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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明朝谋生手册-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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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不好惹的小家伙

西湖南缘万松山凤凰岭的万松书院,乃是杭州最有名的书院,没有之一,而且由于阳明先生王守仁曾经在此讲过学,这里也是浙江心学的一块基地。此地虽不是官府的学宫,但当初将佛寺改为书院的官员乃是时任浙江右参政的周木,故而一切建制都仿造学宫,经年累月不断扩建,已经是极具规模,还拥有富商大户捐助的田亩,祭器也同样齐备。历来外乡士子游学到杭州,就没有不去万松书院的,名声斐然的大儒亦是常常汇集于此讲学。

所以,柯先生和方先生甫一到杭州,趁着汪孚林一家人去西湖游玩,他们就双双去了一趟万松书院会友。两人都是举人,哪怕会试屡试不第,但江南还有解元蹉跎的,他们这样的就更不用说了。但在这万松书院,授课的夫子们不但有进士,还有翰林,这些人多半是在朝中被排挤,又或者厌倦之后辞官回乡的,同时也有举人,当然也少不了一部分秀才甚至无功名者。

只要有学问有名气,又或者有各自的学派引荐,无论功名如何,都能在这里谋一份比寻常私塾授课更体面的活,享受一下为人师表被人礼敬的尊荣。

而出自王学泰州学派和湛学甘泉学派的柯方两人,从前都在此授过课,但却都婉拒了留下来。昨日拜会旧友后,他们那几个老相识听说他们放着那些从秀才朝举人冲刺的栋梁之才不教,竟然去教授几个半大孩子,全都表示不理解,于是,他们今天就把得意弟子给拎了出来溜溜。也正因为如此,叶小胖就先不带了,免得这个刚刚树立起一点信心的叶县尊公子给打击得蔫菜了。

因为金宝和秋枫一出现在方先生和柯先生的那些旧交面前,面对的就是层出不穷的考问,又或者说刁难。哪怕两人一个才十二岁,一个才九岁,可既然是新鲜出炉的徽州童生,又被方先生和柯先生说得无比优秀,自然要面对这种场合。这样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轮流发问的夫子们方才告一段落。

这时候,有人想起了方先生和柯先生之前着重提到的一点。这两个孩子正式开始拜师,系统性地听人讲授经史,也就是这一年的事。其他时间,他们都是靠着在村中社学,又或者歙县学宫旁听的时候,勉勉强强积累起来的。于是,挑剔就变成了赞许,毕竟,这些夫子们长年累月为人师表,师德大体都是不错的,能和柯方二人相交的,不外乎都是性情相投之辈。

“真是险些埋没良才美质于污泥之中啊!方兄和柯兄功德无量!”

“我们只能勉强算是功德无量,可那也得有人向我们引荐,说到底是他们运气好。”金宝论年纪可以当自己的孙子了,因此随性不羁的柯先生笑着摸了摸金宝的头,这才笑着说道,“要不是松明山汪孚林,他们也许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越是寒门之子,越是要有提携的贵人。”

如果说金宝和秋枫二人,万松书院的这几个夫子们昨日已经听方先生和柯先生提过不少,那么汪孚林这个名字,他们就是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因为不但方先生和柯先生昨天说了一大堆,这些日子因为北新关那桩案子,他们这些一心只讲圣贤书的教书夫子,也听过无数传奇版本。于是,昨日这是当玩笑听的众人,这会儿索性把金宝和秋枫叫过来,又细细问了一番,听到两个半大孩子对汪孚林全都是溢美之词,他们方才信了。

“真是没想到,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竟有这样的心,之前听说北新关一事中,他有多大的功劳,我还有些不信,现在我倒不得不信了!”一位老夫子笑着站起身,和善地对金宝和秋枫说道,“既然难得到万松书院来,不可不好好走走。来,今天带你们好好参观咱们这杭州第一书院!”

