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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桃花妆-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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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寿身一侧,左右一抓,稳稳当当的就将镇纸握住,他低笑一声,狭长的眼线带出潋滟波光俊色,“打是亲骂是爱。看来公主对九州心悦的深沉。”

雒妃冷笑,粉唇一启,就要冷嘲热讽。

但秦寿几步到她面前,将镇纸啪的往桌上一放,微微低头凑到她耳边道,“公主莫轻举妄动的好,九州一路过来。可是有不少人看见。”

雒妃眉心一突,她冷幽幽地望着他。

秦寿双手撑在书案,上身前倾,靠近雒妃耳鬓,轻言低语的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九州念想公主的几欲疯魔,色令智昏不过如此。”

他这话说的大胆露骨,叫人实在吃不消,但雒妃只眨了眨眼,哼了声,“哼,驸马意欲何为?”

秦寿嘴角一弯,抬手挑起她鬓边一小撮细发。在指尖转了转,“意欲与公主侍寝。”

雒妃定定望着他,忽的朝帐外喊道,“来人,带驸马沐浴梳洗,于本宫帐中候着。”

这话一落,立于帐外的暗卫白夜蓦地就握紧了剑柄,他垂着眸子静默不严,好一会才招手示意过来几个侍卫,带驸马去沐浴梳洗。

秦寿跟着侍卫走了,白夜鸦羽面具下的唇抿着,他撩帘进帐,看着雒妃那双黑白分明的湿润桃花眼,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何事?”雒妃边卷舆图边头都没抬的问。

白夜摩挲着剑柄,斟酌着道,“目下正是两方交战之际,公主为何留下驸马?”

雒妃将舆图扔进长颈青瓷瓶里,笑着道,“不然你觉得驸马为何在这当过来?”

白夜想了想,星目泛凉若繁星夜空,“卑职以为,会引起悠闲两王的怀疑。”

雒妃点头,“是,便是此时,悠闲两王已经知晓驸马在本宫营中。”

“那公主为何还要……”白夜急急问道。

雒妃抬手,打断他的话,“兵法有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有迷惑了自己,才能蒙骗的了旁人。”

听闻这话,白夜皱眉,“公主是说,驸马过来,是为麻痹悠闲两王?”

他琢磨着起先秦寿的做派。实在很难认为他是为了麻痹旁人。

雒妃越过书案到白夜面前,见他剑眉星目,半张鸦羽面具,线条冷硬,她本是想抬手拍他肩,硬是生生撤回动作,转而笑道,“好了,此事勿须操心,本宫心里有数。”

话到这份上,白夜点点点头,再是想说什么也咽了下去。

他看着雒妃走出主帐,在宫娥的伺候下施施然往自个的军帐方向过去。

白夜眸色渐沉,他紧了紧腰间长剑。尔后旋身出帐,转脚往校场走,容王来此,他非得亲自看守着,定让他不得异动分毫!

白夜做的这些,雒妃自然不晓得,她在军营中走了圈。还去文书官那边查了近日的粮草辎重账目,尔后还对伤残的袍泽宽慰了番,当她不知不觉将整个营地都走遍了后,已是夜色厚重的戌时整。

首阳看出她不想回帐,约莫不太想面对秦寿,便建议道,“公主。婢子在帐中多加了一张软榻,今晚上也排了鸣蜩与季夏在帐外守夜。”

雒妃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晓得了。”

她这才抬脚朝自个的军帐去。

帐中,驸马秦寿鸦发披散,单着雪白的中衣,那中衣松松垮垮的,露出隐约的玉白胸膛。

他单手撑头,斜卧在床榻上,长腿伸展,神色慵懒,眉心丹朱色映衬着浅色眉目,在氤氲晕黄的油灯微光下,整个人俊美如仙神。出尘不染红尘。

雒妃半只脚踏进来的时候,秦寿正一手执骨瓷酒盏,也不知他哪弄来的酒,正慢悠悠地抿着。

雒妃皱眉,满鼻子的酒香让她脑子微微发晕,她目光从他手上的酒盏一话而过,就厉色问道,“军中禁酗酒!”

