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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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长公主曾经预料到的,长公主明里装作不知,吩咐郑媱和府中的婢女们好生与前来求药的人接洽,务必让她们拿到想要的“良药。”
又让郑媱和翠茵负责调制“香药”,“香药”里头加了大量能致不孕的药物。。。。。。。
长公主府进献的这些伶人出身低贱,却一直承宠,让出身良好的官女受冷落,将来孕育的子嗣血统自然要低贱,此时,恰有朝臣因此向公孙戾进言当雨露均沾,公孙戾深以为然,遂雨露均沾。那些官女偶尔得到一些宠幸,以为是玉鸾的良药起了作用,更加频繁地通过各种渠途弄来药物,更发现那药物神奇无比,使用后不但没有任何不适,短短时日内便能改善容颜,色斑隐去,皮肤莹白如玉,通透无瑕,吹弹可破。。。。。。。
后宫两派渐能分庭抗礼。。。。。。
疏疏几场雨过后,天气渐渐转凉,快至晌午,扑面的风还带了些凉飕飕的湿气。秋祭在即,城东的鸿安寺,礼部尚书李丛鹤、兵部尚书王臻正与右相曲伯尧一同视察寺内的部署。
李丛鹤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曲伯尧道:“此前听说陛下有意要将顾相那才貌双全的侄女配给右相大人,微臣一直等待着陛下下旨预备跟右相大人道喜来着,谁知。。。。。。。。赵王那日御花园竟轻薄了那顾家娘子。。。。。。。微臣听说,事后,顾家不依不饶,陛下改主意了,要把那顾家娘子赐给赵王为侧妃,估摸着过两日就会下旨了。。。。。。。”
“哦。。。。。。”曲伯尧道,“有劳李大人相告,李大人消息可真灵通,本相倒还不知。”
“赵王为人也不似那种轻浮的,却不知怎的会犯这种糊涂。”
曲伯尧道:“兴许赵王就是对那顾娘子一见倾心,嫁给赵王为侧妃倒比给本相做妾风光了去,顾娘子的伯父顾相一直与本相有嫌隙,顾家应该更乐意女儿为赵王侧妃的。”
李丛鹤点点头,呵呵笑了两声,又道:“曲相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微臣倒乐意为曲相牵线做媒,就是不知曲相有没有收人的念头。。。。。。。”
曲伯尧的脚步忽然定住,眼光已投去佛堂外的石阶,顾了一眼又快速移开了,话题一转与身旁的王臻聊起了其他事情。李丛鹤机敏地察觉到了,往佛堂外一觑,顿觉双目一亮。寺外的梧桐秋叶开始泛黄,旋转着铺落在石阶上,刮出沥沥的声响,石阶上伫立的二人正在谈话,一个容光照人的年轻女姝,一个年过不惑的中年官夫人。
巧的是,这两人,李丛鹤都认识,扬长了声音自言自语:“咦?长公主府的玉鸾怎么和秦大人的夫人在一起?还出现在这里?”
秦夫人道了一身谢,咔嚓咔嚓地踩着铺阶的梧桐落叶步下台阶,从侧门转出去了。
李丛鹤又以袖掩面,讪讪地笑着,悄声对身旁二人道:“不知曲相和王大人有没有听说,那玉鸾极其得长公主的宠爱,据说长公主经常留宿在她房中。。。。。。。。还不断传出靡靡的声音,往往至中宵不绝。。。。。。。”
王臻也转过视线,那厢亭亭玉立的女子正是玉鸾,悄悄瞥了身旁的曲伯尧一眼,曲伯尧低声咳了咳,神色如常地张了张口:“哦?是吗?想不到贵主一把年纪了还如此有精力。。。。。。”王臻暗暗在心底偷笑。
目送秦夫人走远,郑媱提了提身后的裙摆,却感觉有双眼睛一直在暗暗盯着自己,掩上面纱,快速低头下阶。
“那玉鸾走那么快做什么呢?”李丛鹤疑惑道。
曲伯尧一脚踏上一截梧桐断枝。咔嚓——
郑媱循音去看,眼睛一瞪,登时僵住。
“崔婉侍——”王臻先开口喊了她。
郑媱只好硬着头皮朝那三人走过去见礼。
“崔婉侍怎么会与秦夫人在这里?”
