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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9章

大明武夫-第9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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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金荩国来访,原本正在和家人闲叙的李珂不敢怠慢,连忙将他迎到了自己家的正堂当中。尽管正常情况下宗室和朝中大臣来往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金荩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仆人送上了茶之后,李珂挥手就让仆人离开了,然后一脸好奇地看着端坐在座位上的金荩国。“不知大人今天过来拜会在下,有何贵干?”

“本官今天过来拜会的目的,靖城君不可能不知道吧。”金荩国一脸不耐烦地回答,“靖城君,事到如今,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眼见金荩国如此不客气,李珂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然后他也变得严肃了不少。“大人今天心情看上去不大好啊。”

“当然不好了,眼见就要成为万众唾骂的罪人了,怎么可能好起来?”金荩国冷笑,“倒是靖城君心情是很好啊,眼见就要成为一道观察使,大权在握了。”

“看来……看来太子殿下已经跟国主说过了啊,”李珂的神色更加凝重了,“请问大人,国主对此事如何看?”

“还能如何看?当然是万般的不愿,对你也是怒不可遏。”金荩国冷笑着回答,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李珂并不因此而感到害怕,于是继续说了下去,“靖城君,我知道你不在乎国主喜不喜欢,只要太子殿下坚持的话,我们也确实会忍着气答应这个要求,反正你是能够得偿所愿的。只是,靖城君,若我们那时候被朝野唾骂,难道你就能够逃得掉吗?太子殿下已经明说了,这只是权宜之计,为了配合他自己的使命而已,等到战事结束之后就不会再管你的任命。所以,纵使你现在能够当上庆尚道的观察使,到了战事结束又能如何?到时候殿下不再管你,而朝野又对你十分不满,你又该如何自处?靖城君,你可要好好想想后果,不要利令智昏啊!”

他这番言辞,声情并茂,最后更是十分恳切,好像是在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一样。

而且他的话也足够有说服力,至少令李珂感到了震动。

“金大人……此事难道牵涉就会有这么大吗?”李珂沉吟了片刻之后,有些迟疑地看向了金荩国,“我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是想要尽量让高丽士民少受损伤而已……大人也知道,如今中朝已经四处在渗透到我国境内,到处都横行不法。如果太子殿下到了釜山,那里聚集了大量大汉军汉,又有太子的撑腰有恃无恐,他们到时候不知道会作出什么事情来!我出使大汉多年,虽然不能说有多高的威望,但是至少也积攒了一些和大汉高官乃至皇家之间的人脉,如果我能够居间其中的话,至少可以令那些人有所顾忌,不至于过于荼毒地方。大人,我一片拳拳为国之心,还请大人体谅!”

他说得如此恳切,慷慨激昂,倒让金荩国一下有些语塞了。

“靖城君的想法其实倒也不无道理。”片刻之后,他微微叹了口气,“只是靖城君,你想想,如果先例一开,还是一道观察使的先例,以后大汉岂不是可以随意干涉我国的官员任命?如果靖城君真的为国家着想的话,就应该推辞掉这项任命,想要帮助国家不至于受到荼毒,方法有很多种,不必一定要用最坏的办法。”

“难道不开这个先例,中朝以后就不能干涉高丽内政了吗?”李珂摇了摇头,显得有些颓然,“金大人,你是领议政大臣,你当然是不愿意类似的事情发生,可是扪心自问,难道如今大汉不是已经可以随意摆布我国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金荩国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居然说出了这种话来。

第1577章大好时机

“我推辞掉这个职位,固然是轻松,也许真的能够推辞掉,可是太子殿下既然心意已决,就算我坚决不做,难道他就找不到愿意去做的人了吗?”李珂还是苦笑,“到最后,还不是会随了他的心意,难道还有谁比我更加能够沟通两国、又更加一心一意为国出力的人选吗?依我看,还不如我来算了。只要能让我国多保存一些骨血。纵使背负些许骂名我也是在所不惜。”

他的这番话并没有触动金荩国,反倒让他心里突然燃起了怒火。

说得倒是好听,到最后不还是舍不得那一点权位吗?

“靖城君,虽然你坚决推辞,不一定能够改变殿下的主意,但是至少可以努力一下,如果试都不试,那如何能够体现出你拳拳为国的心意?”金荩国瞪大了眼睛,不自然当中带上了一些威吓,“而且,就算是靖城君你并没有能够改变结果,太子殿下让别的人来当这个庆尚道观察使,那也比你这个宗室来直接出任要好吧?恶例也是有大恶和小恶之分的,还请靖城君三思!”

