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婆皇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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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轻移,落于另一边宫婢手中的空碗以及小碟,不必多想便能想到适才这个女子正在喝药,却不知是何原因被呛到了。
“你们夫人这是怎么了?”李旭大步走到沫瑾跟前,微弯了腰身,说出的话却是问一旁蓝意的,“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么?”
蓝意退开了一旁,虽说沫瑾还未止咳,也不知李旭是否是真得想要关心沫瑾,但她还是按着规矩往边上靠了靠,答道:“昨儿个夜里夫人染了风寒,故而奴婢请了太医过来瞧瞧,方才夫人正喝药呢,听到殿下过来,一时情急给呛着了。”
一时情急?
李旭在心中冷冷一笑。
约莫是听到他来了,觉得十分惊讶吧,什么一时情急,估摸着还是被惊着了。
他不作声,只是微侧身抬手,正要将手伸到盛着梅子的小碟上方,忽看到一旁另一只碟子里的东西,便端了起来,拿着上头的小勺子舀了一小勺,伸到她的嘴边。
“太医院里那些个老头十分的坏心,给开的药方都是按着最苦的下,本宫真怀疑他们是在方子里下了黄莲。”
李旭的话,再加上他的举动,让沫瑾不禁心惊肉跳起来,他作甚突然对她这般的温柔,还亲自喂她吃东西。
只是,她心中虽疑窦,却也不好让他一直端着,抬眼快速的扫了他一眼,怯怯地启了唇瓣吃了勺中的花酱。
夹杂着花香的甜味立刻充斥于口中,她细细品了品,虽说桃花的香味已算淡雅,却仍不如梅花的暗香独特,个中滋味实难用言语表达,也不知梓莯可有用过梅花做酱,改日若有机会带些予她尝尝。
想想却又作罢,她还是与这些皇族之人少打些交道的为好。
“这个,是何物?”
沫瑾沉思间,李旭正打量着手中的花酱,这还是他头一次见着,看上去软塌塌的,却又不似水般,泛着红,其间还似有杂物,这真是拿来吃的么?莫不是他想错了吧,可他方才还喂她来着。
果然,他适才定然是被鬼迷了心窃了,才会做了连自个儿都不齿的举动。
他近似丢的将小碟子扔回托盘中,拍了拍手,又觉不妥,四下张望着想寻块帕子,便见着沫瑾将方才擦了唇角的帕子递了过来。
他有些迟疑,伸出的手顿了顿,末了却还是接了过来。
“殿下,请。”
沫瑾起身,引着他往正厅的桌旁走去,而蓝意已领了初心等人出了屋子,将人赶去泡茶准备点心,而她守则在门外。
“难得,殿下会来妾身的静墨轩,可是有何要事?”
第七十七章 、转变
好似,这是李旭第一次真正踏足静墨轩,自打她迁至此处,除却太后寿宴那日来接她,他便未踏进来过,更不必说是堂而惶之的进了她的居所。
“本宫方才去向太后请安,太后道要于后日在怡梅园办赏梅宴,要你介时出席。东宫只邀了你一人,本宫寻思着让人特特跑一趟东宫实属不便,不若本宫顺道支会你一声的好。”
他说的淡淡然然,沫瑾却不由深思熟虑,怕是原本要走上这一趟的应是梁晴,外头积雪深厚,道路难行,他定然是怕她辛劳,故而才甘愿替她走上一遭,那怕是来他最为不屑的静墨轩,也毫无怨言。
“多谢殿下,您派人过来通传一声便好,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她正襟危坐,双手交叠于膝上,目光落于他搁于桌面的大掌之上,施施然说着。
这也是她唯一想不明白的事儿,明明他只需派个身边的小太监来传个话便好,又何需亲自跑这一趟,不知情的还道是他有多看重她,让岚月那伙儿子人知晓了,定是要绞碎不少帕子吧。
“本宫亲自过来,是因着还有一桩事告之予你,省得你介时出了差错。”
此时初心等人送了茶点进来,他停下话,接过蓝意递上的茶盏,拎着盖子轻轻地划着浮于上层的数片茶叶。
沫瑾只觉嘴里还有些药味,但捏了一小块梅肉丢进嘴里,等着他将话接着说下去。
蓝意等人奉好茶,便自行退出了屋子,与初心两人分立门口两侧。
李旭抿了口茶,这才接着道:“已近年底,我有位一直在外的叔父亦要归来向太后请安,陪她过年,估摸这几日就该到通城了,许是赏梅那日他也会出席,介时你不要失了礼节。”
李旭的叔父?
