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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风雨沧桑-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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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着我俩。玉莲说:“这地方咱不能住了,明日天一亮我就出去找车。咱们先回黄鱼圈吧,不管咋说咱那地方人多有个事也好照应。”

第三天一早,趁玉莲出去找车的空,我挣扎着起了炕,拄着棒子在区政府的院里转了一圈。短短的一天时间,原来热热闹闹的区政府就变得冷冷清清,门窗已被砸得破头烂疵。门口挂着的“中国共产党舒兰县法特区政府”的牌子也不知叫谁摘了下来,扔在了壕沟里。我走了过去,把牌子从壕沟里捡了起来,用袖头擦了擦上面的泥土,把它重新挂在区政府的门前。看着牌子上鲜红的几个大字,回想自己跟共产党走的大半年时间,这心里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眼泪不知不觉地往下淌,真有一种大哭一场才痛快的感觉。

玉莲找车回来,看到我泪流满面地站在牌子面前,说道:“你这是干啥呢?人家都走了,你还在这傻老婆哭汉子。赶快回屋收拾收拾东西,车马上就到。”

我们就这样又回到了黄鱼圈。

回到黄鱼圈的第二天,家中的大哥特意从破帽子沟跑来告诉我:“六弟呀可不好啦,我们那的区政府刚走,双岭子的张老二就拉了一伙人,挨家挨户要回分他家的东西,不给就往死里打。农会的几个人都叫他们打得半死不活,咱家分的桌子和碗架子也叫他们拿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张老二说:‘你家的老六不是挺能帮共产党唬吗?你们告诉他,别叫二爷碰着,碰着我就要他的命!’阿玛叫我告诉你,千万可别回家!”

大哥前脚刚走,江西半拉山子玉莲一个远房的叔伯妹妹风急火燎(急急忙忙)地来了。玉莲这个叔伯妹妹有个外号叫“大吵吵”,啥事到她那里就会变得歇里胡叉(夸大)的。她一进屋看到我舞马长枪(咋呼)地吵吵了起来:“哎呀妈呀九姐夫呀九姐夫,你咋还在家里呆着呢?可不好啦,俺那屯都住满了中央军,专杀给共产党干事的人。俺屯的刘老二给区政府打了几天更,不知哪个王八犊子给捅上了,昨天他们把他抓了,拉到江边就给枪毙了,连尸首都不叫收。这几天俺那旮旯围前左右死了好几个了。俺寻思你在工作队当官,这回肯定跟八路军往被北跑了。你妹夫说;‘不一定,九姐夫身体不好,怕是走不了。’还真就叫他猜着了。得回俺来了,要不可坏菜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玉莲急忙问她:“咋回事你倒说呀!”

“九姐,有水没有?这一道把俺急坏了,这嗓子都要哑了!”

玉莲给她倒了杯热水,她说:“哎呀九姐,这热水那是我喝的?”

说完后自己到外屋拿起水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进去,然后把嘴一抹。

“今天早上,你妹夫看见杨木林子范老闷的大儿子来到我们屯和中央军的官嘀咕了半天。你妹夫以前在范老闷家打短工的时候和他吵吵过,这回看到你妹夫横了他一眼。你妹夫回家跟我一说,我说坏了,这小子八成是奔九姐夫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奔我来的?”

“哎呀妈呀,你斗范老闷的事谁不知道啊!你妹夫说:‘你赶快过江告诉九姐夫一声,他要是没跟八路军跑叫他赶快躲一躲。这中央军要去抓他,几袋烟的功夫就到了!’”

