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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问镜-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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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慈愕然,随即便生出无穷的好奇心:“观主之意是……”

于舟却不即刻回应,只微笑道:“酒水太过清淡,佐以谈资,犹嫌不足。”

说着,他转脸吩咐宝光:“你去我院下酒窖,取那坛‘千日醉’来。”

宝光喔了一声,起身匆匆离去。余慈看着小道士远去的身影,略有不解,想问于舟,于舟却先一步解答:“宝光心思纯良,未经磨砺,性情也还未定,与你我不是一路,有些说法他听到了,有害无益!”

“不是一路?”余慈怎么觉得这话味道有些怪?

这时候,于舟停下了敲击石匣的动作,转而竖起手指,让余慈往这边看:“鱼龙有个别名,你可知道?”

余慈隐约记得于舟曾说起过的,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只好摇头。

于舟笑意微微,面部深刻的纹路,每一道都似乎蕴藏着难以解的情绪:“鱼龙别名‘道虫’。”

“道虫?”余慈终于记起,当日便是此亭,于舟见到鱼龙后,第一个说法,正是如此。

“求道之虫、大道之虫、毁道之虫,均如是。”

悠悠话音,便如一层迷雾,笼余慈头上。

于舟也不认为余慈也即刻理解,他仍是笑着,略见醺然之意,手指虚空状似随意地抹画:“所谓鱼龙,以草木之身,化皮肉转血髓,得真龙之灵,性命兼修,直至龙门一跃,得天龙真形,步步都踏大道之上,故而姓‘道’;同样是鱼龙,自草木之身起,不亲同类,反而盗取生机、夺杀元气,转质移性之后,又吸蚀万物生气精血以自肥,一路下来,不知祸害了多少生灵,造下多少杀孽,是以名‘虫’。合起来,便是这‘道虫’二字!”

余慈听得呆了,不过让他呆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便是随着于舟手指抹画,亭石桌之上,数尺方圆的虚空,竟真有一条贯鳞顶角的鱼龙布烟踏雾,悠游盘旋,仿佛是被凭空摄来的一般。余慈开始以为这是幻术,但眼睛和气机感应告诉他,这不是摄来的真物,也不是什么幻术,而是于舟用手指催剑气,以之为笔为墨,空无一物的虚空,画出来的!

第87章取舍

第87章取舍

运剑如笔,行气如墨,以虚空为绢纸,老道把鱼龙身姿神态描绘得栩栩如生,纤毫毕现。而且,那鱼龙是游动的、是活的!仿佛有着自我的灵性,虚空嬉游变化。

对这一手绝妙剑术,余慈实是叹为观止。

于舟见他模样便笑:“这剑气千幻之术,不过是旁枝末节,你若沉迷此等事上,也不用再去修道了!”

语气温和,语意却重,余慈心凛然,拱手正色道:“请观主明示。”

“我没什么可以明示的,只是让你看一些事实。便如我离尘宗、便如那白日府、便如万灵门、便如天裂谷数以万计的采药客,当然,还有那些妖魔鬼怪,通通算上,这些人物势力,有哪个脱开了‘道虫’演化的道理?你可以想想,但不必现就有答案……前人称呼‘道虫’,真义便其了。”

虽是让他想,但于舟不给余慈仔细思考的时间,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酒,余慈道谢之时,又是微笑:“你不为外物所动,只求长生大道,且不说这想法的好坏,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怎么个想长生法呢?”

余慈脱口道:“日思夜想。”

于舟不置可否,只抚须道:“日思夜想之后?”

“践而行之。”

“行之不得?”

“求之!”

“向何处求?”

余慈想了一想,道:“自然是向观主求来。”

于舟闻言大笑:“我若能得长生,又怎能落得垂垂老矣,此观等死?你是可是问道于盲啊!”

余慈沉默不语,只觉得老道笑声虽是豪放,但间毕竟有郁结难解之处,想必是忆起了伤心事,这便是他的罪过了。

老道笑罢,忽又开口问他:“后生可知长生之难?”

