大妆-第2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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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军情不知真假,姑且当作是真的,他们暂时也理会不着。眼下如何脱身才是要紧。
屋里七个人。谢琬和窦夫人皆不会武功,殷昱与护国公身手都不错,不过对方有三个人,而且都是青壮年,应能只能斗个平手。而屋外中军营已倒戈,神机营的人围在府外和后园处,如果不传去攻击的信号,他们根本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惨的是骆骞他们六个如今也已经被重军团团围住,虽然用强也可以勉强脱身。但是想要短时间离开此处去跟神机营的人报讯,却是十分艰难。
不过窦谨他们要想从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现在就等于是僵持在这里。
可是僵持到最后,不利的还是朝廷这边。不知道魏彬他们已经得到西北的消息不曾,既然这是场阴谋,那么
所以窦谨的意图,眼下看起来就很重要。
听到问话,窦谨负手哼笑道:“如果计划无差,那么蒙军应该在三日前已经到达了边塞,窦彰自十年前调去西北,便在那边苦心经营,这些年与蒙军主帅帐内的谋臣关系都还不错。他的消息去了蒙军帐中,蒙军不出两个时辰便可发兵!
“你问我意欲何为,我的目的很简单,到了此时除了继续往宫城进发我还有什么退路?
“你和殷昱来的正好,今日你们一个都不能走,我就是拼死出不了这窦府,也要将你们的命留在这里!我得不到的江山皇位,就让鞑子们去得,总之就是不能落在你们手里!——陈李二位将军,你们还不拿下霍达这老贼?!”
随着话音顿落,窦谨骤退,陈李二人已经同时往护国公展开了攻势。
殷昱忽然将谢琬往窦夫人身边一推,说道:“挟住她!”说完之后突然间也飞身往窦谨处攻去。窦谨虽有防备,但显然没料到他出身这样快,应对时招式已有些慢,门外将士见状,立即涌进来几个人接应。而庑廊下骆骞廖卓见着有人撤走,几乎是在他们走的同一时刻也同时向对方动了手。
骆骞这里很快分了高下,廖卓带着两人来接殷昱。
殷昱抽身一退,而后递了个眼色给廖卓,而后两人便如箭一般先后出了门,往后园方向而去!
自然又有大批的人开妈追赶。而窦谨又连忙命令给院中的松绑。
这样一动,整个院子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谢琬看出来殷昱与骆骞他们有默契,顿时一颗心落了肚,早在殷昱将她推向窦夫人时反手拔下头上金钗,抵住在窦夫人的喉咙,并与夏至一道倚墙退向了门边。
当然对于窦谨这种丧心病狂的疯子来说,很难说会不会因一个窦夫人而有些顾忌。
但是窦谨还有儿女在。
她抵住窦夫人的脖子逼着她走到门口,正好处在窦谨与窦家儿女们都能看得到的位置。窦谨已经四十多岁,他想登基称帝不可能不在乎儿子们的感受,他们能够任凭他无所顾忌地杀死自己的母亲吗?殷昱此去不会很久的,她只需要在他回来之前保证自己的安危就行了!
院里剩下的五名护卫两名在与中军营将士对阵,两名守在门窗下,一名护在谢琬身侧。
护国公虽然未曾说话,但从他不住瞪向将士们的目光来看,他已然十分后悔,陈骥李森在中军营任职多年,从来没有什么异常行为,以致于今早他们主动来请缨时,他根本没防备他们竟会反戈这层!而他更是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沉得住气,在捉拿窦询的时候他们也不曾表露出来!
“骆骞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快快出去护国公府和宫中还有跟魏彬报讯!这里窦谨他们跑不了,跟太子殿下说,罪臣今日就是豁出我整个护国公府也要把乱党全部歼灭在此!”
骆骞原本早就想走,可是见着陈骥李森他们步步紧逼招招要命,才没曾离开,眼下听得这样说,故而随即就在另两位暗卫掩护下杀出来一条血路!