她的话一说完,老赵家可毛了鸭子。老太太急得直搓手,嘴里叨咕:“这可咋整?”玉莲拽着我的胳膊浑身直哆嗦,一个劲地往大门外瞅,好像那中央军就到了大门口似的。

这时候我是又怕又急又悔,怕的是这范老闷和我仇深似海。这中央军又专向着有钱人,一旦他们听了范老闷儿子的话,抓到我这个沈小丑跟前的红人还有我的好?我是个普通人,不到较劲的时候谁都怕死。急的是我上哪去,往哪躲呀?往北边找八路军,沈区长他们已经撤得无影无踪,我上哪去找?家回不去,这又不能呆,我上哪去呀?悔的是不如听沈区长的话,跟他们走,道上遭点罪也比这担惊受怕的强。想到这里我瞪了玉莲一眼,玉莲心眼来得快,马上就明白了我瞪她的意思。大声吵吵起来说:“你瞪我干啥,你寻思人家真能带你走啊,那是让让你,你还真当事了呢!”

赵四爷有点不耐烦了,对玉莲说:“这都啥时候了,你说哪些没用的干啥!”

玉莲一听才不吱声了。

赵四爷这时瞅着我寻思了一会,说道:“喜山,我看你是得出去躲一躲。”

我点了点头。

“你有地方去没有?

“没有把握地方。”

“我说个地方不知道你能不能去?”

“什么地方?”

“你六哥那。”

我没吱声,心里想这六哥那倒是把握。不过他是中央军的人,我是八路军的人。这两军对阵打得正紧,我跑那边算咋回事呀?

赵四爷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我叫你去并不是叫你参加中央军,你们走什么路我从来不干涉。我寻思你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到他那地方把握。同时再叫他给你找个好大夫好好瞧瞧你的病,年轻轻的身体就这样将来怎么办?等这边局势稳定后,保不准八路军还能打回来。到那时候你再回来不也行吗!”

赵家的人一听都说:“老爷子说的对,除了那也没有把握的地方,”

玉莲在一旁急眼了冲我喊了起来说:“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肉筋筋!命都快没了还寻思啥呀?”

在这种情况下我一想还是保命要紧吧,于是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就到六哥那躲一躲。不过我知道他在长春,可长春地方那么大,我上哪去找他?”

赵四爷说:“这不要紧,你六哥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地址,”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长春南关平阳路东北保安第四总队司令部”。赵四爷看我把纸条揣好后,又问我:“你知道那边他们花什么钱哪?”

“我也不知道。”

“这中央军是民国的军队,我估计还是银圆好花的。这样吧,事不宜迟,叫你三哥套上车把你送到吉林。我再给你带一百元现大洋留着你路上花和看病花,不够和你六哥吱一声就行。到地方想法给家来个信,以免家中挂念。”

事情定下来以后,三哥就忙着去套车。我回到屋里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赵四爷给的钱,当天下午就朝吉林去了。

第 六十 章 穷有穷福

吉林在我去时正是中央军的占领区,对八路军辖区内去的人和车盘查得特别紧。当我们走到吉林北九座庙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国民党军队设了卡子,不少人和车在卡子前等候检查。轮到我们的时候,一个上士问:“你们是哪的?”

“法特的。”

“到哪去?”

“到市里看病。”

他看了看我身边放的棒子,问道;“什么病?”

“腰腿疼。”

“是打仗打的吧?”

“长官,你这是啥话呀,我一个小老百姓跟谁打仗啊?”

“不能进!”

“为啥?”

“不为啥,上边有话,凡是那边来的一律不准进!”

“长官,麻烦麻烦您,叫我们进去吧,我们大老远来的。”

他眼睛一瞪:“我管你多远来的呢,说不行就不行!躲开点,下一个。”

我一见这可麻烦了,急忙下车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支。他没接,嘴一撇:“打发叫花子哪!”

三哥来了犟脾气结结巴巴地说:“官不大,架子——还不——不小!”

他一听来了劲,指着三哥说道:“你个结巴,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你还——有啥啥——了不起的?”

“唉呀,你欠揍是不?”

“你揍我一个试试,我弟弟——的——官比你大——大十倍!”

你别说,他的这几句话还真把这个上士镇住了。他抱着膀,眨着眼睛,抖着一条腿打量起我俩。旁边的两个士兵问他:“咋地啦?”

“这个结巴挺横,说他弟弟比我官大十倍。”

“你管他那些干啥,爱大几倍大几倍,不老实揍他!”

