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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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窝蜂地向后逃逸。但两翼都被魏军的轻型斗铠堵住了,他们无处可逃,只能向自家的营帐冲去。
那数以千计的逃散牧人兵,他们在生死之际迸发了巨大的力量。竟是一下子把自家的营帐外围的栏杆给撞翻、掀倒了,他们从自家的平民区冲过。撞翻了自家的帐篷,策马踩着自家的妇孺和小孩。拼命地往回逃,甚至不敢回头望一眼身后追杀而来的那些黑色恶魔。
这数千牧人骑兵的抵抗,也是这场战斗中东平兵马碰到的唯一有组织抵抗了,他们逃回自己营中,于是魏军斗铠随之杀入,战斗于是在营中继续展开。
当孟聚领着亲卫兵马进到大营的时候,他看到了兵荒马乱犹如地狱般的情景。尖叫的逃散的人群黑压压一片,尖锐的惨呼声铺天盖地,无数的帐篷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着,滚滚的黑色烟柱冲天而起,熊熊大火中,热浪滚滚而来。
到处响彻一片叫嚷:“魏狗来了,快逃啊!”
魏军的斗铠和骑兵组成了一条宽大的战线,他们不紧不慢地前进着,象牧羊人挥着鞭子驱赶羊群一样,他们也在驱赶着人群,漫山遍野的魔族平民被逼向营帐的深处。在身后和左右两翼的骑兵、斗铠的逼迫下,成千上万的魔族平民们没有别的出路,只有向前逃,因为他们若是逃得稍慢,身后的魏军便是劈头一刀砍下,绝不容情。
被这群黑色的死神驱赶着,逃命的人众犹如一道狂流,营火被踩灭了,帐篷被冲塌了,栅栏被冲垮了,辎车被推翻了。人们只要稍微跌倒,那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只有被后来人踩踏而死。人们便这样踩踏着人尸逃跑,呼天抢地。
成千上万男女老少的牧人哭喊着、哀求着,连跌带爬地逃跑,哭声震天。这些逃难的男男女女犹如一道洪水,冲散了那些还在集结的牧人兵马,也摧毁了他们斗志。看到铺天盖地的妇孺正在被魏军驱赶着,屠杀着,便是最勇敢最坚定的魔族战士都会意气全消的,想到自己的妻儿也正在危险中,谁还能安心作战?
在这大难袭来之际,谁都知道,最要紧的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保护好自己的妻儿。牧人士兵纷纷逃离了队伍,跑回自己的营帐,尽管军令频频传来,头人们挥舞着皮鞭大声吼叫着,但谁都顾不上他们了,很多地方,肯来应命出战的战士只有寥寥数人,甚至有些已经集结的牧人兵马都是一哄而散,整个王帐大营溃不成军,不复再有抵抗的兵马。越来越多的牧人兵马被那逃难的人群卷入,轰然散去。
看到突厥王帐的表现如此不堪,东平军将们都深感不可思议:这样一盘散沙、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真的是曾威胁北疆数十年的大敌吗?我们这几十年来,竟是被这么弱小的敌人压着打?
孟聚却是知道其中缘故的:魔族部族实行兵民合一制度,突厥部牧人上马便是战士,下马便是平民,他们的作战部队和家属是不分开的。这样的体制,固然能使得魔族在作战时候能动员出大量兵员,但也因为这样,一旦遭遇措手不及的危机,他们就很难集结,表现得十分脆弱——这就是民兵和职业常备军的区别了。
在欺凌平民、追杀妇孺、掠夺财宝等打顺风仗的时候,牧人兵马能表现得很残忍,很嗜血,甚至显得比魏军还要勇悍;但一旦处境不利时候,民兵不够坚韧、缺乏组织等缺点就暴露无遗了。
看到敌人的表现如此不堪,各路东平军将愈加恣意放肆。大伙儿久在北疆,谁没有兄弟血仇,哪个不是对魔族满怀仇恨?
报仇歼敌,既然复仇之机便在当下,哪个甘愿落后?