郑媱镇静回答李丛鹤:“奴婢来为贵主祈福,偶遇了秦夫人,奴婢不识得秦夫人,但秦夫人认出了奴婢,遂与奴婢说了几句话。”
“来为贵主祈福,贵主近来可是身体不好?”
郑媱抬眸瞥了曲伯尧,对上他的眼神:“不是,贵主最近只是有些心神不宁。”
他笑:“崔婉侍要适当劝解下贵主,不要让她纵欲过度。”
64、求凰
郑媱胸口一烫,冲他重重点了下头,亦微微笑道:“奴婢谨遵右相大人的吩咐。”
李丛鹤与王臻面面相觑,又各自移开目光去看他二人。
传闻不是说右相对这玉鸾有意思么?可瞧右相见了玉鸾的的反应也很寻常,像是生分的人打了个照面,难道右相那日在宴饮上的冲动不是为了这玉鸾?李丛鹤心底里暗暗思忖,倒是那玉鸾看右相的眼神,小情人儿般如水如火。李丛鹤转念一想,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右相大人年纪轻轻,招女人喜欢。这玉鸾可不要仗着几分姿色卖力勾搭么?
“请恕奴婢斗胆一问,右相大人和两位尚书大人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秋祭在即,本相与两位尚书大人先来看看。”曲伯尧说着,视线从她浓妆艳抹的面部移开,逡巡在她脖颈的一处淤痧,不由弯唇,反正会被人以为那印记是贵主留下的。
郑媱微微屈膝一福,道了声告退,便转身珊珊走开了。她外头披了件浅紫色的对襟罩纱衣,里头穿了件深紫色的抹胸曳地长裙,胸脯被束得饱满,雪白的锁骨连成弯弯的弧,配上额心的梅花妆和深绛色的唇脂,整个人看上去冶艳无匹,风韵十足。频频引来路人的眼光。
“陛下当初怎么没让玉鸾入宫呢?不会是瞧不上她的姿色吧,”李丛鹤看愣了,喃喃自语道,“真奇怪,我总觉得这玉鸾似是在哪儿见过呢。。。。。。”
曲伯尧笑道:“世间若真有非常相似的,也不稀奇。。。。。。。”
出了寺院的正门,山风迎面涌来,鬓上一支金钗被风吹得泠泠鼓瑟,青丝飘飘拂拂,沙沙地拈来面上。郑媱低头快速紧了紧面纱,疾步走下成叠的石阶,只顾着看脚下的路,走得又极快,下到半山腰时,不小心与人撞了下,低声道了歉,郑媱依旧埋头提着裙裾,脚步轻飘如风。
待她飘出了数步台阶的距离,那擦身而过的男人猛然回头,望着她的背影,扬声喊了句:“崔婉侍!”
郑媱脚步不停,只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快步下石阶。
身后那人似乎转身,也跟着下了石阶,声音和脚步渐渐急促。“崔婉侍!请留步!”
郑媱愈发加快了脚步,正想着如何应对时,一个身影及时闯入眼帘,来人是钟桓,钟桓此前侯在山脚下,远远瞧见有人在身后追她,狼奔豹走地跃上前来,一看追她那人,立马越过去挡在了前面。
习武的身子坚硬得似一堵墙壁,那人只顾着看脚下的石阶,一头撞了上来,吃痛地低呼。
钟桓忙伸手将他扶住:“王爷,你没事吧?”
西平郡王往左走欲绕过他去追郑媱,却被他堵住:“哎呀,王爷你头上起了个疙瘩。”
“没事。”西平郡王往右走,他又堵在右边。
眼见那玉鸾要下山了,西平郡王一急,喝道:“给本王让开!”
钟桓把手一摊:“王爷,不是卑职不让,只是太巧了,卑职刚有急事要上山禀告主子,而王爷又赶着要下山,卑职往右走,王爷也恰好往右走,卑职往左走,王爷也恰好往左走。卑职现在请王爷先选,王爷现在想好了要走哪边吗?”
“你家主子也在寺中?”西平郡王心中狐疑,瞪他一眼:“本王就走这边!”
“那卑职就走另一边。”钟桓说着往旁边挪了一点距离。西平郡王刚下一级,所配的玉饰流苏却又与他剑柄上的璎珞缠在了一处,待解开来时,西平郡王一抬头,发现那玉鸾已经在山脚,要登马车了,一跃就是两级,又拔高了嗓音喊:“崔婉侍,请等一等!”