余慈回想起自家经历,坦然道:“略知一二。”

老道用手指了指他,隔着剑气演化的鱼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愈迷蒙不清:“长生之难,于我则刻骨铭心!”

“遥想当年,我携妻踏遍千山万水,寻仙觅道,历经艰险磨难,未有退缩,只求长生,自诩心固如磐石,风雨不敢欺。后与先师结缘,我夫妇二人得以双双拜入离尘宗门下,得长生丹法,以为仙路已足下,然而倏乎三年已过,仙路漫漫于前,方知当年一切险阻,真正的劫关面前,不过是杯水泻地,以为滩涂,可笑复可怜。”

三年……这是老道次亲口证实他的年岁。对余慈来说,让他这个连三十岁都不到的后辈,去想象十倍于其年龄的漫长人生,委实是件困难的事。所以,他只能继续沉默。

但他一直看着老道沟壑纵横的面孔,莫名地想到了紫雷、赤阴两个“旧主”。年少时他一直不明白,那二位已经是还丹修士,掌握千里之国,又青春长驻,为何如此急迫地用人命来填长生欲壑……之前几年,他以为自己理解了,那是出于一种紧迫感。但如今,他又悟过一层:

其实,那是恐惧!三年时光,却长生路上驻足不前,眼睁睁地看着自我生命终结,这种经历,余慈无论如何都不想尝试!

老道不管他这些心思。他养气三余年,便是有一些纠结,也不会显露太久,转而笑道:

“我这三年修行,至还丹巅峰而不得寸进,耿耿之余,却也明白了长生之难,不传法之前,而传法之后,只是天下求道之士,十有八,连‘传法’这一关都过不得,实是可惜可叹。故而这些年来,我借主持止心观之利,多与人方便,为宗门广收弟子,倒也不是应你一人身上。而且,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成,要看你的努力和造化!”

“造化”二字,语意悠悠,似有无感慨,但那就不是余慈所能深究的了。

他只是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故而起身,向老道郑重施礼:“观主苦心,弟子明白。”

这时,他自然而然地换了称呼。于舟非常满意,却不与他太过严肃,只举杯笑道:“我为你架张梯子,你攀上来,现算是真正走上了长生路,从此以后,艰难险阻,已与过往不同,你要有准备了!”

余慈同样举杯,又是一杯热酒下肚,沉声回应:“弟子知。”

语意沉沉,自有一番深意。余慈自反出双仙教以后,飘泊四方,如无根之萍。如今却是重立根基,心感慨,又哪是三言两句能概括完的。

他重入座之后,又斟满酒盅,一饮而,暖融融的酒意弥漫全身。这时候同样的座位,对他的感觉已是截然不同。有些话以前不可说,现可以说:

“观主,你刚才说求仙不向你处求,却让弟子往哪里去?”

于舟咧嘴而笑:“我是这般下场,如何教得你长生?故而我先前所讲,不是我的本事,而是我寻得山门内那些同道前辈成功之法,为你讲来。你此时算是外室弟子,只能照猫画虎,待日后机缘到了,再从那些仙长口,求得长生真解,方是正道。”

余慈心听得不是滋味儿,不是说老道话不听,而是他言语沉沉暮气,未免表现得太过浓重。而且,他隐约感觉到,老道这些话说起来,不比先前坦率,像是有什么情绪闷里面。

于舟却不管他,几盅酒下肚,倒是谈兴大:

“我们再说这‘道虫’。天下修道之士千千万万,能长生者几稀。是不是像这鱼龙一脉,自虾须草、鱼龙草、再到鱼龙,千里挑一、万里挑一,层层筛选,以至得道?”

余慈略微沉吟,忽然道:“观主。”

“嗯?”

“这岂就不是观主所言的‘道虫’之‘虫’么?我非伪善之辈,平日里杀生害命之事,也不是没有做过。不怕观主见笑,我与人一语不合,拔剑杀人,杀十个八个,也未必怎样。但若是因我一人之长生,视天下同类如草,收割元气盗取生机以自肥,此类事情,我是做不来的。”

说话的时候,他想到是紫雷、赤阴两位“旧主”,这两个他至今都要仰视的还丹修士,不正如老道所言,戕害同类,为自己的长生之路架梯子么?