激昂的鼓声密集地响起,屠杀开始了。各路兵马不再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了,一队队的斗铠、骑兵陡然加快了速度,向着人群猛冲而去,他们挥舞着佰刀、刺枪,大肆收割着人命。每路兵马经过,就像船儿划过大海一样,他们就要在人众中划开一道血肉的浪花。
这一刻,哭嚷声、求饶声震天的响起,但魏军早已杀得铁石心肠,哪个肯手软。屠杀在草原上展开,在树林间展开,在原野上展开,魏军士兵杀得手臂酥软、刀剑起卷,到处都是尸首,到处是惨叫,在魔族部落逃跑的道路上,人尸累积得成了堆,他们不是被自己人践踏而死,就是被魏军砍杀而死。
屠杀从午后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夜间,直到夜色笼罩大地时候,各路出击兵马才纷纷返回。看到蔓延十几里的这一片死亡平原,即使胜利者们也为自己的功业感到毛骨悚然。
当晚,东平兵马连夜退出了青山谷,在草原上扎营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孟聚才安排各部兵马进去收拾清理战场。
可汗的财库、辎重、武库,这些肯定是要充公的,那是没话说的,但即使这样也不能妨碍士兵们清理战场的高昂热情:突厥牧人逃得仓惶,他们在账中留下不少金银饰品,这些都是突厥部南下掠夺而来的不义之财,现在统统便宜了魏军了。对于这些零散的战利品,军官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谁都不会妨碍出生入死的部下们发点小财。
战后,孟聚召集诸将,统计战果。对于昨天到底歼灭了多少敌人,部下们各持异议,但都认为决计不会少于五万之众——其实,孟聚和他麾下的将军们都低估了自己的胜利:突厥王帐原先拥有人口十五万,其中光战兵就有四万多人。但经历了青山谷之战,能从这场屠杀中逃出去活命的魔族,仅仅不足两万人。
战前,孟聚本打算此战一定要捉拿或者杀死阿史那土门的,要将这个未来的大患彻底消除在萌芽中。但亲眼目睹了整场战斗之后,他倒是熄了这念头——就他亲眼所见,突厥王帐几乎全体覆没于此。遭受了这样毁灭性的打击,就算阿史那土门运气好能在那恐怖的混乱中逃得活命,但失去了亲信部族和兵马,他就算活着也跟死差不多了。
国庆朋友们纷纷返乡回家,应酬太多,还是没能还上债。。。猪会想办法的!。。
二百八十三凯旋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件事情,你越是期待它发生的话,他就越不会发生;你若是对它无欲无求的话,那就在那不经意间,它往往就会出现。对擒杀阿史那乎赫这个希望,孟聚本来已不放在心上了,不料忽然间,这事又冒出来了。
午后时候,孟聚正在营帐里盘点自己胜利品——那堆积如山的金碗、金盘、金烛台、金刀子——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嚣,外面的士卒在大声欢呼着。
孟聚差了个亲兵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那亲兵很快地跑了回来,欢天喜地地报告说:“镇督,他们抓到魔酋了!”
“谁?”
“阿史那乎赫!他被咱们的人生擒了!”
听到这消息,孟聚立即就把手上那只镶着红色宝石的金烛台甩到了一边,他急切地说:“带他进来!”
阿史那乎赫被带进来的时候,孟聚便被他那迥乎常人的个头吃了一惊:从外表上看,这位突厥可汗更似一名武夫而不是一名君主。他身材高大,体形介于臃肿与壮实之间,露出褂子外的臂膀又白又粗壮,那宽阔的肩膀和硕大的脑袋给人一种强烈的气势和压迫感。虽然已经沦为俘虏,但可汗的态度依然显得很嚣张,他肆无忌惮地到处张望着,目光中带着种咄咄逼人的挑衅味道。
被可汗那满不在意的态度激怒了,陪着孟聚的王虎大怒,喝道:“兀那魔酋,尔兵败被俘,既然见到大都督了,还不赶紧跪下求饶?”
阿史那乎赫不屑地望望王虎,那神态。俨然是猛虎瞧不上猎犬的狂吠一样。他没有跪下,而是很响亮地嚷了一句。孟聚转过头问通译:“他在说什么?”
“他问。您就是北疆大都督吗?”
“告诉这狄酋,本座就是大魏伯爵,北疆大都督,兼左都御史大夫、文渊阁学士!你问他。今日见了本官,他有何感想?”
