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雷-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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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两人各司其职，细致、精确的指挥倒是使得大军的战斗力比之前的乱冲猛撞强出了不少。
尤其是在其中一人将原本愣在城下，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的几万士兵也尽数带上城墙之后，胜利的天平顿时又倾向了辰星一方。
若是早知如此的话，天鸿刚刚绝对不会舍得杀掉方哲这个握着指挥权的门外汉。
眼睁睁看着战局再度转向对天罡不利的方向，天鸿心急如焚，偏偏一时间又是想不出对策。
他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绝对不能再让战事如此僵持下去，天鸿抬头望了望渐渐暗下的天色，满面愁色。
随着第二波士兵登上城墙，天鸿承受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脚下的位置也是一样未能再进半步。
然而，相比之下他的情况还是最好的，勉强恢复了一些的孟子轩已经是替下了修为最低的柳冰璃。
但其他三人的情况也并未强过柳冰璃几分，眼下也只是强撑罢了，上官厉的身上更是几乎无时无刻都有新的伤口出现。
另一侧不远处的林杰一心想要上前助其一臂之力，尝试了无数次却是无论如何都脱不开身，更是因为一直注意着上官厉的情况，使得自身也是多出了几道伤口。
“林杰，给我冷静下来！”
天鸿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弟子逐渐开始急躁的情绪，当下大声喝斥道。
林杰听闻师父天鸿的话，双目之中的赤红之色方才渐渐散去，恢复清明，若是任由其发狂，不仅帮不到上官厉，反而是要平白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但是，上官厉的情况愈发危险也是事实，再想不出办法的话，怕是他至多也就再能坚持一时半刻。
“我来！”
一声娇喝，眼见上官厉陷入危局，只是勉强恢复了些力气的柳冰璃只得再度顶上。
有了柳冰璃相助，上官厉的情况终于是有了些许的好转，两人合力之下，总算是勉强再度压制住了敌方。
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事到如今天罡一方的众人心中都是非常清楚，目前的情况只是暂时的，除非出现真正的转变，否则天罡终归还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身体微不可查的晃了晃，天鸿神色凛然一变，藏在眼底的落寞转瞬间变得更深了。
余光看向身后不远处丝毫不被外界所动，仍在恢复罡气的白落云，“落云，天罡的命运最终果然还是要由你的双手决定。”
“最后，我能为你、为这个国家做的……只有这些了。”
轻声低叹，天鸿第三次耗尽的罡气居然极度不符合常理的再度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回复。
与之相对的是，天鸿本人不仅是口中不断地呕出了好几口血，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衰老。
原本只是略显老态的面孔，现如今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副迟暮之状，脸上布满了深深的褶皱，双眼深陷，就连满口的牙齿也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全部脱落。
判若两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如今这位面若枯槁的迟暮老者，同之前那位脸上泛着红光的天鸿乃是同一人。
从天鸿最初现身战场那时起，虽然说不出理由来，但林杰却本能的感觉到师父的气息有些不大对，是以始终都是格外的在意他的情况。
“师父，您这是……您这是怎么了？”
因此天鸿的身体刚刚开始出现变化，林杰便是察觉到了，心中极度震惊之下，惊呼出声。
林杰的声音传开，使得上官天、柳冰璃等人也都是纷纷侧目，随后则全都是倒抽一口凉气，骇然的喊道：“前辈，您？”
甚至就连身后的白落云都是不可避免的被惊动了，双眼随之睁开，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天鸿的手。
只剩下一层皱皮裹在骨头上，干枯、粗糙、褶皱、黯淡、苍老的手掌，还有泛着惨白色泽的指甲。
“大哥！”
如此诡异的画面，彻底的惊呆了白落云，一时间居然是说不出话来，只得是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盯着身前的天鸿。
“老夫没事，不用担心。”
这一开口讲话，众人方才发现天鸿的声音都是变得犹如迟暮老人一般沧桑、低沉、嘶哑。
枯木似的双手猛然拍出，被天鸿打中胸口的辰星士兵顿时丧命，尸体犹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一路撞翻了几十人，才抛落在地。
随后又是一阵激战，天鸿才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机会，奇怪的是，身为天罡巅峰的绝世高手，天鸿这一会儿居然是急剧地喘着粗气，身着的布衫竟然也是汗水打湿了。
这情景，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大哥，你究竟？”
天鸿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不正常了，白落云看在眼中，自然又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我没事，不用担心。不过落云，今后的事情，拜托你了。”