作为受害者,余慈绝没有效仿之心。至少,现没有!

于舟听得笑了起来:“你不用向我表明心迹,你也把大道长生想得太简单了些……《阴符经》可读过?”

余慈很坦白地摇头。

于舟笑指他一句:“以后这些功课要用用心。这经里有一句话,乃是‘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此言何解?”

余慈仍是摇头。

老道没有直接解释,只是拍了拍手边的石盒,又道:“一条鱼龙两千五功,你觉得宗门这功德交易之法如何?”

余慈这次不再摇头,而是皱眉说:“商贾气很浓。”

顿了顿,他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出来:“与我想象的修行宗门不太一样。”

老道抚掌而笑:“年轻人这话说得极妙。你想象的……可惜,长生大道无从想象,只有践行一途。长生之艰难,不经由实践,又岂能理解透了?

“要知长生是虚无缥缈的事,但求长生又是现实的事。以你现的修为,若只想着餐风饮露,净体辟谷,那是要给饿死的,终究少不了油盐酱醋。你再看山门内那些化虹乘云,遨游太虚的前辈仙师,当年也都是从粗浅的提纵到驭器悬浮、再到步虚飞空,一步步提升,才有今日之境界。

“即使他们有了今日的境界,从油盐酱醋里面抽身,他们的徒子徒孙依然要到里面滚一遭,从没有说师傅一朝传法,徒弟长生可期的道理……是不是觉得老道说的都是一些陈词滥调?”

余慈哑然,不等他辩解,老道便笑道:“这想象和践行之事还要复杂,便是善功榜,也是别有深意。现倒有一个简单的问题,不用想象,你且答我:虾须草、鱼龙草,它们之间,会交易么?”

余慈只能再摇头。

“这便是了,鱼龙一脉通过感应交通,盗取同类生机以自肥,但这是它们吸收养份而成长的唯一方式,但我们而言,想吸取养份,选择可要高级得多,也复杂得多。

“你为什么非要取别人性命?只要他身上的灵丹法宝,不可以么?再退一步说,彼此交换不也挺好?宗门的功德交易不正是这么做的?

“推而广之,任何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都是获取养份的机会,只不过有人获取的多,有人获取的少。有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有目标地去换取,而有人则懵懵懂懂,白白浪费机会。

“打个比方:人行于道,见一美人,遍体绫罗,珠光宝气,又携有修行典籍若干,此时,好色者欲携美人归,理所当然;好财者欲得其珠宝,说得过去;而吾等修行之人,取其典籍是人之常情,可若还要慕财好色,甚至连典籍都忘个干净……长生与这等人何干?。”

余慈听得笑起来,但老道没有笑。

第88章狂歌

第88章狂歌

“你当这很容易吗?长生大道,道可为盗,盗者,取也。这一个‘取’字,便是长生路上难之事。你修行途,遇到的问题可不仅仅是这珠宝光气的美人,千万个修行法门、千万种灵丹妙药、千万条人情干系,你取哪个,舍哪个?你取了它,可真能长生?你舍了它,日后真不后悔么?”

余慈笑容收敛,这已经不是理想和践行的问题,而是被老道重引回到鱼龙之论上。

“人之修行必须看准这个道理:人生于天地之间,从不是为了把自己孤立出去,修行到顶峰如何,我不知道,但修行路上,人与人之间,彼此感应交通,有互帮互助的,有形同陌路的、有不共戴天的;人与物之间,也是感应交通,有密不可分的、有可有可无的、也有见而生厌的;至于人与天地之间,什么天人合一、天人交感是明明白白写典籍上。

“如此联系,虽是纷繁复杂,但此间有取有舍,才是正道。不把这里面的道理参透,不明白‘外物’也是修行的根基,孤零零进山参禅,美其名曰‘死关’,其实只是个死字罢了!”

