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手札-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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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再去思考,不要再去试图改变……我在一片懵懂与混沌之中这样对自己说。
倘若这世界、这命运、这芸芸众生皆是虚妄,倘若我的前世、我的今生、我来的未来早被设定。那么我现在又何必在乎、珍惜、畏惧什么?
反正一切总有尽头,不该我拥有的终将失去,我能够得到的早晚到来——
这世界上又能有什么让我心存忌惮、让我牵肠挂肚?
我觉得头脑发胀,身体之中充斥着无穷力量。我想要尽情地释放、破坏。我想要摧毁这个世界……摧毁这所有的人——假如我毁灭了他们,那残忍而卑劣的命运,是否能够将他们重新复原?
就像我一样。再经历一次那恶心的人生?!
于是我将手一挥,龙卷风瞬间席卷了半座城市。这所谓的西大陆第二大城、繁华的贝利卡,就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化为一大片断壁残垣!
然后我以魔力激荡空气,又向着去更北方飞速而去。
瑟琳娜似乎仍在身后努力跟随着我。高空呼啸的气流当中,传来她的呼喊:“撒尔坦——你已经失去理智了!想一想珍妮,再想一想你的那些老朋友……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你会为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后悔的!在一切都太晚之前,我求你停下来!”
……珍妮。
珍妮?
詹尼佛?马第尔?
那……似乎是我的爱人。然而……那也是曾经的我,与米莲娜的后代!
我依旧爱着她,可这一切又让我感到恶心!
倘若我真的成为了神祗,然而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做?!
我猛地停下、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追来的瑟琳娜——
她的裙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一头黑发随风飘扬,诱人的身段显露无疑……
我的心中忽然浮现起一个邪恶的念头——这念头被我狂乱的情绪所催发,在一瞬间就充斥了整个头脑……
她也知道了这一切,嗯?
现在的她也知道了这一切!
这耻辱的过往!
我怎么可能还让她活着!
哈哈哈哈!!
你对我情真意切……不如就在今夜满足你!
“那么你就让我好好发泄一下,好试一试……在那之后,我会不会变成你口中,所谓理智的人!”我疯狂地大笑着,挥手操纵无形的空气向她抓去。
她似乎吓了一跳。脸上那不可思议的惊慌神色激起了我心中更加强烈的**。她飞身后退,裙摆被烈风扬起,露出下面雪白**的双腿来。
“你!冷静一点!”她一边叫喊着,一边施展了一个“闪耀图纹”。
一大片光彩夺目的亮斑顿时覆盖了我身边的每一寸空间——我当然清楚,只要我触碰到它们,便会被麻痹、昏迷。
“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我么,小姑娘!”我笑着以“镜像分身”脱离了那片法术区域,空气在指间瞬间改变了流向。而后化为条条隐形的绳索向她扑去。但这当然没法儿捉住那只小金丝雀——我又泼洒出大片材料,依次展开了“静止空间”、“时光灾厄”。她身边的一整片区域,顿时变成了看不见的时空泥沼!
好的……太棒了!
她终于收敛了神色。开始专心施法了!
有多少年了,我都在期待着这样的一场战斗……一场毫无顾忌,用不着理会那些无知凡人眼神的战斗!
她聪明地以一个“次元缝隙”从原地脱身,在重新出现在空中的刹那,同样使用了“镜像分身”。两次空间跳跃,瞬间远离了我布下的那一大片法术区域,而后双手飞快一动,十三个手文成型——
六只巨大的、轮廓隐现的风精灵浮现在虚空之中,嘶嚎着向我扑来。
当然这六个蠢货不会知道。“时空灾厄”的效果在我的身边依旧有效。一旦扑入这片法术区域,它们统统像是被丢进了深水当中——时间的流速变慢、腐朽的速率加快。风精灵的身体在缓慢动作的同时逐渐变得越来越稀薄——等到它们即将碰触到我的身体之时,就重新化为了一阵清风,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紧随其后的一道闪光——“时空灾厄”的效果令我可以看清,那条蓝白色的、噼啪作响的电蛇,在空中一点一点地传播着,一丝又一丝电弧纠缠在一处,又像水流一样蜿蜒向前,直奔我而来。
“麻痹电光”?我大笑:“开什么玩笑?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我?难道你不清楚。是谁创造了这个法术?”
我一挥手,空气当中的水分便被飞速凝聚起来,而后形成了一道水帘。电光击打在水帘之上,顿时映亮了一整片夜空。随后因为那水帘的消散而失去了作用。
于是我立即以超魔技巧,辅以手文、咒文的同时施展,几乎在瞬间发出了一个“风刃术”、一个“爆炎术”、一个“连环火球术”外加一个“七尺牢笼术”。
瑟琳娜连忙以“精神屏障”防御自身。同时在身前挥洒出一片“湮灭之云”。
灰蒙蒙的云雾像是有生命一般化为数道灰蛇,流窜着吞噬了接连到来的火球与风刃。又厚实的身体引爆了爆炎法球,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浓重火云。
而“七尺牢笼术”被她身前的“精神屏障”中和。同样失掉了效力。
她一直在防御、防御、防御!