沫瑾挑了挑眉,仍是不语。
从不曾听人提及他还有这么一位在外的叔父,想来他父皇登基之时,这位叔父定然是即刻被赶出通城了吧,能留有一条命已是不易,自古帝王之家,初时的兄弟之情最后都会被皇位权势所泯灭。
“殿下的这位叔父是何身份,可否说得再细致些,让妾身也好知些分寸。”她咽下口中的东西,轻声问着,而后端起茶饮了一口。
李旭眼角的余光睨了她一眼,略一想,觉着确实还是说清楚的好。
“本宫这位叔父,比本宫只是略大了七八岁,是太后最小的儿子,按着我朝规矩,在父皇登基之时,但被封为成亲王送去了封地,太后怜爱予他,特恳请父皇准他每年回京都一次,陪太后欢度佳节。”
沫瑾不禁愕然,她本在心中想着这位亲王该是如何苍老的模样,却不想他竟同她说不过是比他年纪略长,那算来正值壮年,所幸他提了提,否则她亲眼瞧见了人,还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呢。
昔日成亲王年幼,而今他正值风华正茂之年,可皇上仍准他年年回京探母,可见这位亲王应是无甚作为,不足为惧吧。
“殿下说的,妾身都记下了,不知那日,殿下可会莅临?”沫瑾问道。
他若不出现,许是成亲王未必会发现她,然若他也同席,那可不一定了,一想到要应付那些娘娘已是让她头疼不已,不曾想还冒出一位成亲王来,一个男子出现于众女子间,他便不会觉得别扭么?
“本宫大抵是不会去了。”他说着,搁下茶杯,依桌起身,“好了,该说得本宫都说完了,先走了。”
沫瑾起身相送,跟着他走向门口。
他踏出门槛,外头的蓝意与初心齐齐跪地行礼,沫瑾跟着迈出门外,正想曲膝行礼,他却突然回过头来。
“你,若是那日身子还觉不适,但派人去太后那里知会一声,莫要去了。”
沫瑾抬眼看他,却意外的见着他眼中难得一见的温柔和善,令她不由僵住了身子。
这种眼神,她已经许久未在他的眼中瞧见了,犹记得那时他们三餐不济,漏屋栖身,虽苦,却无怨言,那时的他,眼神轻柔,谈吐温雅,绝不如后来的他,眼神凌厉中带着杀伐之气,从此,那个温柔的李旭便只存在于她的梦境之中。
而此时,他突然抛给她一个已令她心心念念许久的眼色,无疑于将一颗巨石投入了湖中,平静的水面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李……”那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却又在转瞬间醒悟过来,心魂不定的叫了一声:“殿下,妾身知道了。”
说罢,她缓缓倾身而礼,双眼闭了闭,咽下心中的苦涩。
“你,好生将养着吧。”他迟疑着,双添了一句,移开视线时冲着蓝意又说了一句:“照顾好你家夫人。”
沫瑾紧抿着的唇瓣微微颤抖,许久之后抬头,只看到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蓝意上前扶起了她,三人怔怔地站立着,久久无语,末了,还是初心似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今日的太子殿下好生奇怪。”
“你又觉着奇怪了?”蓝意扶着沫瑾回过身,淡淡地扫了初心一眼,说着。
“我说得是实话,不信你问夫人。”初心一脸的不服气,委屈的抱怨着。
蓝意转头,却见身旁的沫瑾双眼呆滞,好似并未听到两人的对话,便闭了嘴,扶着她进了屋子,回到榻上休息。
实则,初心的话,沫瑾听得一清二楚,今日的李旭,确实有些怪异。
不,应该是说,打从太后寿日那天开始,他便有些怪,说话怪,行事更怪,好似他们两人之间曾经冰封的千里寒冰,慢慢有了融化之意。
她猜不透,李旭实在深沉的她连一丝边边角角都摸不到。
一场雪,连下了三日,也不见有停歇的意思,忽大忽小,落下的积雪甚至都来不及化去一些些,新的又盖了上来。