余慈垂头回应:“谨受教!”

但很快,他又抬头,咧嘴苦笑:“只是这道理听起来,取取舍舍,复杂得很、困难得很,也……无情得很。”

这时他想到的是近一段时间结识的朋友。按照老道的理论,追求大道,若有必要,叶途可以舍、宝光可以舍、小可以舍、他老道也可以舍!

是这个意思吗?

老道神色悠悠,似乎是出了神,旋又抚须而笑:“不是世上经过风雨的,说不出这‘无情’二字,这很好。但要知道,大道无情是劫关……却‘任是无情也动人’哪!

说罢大笑,笑继而歌,击杯为拍:

“仙路长兮长生难,长生难兮难劫关。难劫关兮关生死,关生死兮死不难。”

梅雪小亭,白眉老道便这么清嗓而歌,声震枝叶,雪落有声。其实声音并不动听,词句也是直白平常,就是声调颇有些诙谐自嘲的意味儿,再想过一层,便又觉得这里面字字辛酸,挤得人心血不畅。

余慈知道,老道士是用这种方式点醒他,但却把自己赔了进去。他想笑,摆脸上的时候,却已是了苦。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修行高深的理论,可是若是天下修士都是这般修炼法,何其无趣,何其憋闷?

这不是他想象的、追求的长生……真的不是!

所以,情绪激荡,他又吞得一杯酒进肚,有了几分醉意。

他的酒品其实不太好,一旦有几分酒意,性子便显得过于狂放,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倾向。他斜眼再看,虽然他不喜欢老道刚才的言论,却很欣赏老道士恣意放任、旁若无人的姿态。这老道,确确实实是个性情人。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老道才长生路上折戟沉沙。

不过这评价到了嘴上,又变换了说法,他借着酒意,叫道:“好老道,是个妙人!”

突兀的称赞声,却让老道神态愈是悠然沉醉。他稍稍变化音节,将四句歌辞反复歌唱。余慈从屡次听得“长生难”三字,再见老道皓苍颜,垂垂老矣,心如何没有感触,心激荡之下,竟也击掌拍桌,随老道高歌:

“……难劫关兮关生死,关生死兮死不难。”

一苍劲一清越,高下相激;击掌声、拍案声,老少相应。如此,简单的歌辞竟然真给他们唱出了味道。待得“死不难”三字又过,余慈已是心绪如潮,激昂澎湃,手上猛地力,震得小亭轰声大震,几乎要塌下来。簌簌粉尘下,他恨声道:

“死不难、死不难,不难之事,便是憋气的东西!”

老道也停了口,笑吟吟地道:“知难而上,才能长生。你可知道如何走那长生路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

余慈确实是清楚了老道的意思,可是却越地不得劲,这种取取舍舍、有情无情的东西,让人觉得太脂粉气。其实他倒不怕死,反倒是烦恼这些缠缠绕绕的玩意,为什么修道就不能像使剑那样,一剑过去,立分生死,来个痛痛快快呢?

憋气的时候,就要饮酒。酒杯里洒了灰,他就不要酒杯,抓着酒壶,一口饮净,酒味虽薄,却是一气冲上了脑门,他心绪激荡,又想到于舟先前所言的天地、物、人之说,一口气顶上来,如鲠喉,不吐不快,他忽地拍案大叫:

“为什么非要取舍不可?使万物为我所有、使万人为我所用、使天地自然为我所使……这样,还不得长生么?”

老道闻言怔了。

余慈吼出声来,也是脑一清,立知自己说了混话,刚想解释,却见老道放声大笑,忽地拂袖,砰砰咣咣一阵乱响,满桌子的酒杯小菜摔了一地,差点儿连盛着鱼龙的石盒都摔下去。

此时宝光已携酒到了小亭外,突地看到这幕情形,直接给吓呆了。

老道笑罢,又看着余慈,半晌不语。

余慈生平还是第一次后悔酒后失言,迎着老道的目光,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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