不过这也算是做得不错了。我们都在使用超魔技巧,否则让任何一个**师将这些法术完完整整地施展出来,都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然而超魔技巧极度地消耗精神力,我可从没想到这小姑娘经历了一百七十年之后……竟然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我丝毫未留情……
我此时的头脑也不清楚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本能与**驱使着我……也许我真像她所说的那样,疯了,失掉理智了?
不过那又如何?反正命运这恶心的东西总会将我拉回到原路上!
所以……实际上在那一系列法术之后,才是我的杀手锏。
律令系高阶法术,“律令震慑”。
“精神屏障”抵消了“七尺牢笼术”,自身也消失无踪。就在此时,“律令震慑”的效果作用在了瑟琳娜的身上。她看起来就像是微微愣了愣,随后身体陡然失去平衡,僵硬地向下落去。
我们俩能够在这样的高空中作战,所依仗的无非是“羽落术”、“风翼术”的效果。前者减缓下落的趋势,后者则将我们像羽毛一样吹起。而一旦被“律令震慑”影响,施法者将在一段时间里彻底地失去使用法术的能力——就像是一只被吓坏的兔子。
我大笑着,同样驱散了身上的法术,又用一个气爆为自己提供了助力。于是很快追上了直挺挺落下的瑟琳娜,一把抱住了她。然后在呼啸的风声当中,看着眼下飞速扩大的地面,问她:“既然守候了我那么多年——今夜我满足你的相思之苦,好不好?”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无论发生了什么,撒尔坦,别迷失你自己,快点醒过来!”
“小姑娘,你管这叫迷失?嗯?”我笑着,却感觉自己的声音来凉到了骨子里、头脑里被一片阴云笼罩,满心只剩下无处发泄的不甘、愤怒、耻辱,“你管这叫迷失?我却要说,这才是真的我!”
地面扑到眼前,我释放了一个“次元缝隙”,两人转眼出现在一块巨石之上。
然后我将她放下来,仰头吸了一口气,看向远处。
那巨大的龙卷风,依旧在平原之上肆虐。只是已经移出了贝利卡的范围,留下了震天的呼喊声与满城的火光。
呵呵……这些蝼蚁般的凡人。
不过一个高等法术而已。
夜色似乎被那冲天火光逼退了……甚至城里某几处还有爆炸声。天上开始慢慢地、降下些“雪”来……我用手指捻了捻——都是燃烧之后产生的粉末。
什么感觉呢?
没有感觉。
我只知道,自己的脑袋发胀。胀到,还想去破坏些什么。
反正都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妻离子散、众叛亲离又如何?也不是从未经历过。
于是我将目光投向瑟琳娜。并且走过去,俯下身,将手放在她的胸前。
我们彼此对视了一会儿,我神经质地一笑,便去解她的一扣。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眸上很快蒙了一层水雾。然后咬着嘴唇,低低对我说:“别逼我,撒尔坦,别逼我,你快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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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亡者国度
“逼你?”我笑了起来,“逼你?可为什么总有人在逼我?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的手指一用力,她的两粒纽扣就被弹开。衣领歪斜,大片雪白肌肤裸露在月色与火光之下。我凑近她,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甚至觉得……”
然后我将心中的那个念头……那个一直被我深埋心底,一再告诫自己那只是一个妄想的念头说了出来。
“所以,这个世界对我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我的爱人和朋友都已离去,只要我得到的,也会很快被夺走。我一直在寻找、在努力、在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到头来,却只能在这里——在这样一个陌生又冰冷的世界里形单影只——”
“可是我还没有离开你,撒尔坦!”瑟琳娜捉住我的手,将它按在胸口,“难道我不算你的朋友?别再去想那个可怕的念头,现在你只是情绪激动、失掉了理智。你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们可以重新找回从前的自己,好吗?”
“至少你被米莲娜爱过、被珍妮爱过,被……我爱过,你还有那么多精彩难忘的记忆,体验了那么多凡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奇妙世界,难道这些对你而言都没有意义?”她的眼中噙着泪水,仰面看着我,“生命是什么,撒尔坦?生命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为了实现什么——因为总有一天你要死去,总有一天它们都会变成虚无的泡影——生命只是为了体验、为了经历,为了那些情感和记忆而存在,对不对?”
“倘若现在米莲娜、珍妮。都出现在你的面前、告诉你她们深深地爱着你——可若是你没有半点儿对于她们的回忆,你能称其为美好吗?”
我怔怔地看着她。感觉自己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然而我慢慢低下头,在她的唇角轻轻啄了一下:“你说得对……瑟琳娜。”
“然而……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再次疯狂地大笑。探出另一只手去,狠狠撕开她的衣襟。
“阿提恩?迪格斯!”她终于变了脸色,对我厉声喝道,“以北辰的名义,以你真名的名义,我命令你——即刻退下!”