谢琬活到如今,可谓什么样凶险的场面都见过了,已经不至于慌张害怕,夏至跟随她时日未久,好些凶险不曾参与,此刻却也亦步亦趋不曾退缩。
院里四处交锋声起,也时有人妄想救走窦夫人,不过都被暗卫挡走了。
窦谨阻拦骆骞不及,开始有些慌乱,持着剑屋里屋外的跑,他虽是武将世家出身,可到底多年从文而疏忽了武艺,在穿梭往返的过程中头上帽子被削去,发髻也被削了半边,谢琬看着他这模样忒地滑稽,不由噗哧笑出了声。
窦谨闻声望来,面色一凝,招来几个武士,便就正面朝她开始进攻。
谢琬也不怕,推着窦夫人就顶在前方。
院里被护国公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她就不相信府外的人还听不到!这会儿就是殷昱不走他们也应该有察觉,更何况算算时间,殷昱也该回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琬丫头过来!”
护国公这时扭头看见,随即冲谢琬一声大吼。
谢琬点头,与夏至押着窦夫人,在护卫掩护下挪向护国公。
叱咤天下的护国公果然还是不同凡响的,从他两三招便就果断截住了对方攻势就看得出他宝刀未老。
有了他的庇护,谢琬显然更安全了。而这时候院外忽然又传来大批的冲锋声,而后就见四面院墙上如飞鹰般出现了一批铁甲勇士,个个手持弓驽对准着院内一众人!
“是神机营的弟兄来了!”护卫们语带兴奋地相互告知。护国公闻言也大喊了一声“好!”说着手下行动也更迅速起来!
窦谨看见四面突然闪出的神兵勇将,顿时失了神,转眼只听一声惨呼,陈骥已被护国公当胸划过一刀,而李森左臂也受了伤,心下一横,突然转身进了屋内,拿出把弓来,立在帘栊之下,对准背朝这边命令暗卫掩护谢琬出去的护国公噗地便射出一枝箭去!
谢琬眼见着那箭直直射来,大呼着“不好”,要拖开护国公,护国公却也听到了风声,转身伸掌一捞,便堪堪握住了那枝箭!而就在他转身面对着窦谨之时,对方射出的第二枝箭则刚刚好落在他的当胸!(未完待续)
428孝悌
“国公爷!”
谢琬失声惊叫起来。
护国公握住胸前的箭,猛地将箭尾折断,拖着谢琬往门外走。
院子里神机营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局势,陈李二人手下的人已然乱了阵脚,窦谨朝着门外且战且退,口里并高呼道:“府里所有人听令!后园子湖底藏有兵器盔甲,尔等速去取来应战!”窦家家奴中擅武者大有人在,听到这声呼喊,大家便开始往后园子里退去。
“还想跑么?”
原本苦于没有武器而赤手空拳的相搏的家奴们闻声即涌向门口,然而才到门槛处却又迅速地退了回来!殷昱带着大批神机营的将士走进来,他朝内一挥手,将军们如流水般刹那间守住了所有通道,而屋顶上的弓驽手则立即又如飞鹰般调转方向去追截已然流散出去的人群。
殷昱远远瞧见谢琬与护国公在一处,随即去追赶窦谨,护国公拖着谢琬到了院中神机营阵营内,与她道:“你在此处不会有危险!老夫去杀了陈李二贼,再去擒窦谨!”说着又跟神机营里一位参将喝令道:“王妃就交给你们了!”
谢琬连忙道:“国公爷,你的伤——”
“我不妨事!”
护国公不由分说伸掌阻住她,随着这动作,身子却禁不住晃了晃。谢琬待要再劝,他却已经扶额站稳,提着刀又大步往陈李二人所站之处去了。
远处的交战因为没有了顾虑,瞬间变得惨烈起来,护国公一刀挥断了陈骥手臂,紧接着却又被李森在背上砍了一刀,盔甲刹时散落开来。空门一露,招式已然见缓的他顿时又多了几道伤。谢琬赶忙对方才接受命令的那参将道:“速速过去接应护国公!”