秦寿高挑的眼梢一抬,顿一股子写意到风流不羁的俊色扑面而来,他唇珠沾染了酒液,润湿光泽,又透出嫩肉色,很是惑人。

雒妃眉头就皱的更深的,她想也不想。人就往后退。

“花前月下,既是军营,有月无花,总该有点酒才是乐事。”秦寿一派悠然,他虽面无表情,可就是美若水墨图,哪里看哪里合心合眼。

雒妃侧头,对身后的宫娥吩咐道,“将驸马的酒,给本宫丢出去!”

“喏。”鸣蜩与季夏齐齐应声,撩帘进来,径直到秦寿面前,半点没歉意的道,“驸马,对不住。”

两人将案头的青花酒壶和秦寿手中的骨瓷酒盏一并收了,然后果真扔了出去。

“哎,”秦寿叹息一声,他手屈指,轻敲床沿,“那可是五十年的桃花酿,九州离开容州的时候。就只带了那么一小壶罢了。”

桃花酿,雒妃是晓得的,上辈子她与他最好的时候,有一年春天,两人相携去采桃花苞,还一起接桃花瓣晨露,然后又一起腌渍了封坛,但是两人还笑谈,说要白发苍苍之际再一起动手挖出来共饮。

雒妃有瞬间的恍惚,那坛子的桃花酿,自然没来得及挖出来,两人也未曾执手走到白头。

秦寿将雒妃的神色尽收眼底,烟色凤眼浮浮沉沉起黑金曜石般的暗芒,他静默半晌才道。“九州离开容州之际,重新窖了一坛,只是不知公主是否赏脸,来年与九州月下对酌?”

雒妃抿了抿嘴角,她抬脚进来,不曾与他对视一眼,自顾自让首阳进来。伺候她熟梳洗以及玉屑香泥敷面。

秦寿眼不错地看着雒妃拾掇,待一应妥当,首阳自发出去,整个军帐中,唯雒妃与秦寿两人罢了。

雒妃到床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寿,冷言冷语的道,“下去榻上,本宫要安寝。”

秦寿坐起身来,鸦色长发铺泄满锦被,在豆绿色的锦面上如幽幽水草,而他就是最勾人心神的水妖。

他赤脚下地,雪白中衣延展如水波纹,他慢条斯理到雒妃面前,高大的身影将雒妃拢在身下,带出不经意的压迫感来。

他凤眼斜看雒妃,深邃如墨,古井无波。

雒妃不为所动,她与他擦肩而过,直接上到床榻,抱着锦被滚了进去。

秦寿坐在榻上,定定看了会雒妃,见她根本不理会自己,只得熄了逗弄的心思,在榻上蜷缩着躺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雒妃才一睁眼,面前就是一堵人肉墙,她一愣。才反应过来秦寿竟然爬了她的床榻。

“公主与九州再眯会的好,旁人才会觉得公主是祸水。”秦寿冷冷淡淡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雒妃没动,她顺势就又闭上眼,一副眯回笼觉的架势。

这一日,一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相携从帐中出来,雒妃甫一出帐,瞬间就感觉到周围审视的偷瞄视线。

她勾起嘴角,暗自冷笑,也根本不解释,领着秦寿就去了主帐,商议军务。

当天,悠闲两王与秦寿的精兵又战了无关紧要的几场,连这样的时候,秦寿也呆在雒妃身边,根本就不回去,还将来回禀的心腹呵斥了顿。

不多时,在雒妃有意之下,整个营中流传出容王秦寿色令智昏的谣言,且还对雒妃长公主言听计从,传的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

一连几日,秦寿好似乐不思蜀,半点不理正事,只夜夜与公主同宿同出,且对雒妃百依百顺,当真是鬼迷心窍了一般。

终于这天,悠闲两王在与秦寿麾下兵众又是沙场小战一场后,本该是到了鸣金收兵的时辰,哪知悠闲两王竟乘胜追击,不收兵不说,还将云州骑兵悉数调遣过来,撵着秦寿的朱雀军一路追杀下去。

雒妃大军顺势动了起来,像与悠闲两王商议好的一样,行一字阵,如一条蜿蜒的绳索,从秦寿军营后方包围过去。

悠闲两王原本还担心秦寿突然回击,但据营中探子汇报,容王从始至终都被雒妃公主困在身边,半步都离开不得。

是以,悠闲两网将所有兵力洒出去,企图一举攻占秦寿的营地。

雒妃从后悠悠然围拢上来,眼见两方人马将秦寿那几万朱雀军瓮中捉鳖,突围不得。

哪知,就这当的功夫,悠闲两王还未曾来得及欢喜,后方云城就传来城破的消息。

两王大惊,不等调兵回头,雒妃和秦寿的朱雀军合二为一,像是恶狼一般狠狠的朝云州大军扑将过来,杀两王哥措手不及。

秦寿与雒妃各自一匹马,站在沙场外围最高处,恰好能将整个战局看的清清楚楚。

眼见两王抱头鼠窜,秦寿侧头望着雒妃,面无表情的道,“公主这招暗度陈仓,使的不错。”

