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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大唐双龙传-第6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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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锋寒道:“尚秀芳又如何?”寇仲神色一黯,苦笑道:“我不敢去想,想又如何?”跋锋寒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你难道没想过兼收并蓄吗?”

寇仲发呆片刻,叹道:“这方面我和子陵想法接近,心中的爱只能投在一个人身上,否则对方心中只有你,而你心中却并非只有她,这是不公平的。”

跋锋寒道:“你的想法与众不同,但我却是从剑道领悟到同一道理,只有专志于一,始可达到剑道最高境界,爱情亦然,三心两意的话,绝不能体会得爱的真谛。”

寇仲道:“多谢老哥这番提示,人生难免有遗憾,唉!”

跋锋寒微笑道:“这种事决定后不要多想,夜哩!不若我们各自寻梦,明天我们将起程往长安,看看天下是否真的由我们去决定其未来的命运。”

净念禅院登山的山门出现在雪粉飘飘的前方,出乎徐子陵意料之外,一身素白外罩长浅黄披风的师妃暄悄悄立在门旁,似在恭候他的来临。

师妃暄一阵风般在他身旁掠过,道:“随我来!”

徐子陵像中了仙咒般追在她身后,掠过雨雪飘飞的草原,来到一座小山之颠,与她并肩而立,前方远处临立着中都洛阳城,在风雪中仍能予人灯火辉煌的感觉。

这不知是徐子陵多少次遥观此伟大的城池,可是均远比不上这一趟的深刻,或者是因为师妃暄,又或者是因他为守洛阳差点送命的经历,更可能是因与李世民和解合作。

他和师妃暄间再无任何心的障隔。

徐子陵苦笑道:“没有一刻我比现在更厌倦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的可怕日子,只恨如不坚持狠下去,天下将没有和平统一的一天,所以只好继续狠下去,直至世民兄登上帝座。”

师妃暄容色平静,美眸散发着神圣的光芒,轻吁一口气,甜甜浅笑,横他一眼,语带相关的道:“天下没你们办不来的事哩!”

徐子陵从未见过师妃暄吁气甜笑像个天真小女孩的动人仙态,呆盯她好半晌后,道:“坦白说,宋缺之所以肯同意,并非因我和寇仲有办法,而是因令师先行一步的信函和李世民本身管治天下的识见打动宋缺。使他抛开成见,作出肯定是最明智的选择,因为妃暄的目光绝对错不了。”

师妃暄深深凝望他,没有保留地表达出心中的喜悦,柔声道:“子陵啊!你还记得妃暄说过的情关难过吗?”

徐子陵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师妃暄是否要和他谈情爱呢?想想又该非如此,因为他清晰无误她正保持在“剑心通明”的境界上。点头道:“怎敢忘记!”

师妃暄现出一个没好气的动人表情,哑然失笑道:“有时我真的觉得你颇有寇仲的作风。”

徐子陵从容道:“我和他同一的背景和出身,江湖习气会不由自主在某些情况下显露出来。”

师妃暄欣然道:“我们一边散步,一边闲聊好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的。”

徐子陵因师妃暄出奇地平易近人而生出奇妙和受宠若惊的感觉,点头道:“请妃暄引路。”

师妃暄别转娇躯,朝北面丘坡走去,漫不经意道:“可以告诉我有关石青璇的事吗?”徐子陵苦笑道:“若我不是深悉妃暄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会误以为妃暄是在试探我和她的情况。”

师妃暄淡淡一笑,别过俏脸白他一眼,道:“记得那句差点令我万劫不复的话吗?”徐子陵洒然道:“当然记得,只是从没想过万劫不复这形容词,没想过对妃暄情况会严重至此。”师妃暄柔声道:“你可知因何有那句话?”

徐子陵平静答道:“是为青璇说的,对吗?”

两人离开小山,在雪原朝洛阳的方向漫步。

师妃暄凝视风雪迷茫处掩映透来的灯火,轻轻道:“这个你早弄清楚,我指的是我因何会为石青璇给你这么的一个忠告?”