我一见情况不好,急忙说:“各位消消火,别跟他一个结巴一样见识,他是我的大舅子就这么个倔脾气。不过他的话倒不假,我的二大舅子在长春四总司令部给司令当随从副官。”

“你这话真的假的?”

“长官,我唬弄你干啥?我这有他的地址,你看——”我把兜里的纸条递给他,他瞅了瞅没吱声。

我一看这帮家伙是想揩点油啊,便从皮包里掏出两块大洋,递到上士的手中说:“弟兄们也不容易,这两块现大洋弟兄们买盒烟抽吧!”

那时一块现大洋能买二袋白面,这些当兵的平时很少见到大洋,都把眼睛瞪得挺老大。那个上士把一块用嘴吹了吹,又放在耳朵边听了听,听着银圆发出的“嗡嗡”声乐得合不上嘴,连忙说:“老弟是个明白人,我一看你们就不是八路的探子!”然后告诉那几个士兵,“放行——放行,二位走好!”

刚过卡子,三哥就问我:“这钱比——啥——都好使。”

“那还用说!”

“我看——这——中央军不咋地,怎么——和——日本鬼子一样,就知道——熊——熊老百姓?”

“还是八路军好啊!”

“好——当啥,还——不是——照样打——打败仗。”

我俩一路唠着嗑,那时松花江吉林江段只有两座桥,一座是铁路桥,一座是公路桥。八路军撤退时把公路大桥的桥面炸毁了一段,我们来的时候上面临时用木板铺的桥面。当时的吉林市不大,除了河南街和东市场两个繁华区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些破旧的平房,道路又窄又脏又没有路灯。

我们摸黑赶到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进了票房子一问,开往长春的火车已经没有了,最早的也要等到明天上午九点。我说:“三哥咋整啊,这黑灯瞎火的你也走不了?”

“我倒是——问题不大,牲口不喂——不行啊!”

我跟车站的人打听哪有大车店,他说:“径直往西走,牛马行那都是大车店。”

按着他指的方向,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牛马行。牛马行一趟大街上一家挨一家都是大车店。已快到深夜,门口的伙计们站在大红灯笼下仍在招呼着南来北往的车辆。

我们刚进大街就被一家“刘记大车店”门口的伙计拦住。他满脸笑容地说:“二位别走了!咱这可是最好的大车店,进门就吃饭,白片肉随便造。房间有大铺有单间,价格便宜条件又好,上哪找去?”

我对三哥说:“咱就住这吧!”

伙计一听高兴了,冲里边喊道;“两位单间,牲口三匹!”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单间?”

“二位,我是干啥的?瞅你们二位这身稍也不是住大铺的主。”

我一听这伙计的嘴可真厉害,这高帽一戴你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不过我俩租个单间只住半宿,这钱花得真有点冤。

大车店的单间,听起来好听,其实就是在一溜大炕的炕头上用木板隔成几个小房间。破旧的木板七窟窿八眼和没隔差不多,被呼和大铺的一样埋啦咕汰,一股呛鼻子的汗臭味。三哥说:“这咋住啊?”我说:“对付半宿吧,这大车店不比旅店,都是穷老板住的,条件好的价钱贵,他们也住不起啊!”

我们刚坐下,伙计就招呼我俩:“二位,打尖吧(吃饭)!”我俩随他进了灶房,虽然已经是午夜时分,灶房里仍然坐满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是刚住进店的。饭菜端上来我一看,这伙计还真不食言,一盆高粱米饭,一盆全是白片肉,一小碗蒜酱。那些个老板子端着个木瓢,里边盛满了白片肉。把蒜酱往里一倒,用筷子一搅合,也不吃饭,稀里糊噜地像吃面条一样,吃得那个香啊!

我俩一看也来了食欲。三哥挟起一片白肉蘸点蒜酱往嘴里一搁,“呸”地吐在了地上,

“咋地啦”?

“这——是——什么肉,一股尿臊气!”

我挟起一块一尝不禁笑了起来对他说:“三哥,没吃过吧?这是跑卵子肉(公种猪)。你没听说大车店哪有好肉啊,这些老板子平常连个油水都见不着,贼拉的能吃。用好肉,那大车店的老板不得赔死啊!”