听了通译的传话。可汗打量着孟聚,眼中露出惊讶之色:眼前这个瘦削而斯文的年青军官就是威震一方的无敌猛将、北疆大都督吗?
“可汗说,倘若不是这场风雪和打雷。现在大伙的位置该倒个转。做俘虏的人该是大都督您了。”
孟聚哼了一声。他也承认这次偷袭得手确实带有几分运气,但阿史那乎赫这样说,他肯定是不认的——就像后世那样,有哪个演员、歌手承认自己获奖是全靠爹妈或者潜规矩的?大家都只会说自己拍戏唱歌很辛苦很用心,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这帮人不要搞错了喔,老子可是实力派喔实力派。
人同此心。孟聚自然也不肯承认自己交手得胜是因为开了外挂。他义正言辞地喝道:“你告诉这狄酋,得天命者。天自助之。突厥魔族多行不义,滥行杀戮,逆天行事,自然天厌人恶。而我大魏兵马乃护境卫民的义师,得天庇佑,将士齐心用命,上应天命,下载人心,自然万事顺风顺水,以有道义师伐尔等暴戾不义,岂有不胜之理?”
翻译译了孟聚的话,阿史那乎赫听得一脸的不屑,他很响亮地往地毯上吐了一口痰,看得孟聚怒气陡生。
那可汗唧唧歪歪又说了一通,通译又翻过来了:“可汗说,血汗骏马能追上敌人的脚步,锋利的马刀可以砍断敌人的脖子,草原的勇士只相信这些,只相信快马和刀子,不信天命、道义那些乱七八糟东西。大都督你趁人不备偷袭,不是英雄好汉的做派。若是大家摆明阵势真刀实枪地交战,他是决计不会输给你的。”
“呸,败军之将也配言勇?告诉这厮,我军将士精悍,兵家犀利,哪怕就是正面交锋,我军将士以一当十,击败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亦是轻而易举!”
“可汗说,他不服气。他说,他麾下有三千百勇悍的金帐卫士,个个都是万夫不敌的好汉。倘若不是因为来不及穿上斗铠,光凭那三千勇士就足以抵挡大都督您的整路大军了。他还说,南朝人卑鄙无耻,只会鬼鬼祟祟地偷袭,不敢光明正大地挑战草原的勇士。。。”
“大言不惭!告诉他,突厥的金账卫士,咱们不是没见识过。就算是光明正大地交战,你们也得照样输。靖安大战那会,你们的金账卫士是什么货色,咱们可是见识过了。”
“可汗说,靖安大战那次,输的可不是他们,而是柔然族的人。他们突厥部可是把魏军打得落花流水了,他们可没输给魏军。”
“狗屁!光是老子手上,宰的突厥万夫长就有那么三四个,千夫长也有那么个十个八个,至于你们的什么金账卫士,我们杀得数都数不过来了!”
“可汗说您在吹牛。。。他还冲你做鬼脸,吐舌头,翻白眼。。。”
孟聚大怒:“废话,这个不用你翻译——呸,可汗,吹牛是小狗,吹牛死全家!”
事后,孟聚回忆起当天的一幕,自己也觉得丢脸:一个是统治北疆的猛将,誓要捍卫中原的志士;一个是草原的霸主,野心勃勃要摧毁华夏的枭雄。同样是野心勃勃、统御一方的霸主,这样宿命的大敌遭遇了,怎么也该有些激烈的碰撞,迸发些思想火花出来,自己该放几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之类流传千古的狠话出来;或者两位枭雄之间惺惺相惜,真英雄识英雄,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那倒也不失豪杰体面。
但象现在这样,两个统御万军的霸主就象小孩子打架输了不服气一样吵架拌嘴——看着孟聚如此大失水准和品味,就连在场的部下都看不下去了。
徐浩杰干咳一声:“大都督,蛮夷狄酋不知死活,此等顽冥不化的狂徒,一刀宰了也就是了。您身份尊崇,与他计较反而失了地位。”
众将纷纷附和:“正是,败军之将如何言勇?狄酋不过嘴硬罢了。大都督不必理会他就是。”
对骂了一通,孟聚也清醒过来了:自己跟这个二愣子较什么劲?