玉鸾仍然“没听见”,掀帘入了车舱。
“想不到西平郡王还是这样风流!”
辨出身后那声音,西平郡王愠怒地回头向上一看,他正负手立在数百阶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步步踱下石阶朝他走近:“西平郡王是来为日后郡王妃母子平安烧香的么?”
伫立在原地的西平郡王定定地看着他,并不乐意接话。
他在他之上的两三步阶梯处停下,迫视他道:“西平郡王这回是又看上贵主的女人了?本相可还记得,当年那意气风发的魏王醉倚栏杆,与满楼红|袖眉目传情的情景,后来却不知怎的,魏王竟收了心,一心一意去郑府唱凤求凰了。。。。。。如今,娶了王妃,却又看上那崔玉鸾了?”
西平郡王冷哼了声,说道:“本王不过就是喊了声崔婉侍。。。。。。。那崔玉鸾究竟是什么人,竟让右相大人如此在意?”
“因为崔玉鸾。。。。。。。”他环顾了下四遭,微微倾身至西平郡王耳根子处低声耳语。西平郡王面色一点一点变化着。
道完,他又补充道:“你说,如果发现了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着。。。。。。。。”
…………
翠茵坐在马车上等候郑媱,见她归来,忙追问:“那秦夫人可拿到药了?”
郑媱点头:“我亲手交给她的。”
“好。将来,冯贵人若诞下死胎,可就有替死鬼了。”翠茵又道,“你姐姐托人给贵主来了信。。。。。。。”
郑媱忙直身坐起:“姐姐在信中说了什么?”
“需要一些助她翻身的药物。”
“不要给她!”她激动地抓住翠茵的手臂不放,“不要给她用那些损身的药物!”
翠茵微微一笑,掰开她的手。“ 不是那些媚药。”
“不是?”郑媱缓和了下,又问:“那她需要什么药?”
翠茵眨了眨眼睫:“让她,‘有孕’的药。。。。。。。”
一轮冰魄泛着幽幽的冷意,垂在红墙蓝瓦之上。永淑宫的夜难得如此静谧,静得只有草丛里唧唧的跫音。而三重宫墙之外的地方依旧笙歌不止。
郑姝的脸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渐渐惨白,她浑身软绵绵地凭在窗前,鼻端冷汗密布,呼喊的声音细若游丝。贴身宫娥冬儿钻过水晶帘,瞥见她苍白如死人般的脸色,呼喊着人请太医,箭步冲来跪在跟前,凝着她时,泪珠已珊珊如雨。
郑姝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翕动着发紫的唇:“不用请太医了,我没事,扶我去床上吧。”说罢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起身,才走了两步,冬儿眼尖,一眼儿瞥见地上的越来越密集的血滴子,失声大喊:“血!血!快来人啊!”郑姝突然往前栽去。。。。。。。
。。。。。。。。那是在东宫。他看见一个女子窈窕的背影,她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行走时像一池碧波垂垂荡荡,东宫的婢女喊她太子妃。她突然回眸,像是刚刚午睡起没来得及梳妆,褪去一切的铅华粉黛,一双星眸仍然潋滟流光,唇朱眉妩,嫣然含笑,语声似碧流润玉:“殿下可回来了?”
“回太子妃,殿下正与秦王在前殿议事。”
她轻轻点头,一身湖绿色的薄绡飘飘鼓动,粉颊畔莲花粲生,似画里走出来的人。。。。。。。
美人如花隔云端。。。。。。。
烟云漫起,突然让画面被上一层雾汽,她脸上似凝结了累累的珊瑚,浑身是血,转过脸去,莲步无声地上了回廊,竟凭空消失了。。。。。。。
公孙戾猛然瞪开了眼,惊出一身冷汗,身侧的周淑媛轻轻拍抚着他的胸膛:“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公孙戾长舒一口气,掀开她的手,侧身向外而卧,闭上眼那人影却挥之不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寂静的夜里,似有人击磐而歌:“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公孙戾耳廓一动:“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唱歌?”
周淑媛侧耳倾听,摇头道:“没有呀,臣妾什么都没听见。”
“朕听着,像是永淑宫那边传来的。”
周淑媛拉过被子往他身上盖。“陛下一定是听错了。”
公孙戾掀开被子起身下榻。“朕睡不着,出去走走。”
周淑媛也忙得起身侍候。公孙戾扬手止住她:“你歇息就好。”刚刚更衣完毕,听见外头有锣声击响,知晓是曹禺来报出了什么急事,匆匆穿靴推门。
曹禺忧心烈烈地迎上前来:“陛下,永淑宫那边宫娥来报说,说贵妃。。。。。。。”
“贵妃怎么了?”公孙戾心下一警,扬声喝道:“快说!”
