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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斗铠-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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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装备在臂上的轻便弩威力极大,尤其是近距离下的攒射,力度足以穿透铠斗士的护铠,这帮铠斗士作势要近身厮杀,却是突然来了这么一手,狡猾又刁毒。

眼见这帮人扬手,孟聚心下已知不妙。不待想明白,他的身体已经闪电般做出了反应:急速单膝跪下,左手单臂举起盾牌遮住了头脸和前胸要害。说时慢那时快,在撕裂锦绸一般的尖锐破风声中,“铛”的一声巨响,挡在面前的护盾如被铁锤猛击,孟聚却是松了口气:自己活下来了

和孟聚一样,他麾下的铠斗士亦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反应敏捷。当头的一排铠斗士大都做出了闪避和护卫要害的动作,这一轮攒射中,只有几个运气不好的铠斗士被射中了盾牌护卫不到的肩膀处,他们闷哼一声,向后退后,借着同伴的掩护,退出了前锋队列。

看到这路兵马应变神速,在弩箭的攒射下不显丝毫慌乱,一轮近距离攒射,竟只击中了几个敌人,迎面而来的铠斗士们显得很是意外。没等他们再射,孟聚低吼一声,如同一头咆哮的狮子般,怒吼着向对面冲去。

见孟聚突然冲近,铠斗士群中有个北疆口音低喝一声:“起”

当头的一排铠斗士齐齐把手中的佰刀斜向前竖起,十几把佰刀齐齐竖起,犹如平地上陡然升起了一面闪亮的刀墙,然后齐齐斩下,刀光如瀑布般倾下,眼看着就要把那个胆大又狂妄的疯子乱刀斩碎了——呃,只差了一点。

孟聚突然加速,他淡淡的身影就像没有实体的幽灵,诡异地穿过了那片密不透风的刀墙,蹿进了铠斗士的人墙中——这瞬间,铠斗士们没一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眼前直冲而来的,他是人还是鬼?

领头的军官是难得的高手,唯有他看清了孟聚的动作。不过,在他看来,在高速的前冲过程中突然变速、扭转身躯,在间不容发的间隙里以眼睛都无法捕捉的迅捷动作,躲过了七八把佰刀的砍劈——能作出这种事的人,跟鬼怪也没什么区别了

“今晚自个碰到硬条子了,金吾卫中哪来这样的高手?他是谁?”

他来不及想明白了,眼前人影一晃,孟聚已是扑近身前,他暗叫不好,急忙丢下手上的佰刀想要回手格挡——已经迟了,一个巨大的拳头在他眼中忽然急速地扩大,孟聚凶狠的一拳,砸破了他的铁覆面,拳套上那尖锐的手刺已经戳进他的脑中。

这军官尖锐地惨叫一声,当场倒地身死。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孟聚一侧身,又闪到了另一个铠斗士身前,一个凶狠的护臂肘击打过去,将他的脑袋打崩,红白的鲜血和脑浆从头盔里飞溅而出,他用力将这个铠斗士的尸体向前一推,挡住了一把砍过来的佰刀,顺势靠过去,又是一拳打爆了那名佰刀手的护喉。

这么一转眼功夫,已有三名铠斗士死在孟聚手下了。

斗铠能增加铠斗士的力量和防御,却没法增加他们的灵巧和速度,对于大多数铠斗士来说,拿着佰刀大开大合地砍杀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现在,碰到孟聚这个能全面增幅的怪胎,又被他近了身,边军的铠斗士们根本无法抗衡,就跟站立的木桩没什么区别——他们手中的佰刀太长不利近身搏击,又被自己同伴妨碍着施展不开,被孟聚重拳打击他们的要害,只能一个又一个惨叫着地倒下。

孟聚鬼魅般的身影在敌人中窜行,速度之快,如影随形,所到之处皆是一击即杀,北疆铠斗士接二连三地倒下,转眼间已有十一人丧命,直到有名机灵的边军头目醒悟过来,急切地呼喝道:“散开,快散开这厮太强,我们不是对手”