天鸿说完话的霎时间，白落云的心便是突兀的停跳了两拍，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祥预感窜上心头。
“难道……难道大哥你？”
“噌”地跳了起来，拳脚翻飞，白落云全力施为之下眨眼间便是清出了一片空地，猛地站到了天鸿身前。
双手死死的握住天鸿的肩膀，四目相对，白落云颤声道：“大哥，你……你难道……”
“呵呵，你猜的大概没错。”
白落云不知道为什么天鸿本人竟然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番话，总之他是做不到的，眼角噙着即将溢出的泪水，白落云张着嘴却是一个字都无法说出。
“落云，不必如此，有你在，大哥一切都很放心。”
仓促间将一把将白落云拉到身后，天鸿挥手击杀了十几名辰星士兵，口中同时说道。
言罢，天鸿便是不再开口，全神贯注的应对着眼前、身前的敌军，使得身后的白落云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是白落云却很清楚自己的心情，父亲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难道他注定又是要……
“千转耀雷身”
拭去眼中的泪水，白落云暴起大喝，再度施展出秘法，紫风雷屏障一般护住身体，飞速旋转间，白落云的修为随之骤然升至接近天罡中阶的层次。
“大哥，你先去休息……好好休息，这里就……交给我吧！”
纵身跃入敌阵中，白落云如是大喊着，整个人更是犹如虎入狼群一般，举手投足间惨叫响起，血水飞溅。
天鸿见状，稍有片刻的错愕，随后却是释然的笑了起来，“落云，我天鸿果然没认错你这个弟弟。”
心中感慨一声，抬起头来望着当空的一轮新月，喃喃自语：“大概撑不过今晚了。”
大片的乌云不知从何处飘来，严严实实的将月光全部遮住，战场上只余下昏黄的火光。
“轰隆！”
闪电自空划过，紧随其后的便是巨大的惊雷声，犹如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
“天助我也！”
白落云神色狂喜，仰头望去，猛地握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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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虚假的胜利
“这场战争……是时候结束了。”
雨水滴在白落云的脸颊上，一丝凉意传至心间，犹如直接落在了他的心头一般。
大地的血渍不断的被雨水冲刷而去，不厌其烦的将其洗净，重返本色，不过能够褪掉的终归只是表面的血色，至于那早已渗入地下的血水，却是注定不会消去。
倾盆的大雨并未浇熄这场战火，非是不愿实乃不能，不时响起的“轰隆”雷鸣声，也是一样沦为了双方喊杀声的陪衬。
战争仍在继续，如火如荼。
仍有近二十万两军将士殊死搏杀的战场上，似乎只有白落云一人认为战争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
而这个想法，能够结束战争的自信，则是完全来自于《耀雷诀》，大陆上最为神奇的一部功法——《耀雷诀》。
事实上，《耀雷诀》的最后一页上，记载了一套介绍有些奇怪的战技，被世人誉为最恐怖的战技，没错，很特别的形容。
最恐怖！
不过这套战技却并非是随时随地都能够施展的，不仅需要充足的准备时间，还伴随有严重的后遗症，更是有着严格的施展限制。
然而，此刻偏偏就是满足条件的——雷雨天。
凭借这套最恐怖的战技，白落云有着充足的信心，结束这场战斗，终结全天罡人民的这场噩梦。
“诸位，帮我争取半柱香的时间，我来结束这场战争。”
再不耽搁，白落云的喊声下一刻已经是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好！”
所有人轰然应下，白落云的话犹如灵丹妙药一般使得他们每个人都是顿时间精神百倍。
他们相信白落云的话，因为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白落云已经用行动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他拥有着创造奇迹的能力。
因此，众人都是坚信白落云这一次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从看似无穷无尽的煎熬，变成仅仅半柱香时间的坚持。
戳手可及般的希望，给了他们近乎无穷的力量。
而上官天等人霎时高昂起来的战意，也是自然而然的使得天罡守军全体的士气空前的高涨。
一时间，只剩下三万人的天罡守军居然是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至少是己方四倍以上兵力的辰星大军，单单这一点便是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
眼见天罡一方暂时稳住了局面，白落云退到城墙边缘，闭上双眼，用心的感受着雷雨天里弥漫在整片天地间的雷之力。
渐渐地，白落云的灵魂与这一片天地间的雷之力愈发契合，让他有一种所有的雷之力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他自己成为了庞大雷之力中的一份子。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似是而非，即真实又虚幻。
白落云觉得自己仿佛是成为了超越人类范畴的另一种生命，让他有种正在俯视众生的错觉。
此时此刻，白落云无疑是如今双方每一名士兵都在时刻关注着的焦点，唯一有机会能够主宰这场战争的人。
“第一次觉得原来半柱香的时间，竟然是如此的长。”
幽幽的一声感慨，柳冰璃一语道出了疆佑城中所有天罡人的心声，等待的过程中，时间似乎总是过得格外慢。
“相信落云，大家坚持住！”
