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贵女-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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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简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不过掐指一算,这嬷嬷年纪还真是不小了。没有九十也有八十了。人活没活着还是个问题。
“烦请公公给带了路。”
小太监又坐了下去,手一指:“喏,就在前面左拐左拐再右拐。然后西南角上的一个破屋子就是了。”
苏青简没心情跟一个小太监去计较,便径直入了冷宫。依照这小太监的指示,她很快找到了那间破败不堪的屋子。
冷宫已经是清冷孤寂,可这间屋子却是四面通风。这样冷的夜晚,她一个习武之人尚可,换做是耄耋老人,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苏青简轻轻叩门,里面没有声音。但她可以听到微弱呼吸声。莫非是这老嬷嬷已经睡下了?
天虽然暗下来了,但冬天的日头就是短。如今晚膳时分还未到,不至于这么早入睡吧。而且四哥的话本子里常常有这样的桥段,主人公若是去找什么老人,一定能得到各种各样的秘籍,兵书,提点或者是什么惊天的秘密。
这样想着,苏青简决定闯一闯。她伸手一推,那原本严实的门就被推开了。只是这门刚一推开,里面便传出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025疗伤调情
苏青简快步上前,那老嬷嬷躺在血泊里只剩下一口气。这种时候若是上前,必定能得到一些关键的信息。
苏青简蹲下身,老嬷嬷瞧了她一眼,便彻底咽了气。
苏青简欲哭无泪,四哥的话本子全都是骗人的。忽然,苏青简回过神来。这老嬷嬷刚死,也就是说杀人的凶手还没有逃远。甚至还留在这里——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背后杀气袭来。她一个回身格挡,手刚伸出,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她看到黑暗中站了一个人,屋子里灯光太暗,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一双眼放出幽绿的光。
只是短暂的瞬间,她的手脚便都被无形的东西拉着动弹不得。这是什么路数?!
忽然,她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动。她转过头去看,赫然见到方才已经死去老嬷嬷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她惊呼了一声:“翠雪姑姑,你没——”话音还未落,她忽然住了口。因为苏青简感觉到这个嬷嬷根本没有呼吸!
她的胸口还插着一把刀,此时此刻,她缓缓地笨拙地将刀拔了出来。苏青简前后无法顾全,连忙四肢积蓄内力,想要挣脱那样东西的钳制。
但就在她要动作的一刹那,忽然听到门边那人嘶哑难听的声音:“你若是动了,今日便要将手脚都留在这里。”
“你是谁?”苏青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人发出了诡异的笑声:“我不想把我的名号告诉一个死人——”
话音未落,苏青简忽然觉得后背一痛。她转头去看,只见身后的嬷嬷竟然将那把刀扎在了她身上。
剧痛袭来,身后的刀子猛地被抽出。苏青简咬牙忍着疼痛,血液流出滴落在了地上。
她忽然发现那血液滴过的地方竟然隐约是顺着一条细线在流淌。她曾经听师父说过,这世上有一种杀手。他们不直接杀人,却可以操纵傀儡杀人。
就像小时候她和四哥去看的牵丝戏。如今她的手脚也是被这些细小的丝线控制着。
身后那嬷嬷的动作缓慢而清晰,又是一刀即将捅下来。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身重物落地的声音。
苏青简回过头,忽然见到了熟悉的身影。一刹那,她忽然觉得安心起来。至少她今日不会孤身一人死在这里了。
邵承玉大步走上前来,横剑格挡在两人身前,一面关切地问道:“阿简,你没事吧?”