铠斗士们如梦初醒,纷纷四散躲开,但在这个过程中又被孟聚逮到了两人,他轻松地粉碎了其中一个的头盔,顺手扭断了另一名铠斗士的脖子。

那些散开的铠斗士,他们大多也没能逃得掉。就这会功夫,孟聚的部下们也赶过来了。

这种短兵交接的厮杀中,最要紧的是一股悍勇锐气和保住阵势不乱。但倒霉的是,他们碰到了孟聚这个超乎寻常的怪物。被孟聚肆无忌惮地虐杀了一阵,北疆铠斗士已是锐气全失,在接下来的交战中,场面呈一面倒的情形,众人一通掩杀,那群铠斗士死伤了三四十人,只有几个机灵点的跑得快,遁入黑暗中逃了。

孟聚松了口气。胜负之差,当真是只有一线。这路铠斗士,论起真实战力,并不亚于东陵卫,而且指挥官也是老练,恰好乘着东陵卫兵马被废弃粮车堵塞、队列不能展开的时候杀来。倘若不是有孟聚这样强悍的怪物在前头顶住了,他们这样乘着锐气一口气冲杀过来,把东陵卫的兵马杀成倒卷都有可能。

这时,远处的鼓声响起,咚咚声急鼓,震人心魄,响彻夜幕。咚咚的急鼓声中,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轰隆的响声,敌人的斗铠正在集结。

很显然,北疆军指挥官已经发现了这一路新加入战场的兵马,他们正在急切地调兵遣将应对。黑暗与火光交织的夜色中,出现了如林的憧憧黑影,这片黑影在迅速地列队、成阵,北疆边军的斗铠主力正在集结。

火光的映照下,黑色的斗铠和白色的斗篷都被火光染成了鲜红,密密麻麻,令人心悸。

听得从黑暗中传来的那轰隆响声和急鼓,看着那如林般林立的强敌,东陵卫铠斗士全身滚烫,热血沸腾,同样是来自北疆的剽悍战士,边塞的狂热杀戮气息笼罩了他们,刚经历过厮杀的士兵们狂热的斗志犹如滚烫的刀刃,那狼一般的凶残咆哮在黑夜中远远地传开来。

孟聚轻咬上唇,目露凶光:“看气势,这起码得有三四百斗铠在这边了,全是精锐”

倘若有选择,他是绝不愿跟北疆的主力悍兵这样硬碰硬的,但现在,没别的办法了。自己一退,此次增援金城的千余铠斗士和两万战兵将遭到北疆斗铠和骑兵的一路追杀,能活着逃回行营的,十中无一。损折了上千的铠斗士,慕容家就是实力再雄厚,他也难挽败局。慕容家败了,自己就算现在在战场上逃得掉,将来也逃不掉拓跋雄的追杀。

为人为己,这一仗,自己都得拼老命了

孟聚低吼着:“跟我齐冲北贼,受死吧”

东陵卫铠斗士轰然应和,喝声如雷:“北贼,受死吧”

全军阵列如山,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奔杀而去。

几乎同一时刻,对面的那群北疆铠斗士亦是整好了编队,以同样剽悍的气势冲杀而来,风中传来了他们的豪迈呼喝:“弑君的慕容叛贼,统统都杀了,一个不留”

轰隆声中,两个钢铁集群在急速地接近,接近,直至一声轰然巨响,两个斗铠方阵终于正面接触了

黑夜中,两个斗铠集团对冲的威力是恐怖的,声响直如山崩地裂,密密麻麻的佰刀在铺天盖地砍斫而下,一道又一道的刀光带着血花在夜幕中起落,刀锋砍斫钢铁和肉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响声,弩箭带着恐怖的尖啸声在黑暗中横飞穿梭,穿透了铠甲和肉体,伴随着连续不绝的惨叫,整个场景犹如修罗地狱浮现人间。

就在那接触的一瞬间,两军都倒下了大群的铠斗士,后来人踩踏着他们的躯体,继续拼杀。黑夜中,战士们被狂热笼罩,大魏朝的精锐铠斗士彼此厮杀拼斗,用尽了全身招数——用弩射,用佰刀砍、用盾牌砸,甚至是拳打脚踢、头撞肩冲,甚至被打倒在地也要抱住敌人的腿把他一同扯倒,双方紧抱着在泥泞的地上滚爬着,你捅我的脖子,我戳你的眼睛。

在那帮厮杀打斗的人群中,那员豹式铠斗士堪称边军官兵的死神了。他冲在东陵卫斗铠的最前面,高瘦颀长的身躯巍然如擎天巨柱,手下那柄加长加重的佰刀,就跟施展了某种夺命的魔法似的,只要靠近他五米以内的铠斗士,没一个能挡得住那把佰刀的闪电一击,也没有一个能活命的