他挥手示意亲兵们将可汗拖出。后者却不肯走。高声嚷了一通,通译及时地翻译了,原来那可汗说的是“大都督若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就该放了他。大家各自重整兵马,亮明阵仗再打一场!”
通译话没说完。大伙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这狄酋倒是想的美事啊,耍耍舌头就能逃得活命了。真当咱们是傻子吗?”
“喂,可汗啊。咱们跟你再打一回倒是不惧——可你的兵马都躺满青山谷了。你怎么把他们叫起来啊?你叫不起他们,难道要咱们跟鬼魂打吗?”
孟聚瞪着那可汗望了好一阵,弄不清这家伙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恼怒地喊道:“拖出去,拖出去斩了!”
听到孟聚下令,可汗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他大声地嚷道:“大都督。你。。。不能杀我。。。你该把我送给皇帝。。。”
孟聚一愣:“你会说我们的话?”
此时,可汗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方才那泰然自若的镇定早已消失无踪。他叽叽呱呱地嚷了一通,通译翻过来说:“可汗说,大都督你不能乱杀他。他是一国之君,草原的王侯,按照往常的规矩,你该把他献给大魏的皇帝,让皇帝来处置他。大都督您是北疆武将,无权擅杀他这种身份的王侯。。。这是越权了,您要挨皇帝处罚的。”
孟聚环顾左右,笑道:“瞧不出,这大个子对咱们的规矩还挺熟悉的哇!”
一战歼敌数万,灭其族,执其王问罪于前,放在大魏时期,这是了不起的军功了,按照正常程序,孟聚确实应该奏报洛京,将这可汗献俘京城,皇帝献祭太庙,于朝廷上问罪狄酋——从这个角度来说,可汗说得没错,抓到他这种王侯身份的战俘,作为前线将军的孟聚确实是无权处置的,只能交给洛京,而皇帝最后为了显示天朝宽大为怀的气度和雍容,多半也不会杀他的。
但可汗没有搞清楚,现在已是特殊时期,洛京朝廷已经名存实亡了,孟聚也早封侯伯爵,官至一品,已是升无可升了。可汗是死是活,对大伙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了。
方才,因为知道自己并无生命危险,可汗才能显得如此镇定。但现在,碰到这么一帮不按常理出牌的魏军军将,可汗顿时慌了手脚。生死攸关之时,什么王侯的尊严,枭雄的气度全给可汗抛到了脑后,可汗挣脱了军士的手,匍匐跪倒,冲着孟聚连连磕头。
“可汗说,他愿缴纳百万赎金,他愿称臣纳贡,他愿担当大都督最忠诚最卑贱的奴仆,只求大都督能饶他一条性命。请大都督原谅罪人无知的冒犯!”
看到可汗前倨后恭的反差,众将都是一愣,然后轰然爆笑:“方才瞅着倒还象条汉子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磕头虫了?敢情刚刚是在充大尾巴狼装好汉啊!”
既然乎赫可汗已经服软,孟聚倒也懒得杀他了,唤人将他带出便是——这趟出征,抓了不少俘虏,多带一个突厥可汗倒也不费什么事。
青山谷之战的杀伤实在太大,光是追击败敌和收拢战场就足足花了孟聚三天时间。因为缴获的战利品实在太多了,金银、营帐、辎重等各式财物堆积如山,光是羊群就数以万计。
为此,孟聚不得不下令各路兵马停止杀戮,改为生擒敌俘——并非孟聚发了善心,实在是战利品实在太多了,若不能抓些苦力帮忙,实在运不回去了。经过三天三夜的搜索,各部兵马抓获俘虏多达两万多人。
击败青山谷的王帐主力,孟聚本来还想出去找默寒部的麻烦,但青山谷之战后的第二天,孟聚就得到消息,默寒族已经仓惶地逃离了——没错,是逃离,而不是撤离,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带走自己的营帐和羊群,整族上万的牧民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孟聚私下揣测,默寒部逃得那么仓惶。连营帐和羊群都来不及收拾,一个固然是因为他们摸不清魏军的底。恐慌之下反应过度——拥兵数万的王帐都在瞬间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