原本再痛的伤,她咬咬牙就忍了。可邵承玉这么一问,苏青简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于是瘪着嘴委屈道:“被结结实实扎了一刀,疼死了。”
邵承玉目光一沉,一柄长剑如风般袭向那个黑暗中的身影。忽然间,苏青简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到了他面前。
那一剑径直就要刺进她的身体。就在这一刹那,一股极强的力道猛地在屋内爆开。那黑影被重重弹开撞在了门上,最后落在院落里。
邵承玉那一剑也没来得及刺中苏青简,便偏了方向。苏青简松了松手腕,回头想要去对付那个刺客。
可一转头,这人已经不见了。她松了口气,本是想上前去扶邵承玉,可刚走一步便觉得一阵晕眩。
邵承玉被她的内力震得受了些内伤,但一见到苏青简快要晕倒,便伸手扶住了她。
她身形娇小,倒在怀里也轻飘飘的。但触手可及却是温热的液体,邵承玉抬起手来,满手都是她的鲜血。
方才那一招虽然化解了危机,但她身上的伤口也迸裂了开来。
苏青简虽然晕眩,却还有些意识。他听到她轻声道了一句:“你没事吧”未等他回答,她便已经晕了过去。
邵承玉觉得心如刀绞。方才若是他早一步到,她也不会出事。其实早前知道她要来冷宫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妥了。可是他却瞻前顾后没有早早告诉她。
邵承玉将苏青简仔细裹好抱在怀里,飞身掠过冷宫回到了玉明殿……
苏青简再度醒来的时候,眼前有些虚晃。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她又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睁开。这一次终于稍稍好些了。
此时此刻,她是趴着的。因为受伤在后背,只能这样趴着。稍稍一用力,伤口便疼得要迸裂一般。苏青简只好艰难地以脖子为轴心转动了一下脑袋。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颇为陌生。但气味却是熟悉的。
玉明殿的寝宫!苏青简忽然反应过来。
她动着眼珠子左右瞧,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窗下熟悉的身影。苏青简故意哼哼了一声。
邵承玉抬头看了看她,四目相对,苏青简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趴着的模样有些蠢,便又将头转了过去。
身后脚步声临近。一双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头上,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阿简,你终于醒了。”
“我没醒。”苏青简闷声答道。
邵承玉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你没醒,那我才熬好的粥就没人喝了。算了,还是拿去倒掉的好。”
苏青简立刻转过头来,眨巴了两下眼睛:“我醒了。”
邵承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每次赌气,她都会为了吃暂时放下成见。此前她那些个师兄都是少年风流,他却分毫不担心。只担心哪天她遇到了个厨子,就能为了吃甩下他。
“好了,我扶你起来。”邵承玉说着掀开了被子。
苏青简忽然觉得后背一凉。她伸手摸了摸,只摸到了自己光裸的背后。再一摸,下面好像还穿着肚兜。
苏青简顿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是是是谁替我上的药?”
“除了我,还有谁?”邵承玉理所当然道。
“可是……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
“为何不可?以前在南淮,你照顾我的时候,可什么都没少看。如今我瞧你两眼,还掉了肉不曾?”
苏青简羞得满脸通红,胡乱伸手抓着被子就往自己身上盖。这一抓却抓住了邵承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肌肤相触,她连忙要撇开邵承玉的手。那只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邵承玉一个翻身靠在她身旁,满脸都是笑意:“阿简,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
苏青简感觉到后背被轻轻抚过,顿时起了一身起皮疙瘩。耳边邵承玉还厚颜无耻地说道:“我总听说女子肌肤胜雪,肤如凝脂。以前还不信,如今算是信了。”
“你……你……你不知羞!快把手拿开!”苏青简气得叫唤了起来。
邵承玉撑着下巴看着她:“哦?那是谁当年偷看我沐浴,还从树上掉了下来?究竟是谁不知羞?”