最令边军悍兵闻风丧胆的,是这个恶魔杀人从来不出第二刀那把佰刀一旦挥出,世间便无任何东西能阻止它收割人命了,兵器挡不住,斗铠挡不住,即使是厚重的盾牌,同样在他的重击下连人带盾粉碎哪怕就是五、六名铠斗士同时围攻,那把佰刀也能后发先至,抢先一步砍断敌人持刀的手腕和臂膀。

顺着他前进的道路,躺满被打死的边军铠斗士残碎的尸体和肢体,密集得仿佛道路两边绽放的红色花朵,流淌的鲜血没过了脚面,汇成了汩汩溪流。

看到恶魔这般好整以暇地收割着人命,尤其是当包括边军“奔狼”旅旅帅黄狼牙在内的五名出名铠斗士围攻却全部死在他手上之后,哪怕最悍勇的边军勇士都失去了上前挑战的勇气。那恶魔杀到那里,边军铠斗士便忙不迭地退缩避让,仿佛一群恐惧的小鸡仔在躲避猎鹰。

这种高强度的交战,最是考研两军士兵的意志。冲杀了小半夜,北疆边军的铠斗士已是疲兵,面对养精蓄锐、猛虎下山般的东陵卫——最关键的,还有那个无敌的煞神,面对他,边军的斗志就像烈日下的雪花,飞速地消融。

抗击是短暂的,不过一刻钟功夫,北疆边军就抵挡不住了,他们铠斗士们不再挥刀对砍,而是只顾举盾护住自己要害,仓惶地向后退去,此消彼长,东陵卫更加步步紧逼,举着那大佰刀朝他们劈头盖脸地砍去,于是边军更加扎不住阵脚,任凭军官在人群中再咋呼也没用,他们的势头已被压制,阵型崩塌,兵败如山倒,最后,人群爆发出一阵呐喊:“都逃命去吧”

于是,队列轰然散开,铠斗士们纷纷转身,撒腿就跑。

敌人溃败,顺着原道败退,东陵卫紧追不舍,战事于是从官道上倒推向道边的荒野、树林。在这边,数以千计的北疆边军步兵从树林中杀出,他们本来是赶来要抢夺金吾卫的粮草和辎重的,不料迎来的却是自家斗铠的溃败。

这真是场恐怖的灾难。溃逃与追击的斗铠混成了一块,道路崎岖又昏暗,那些逃命的边军铠斗士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因为夜幕黑暗看不清楚,他们竟是径直朝自家的步兵群冲过去。看到这一幕,边军步兵们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呐喊,四散逃窜。但已经迟了,发动起来的斗铠迅若奔雷,血肉之躯的双腿如何能跑得过他们。

大群溃逃斗铠从人群中冲过,挡在他们道上的,无论是人,是战马,在这些钢铁战士的重压之下,统统被碾压成泥,那些逃跑的铠斗士竟是硬生生地在自己人中开出了一条条血肉之路,一时间,惨叫、哀嚎、咒骂之声震天。

那些幸存下来的边军官兵又惊又怒,在背后冲着逃跑的斗铠破口大骂,但他们还没来及庆幸自己的好运气,轰隆的巨响再次响起,追击的东陵卫斗铠已经赶到了,于是,刚才的惨剧再一次上演,而且规模更大,更为惨烈。

冥冥中自有报应,方才发生在金吾卫步兵身上的惨剧此刻却轮到边军步兵了。方才的金吾卫步兵已经证明了一句话:“没有列阵的步兵哪怕再多,对上斗铠群也是死路一条”现在,边军步骑再次用生命证明了这句话的确是真理。

东陵卫的斗铠们横冲直撞,极大地伤害了这路运气不佳的边军步骑队,不是没有指挥官想力挽狂澜,但都属白费力气,拼命死战也不管用,步兵刀剑长矛很难击穿钢铁的盔甲,所有攻击统统被那层铁壁弹了回来,而铠斗士只需轻轻一挥手,便能把那些孱弱的肉体斩成两截,毫不费力。边军士兵被铠斗士大批地屠杀,他们的躯体被刀斧剁碎,整队整群的步兵被斗铠撞翻,踩成了肉泥,尸骸铺满了战场,鲜血流淌成河。