天鸿的声音适时响起，坚定了天罡守军们这一瞬有些动摇了的心，但实际上，他本人才是最焦急的那一个，他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值得庆幸的是，白落云并没有让任何一个相信他的人失望，天鸿的话音刚刚落下片刻，他的双眼陡然睁开。
那是一双银紫色的眼眸！
瑰丽、崇高。
随着双眼的睁开，白落云的气势不仅并未随之暴涨反而是彻底的消失了，从他身上丝毫感觉不到罡气的存在，就像是个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
面对如此反常的情况，所有人都是理不出个头绪来，这样的事情，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但真正应该惊讶的却还在后面。
“聚！”
只是低声从口中道出一个字，却是令战场上的十几万人同时感觉一声惊雷在耳畔炸响，整个人都是为之战栗。
与此同时，眼前的场景却是更加不可思议，身上的雷光猛地暴涨，白落云这一刻犹如这世间一切光明的源头，彻底掩盖住了皓月的光亮。
而下一刻，天地间霎时间多出了无数细小银蛇般的雷霆，疯狂的朝着白落云的体内汇聚。
战场上，双方的士兵都是彻底看呆了，持续了五个多时辰未曾间断的刀剑之声，竟是在此刻莫名的停下。
雷霆还在不断汇聚，白落云神色间也是开始隐隐有些痛苦的神色，凭借人类的**承受如此巨大的雷之力，会伴随着剧烈的痛苦自是必然。
“落云，一定要成功啊！”
天鸿、上官天、柳冰璃等人心中都在如此祈祷着，白落云这一次的战技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绝对不能失败。
庞大雷之力的汇聚足足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出奇的是，尽管如此众人却是都有一种“好快”的错觉。
白落云整个人俨然彻底化作了雷霆之体一般，完全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无数的细小雷芒在他的体内急速穿梭，仿佛他的身体根本就是由雷之力构成似的。
美丽、高贵！
纵观整座战场，白落云的视线霎时间遍及此地的每一个角落，一张张的面孔不断映入他的眼帘，或悲或喜。
无数活着的人，或是已经死去的尸体从他的脑海中闪过，非善非恶。
“结束吧。”低语。
垂于两侧的双手缓缓抬起，向前推出，手掌张开到极限，每一根手指都最大限度的伸展开，血水染红的长衫无风自摆。
“天罚——雷狱”
不含一丝情感，白落云低沉的话语响起，骤变陡降！
“狱”字出口，众人头顶的夜空似乎都是震颤了一下，随即无数的惊雷声不断的炸响，震慑着每个人的心。
“轰隆”
雷声激鸣，第一道天雷当空落下，紧接着第二道。
第三道。
……
十道。
……
最终，几百道雷光同时绽放，数百道天雷一齐现于天际，场面犹如末世降临。
震耳欲聋的雷声此起彼伏，甚是惊人，城墙上一名辰星士兵终于是被眼前的场面彻底吓破了胆，丢掉手中的兵器，怪叫一声逃下了城墙。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第一个逃兵，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片刻的功夫，城墙上便是乱作了一团。
大量的辰星士兵不顾一切的想要逃下城墙，推挤、踩踏，之前的“战友”成为了这一刻阻碍自己活命的“敌人”。
辰星大军之中顷刻间多出了无数的逃兵，一心想着尽快逃离这个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地方。
不过，直到现在才想着要跑，却着实是为时已晚。
雷狱——降世了！
数百近千道粗细不一的天雷轰然尽数凌空落了下来，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全都落在了辰星士兵集中的地方。
响彻天际的惨叫声突兀的响起，旋即又骤然消失，让人怀疑之前的声音究竟是真是幻，但满目的焦黑尸体却绝对非虚。
尽管天雷之威只有一瞬，那却当真不愧“最恐怖”的名头。
至少五万的辰星士兵死在了白落云这一式《天罚雷狱》之下，最恐怖的战技，实至名归。
刚刚那一瞬间，千雷齐落的场面，在场所有亲眼目睹过的人终其一生也是绝对不会忘记，深深的刻在了灵魂上。
辰星的士兵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可以无惧人力，但面对白落云如今展现出的天威，他们再也无法生出丝毫的抵抗之心。
剩下只有十万左右的辰星将士，这一刻已经完完全的变成了十万“疯子”，溃逃开始了。
金银财宝、荣华富贵、青史留名，已经统统被他们抛诸脑后，这一刻他们唯一的奢求就是——活下去。
“我们……赢了？”
上官厉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的看着城墙下发了疯似的各处逃窜的辰星人，声音中尽是不敢相信的口气。
“我们赢了，赢了！”
上官天亲自回答了儿子的疑问，劫后余生之感分外的强烈，带着几分惊喜，几分苍凉，昂首高声大喊。
“天罡赢了！”
这是最终剩下的两万多疆佑城守军的呐喊，充满了“活着真好”的喜悦，却是令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场持续了十几日的战争，这一场鏖战了一天一夜的决战，终于是在此刻结束了，而最终的胜利属于——天罡帝国。
白落云耷拉着双眼靠在身后冰冷的石墙上，胸膛缓慢的大幅度起伏，全身各处都在因为剧烈的疼痛不停的颤抖着。
尽管身体状况着实非常糟糕，但白落云的眉宇间却是不乏喜意。
因为天罡赢了，他终于向父亲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代替白清河守护了这个为之倾注一生的国家。
可是，蓦然间白落云却是猛地变了脸色，双眼极目远眺，一片震惊之色。
远处，距此三十里之外，无数的火把正急速靠近疆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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