“可——可也是。”

我知道这老赵家是个讲究的人家,平常家里的肥猪得了病,杀了肉他们都不吃,至于什么跑卵子肉、郎母猪肉他们连见都没见过。我就不同了,什么肉都吃过。

看到三哥愣巴愣眼地光瞅我吃不动筷,我叫来了伙计,问他有好肉没有。他说;“好肉有啊,不过这钱得单算。”于是我要了一盘清炒肉,一盘锅包肉,三哥这才动筷吃饭。

吃完饭回到房间,这半宿我俩是干瞪眼谁也没睡着,还忙了一身的汗。原因是这车老板子们睡觉鼾声如雷,房间里的臭虫又多得要命,墙缝里你用火柴梗一捅就冒一杆血。别说睡,一瞅这满炕爬的臭虫这身上就直激灵。看着那些老板子们睡得那个香,三哥服气了,感叹地说:“这穷人自有穷福啊!”

第 六十一 章 警匪一家

天刚亮,我俩就起了炕,到江边去溜达。那时候吉林虽然处在战乱的年代,但是江边的早市很热闹。道两边卖炸果子、麻花、豆腐脑和豆浆的小贩,把摊摆得满满的,雾气腾腾中散发着一阵阵香味。三哥说:“咱在这吃点果子喝点豆腐脑吧,大车店那味我一闻就恶心。”我俩找了一个果子摊,要了四个果子和两碗豆腐脑,边吃边和摊主唠了起来。

这摆摊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细高而消瘦,腰间扎着一块油渍麻花的围裙。

“大嫂,你这摊还行啊?”

她一边用长筷子拨弄油锅里的果子一边说:“行啥?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对付活吧。”

“这吃饭的人这么少,还不得赔啊!”

她叹了口气:“谁不说来地,这光人少还是小事,碰到伤兵那可倒大霉了。咱这地方日本人倒台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来了四拨军队:头一拨是蓝眼珠黄头发的老毛子。吃完了不给钱。你一要叽里哇啦的也不知道说些啥,肩膀一耸达,两手一摊抬屁股就走。第二拨来的是穿灰军装的八路。这伙人态度倒好,吃完了给钱。可那钱咱这地方花不了,他们说这是‘边区票子’,在他们的地盘都能花。可他们这一走这钱上哪花去?我家现在还不少呢!第三拨是中央军,净些南蛮子。这些人还不错,吃完了都给钱。第四拨就是现在的保安部队。”说到这她四处瞅了瞅,见没有当兵的才说,“这伙人最不是东西,就和胡子差不多。尤其是哪些伤兵,吃完了嘴一抹说句挺好吃,抬屁股就走。你管他一要,好的骂句难听的,不好的抬手就打。头几天我家老头子摆摊时来了四个伤兵,往桌子边一坐要这要那,咱也不敢不搭理他们啊。吃完饭后,和他们一算帐。一个拄着大拐的伤兵抬胳膊就是一大拐,把俺家老头子脑袋打了个大口子,那血淌了满脸满身,现在还在家躺着呢!”

“这情况就没有人管吗?”

“谁管哪?这警察局刚成立不长时间,这些警察对我们老百姓吹胡子瞪眼的可凶了,收税的时候晚交一会都不行。看到伤兵那是老鼠见了猫,溜溜的。哪还敢管这事呀!”

“大嫂,长此下去也够呛啊!”

“有啥法子啊,这一阵子还好一点了。不管咋地,俺们还能吃上饭。你看江边躺着那几个——”

我顺着她手指的地方一瞅,只见江边的大柳树下躺着几个破烂衣襟的人,有男的有女的。

“他们怎么地啦?”

“那都是死倒(死尸)啊!昨天早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都不动弹了!咱这江边哪天都得死他十个二十个的。警察来了往江里一扔就算完事,政府的人说这叫‘水葬’,洋人实行这个。唉,这个世道穷人活着可真难啊!”

吃过了早饭,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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