“我……我那是欣赏湖光山色,根本不是去看你的。你非要在我面前沐浴,我也没办法。”
“是么?”邵承玉轻轻在她的背上掐了一下,苏青简闷哼了一声。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痛,只是觉得酥酥麻麻的。也不只是被点了什么穴道。可她记得后背上那个地方没有穴道啊。
这一声闷哼,却像是一把火,撩动着邵承玉的心弦。如此大好春光,换做是任何一个男子,都是难以自持。
可如今他和她名不正言不顺,她又受着伤。饶是再心痒难耐,他也只能忍了。
苏青简正委屈得紧,忽然邵承玉收了手。没等她松口气,他却忽然穿过她两胁之下将她抱了起来。
她侧靠在他的怀中,忽然闻到一阵鲜香的味道。邵承玉端来一碗粥,温声道:“好了,你受了伤。我不闹你了。张口把这碗粥吃了。”
美食当前,苏青简便没心思去计较了。她一口一口喝下了那碗鸡丝粥,喝完还觉得齿颊留香。
旁人家的鸡丝粥她也喝过,可是总觉得欠缺点上门。可是邵承玉做的就不同,每一块鸡肉都是白水煮过,又精挑细选出腿肉和胸脯肉。熬得汤也是要好几个时辰,十分费心思。
吃到熟悉的味道,苏青简忽然抬起头看着邵承玉:“白哥哥,我那天跟你讲的话其实都是气话。我现在明白了,只是换了一个身份和名字,你还是你。这粥的味道没有变,你也没有变。”
邵承玉一怔,轻轻抱住了她:“是,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无论何时何地,我对你的心意永远都不会变。”
苏青简点了点头,郁结几日的心情疏朗了开来。身上虽然受了伤,可心里却甜甜的。
在玉明殿中无忧无虑地过着吃完了睡睡完了吃的家畜一般的日子,苏青简几乎有些乐不思蜀。
不过家中很快递信过来,说是苏侯爷几次问起她的情况。邵承玉只是命人递了消息给苏琅轩,他
自然是替她瞒了苏侯爷。只说是姑姑在宫中留她小叙。
所以伤好一些的时候,苏青简回头还得去她姑姑宫中拜访一下。
她这伤用的是五师兄留下来的伤药,很快结痂了。虽不曾伤及要害,但伤口颇深,平日里也是少动弹的好。
至于冷宫里死了人,邵承玉替她瞒了下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冷宫中多一个少一个人,原本就不是大事。看门的小太监收了银子自然也不会把这事儿到处宣扬。
而且她本来就是玉明殿当值,每隔七天去述职一次。所以她不来当值,只要纪长希不说,邵承玉不说,就没人知道。
而邵承玉素来是不让人进寝宫的,她的饮食起居都是他照看着。
苏青简每天懒洋洋地起身,觉得自己四肢都要退化了。而邵承玉却不能时时陪着她,所以除了朝夕相对的时间,其他时候苏青简都很无聊。
她哼哼唧唧躺了一会儿,瞅见邵承玉走远了,忽然一跃而起。她的伤虽然看起来骇人,但也只是外伤。所以根本不影响行动。
她蹑手蹑脚走到了窗前,那里摆放着邵承玉每天写写画画的书桌。苏青简抽出一张宣纸,正准备随手涂画几笔。忽然间瞥见了下面似乎也有画作。
026过来趴好
以前她也总爱在邵承玉的画上涂涂改改,他总是一脸无奈,任她涂抹。但每一次,他都能在她涂抹过的地方随意勾勒几笔,便有妙笔生花之效。
苏青简玩心顿起,抽出了那副画。但看到画面的一瞬间,她呼吸蓦地一滞。她看着画上在树下哭得伤心的女子,忽然鼻子一酸。原来他全都看在眼里的。
可是为什么邵承玉那几日却很少同她说话?
正思忖间,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人挤了进来,又紧张地关上了门。
苏青简蹙眉看着鬼鬼祟祟的三师兄。他一溜烟跑到了她身前,顺手抓起桌上的提子就往嘴里塞了一颗。一边塞一边道:“老妹啊,你可担心死你四哥了。”
“你不是我三哥么?”