徐子陵摇头道:“直到今天我仍不明白,依妃暄一向行事的风格,该不会介入这类儿女私情上,何况是别人的儿女私情。妃暄不介意我说得这么直接没有顾忌吧?因为对你更大逆不道的话我早说过。”

师妃暄徐徐而行,道:“当日子陵击杀‘天君’席应后,不告而别的匆匆离开巴蜀,妃暄只好到幽林小谷告知石青璇,当她见到我时,蓦然整个人变得轻松自如似的,妃暄直觉感到她是因你徐子陵不是与我一道离开而放下心事。更从而掌握惯于隐藏心内感情的石青璇对你是情根深种,所以在龙泉忍不住提醒你,因怕你是个不解她心意的大傻瓜,岂知却惹来自己的难以自拔。人家这么说,够坦白吗?”

徐子陵一震往她瞧去,失声道:“妃暄!”

师妃暄止步立定,目光投往洛阳城,雪粉不住落在两人身上,天地被雪彻底净化,远近疏林变成模糊的轮廓。

师妃暄柔声道:“就是在这城市一座大桥上,妃暄首遇子陵,那时我心中生出微妙的感觉,我并不明白那与男女之情有任何关系,只感到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一个会不住在我心湖浮现没法忘记的人。后来你到净念禅院来找我,我站在禅院后山高崖遥观洛阳,当时想的正是在那里初识子陵的情景。”

徐子陵剧震一下,双目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师妃暄竟向他吐露真情。

师妃暄容色静若止水,淡淡道:“所以妃暄在龙泉始会破例介入你和石青璇间的事上,岂知因退反进,惹来焚身之祸,实非所料能及。不过妃暄没有丝毫后悔,因为对妃暄来说,龙泉的经验等若一趟轮回历劫的经验,是妃暄生命里最重要的片段,感受到全心全意爱上徐子陵的滋味,生的经验再无欠缺。若非有此爱的禅悟,妃暄可能永无机会上窥剑心通明的境界。现在妃暄再不须苦苦克制,一切任乎自然,所以厚着面皮,探问你的私隐。”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感慨万千的徐徐道:“妃暄肯向我吐露心声,我徐子陵将永远心存感激。生命同时包含永恒和短暂这两个极端而矛盾的特性,像眼前此刻,就有种永恒不灭的味儿,但我们又晓得这一切均会很快成为过去,所以对妃暄坦承曾爱上我,我已大感此生无憾,若还贪心强求,只会辜负妃暄对我的期望。”

师妃暄摇头道:“我不是曾爱上你,而是直至此刻仍感到我们在深深热恋着,那是一种永恒深刻纯粹精神的爱恋滋味,永远伴随着我。妃暄虽不能像世俗般嫁与你为妻,但在精神上并没有分别。除子陵啊!你可知自己是唯一能伤害我的人,妃暄曾为你感到伤痛,幸好这一切已成过去,现在只希望你能像妃暄般把龙泉的爱恋视作前世的轮回,好好的对待石青璇,让她得到女儿家能得到最大的幸福。”

徐子陵仰望雪花纷飞的夜空,道:“苍天待我徐子陵真的不薄,此刻就像在一个最深最甜的美梦至深之处,本身具备圆满自足的境界,不作地想。妃暄放心吧!我完全明白你的心意,不会令你失望。”

师妃暄“噗哧”娇笑,向他展露风情万种的一面,欣然道:“闲聊完毕,轮到我们谈正事哩!”

徐子陵洒然道:“正事?哈!我竟全忘记呢!该由那处开始?”

师妃暄往他靠过来,把尊贵的玉手送入他的掌握里,一切出乎自然的拉着他朝禅院的方向走回去,螓首轻垂有点儿不胜娇羞的道:“会议由师尊主持,人家只负责带你到她身前去,徐子陵勿要说话,让我们静静走完这段路好吗?”

徐子陵感受到她的仙手在手里脉动抖颤,至乎感受到她全身的血脉,无有遗漏。他们之间深刻真挚的爱正从两手相牵间来回激荡,那还说得出半句话,乖乖随她起步,踏着厚厚的积雪,在白茫茫的风雪中携手迈进。