沫瑾被蓝意日日困在屋子里,最多只能隔着扇窗子看看外头的雪景,不停洒落的雪花,积在树梢头,已压断了好几枝脆弱的枝条,她不禁有些忧心太后的赏梅宴,是否能如期而办。
只是到了那日,也没见着太后的人前来传说,想来应是不会改期了。
沫瑾将养了这几日,身子好了不少,只是偶尔咳上几声,嗓音略有些沙哑,不仔细应是看不出她病过。
蓝意原极不赞同她去的,道那日太子都说了,若身子还未好便不去,可这回她执意要去,连蓝意都拦不住她,只能替她挑了厚实的衣裳换上,出门时又替上系上了那日穿过的斗篷。
将将要出院门时,一人忽忽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还端了个掌盘,上面也不知搁得是什么。
“夫人,奴才是殿下身边的小亭子,殿下命奴才将此物送来,近日天气寒冷,还望夫人多多保重。”说着,小亭子便将手中的掌盘递向蓝意。
蓝意未伸手,小亭子的手有些尴尬地托着,还是沫瑾望了她一眼,她才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过。
“那奴才先回退了。”小亭子见差事已了,行了礼便转身快速离去。
沫瑾收回神线,伸手翻了翻托盘的上的东西,原来是件狐皮斗篷。
“殿下这东西送得到及时。”蓝意笑了笑,终于不再板着一脸张了。
可沫瑾却看不出丝毫的高兴劲儿,只是将东西从蓝意手中挪到了初心手里:“初心,拿到屋子里收起来。”
初心噘着嘴有些不甘愿跑这一趟,正转身突然被蓝意一把拉住,还以为她这么好心愿意替自个儿跑腿呢,高兴地想要道谢,却在听到她的话后,越发的沮丧。
“夫人,这件斗篷殿下可算是掐着时辰送来的,您可得穿着去赴宴,再说了,这狐皮制的斗篷怎么着都比您身上那件要保暖的多,您风寒才稍好些,若此去又受了凉,可不得又躺上几天。”
说话间,蓝意已解下了她系于脖间的系带,取下暗红色的棉斗篷,径直取了掌盘中的狐皮斗篷抖开,温柔地披上她的肩头,系好带子,白绒绒的细毛贴着脖颈处,稍稍有些痒,然却又极暖和。
沫瑾不禁伸手抚了抚,诚然,这件斗篷她欢喜极了,且不论李旭怀着什么目的,至少他送的这份礼到是极讨她的欢心,她且穿了,看他到底又想利用自己做些什么。
将旧物交予门口的小宫婢,三人便往太后处赶。
临出东宫时,她们远远看到了坐于轿撵正在园子里散步的岚月,沫瑾知道,这轿撵听说还是李旭特意命人备的,说是雪天路滑,而岚月却又想看外头的景致,故而,便准备了这轿子让她乘坐。
沫瑾看来,她这哪是赏景啊,大冷天的在外头转悠,不过是显摆她的专宠罢了。
她远远瞧见了自己,也不知为何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她敢肯定,方才她初见到自己时,明明笑得甚是得意,怎么距离近了些反到突然变了脸色。
而后,她到是想明白了,定是因着身上的这件斗篷吧,她定然是觉得以自个儿不受宠的情形,是拿不出这种看着高贵奢华的东西吧。
没想到,李旭这一回到不止是替他自己长了脸,帮她争面子,更于无意中惹得自己的受妾动了怒,替她出了口恶气。
沫瑾讪讪一笑,领着蓝意初心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远远地将岚月等人甩在身后。
她知晓岚月定会让人加快速度追她们,只是那些个太监抬着身怀六甲的岚月,她再怎么催,他们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注定,她这一回心中的不甘只能往李旭身上发泄了,而这一切她可不愿搭理。
第七十八章 、李承
怡梅园在安宁宫外不远处,沫瑾等人到时,太后已早早的同几位后妃闲坐着聊天。
“沫瑾见过太后,皇后及各位娘娘。”