雒妃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夹了他一眼,“驸马装疯卖傻的功夫也很不错。”

那几日,分明两人一个睡床,一个栖榻,晚上也都是安安静静,她就不明白了,怎的营中谣言竟会说她与他夜夜笙歌,活生生的她就是要吸人精气采补的妖精一样,甚至还有小兵暗中下注,无聊透顶的赌驸马一夜能几次。

简直就是荒谬!

第206章 驸马:我就是心怀不轨

不过半日功夫,云州悠闲两王惨白收场,雒妃先秦寿一步,占了云州以北,靠近蓟州的方向。

她笑看秦寿,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出了大营。

秦寿也不恼,他顺利接手云州以南,在将窝在王府的两王给活捉了送予雒妃。

雒妃理所当然的将云州北门原本属于秦寿的大营也占了,麾下兵众就地休整。

是以悠闲两王被五花大绑地送过来的时候,雒妃眉一扬,为以防万一,她找来莫心,以蛊虫对两王威慑一番后,吩咐白夜好生将人看守起来,预备一并送回京城去。

当天晚上,她几乎将蓟州的舆图卷看出了毛边,也将蓟州铁矿山一事看出端倪来。

秦寿不会哄骗她,故而此事她还是只有亲自问询。

雒妃揉了揉眉心,取了月白绣飘羽暗纹的薄披风系上,领着鸣蜩与季夏在日暮夕山之际,出了大营,往云州南去。

从校场回来的白夜恰好见着雒妃披风翩然的窈窕背影,他想也不想抬脚就要跟上去,然前脚踏出。他动作一僵,看准了雒妃离去的方向,缓缓收回了脚。

因着有鸦羽面具覆面,谁也看不清白夜的神色,只是他握紧剑柄的手稍稍用力。

雒妃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秦寿位于云州南的军营,这军营还是她此前大军的,两人不过是相互换了营罢了。

她熟门熟路,大摇大摆的往主帐的方向去。

眼看主帐在即。凭的一青衫半臂长裙的娘子冒出来挡了雒妃的路。

雒妃抬眼,桃花眼微微一眯,真真的还是个熟人。

青欢敛衽行礼,稍稍低头,露出好看的脖颈,“绮罗见过公主,公主长乐无极。”

雒妃下颌一扬,眉目倨傲。甚至于根本不屑青欢。

青欢像没看见一般,她自行起身,见周围往来的兵众都注意到这边,才翘起小指敛了下耳鬓碎发道,“表哥有令,军中主帐不得随意进入,不若绮罗与公主通报一声?”

雒妃冷笑一声,她上前一步。仄人的压迫感袭上青欢,“你算什么东西,敢挡本宫的路?”

青欢一窒,她咬了咬唇,露出委屈的神色来,“公主,绮罗不是……”

雒妃不屑与她胡搅蛮缠,直接娇喝一声。“朱雀军听令!”

当即,周围的朱雀军声势震天地应了声,“喏!”

青欢面色发白,她没想分明是秦寿的军营,这些也都是其麾下兵众,居然会听命与雒妃。

“给本宫将这玩意拉下去,若再让本宫看见,就给本宫打死了!”她施施然的下令。

话音才落,立马就有朱雀军面色兴奋地过来,将青欢像拖死狗一样拽走了。

且另一千夫长凑上来,讪笑着跟雒妃请安,“卑职,见过公主。”

雒妃侧目,适才想起这人是谁,不就是此前最先向她投诚的那名千夫长,后来才晓得是秦寿的人。

她也不与他为难,“起吧,无事退下。”

那名千夫长见雒妃没生气,便晓得他跟随驸马之事无碍了,他很是狗腿的跟雒妃撩帘,“公主请,驸马正等着公主。”

将人送进了帐,千夫长对守在帐外的鸣蜩与季夏搓手道,“两位姐姐,可是需要点吃的喝的?”