第五十七卷 第九章 新的起点

净念禅院知客室内。

一身尼服的梵清惠看罢宋缺的密函,纳入怀里,神色平静的目光扫过坐在右边的爱徒师妃暄,再落在左方的徐子陵处,油然道:「阀主在信内提出一句很有深意的话,是我们的世界正不断找寻新的起点。当李世民登上帝位,高门大阀总揽政治和经济的局面势被彻底粉碎。李世民虽出身最有权势的门阀,却是因为破除门阀权势而始能得位。故门阀制度虽因他攀上颠峰,亦因他损毁破落,影响所及,魏晋南北朝至乎旧隋的最重要政治因素再不复存,新朝将有全新的气象。」师妃暄问道:「宋阀主既有此看法,他本身有甚么打算?」梵清惠欣慰的微笑道:「宋兄是从来不受名位权势羁绊的智者,他会侍天下统一安定后,解散宋家震慑南方的势力。」徐子陵心中一震,更添对宋缺景仰之情。宋缺的做法确不负梵清惠智者的美誉。一天有宋缺在,又或寇仲、徐子陵仍在生,宋家的权势是绝不会出问题的。可是政治是无情的,大一统后的新朝不会容许有其他任何庞大武装力量的存在,所以当宋缺、寇仲等一一作古之后,仅存的宋阀倘仍保存雄据一方的妄念,将会大祸临头,宋缺此著,确是目光远大,把未来对宋家子孙的灾祸化解于无形。

梵清惠道:「我特别说出此事,是希望子陵深悉此中利害。子陵在李世民登上帝位前,先一步告知他宋兄此一心意,会生出更大的效用。」徐子陵明白过来,宋缺在仍可有力扭转乾坤、左右天下大局的时刻,决定这个有关宋阀命运的做法,比甚么说话更有力地表示他对李世民统一天下的支持,使李世民去却耿在胸臆的心事。因李世民的得天下是因宋缺和寇仲大力相助,他对宋家自是感激,却也深存忌惮,宋家若由此坐大,会在他施政上生出严重的梗阻。

新的朝代,自该有新的制度。宋缺这句话,正式宣布门阀制度的死亡。

梵清惠再淡淡道:「宋兄很多想法均是从刀道的刻苦修行中领悟出来,此著亦若如他天刀般大有一往无还的架势,只有如此才有机会永久的化干戈为玉帛,也去了我一件心事。」徐子陵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论是宋缺或梵清惠,其思考方式均是从整个大时代和全局著眼,故能见人之所不能见,像他和寇仲便从没有考虑过李世民得天下后宋家势力会影响新朝的问题。

梵清惠又道:「宋兄在信中另有一个提议,若李世民成功登位,希望他万勿改变国号,仍须沿用唐号,如此对安定民心,可起关键作用。」师妃暄现出罕见的娇疑神态,秀眉轻蹙道:「师尊啊!阀圭在信中没提起其他事?」梵清惠微笑道:「暄儿想知道?」师妃暄美睁往徐子陵飘来,问道:「子陵想知道吗?」徐子陵突然生出与师妃暄似是小夫妻打情骂俏的醉人感觉,她此刻只像向恩师撒娇的小女孩,虽然事实上他并没有任何意图去知晓梵清惠和宋缺间的私隐,却不得不表示与师妃暄有同一心意,只好勉强点头。

师妃暄嫣然一笑,白他一眼,大有「算你识相支持」的意思,转向乃师梵清惠道:「如今是二对一,师尊说吧!」徐子陵涌起奇异的感觉,他对梵清惠的第一个印象是她没有摆任何斋主的架子,平易近人,到此刻他更感受到她们师徒问的亲匿关系。

梵清惠不但不以为忤,且微笑道:「暄儿既想知道,为师告诉你又如何?宋缺邀为师到岭南与他见面。」师妃暄平静的道:「师尊意下如何?」梵清惠淡淡道:「在返静斋前,为师会到岭南一行。」转向徐子陵道:「子陵对长安之战有多少把握?」徐子陵苦笑道:「我们的唯一优势是藉杨公宝库发动突击,所以必须一战功成,否则永无另一个机会。问题是长安目下的形势异常复杂,李渊得其他两阀高手的助力,实力倍增,若正面硬撼,只他的禁卫军便非我们所能消受,且长安宫城等若内长安城,攻打宫城跟正式攻打长安城没大大分别,所以实不敢具何自信。更何况对付禁卫军及长林军外,我们发动时,毕玄和傅采林均大有可能身在长安,会更添变数。」梵清惠轻叹道:「凡事有利必有弊,于今宁道兄和宋兄两败俱伤,无法于此关键时刻出力,重责将落在你们新一代的肩膊上,所以宋兄始有世界正不断找寻新起点的感慨。子陵勿要忘记你们最大的优势,除杨公宝库外,尚有少帅、秦王和子陵等你几个人的影响力,可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千万勿轻忽视之。」徐子陵听得心领神会,领首受教。