参将往四周瞄了眼。快速地指着身边几个人道:“速速保护王妃到安全处去!不得有丝毫闪失!”说罢便抽身赶往了护国公身边。
将士们迅速调出十来个人围在谢琬周围,谢琬指着穿堂道:“送我去那边即可!”
穿堂下已经倒满了尸体,此处是殷昱方才进来之地。已经没有了厮战。才到穿堂下,只听中门处又传来如潮水般的脚步声。而后又有人在高声传令:“太子殿下有旨!窦谨窦彰兄弟通敌叛国罪不容赦,不论死活,凡是捉到者赏银五千金!
“中军营将士因受陈李二人以及窦谨蛊惑作乱,殿下特许缴械不杀!事后亦不予追究!整个窦府早被神机营包围,窦家妄图潜逃的三位子嗣已经被诛杀!窦谨逆天而行必受天遣,中军营的弟兄们现如今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随着话音落下,廖卓拖着高举着圣旨的崔福大步走进,身后则是骆骞、霍英、宫中带刀侍卫以及数不清的羽林军们。除此之外还有大理寺与刑部的人!
窦谨他们当初为着谨慎起见,与陈李二人商量的时候本来就没有透露内幕出去,中军营一众将士只知听凭命令行事,为窦老将军报仇,哪里还知道窦谨居然是通敌判国的贼子?
一开始对窦谨与陈李二人还是信服的,但自从神机营的将士以及殷昱带兵到来之后,明显落下差距的双方就让人心下有些迟疑了,仗能不能打赢还两说,这通敌判国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豁出一家老小性命来拼前程的勇气和决心的,于是在听得崔福背完这旨意时。很快就有人缓下攻势并且试着放下兵器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这满地的死伤不能不让人沮丧,瞬间随着骆骞等人纷纷深入各个院落捉拿钦犯。中军营里余下还有命在的将士竟悉数选择了招安!
耳边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霍英走过去帮助护国公杀死了陈骥,然后含泪推开了祖父,与李森接手交战起来。
护国公体力不支,却是又提着刀与余下的窦府家丁战起来。身经百战的老将气势还是通猛的,可是在身中无数刀数的情况下,面对围上来的对手却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羽林军们很快也赶了上去相助。护国公退开踉跄了几步,而后终于轰然倒在地上。
谢琬连忙唤来身边太子派来的侍卫:“还不快去弄副软床来抬国公爷?还不快去请太医!”
侍卫们迅速行动,谢琬随之走过去。一面从荷包里掏出颗殷昱给她的常备止血散,手忙脚乱地洒在他伤口上。一面唤来崔福:“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交代,你就随着护国公出去。然后带两个人直接回宫去把陈复礼抓过来。听到没有?!”
如无意外谢琬就是下任太子妃,崔福怎么可能不听她的交代,连忙说:“奴才这就回宫!”
谢琬见着廖卓在他身侧,随即道:“廖卓跟他去!”
崔福瞪大眼睛似有意见,被谢琬喝道:“别磨蹭了!快点去!”
廖卓唇角一勾,挽住崔福便就拖住他大步出去了。
这里院里胜负已见分晓,骆骞和霍英带着人正在料理首尾,李森在重伤之后也已经被霍英擒下。霍夫人与一帮女眷皆被戴上镣铐跪于阶前,除了殷昱与窦谨不知去向,基本上算是有了结果。
护国公已经被抬上临时做下的软床,虽然上了止血药,可一些藏在盔甲下的伤还是无法止住。底下的白绫布很快就被鲜血染红,而他双眼微睁,目光涣散,看起来已经处于神志昏迷的状态。谢琬没来由地心里一酸,让人速速将之送去护国公府。
明明他就是个该死十次的人,害死无辜的惠安太子,和忠厚的窦准,以及还有那么多不知名姓的人,可是在这一刻,谢琬又狠不下心说出他死有余辜的话来。
她摇摇头甩开这股思绪,抬头与夏至道:“让人去找找王爷,看他在哪儿?”