在这混乱的黑夜中,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精锐的边军士兵死在这场屠杀里。至于还有人能从哪个恐怖的杀戮场上幸存下来,那纯粹只是因为他们运气好,东陵卫的主要目标是那些逃跑的边军斗铠,所以草草地结束了这场杀戮,追击残敌而去。

但是,这个血腥而漫长的夜晚并没有过去,惨烈的战斗仍在继续着。
二百四十二诱敌

二百四十二诱敌

这是一场漫长的追击,孟聚都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跑了多远,经过了多少地方。他只知道,自己和部下们越过了大片的树林、原野、灌木丛,甚至还从一个废弃的村庄中跑过——当那群横冲直撞的斗铠经过之后,村子里已经找不着一座立着的房屋了,全是被撞塌的废墟和残骸。

这也是一场残酷的追击。边军铠斗士投入战斗较早,早就疲惫了。但他们都知道,这场赛跑关系自己的性命,每个人都豁出了性命来跑,拼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跑着跑着,不时有人就脱力了,倒在道边昏厥过去,口中吐出带血的白沫。

东陵卫没有跟随的步兵部队,所以没有余力来收容那些俘虏,所以,对于那些落队被抓到的边军铠斗士,铠斗士们压根就没想过俘虏他们,直接一刀就了结了他们。于是,在那荒野树林边,凄厉的惨叫声、求饶声不时地响起。

对部下的行为,孟聚是看在眼里的,但他并没有阻止——往日,东陵卫与北疆边军的战斗里不会这么残酷,大家容许投降,也不杀俘虏。但现在,自己委实没法手下留情了,敌人兵力远超自己,等这些累倒的铠斗士缓过气来,他们又是能威胁自己的战力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这场长途追逐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子边上结束,最后一名边军铠斗士在这里被杀死。

经历了这场长途竞赛,陵卫铠斗士们同样疲惫不堪,很多人站都站不住了,他们摊开手脚平躺在地上,浑身冒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象一条条快被渴死的鱼。

看到部下的状况,孟聚很是忧虑。他下令全体部下就地歇息,让队长们清点部下们的人数。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远处和近处的景色都渐渐清晰。晶莹的露珠挂在野草尖头上,大片树林一望无际,荒野特有的清新野草气息随着清凉的晨风拂来。越过树林的上空,一座城郭的黑色轮廓浮现在晨光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

“你们看,那是座什么城?我们这是跑到哪了?”

在这完全陌生的地域打了一仗,瞎跑了小半夜,部下们同样茫然。有人说这是金城,有人说这是苦塘,甚至有人说大伙已经跑过金城到南竹城,但谁都不敢下个定论。

孟聚大感头痛。自己上阵时没带熟悉情况的向导,要搁在平时,自己还可以去道边抓几个村民来问路,可是最近慕容家和边军在相州打拉锯战,周边的乡民早逃得精光,这荒野野岭的,自己该往哪走?

孟聚还在琢磨着呢,队长们已经清点完各队人数,纷纷来向孟聚报告。听得那报告,孟聚剑眉轻轻一挑:出战前,各队共有三百零五名铠斗士,但在这里能集合的,只剩二百五十一人了。

知道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但这些精锐铠斗士损折了一成多,孟聚还是很心疼。他暗暗发誓,将来绝不再打这样的硬仗了。他现在只能期盼着,那五十几名铠斗士只是在暗夜里跟大队走失、掉队而已——不过在那兵荒马乱的情形,落单的铠斗士跟死也差别不大了。

这时,齐鹏凑近来:“镇督,这里敌情不明,太危险了,不宜久留。”

“齐管领,你说,我们该往哪走才对?”

“自然是往南走,回狭坡县的行营——”

话说到一半,齐鹏也愣住了,他也想到不对了:队伍昨晚从行营出发,金城在行营的北方,自己该往南走才对。但问题是昨晚伏击大队的北疆兵马只是被自己击溃而已,自己往回走,很有可能碰上那数以千计的溃兵——甚至碰上哪路完整无损的边军兵马都有可能的。

要继续向北走?同样很有可能遭遇北疆边军的后续部队。

孟聚沉稳地说:“先不要声张,让大伙安心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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