师妃暄轻轻道:「暄儿最担心的还是石之轩。」徐子陵心头暗震,由于自己与石之轩因石青璇的存在而有著暧昧微妙的关系,使他对石之轩提防之心还没师妃暄般强烈。而事实上不论才智、武功、识见、阴谋手段的运用,天下能全面胜过石之轩的人根本不会存在。如非有石青璇这破绽,在与石之轩的斗争上自己和寇仲早败下阵来。假设石之轩际此紧要关头,全力对付他们,他们肯定一败涂地。

梵清惠问他道:「子陵在这方面有甚么看法?」徐子陵暗叹一口气,沉声道:「我们到长安后,第一件要办妥的事,就是先要清除石之轩这障碍,否则一切休提。」寇仲跨进灯火通明的内堂,雷九指、侯希白和阴显鹤三人围坐堂心圆桌,似乎正在争执。

随在他身后的跋锋寒留在入门处,斜挨门廊,两手环抱,饶有与趣地瞧著堂内四人。

寇仲来到侯希白和阴显鹤后方,探手搭上两人肩头,讶道:「你们吵甚么?」雷九指叹道:「我和小侯费尽唇舌,也不能说服他留在这里。」侯希白苦笑道:「你与失散十多年的妹子重逢到现在有多少天?怎可贸然到长安冒险?你不为自己著想,也不要令小鹤儿担心。」雷九指愈说愈气道:「问他非去长安不可的原因,他却死不肯说。」寇仲移到三人对面坐下,上下打量阴显鹤好半晌,哈哈笑道:「我猜到阴兄非到长安不可的原因哩!」阴显鹤立即老脸一红。

寇仲拍桌喝道:「我真的猜中哩!」远在堂门处的跋锋寒叹道:「阴兄中了寇仲的奸计啦。」雷九指和侯希白恍然而悟,寇仲第一句纯是唬哄阴显鹤,而因他脸红的反应,推测出真正的原因。

侯希白明白过来,哑然失笑道:「有个这么好的理由,阴兄何不早说?还要令我和雷大哥烦足半晚。」雷九指向寇仲竖起拇指赞道:「还是你行。因为纪倩要回长安去,所以阴兄忍不得两地相思之苦。」阴显鹤颓然道:「我正是怕你们这样调笑我。」足音响起,小鹤儿像一头快乐的小鸟般直飞进来,经过跋锋寒时还向他扮个可爱的鬼脸,气喘喘的来到寇仲旁坐下,道:「我要随寇大哥到长安去。」阴显鹤剧震色变道:「你不准去!」小鹤儿立即双目通红,含泪瞧著阴显鹤道:「玄恕公子要为父报仇,我怎可以不出力?不要小觑我,我很懂得如何打听情报的。」「噗!」众人往大门瞧去,王玄恕泪流满脸的跪在内堂进口处,悲切道:「少师请准玄恕随行往长安。」寇仲瞧瞧小鹤儿,又望望王玄恕,皱眉道:「玄恕快起来!」王玄恕呜咽道:「请少帅先答应玄恕。」寇仲抓头道:「我忽然感到很不妥当,究竟是因何而起?」跋锋寒悠然走过来,道:「少帅感到不妥当,是有道理的。今趟长安之战,其凶险处不下于千军万马对决沙场,只是把场地搬进城内去,同时包括巷战和攻打宫城的激战。打仗就有打仗的规矩,绝不能含糊,否则我们将输掉这场决定性的大战。」说到最后一句,在小鹤儿另一边坐下。

寇仲拍桌道:「锋寒说话例不虚发,果是句句金石良言。」小鹤儿泪花滚动的往跋锋寒瞧去,问道:「甚么是打仗的规矩?」跋锋寒淡淡道:「首先是上令下行,我们有天下最擅攻的寇仲,最擅守的李世民,肯定可拟出最完美的攻防战略,可是若上有命令,而下面的人各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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