后园子湖边,殷昱不慌不忙地执剑看着半跪在地下的窦谨,等着他站起来。
湖面上还保持着早上凿了一半的千疮百孔的模样,刚才正院里乱成一锅粥,却没有一个人走到此处来。眼下整个白茫茫的后园又只有他们二人,看起来就跟刚刚才从水榭里喝茶出来一样。
窦谨胸腹已然受了几剑,但殷昱浑身上下还是完好的,积雪地上,深色起暗金翟纹的长衣覆着华贵的黑色大氅,使他看起来像是棵松树般苍劲挺拔,而他手中斜伸的剑,却给素日亲切而温和的他添上了几分凌厉之感。
湖面有风吹过,带起不远处梅树上几片红梅飘过来,这黑白红三色在天地间动静相宜,竟如纸上丹青般透着股别样的韵味。
“你现在,可以杀我了。”
窦谨手上的剑插在雪地里,他挪动着双腿站起来,抹着把嘴角的血说道。
殷昱微扬下巴,一个错眼将剑指向他喉间:“如果现在让蒙军退出关外,有什么办法?”
窦谨咧开殷红的唇齿,笑起来:“你们不是兵将甚多么?去打呀!”
殷昱语气悠悠:“少跟我打马虎眼。我就不信,如果今日你赢了,打进宫了,会任凭他们一直打到京师威胁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你肯定有退兵的办法。”
窦谨死死地瞪着他,就连双眼里也似乎要冒出血来。
“我就是知道,又凭什么要告诉你!难道我说了,你就能饶我不死?”
“这当然不可能。”殷昱将剑尖往他颈上又过去些,“不过,如果你说出来的话,我说不定会替窦准沉冤昭雪,甚至,追封他个爵位什么的。你窦谨虽然祸国殃民,永生永世都要受天下人唾骂,不过,这并不能抹去窦老将军对社稷作出的贡献。”
窦谨瞪着他,抿紧了双唇。
殷昱接着道:“死也有不同的死法。如果你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霍家必然要再度领军应敌,如此一来你父亲的冤情就还得沉下去。如果万一他们家又再在西北立了功,朝廷到时来个将功折罪轻饶了也不是不可能。
“在那个时候,就算天底下人都知道你父亲是冤死的那又如何?再也没有人会替他讨公道。可如果你把退兵的办法告诉我,让我们可以在不让霍家出征的情况下解决此事,那么令尊的冤情就算朝廷不管,我也会替他管。”
“你?”
窦谨嗤笑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得不信。”殷昱浑然不在意,目光冷凝起来:“简单说,这件事之于我是身为宗室子嗣的责任和义务,对于你,则是为人子女的孝悌!是你此生能为令尊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窦谨瞪了他半晌,缓缓侧开脸看向湖面。
他并不是完全因为野心而走上这条路的,他的野心是隐藏在心里的一颗种子,而窦准的冤死则是致使这颗种子发芽的一勺水。
他从小苦读圣贤,怎么会不懂孝悌?如果不是窦准死在霍达手上,如果不是霍家强大到他必须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彻底将之掰倒,他不会同意窦询养死士,不会让窦彰跟蒙军谋士往来,更不会真的下决心要去夺这个江山。(未完待续)
429新年
身为子女,他就是因为着父亲的冤死而无法抑制这份血性,才会做下这惊天动天之事。
殷昱这个人跟殷曜完全不同,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在,他是多么希望能拥有个这样的女婿,而不是不得已选择天壤之别的殷曜,他就是因为太端正,所以在逆袭的道路上才走的这么艰难,相信如果换成是心狠手辣的其他人,今日的宫廷也不再会是这样的局面。
所以他的话,他潜意识里是相信的。
脖子上剑刃扎得有些冰冷的生疼感,他缓缓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剑尖,说道:“蒙军贪婪凶残,我也没有办法让他们无条件退兵。
“但是如果换成我执政,我会选择以打开关内关外贸易通道的方式与他们谈判。我曾经去西北探过亲,对当地情况有一定了解。蒙内之所以会对中原虎视眈眈,是因为他们物资缺乏而关内土地富饶。通商有一定风险,但是这是短期内最能打动他们的条件。”
“重开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