曹禺的双眉已经纠成一团:“贵妃突然不省人事。。。。。。。”
孙戾眉心突跳:“起驾!”
“贵妃已有月余的身孕,胎气不稳。。。。。。”太医浑身抖如筛糠,“因而见红。。。。。。。”
公孙戾闭着眼,沉声道:“龙胎可还保得住?”
太医噤若寒蝉,不敢回答。
“说!朕饶你不死。”
太医浑身一抖,道:“贵妃凤体虚弱,怕是难以。。。。。。。”
65、隐情
为首的太医话说到一半,只觉到皇帝的目光如电,忙不迭地磕头如捣蒜:“微臣一定竭尽所能,力保龙胎!”
“废物!庸医!”公孙戾一脚踹去他脸上,“当初不是你说贵妃无法有孕的么?”
太医从地上爬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贵妃的身体。。。。。。。确实。。。。。。确实无法。。。。。。。臣也不知为何。。。。。。。”
“够了!”公孙戾颤抖地指着太医身后跪伏一地的脑袋,龙袖一拂,低叱道:“都给朕滚出去!”太医们一个个的夹着尾巴鼠蹿而出了。
公孙戾掀帘入来帐前,她安静的睡颜一如他离开的那日,隔帘的花影在她脸上跳跃流转,不同的是,她此番睡得沉,好像不会醒来一般。
他放目眺望雕花窗外的日影,恍惚看见什么东西轻捷无声地旋落,或者是刚离了梧桐枝的点点飞絮,或者是蜻蜓遗失的羽翼,蜉蝣般游嬉在空中,蓦然变幻成一个白色的人影,绿云扰扰,美目清皎:“四郎。。。。。。。”她唤罢低眉抚着肚子:“我们有孩子了。。。。。。。。”抬首时却泪盈于睫,水晶般在日光下莹莹一闪,眼神含了千言万语,也终于只道出一句:“我要先走了。。。。。。。”清风拂得乌云缭绕,很快灰飞烟灭了。。。。。。。。
可她分明还睡在眼下。
无尽的恐慌蔓延上来,他突然掀帐将她抱来怀中,隔着衣衫伸手抚去她平坦的腹部,好像感到与他血脉相连的一个生命的逐渐流失。
他紧紧闭目,将脸埋在她尚有温度的颈项,那尖削的下巴竟有硌硌的触感。。。。。。。
时光静静地流淌,不知又过了多久,像是早春的凉风吹得脸畔一凉,那纤细而冰凉的五指轻轻抚在了他的脸上,他睁开双目,听见一声轻如柳絮的呼喊:“四郎。。。。。。。”还是软绵而无力。
公孙戾一时愧疚地不知应答,只小心捧着她的脸,轻轻去吻她干涸的乌唇,她憔悴的杏眼半睁半阖,却辐散了些明媚的笑意,用尽全力攥住了他的手:“你终于来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
“玉鸾,再添些零陵香。”
“玉鸾?”“玉鸾?”
翠茵一连催了好几声,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几晃,郑媱才回过神来,拿药匙舀起一勺干零陵草添进石臼中,翠茵拿玉杵子一边捣一边问她:“魂不守舍的,你这是怎么了?”
郑媱搁下药匙,短叹一声,道:“我不知姐姐为什么要继续假孕——此番明明可以顺理成章地‘流产’。。。。。。”
“嘘——”翠茵四下环顾,压住她的话道:“小点儿声,府里不是没有眼线的。”
“我知道,此刻不是只有咱们两人么,这里又是炼药的密室,不会有人听见,我才问你的。”
翠茵想了想:“贵妃铤而走险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会不会是咱们的药出了问题?或者,姐姐是忘了停用贵主上回给的药,因而一直保留着有孕的迹象。或者,一时停用那药,并不能让有孕的迹象立刻消失?”
“不像,贵妃不是那样糊涂的人,”翠茵摇头,“也不是药的问题,我祖祖辈辈都炼药,许多秘方都是流传了千年的,我能确定,给贵妃的那药,一旦停用,妊娠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