一来先被考了个满头大汗,这会儿被一群老夫子们领着逛万松书院,金宝和秋枫这才终于轻松了下来。只不过,两人想到门都出不得的汪孚林,心里全都有些牵挂。反倒是落在最后的柯先生和方先生老神在在,两人甚至趁着前头那些提携后辈之心大起的老夫子们滔滔不绝的时候,自顾自嘀咕了起来。

“确定孚林真的没事?虽说已经是四月天了,但晚上的西湖水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他既然敢跳,而且小北那丫头连船带人都给他请来了,想来吃的苦头有限。再说,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也该关一下收收性子。”

两人正说着,却没注意已经到了万松书院的毓秀阁,如果今天汪孚林跟着一块来了,必定会感慨不已,因为在后世,这里竟然被人掰成是梁祝定情之地,但眼下他不在,这笑点自然就没了。眼尖的柯先生陡然之间瞧见前头也有一行人过来,赫然是一群书院的学生,一个个黑角帽,蓝色儒衫,都是些秀才。只是走在最头的虽同样是一身蓝色直裰,但并非万松书院的标配制服,而且年轻顾盼自得,仿佛不是书院的学生。

看到迎面来的一行人中,不少都是书院的老夫子们,学生们连忙拱手长揖行礼,而金宝和秋枫当然不会占这种大便宜,赶紧闪到了一边。一路上他们被老夫子们拉着问东问西,直到这时候方才发现那个衣着和别人不同的,竟然是那天在西湖上遇见,而后又在西泠桥畔吃过一顿饭的那位张泰徵张公子!

而他们都认出了张泰徵,张泰徵又怎会不记得这两个当初和自己同桌吃过饭的童子?他刚刚得到昨晚的那个消息,因此方才到万松书院来,此刻碰到这两个许二老爷口中的新晋童生,而汪孚林却不在,眼神一闪便计上心头,当即笑吟吟地随着其他学生一并拱手行礼,这才冲着金宝和秋枫笑道:“听说汪贤弟昨晚到浮香坊上赴陈老爷的邀约,却因故落水?看你二人既然到万松书院来,想来他应该平安无事,倒让我白担心了一场。”

金宝登时愣住了。他虽然性格淳朴,但这并不意味着迟钝,毕竟,能够过目不忘甚至过耳不忘的记性,以及强大的理解能力摆在那儿。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张泰徵这话很不对劲,因此几乎不假思索地反问道:“张公子从哪听到我爹是因故落水?那浮香坊上的头牌柳如钰色诱我爹不成便推他落水,此事有很多人听到他呼救,很多人看到朱主事的人把他从水里救上来,怎会有人如此颠倒黑白?”

秋枫比金宝的反应还要更快些,可正在琢磨该怎么说,金宝就直截了当开炮了,他登时心头一乐。瞥见张泰徵的脸色仿佛黑了一下,他就一本正经地说道:“宝哥说得没错,不知道张公子是从哪儿听到的这种说法?我二人今日随二位先生出来,还是小官人一再催促,再加上早已和二位先生约好,不能爽约,他如今因为感染风寒正卧床静养,哪里是平安无事。只希望官府能够明断是非,还小官人一个公道!”

此时此刻,张泰徵左右那十几个万松书院学生全都用吃惊的目光看了过来。有不明所以思量这俩孩子谁家的;但也有脑袋活络反应快的,已经分辨出了其中端倪。刹那之间没人随便乱插话,甚至还有跟屁虫在悄悄打量刚刚被众星拱月的张泰徵如何反应。

张泰徵出身豪门又有个好爹,因此哪怕只是到万松书院访友也得到了众星拱月的待遇,应该不会被俩孩子问得噎住吧?

当初西泠桥畔吃饭的时候,金宝和秋枫要多老实有多老实,几乎从头到尾没插过嘴,张泰徵自然而然以为那不过是汪孚林养在身边刷名声的,此刻陡然遭到预料之外的凌厉反击,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再次大错特错了。他掩饰住了自己的狼狈,歉意地笑道:“我确实只是道听途说,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先去探望汪贤弟。只没想到那柳如钰在杭州成名也不是一两日了,怎至于如此?”