沫瑾携着蓝意与初心齐齐跪下,向着上位之人行礼请安。
“瑾丫头,你可算是来了,快起来吧。”太后笑盈盈地望着她们,伸手招她上前,“来,哀家瞧瞧,听说你病了。”
沫瑾到了太后跟前,将手伸入她伸来的掌中,由着她拉着自己到了身侧。
“嗳唷,可怜的丫头,哀家瞧着你可是瘦了一圈了,怎么就病了呢,可是吃穿上缺了什么?”太后拉着她,不停的上下打量着,轻皱着眉头,眸子里浮着淡淡地疼惜。
那神情骗不了人,太后此回是真的担心疼她了。
“多谢太后挂心。”沫瑾笑了笑,“沫瑾初见雪降心中甚是好奇,故而那夜赏雪忘了时辰,兴许如此才受了凉,吃了太医开的药后已大好了。瑾儿那里什么都不缺,太后不必担心瑾儿。”
沫瑾一番话毕,太后免不得又是一阵的叮嘱,连带着几位娘娘都对着她叮咛了几句,直到又一位娘娘到来,太后才放她到皇后的下座入坐,彼时才有空闲同站于太后身侧的梁晴使了个眼色,算是打了招呼。
蓝意扶着她在矮桌后坐下,立刻有宫婢上前来倒酒,却被蓝意拦下了,命她去沏了杯热茶来。
此时怡梅园内的梅花在雪中开得甚旺,放眼望去红粉一片,片片白雪落下,沾于枝头,红梅白雪颇为应景。
而她们此时身处的亭子,修建于怡梅园正中的最高处,四周用轻纱围了一圈,三面放了矮桌,正中放着数个炭盆,散着阵阵温热。
沫瑾转身便能清晰地看到身后下方的梅林,淡淡地梅香被热气一熏,愈发的深幽,轻纱漫舞,花香阵阵,虽滴酒未沾,她却觉得飘飘欲仙,仿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成亲王到!”
下方,太监突然一声高唱,亭内原本的低语声突然停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亭口处。
那日,幸得李旭事前已与她提及过这位成亲王,令她对他有了些了解,此时她亦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想看看这个比李旭只是长了七八岁的成亲王到底是何模样。
慢慢地,从台阶下方上来一人,金冠束发,浓眉大眼,神色亦与李旭不同,透着暖人的温意,黯色的衣袍,金丝滚边的腰带,腰间悬着暖玉宫縚,黑色的靴鞋踏上最后一道台阶,成亲王立于纱帘之外,抱拳一揖:
“李承见过太后、皇后以及各位娘娘。”
“承儿,你总算来了。”太后喜不自禁,竟从席上站了起来,梁晴忙扶住她。
沫瑾未曾回头去看太后,只是听着她方才的话中语意轻颤,想来是十分想念这个儿子,却又只能盼这每年唯一一次的相聚,说来也是难为他们母子二人了,只是皇族便是如此。
“母后。”成亲王李承抬起头来,眼中亦含着隐隐的湿意,大步上前,伸手牵住了太后的双手,“孩儿不孝,孩儿回来陪您过年了。”
太后不语,只是一手搭在他的右手臂上,一手轻抚着他的发。
李承看着确实比起当今的皇帝要年轻的太多,只是他鬓角处的墨发间已夹杂了不少的白发,看来,封地的日子并未能让他舒心畅快吧。
他若只是生长于寻常人家,又何需与太后两人忍受母子间的离别之苦,坐在皇上的儿子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然这个被流放别处的,却实实在在是她怀胎十月,经过切身之痛才生下来的亲儿子啊。
此时的沫瑾着实佩服起太后来,莫看她平日里总是笑盈盈的,似对谁都没什么怒火,可谁人又真正知晓她心中,每每思念儿子时的那份酸楚。
“一年未见,你又清瘦了。”看了许久,太后才颤着声说道。
“孩儿很好,母后,到是您,又挂念儿子吧。”
两人旁若无人的顾自倾吐着对彼此的思念之情,而亭内众人只是静静地听着,也无人出声,沫瑾看去,到是皇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