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几个玄奥生僻的手文。然而就是这么一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词汇,加上那六个手文……却令我打心眼儿里感到一阵恶寒。
某种强大而不容违背的力量沿着我的脊椎骨直冲头顶,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地爆炸开来。我的精神一阵恍惚。再也无法操纵作用于瑟琳娜身上的法术、踉踉跄跄地接连后退四步,险些被地上的树枝绊倒。
而后我感受到了莫名的束缚之力——不是威压,不是禁锢,也不是任何一种我曾经体验过的法术……然而它就在冥冥之中命令着我,要我完全听从眼前那个女人的命令,甚至没法儿生出半点儿反抗的心思。
我还保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想法,然而……
我偏偏做不到!
我没法儿再次上前,将她制伏!
该死!
这该死的真名!!
“你怎么敢!”我瞪圆了双眼。对瑟琳娜发出咆哮似的怒吼。精神力狂暴地扩张开来,周围一整片地面尘土飞扬,枯枝烂叶呼啸乱舞,而后统统化为粉尘。
瑟琳娜在岩石上站了起来。眼眸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我一直不想这样做的,撒尔坦。我说过……别逼我。倘若你真的没法儿冷静下来……我便只能以真名的名义命令你,给我从眼下这种状态当中摆脱出来!变成我认识的那个人!”
“你做不到……你做不到……”我慢慢地退出两步。喘息着喃喃自语,“这世界上没人能逼我——哪怕是命运也不行……这世界上没人能够强迫我。没有人!”
而后我转身、发力、持咒——一连四个增益法术在我的身上同时闪耀,我感到自己身轻如燕、力大如牛、矫健如猎豹——接着发力、狂奔。以平生最大的速度脱离她的视线!
而她竟没有追赶我,也没有再次说出我的真名。
我懒得去想为什么……我已经想过了太多的为什么。我只想远远地逃离这个女人,我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不再被任何人或事束缚、强迫的世界!
一旦再也不用顾忌什么惊世骇俗……我便可做到许多从前看起来无法实现的事情。我接连两天两夜没有停下脚步,使用了任何一个我所知道的、能够加快自己步伐的法术,最终离开了欧瑞的国境,来到了……
但我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一百七十多年之后,许多国家已经消亡,许多地区已经更名。我只知道这里是西大陆的东北方,人烟稀少。眼前是一个海岸,悬崖陡峭,天空之上乌云沉沉,好像天顶随时都要倾覆下来。
怒吼的波涛拍打着石壁,溅起大蓬雪白的浪花来。空气当中阴冷潮湿……我觉得自己的大衣随时都能够拧出一把水。抬眼向海边悬崖上望去……那里有一片断壁残垣。
但实际上,还算勉强能够看得出很久以前的轮廓——那似乎是一座矗立在海岸之上的城堡。黑色的石块被时光侵蚀,已经爬满绿色的苔藓,城墙已经坍塌,主堡还算完整。只是外墙已经不复存在,一眼就看得到里面杂乱无章的房间结构。
我踩着脚下的碎石,沿着荒废的路径慢慢走上去。
为什么我觉得这古堡这样亲切?是因为……我觉得它就像我自己么?
经历了百年风霜,如今仍矗立于此,经受时光与风浪的洗礼、千疮百孔、破败不堪,却不肯就此倒去,也不肯融入世间。只固执地守候于大陆一隅……究竟还在等待着什么?
我走近它。伸手抚摸潮湿冰冷的石块,终于感觉自己的心略微平静下来。
或许说……是凝固下来。
它们统统都没有离去。只是慢慢沉淀、积累,变得更加顽固、阴郁、不可动摇。
“在此。我为你命名。”我对眼前默默凝视着我的黑色城堡说,“自今日起,你名为黑城堡。你将成为……死灵君王,撒尔坦?迪格斯的**师之塔。自今日起,这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将因你的名而战栗,自今日起,你便是,死亡与绝望的代名词。”
“倘若这个世界已被抛弃……倘若亡魂彷徨嚎泣、无处可逃。那么……就让我代行。亡者国度的权能。”
然后,我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将自己仅剩的一枚月长石按进了这枯枝的顶端。
“而我将你命名为,死亡权杖。你所指方向,便是亡魂与怨灵的归所,亡者国度的领域。”
于是我将这权杖在地上顿了顿。
大地当即颤抖起来。而后,裂缝沿着我的脚下,如蛛网般向外延展,割裂土层、劈开岩壁。以不可阻挡之势深入地下,直到将整片海岸分割得支离破碎,直到有腾腾白雾自地底升腾……最终涌出了大片火红色的岩浆。
我将权杖抬起,向着那座残破的城堡一指。岩浆便如条条巨大的暗红色巨蛇。蜿蜒着攀附上黑色的墙壁,将它们整个包在了里面。而后岩浆在魔力的作用下迅速冷却、变形、凝聚……为这座城堡覆了一层厚厚的硬壳。
“固化术”、“时光庇护”、“钻石特质”、“探知隔绝”、“抵抗射击”……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法术被我附加其上,一个又一个炼金法阵在岩层内部遥遥成型。
这城堡将固若金汤。只要我还在操控着它,它便是这世界上不可攻破的堡垒。
我与它。将一同矗立在这海岸之上,直至世界的末日。
然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