他知道万松书院中也应该有柳美人的入幕之宾,此刻故意挑拨了一句。果然,顷刻之间就有人冷哼道:“柳姑娘成名又非一日两日,寻常人要见一面都不可得,怎会干出推人下水之事,更不要说色诱了!”

“按照这位相公的话,区区一个人尽可夫心如蛇蝎的欢场女子,反而比北新关朱主事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更可信?”

秋枫拦住金宝,上前一步大声反问了一句。而这一次还不等那人再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身边那些老夫子们终于反应了过来。

“蔡云峰,你住口!往日那些关于你流连青楼楚馆的风言风语,书院之中也不是没人议论过,念在你读书还算勤勉,也就既往不咎了,可你刚刚说的这叫什么鬼话?回去闭门思过三日好好反省,若是再如此信口开河,老夫便要对山长言明,革了你出去!”

这凌厉之极的一番话显然是那个蔡云峰出言讽刺之前,完全没料到的。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随即用怨毒的眼神扫了一眼金宝和秋枫,却是不敢申辩,长揖行礼后就慌忙狼狈而走。尽管书院又不是府学县学,更不能革除功名,可要是传出去被万松书院革除,那科考他就甭想通过,乡试更不要想参加。为了一个青楼头牌却葬送自己的前途,谁会这么脑残?

此时此刻,最最惊喜的反而是落在最后的柯先生和方先生。柯先生与有荣焉地揪着胡子说:“孺子可教!”

方先生则是瞥了一眼面色尴尬的张泰徵,轻声说道:“张泰徵已经小看过一次孚林,现在又小看了金宝和秋枫。到底是一帆风顺的世家子弟,比不上他父亲的隐忍!”

第三零一章 四面开花皆得胜

汪孚林刚刚躲懒,不想出去应付那个被人送来跪地赔罪的柳如钰,接下来他就不得不面对一个更让人无奈的事实。那就是汪二娘汪小妹轮流在床前看护,硬是不许他起来。可怜他就是昨晚小小受凉,两碗姜汤一灌,再出了一身透汗,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午饭晚饭都只有清粥小菜,嘴巴都淡出了鸟来。然而,叶明月连同他家里两个妹妹又是搬出医嘱,又是搬出身体为重的口号,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偏偏小北那丫头竟然还好意思笑话他!

至于此前跟随汪孚林去浮香坊的那些镖师,则是一个个全都自责得很。虽说汪孚林自己跳下水之后,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也立刻跟着下水捞人了,可终究救起人的却是朱擢的奶哥哥,所以今天早上汪孚林一被送回来,他们就苦着脸来赔罪,请求扣工钱。为了这事,叶明月私底下又嘲笑了他一番,还是汪二娘出面,勉励了他们之后,又慷慨地表示工钱不扣,日后注意就行了。这样豁达的东家,自然而然让每一个人为之感恩戴德,这当然就是题外话了。

晚饭之后,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的汪孚林正想着金宝和秋枫怎么还没回来,外间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不消一会儿,金宝和秋枫就一前一后进了屋子。秋枫没等金宝开口就抢着说道:“小官人,我和宝哥今天去万松书院,碰到那个张泰徵了!他竟然当面说什么小官人因故落水的鬼话,结果被宝哥顶得狼狈不堪,后来很快就狼狈走了。”

“我就只说了一句而已。”金宝有些小声地辩解道,“那位张公子不得不走,那是被秋枫你挤兑的,方先生和柯先生也说,你那时候顶的那句太刻薄了。”

“哦?”

汪孚林本来就躺得已经快发霉了,这会儿听到张泰徵竟然跑去了万松书院,还和自家两个小家伙碰上了,而且听他们说的情形,张泰徵仿佛还在言语交锋上落了下风,他登时大感兴趣,赶紧一掀被子,继而在汪二娘那嗔怒埋怨的目光下,他不敢下床,只好就这么坐在床沿边上,饶有兴致地追问了起来。等到从金宝和秋枫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听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登时哈哈大笑。

“好,好,经此一事,谁还不知道咱们家里全都是厉害人!”