“我说舒少源。他听说你受了伤,闹着要进宫找你,好不容易被我拦了下来。”
提起舒少源,苏青简想起来了。师父让她去查盛家的案子,舒少源是在大理寺帮她查阅卷宗的。
“我还想找他呢,也不知道盛家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瞧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儿,成天跟十四皇子腻歪,可怜老四为你案牍劳形。”
苏青简吐了吐舌头。三哥说的不错,她确实欠了四哥一个大大的人情。
“先不说四哥,二哥那边得到消息了吗?”
纪长希不留神已经吃掉了一半的提子:“昨儿个早朝的时候我在宫门口遇到他,就把这事儿告诉他了。他没说什么,只是后来去讨要了那个嬷嬷的尸骨,将她好生安葬了。”
“那他知道这个嬷嬷的死因么?”苏青简追问道。
纪长希蹙眉看着苏青简,不解道:“不是老死的么?”
苏青简摇了摇头,捂着伤口道:“真要是老死的,我还能挨这一刀么。”纪长希立刻凑过耳朵来听苏青简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你觉不觉得这些事情透着蹊跷。我总觉得宫里面的人好像在防着我们什么。”
纪长希想了想,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一件怪事儿。”
“哦?什么怪事儿?”苏青简好奇地看着纪长希。
“近来你不在,我想着在宫中走动,熟悉一下宫中的巡防——”
“是遍寻芳踪去了吧。”苏青简坏笑。
纪长希正色道:“非也非也,你三哥是那种孟浪的人么?不过我一不小心就走到了公主们所住的储秀宫。在宫外除却脂粉香气,还闻到了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
“男人的味道!”纪长希忿忿地拍了拍桌子,“这到底是哪只老鼠掉进了大米缸,老子迟早要查出来!”
“可宫里不是有太监的么。”
“太监的味道不一样。”纪长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你还能不信三哥么?三哥十步开外能闻出姑娘几日未曾沐浴了。”
苏青简稍稍离纪长希远了一些,却依旧没能逃过他的鼻子:“我看师妹你,大概也有三日未曾沐浴了。这味道,也知道邵承玉能忍。”
“可我伤口不能沾水,所以——”
“倒也是,要不要师兄帮你洗?”纪长希搓着手笑盈盈凑过来,“你七岁刚上山那会儿,手脚受伤了。咱们师兄六人可是轮流照顾着你过来的。”
苏青简抬脚将纪长希踹了开来,顺手抓了枝笔在纪长希的脸上写了四个大字——厚颜无耻!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纪长希哀哀凄凄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伸手去抹
脸上的墨水。
忽然,苏青简大喝了一声:“且慢!”
这一声断喝,纪长希自然是不敢再动弹。他看着苏青简眉头深锁,忽然又恍然大悟:“你说你在储秀宫闻到了男人的味道。那日与我交手的也是个男人。他逃命的功夫厉害,可轻功却不怎么样。而且受了我内力震伤,恐怕也逃不了多远,会不会——”
纪长希也是醍醐灌顶,他立马起身道:“这些娇花一样的公主们需要我!”说罢满脸写着崇高的使命感,飞跑出了屋。
苏青简直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她接触到的信息太过零碎,根本拼凑不起来。看来等伤好一些,她得去找二哥谈一谈此事了。
她休息了一日,傍晚时分邵承玉从外面回来了。他大步进了屋子,正要走到苏青简身旁查看她的伤势。目光却忽然瞥见了书桌上的那盘提子。
邵承玉不悦道:“纪长希来过了?”
苏青简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邵承玉指了指书桌上的提子:“你素来不爱吃果蔬,这提子哪怕不是时令的,也是尝都不尝。若不是贪馋好色的纪长希,还能有谁来过。”他快步走到苏青简身旁,又嘀咕了一句,“看来改日,我该在这提子上下些泻药。”
苏青简暗自咋舌,怎么她的白哥哥忽然这么小气了。
“过来趴好,我看看你的伤。”邵承玉拍了拍身旁的床榻。苏青简直挺挺躺了下去。
衣衫被撩起了一截,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她伤口的周围。苏青简吃痛地嘶了一声。
邵承玉恨恨道:“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