鸣蜩不理会,季夏白了他一眼,冷声冷气的道,“不用。”

那千夫长遂笑着离去,等走远了,见不着主帐了,军中关系好的袍泽一把冲上来,三两几个将人夹在腋下。问道,“你个狗腿子,公主来了也不叫上我,平白让你露脸了。”

几人顿嬉笑成一团,至于被拉下去的青欢,根本没人理会。

勿须在意领军之人到底是公主还是驸马,至少在外人眼里,这两人本就是一体的夫妻,而不管再如何划分,朱雀军总是朱雀军。

是以,对雒妃,秦寿军中的将士,也是同样的恭敬。

这些暂且不论,且说雒妃进了主帐,她没想秦寿正大赤咧咧地等着她,他坐在主位上。面前书案摆的不是舆图和文书,而是几小碟的下酒小菜,和一长嘴青花壶的酒,两粉彩银边的酒盏。

他见着雒妃,伸手虚引,“公主,请坐。”

雒妃拂袖,动作优雅地坐下。开门见山的道,“蓟州铁矿山在哪?”

听闻这话,秦寿就笑了,他敛袖倒了盏酒,推至雒妃面前,“公主可真是不与九州客气。”

雒妃垂眸,看着面前的酒盏,清冽冰花的酒。在粉彩酒盏中,荡漾出波澜春色,她鼻尖嗅到一股子靡靡桃花香,显然是一壶好酒。

秦寿看着她道,“这是云州这边的特产,叫桃夭,是择盛开的桃花瓣和最嫩的桃芯酿的,口感不同于桃花酿,公主可试试。”

雒妃酒量不太好,从前皇帝哥哥就对她下过禁酒令,她还听首阳说过,自个一醉酒就会胡乱与人亲近。

故而她摇头道,“驸马直说,要甚条件才肯告诉本宫蓟州铁矿山下落?”

秦寿端着酒盏,在手中转了几圈,轻轻呷了口。湿润的酒渍染上他薄唇,带出嫩肉的瑰色来,十分好看。

他目光在酒盏与雒妃之间梭巡一圈,“此时不能与公主共饮桃花酿,这桃夭也是不错的。”

雒妃眸色发冷,“本宫喝了你就说?”

秦寿竟然当真点头,“对,公主与九州小酌这一回。九州就告知蓟州铁矿山的下落。”

雒妃冷笑一声,她端起酒盏,看着秦寿一口饮尽,再啪的将酒盏顿在书案上,“驸马可愿说了?”

秦寿笑着摇头,他探手过去,为雒妃又满上,“说好的小酌这一回,哪里是一杯。”

雒妃暗自磨牙,“你敢唬弄本宫?”

秦寿自己也是喝了一盏,“这桃夭属清酒,并不烈,公主暂时不会醉的。”

雒妃哼了声,酒确实是好酒,她才一入口,就满口芬芳。只让人想再喝一盏。

这下不用秦寿多劝,她自发就喝了。

秦寿将下酒的碟子往雒妃那边推,“别光是喝,于肠胃不好。”

雒妃拧眉,没好气地夹了他一眼,“要本宫喝的是你,不让喝的也是你,驸马怎生尽是惹人烦。”

秦寿不说话。定定地凝视她,烟色的凤眼之中深邃又沉寂,仿佛万丈深渊,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许是嫌弃秦寿动作磨叽,雒妃将酒壶抓过来,自己自斟自饮,一口气喝了半壶,她这才晃着酒壶冲秦寿挑眉道,“如此,驸马可是该说蓟州铁矿山之事?”

秦寿淡淡地应了声,他其实拿来舆图,展开了到雒妃面前,指着蓟州西北挨靠容州的地境道,“这里。”

雒妃微微倾身,想看的仔细。不料想她才起身,脑子就一阵发晕。

秦寿再自然不过地搭了把手,堪堪扶着她细腰,在她耳边低笑道,“公主,这是不胜酒力了?”

雒妃用手肘推开了他一点,从她手里抢过舆图,瞅着西北的地方道。“蓟州此处多山少林,原是有铁矿。”

秦寿点头,他站在她身后,身形颀长,从侧面看去,几乎将雒妃整个罩在自己的身影下,“恩,从前九州也是不晓得。”

得到自己想要的。雒妃心满意足,她眸子晶亮,将舆图还给秦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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