他这话一出,金宝顿时觉得大为不好意思,秋枫却感到自己不是个单纯吃闲饭的陪读,心里大为高兴。汪小妹听不大明白,直到汪二娘大费唇舌向她解释了一番,她才喜滋滋地说道:“今天二姐也很威风呢,那个害得哥哥落水的柳如钰找上门来要赔罪,被二姐派人押去钱塘县衙了!”

金宝和秋枫那时候已经走了,不曾想还有这事,等汪孚林笑着解说了一下,他们方才意识到他刚刚为何说家里全都是厉害人。汪二娘被金宝和秋枫那崇拜的目光看得脸色有些发红,却遮掩似的冷哼一声道:“谁让那些人当咱们好欺负?好了好了,你们也赶紧回房去,哥还要休息。”

“我说二娘,你行行好,我今天实在是休息得已经够了。”汪孚林双手合十做了个讨饶的姿势,无可奈何地说,“下次我答应你再不冒险,这总行了吧?”

“哼,说一套做一套,上次要不是明月姐姐说,我们还不知道你在杭州北新关做了那样老大的事情。”汪二娘哪里肯听兄长的鬼话,直接把金宝和秋枫都赶到外头去吃晚饭,这才把汪孚林重新推下躺着,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你今天好好歇着,否则明天我就继续让你在床上躺一天!你别忘了金宝和秋枫也对外头说你正在养病,你早早在人前露面的话,岂不是给人落下话柄?”

这小丫头怎么一下子也变得如此精明了!

胳膊拗不过大腿,无可奈何的汪孚林只能像头猪似的继续睡。这一天他也不知道睡了多少觉,乃至于第二天公鸡还未打鸣,他就已经醒了过来。蹑手蹑脚下床披衣,见上夜的阿衡没醒,他穿戴好之后就蹑手蹑脚往外走去。才刚拨开门闩,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阿衡的声音。

“小官人你到哪去?”

要不要耳朵这么灵敏啊?

汪孚林无奈回头一看,见阿衡已经坐了起来,他连忙低声吩咐道:“你继续睡,我实在没法在床上呆了,就在院子里站一会儿。”

阿衡盯着这位少主人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有争辩,依言躺下。可听到人长舒一口气开门出去的声音,她仍是觉得心中好笑。真要比心眼,一万个汪二娘也未必比得上汪孚林,可还不是因为他不忍心妹妹担心,昨天方才勉强在床上捱了一整天?要说汪家也真奇怪,几个小的在家里撑门面,把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父母却居然都能放心地呆在外地不回来。

这会儿大约只是寅正二刻,也就是四点半左右,客栈之中也就只有前头店堂和厨房隐隐有些动静,后头客人谁都没起得这么早。汪孚林平日里就算准时起床,那也得是卯时过后了,这会儿见四周围的屋子全都没动静,而自己因为一整天的所谓卧床而浑身僵硬,索性就在院子中央练起了剑。尽管此刻手里没有家伙,可何心隐传授的步法以及剑招他都深深记在心里,这会儿用手比划一个剑势,却也能耍得开。

足足练了两刻钟,中间鸡鸣声,钟鼓声,渐次响起,不少屋子里也已经有了动静。出了一身透汗的他回转屋子,却发现阿衡已经不在了,却已经有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撂在衣架上,不消一会儿,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官人,我去要了些热水来,您擦身过后换一身吧,别再着凉。我去看看二位姑娘可起了。”

汪孚林回头时,只看到阿衡放下手中铜盆,人已经匆匆出去,还带上了门。他试了试那铜盆的水温,觉得正好,赶紧擦洗之后换了一套衣裳。这一身透汗一出,仿佛那最后一丝病气此时此刻也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气爽。然而,这一天叶明月和小北约好了要去史家拜访张泰徵那两位表妹,他毕竟不好随便在人前露面,少不得和金宝秋枫一起,听方先生和柯先生就杭州当地一些优秀生员的时文进行评点。

尽管这应该是极其枯燥的,但在两位先生的妙语连珠评点下,倒也并不算难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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