“金大人,何以见得让我来就是大恶,让别的人来就是小恶?”李珂也有些恼怒了,马上反问,“莫非我为国效劳了多年,结果就成了大奸大恶了?不错,我是宗室,可是宗室就不能报效国家吗?我身为李朝宗室,理应比其他人更加乐于维护高丽的利益才对,为何国主和大人竟然如此猜忌于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被朝廷当成反贼来防范,难道这就是合情合理吗?我只是一个远支宗室而已,从没有享受过宗藩的好处,坏处倒是受了不少,过得闲云野鹤,也从来就没有过非分之想,难道国主和大人还会怀疑我有别的什么野心吗?”

才说了不到一会儿,两个人就闹得有些僵了,吵的声音也飘到了堂外,不过李珂在家的时候御下很严,所以并没有人跑过来。

眼见对方如此生气,金荩国也不由得放低了态度。

“靖城君身为宗室,确实也应该为国效劳,不过效劳也有很多方式吧?靖城君对国对国主的忠心,我是不怀疑的,主上也并不怀疑,只是瓜田李下的事情太多,难免会惹人非议啊……再说了,靖城君的忠心耿耿,但是若是大权在握,难免会有小人暗地里煽风点火,陷你于不义,而且先例一开,以后的宗室也想着要谋夺权位又该如何?总不至于每一个宗室都毫无野心吧?”

“所以金大人是怎么样也不肯支持我去当这个观察使了?”李珂苦笑,“难道我只能闲呆在家里,空有满腔热血却无处抛洒,眼睁睁地看着国势一步步颓丧吗?恕我难以从命。金大人若是能够自己让太子殿下回心转意,那我无话可说,但是想叫我去自己坚决请辞,我也还是恕难从命!我……我不能因为害怕众议,就置高丽百姓于不顾。”

“别说得那么悲天悯人,靖城君……”金荩国突然悠悠地笑了起来,语气里面更加多了几分嘲讽,“若是舍不得这点名利,本官也不会拿靖城君如何。毕竟靖城君现在攀附上了中朝太子了啊。”

“本人一片诚心,金大人若是不信,那就算了。”李珂因为恼怒,脸色有些泛红了,“大人也不用在我这里置气了,想想办法怎么说服太子殿下改变主意吧。”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本官又何必再去太子殿下那里去触霉头呢?”金荩国还是满面的笑容,“看来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靖城君得偿所愿,成为庆尚道观察使了。还请靖城君之后能够不忘自己的本心,多多在大汉面前保护我高丽士民的元气啊。”

“金大人……?”金荩国由愤怒转向平静的突然转变,让原本以为要挨上一顿狂风暴雨的李珂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金大人这是何意?”

“这是无可奈何,只得承认现实啊,还能有什么意思?”金荩国一边笑,一边慢慢悠悠地再喝了一口茶,毫无话不投机拂袖而去的意思,“李大人也不用害怕,本官并不是在暗自讽刺你,也不是打算秋后算账,而是本着同僚之谊祝贺大人,毕竟以后大家同朝为官,还是需要精诚合作为上。”

李珂一直盯着对方,想不通这位领议政大臣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其实靖城君的心思本官倒也不是一点都猜不出来,无非也是为了保全身家而已。”金荩国的笑容略微多了些诡异,“殿下一直都不得人心,年纪又有这么大了,天知道能享国到什么时候?他若是有个闪失,靖城君也需要一些资本来应对之前的朝堂乱局吧。”

李珂这下子更加惊讶了,他睁大了眼睛,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眼见对方是这种反应,金荩国的心里也更加笃定了。

如今国主李珲已经是风烛残年,又是个残疾人,天知道还能够活多久,随时都可能陷入到病重不治的境地。而他唯一的儿子又在之前的政变当中被人杀死,现在膝下并无子嗣,可想而知,如果万一他意外死去的话,为了争夺这个嗣子和王位,高丽的宗室内将会出现极大的纷争。李珂身为远支宗室,虽然并没有争夺王位的资格,但是也不可避免地将会卷入到这个危险的漩涡当中。

高丽原本就对宗室防范很严,他这种远支宗室若是没有办法保全自己的话,等到新君继位,天知道又会被怎样摆布,搞不好连如今这个驻中朝使节的位置都保不住。也难怪李珂宁可冒风险,也想抓住机会先拿到一个庆尚道观察使再说了。

虽然这个职位他很可能只能够临时坐一坐,但是只要能坐上一段时间,就能给自己增添一份资本,也更能够让他在之后有可能出现的风暴当中安然度过。

在异样的寂静当中,李珂动了动嘴想要否认,但是最后却放弃了这种徒劳无益的尝试,反而叹了口气。

“金大人若要这么想的话,在下也没有办法。日久见人心,在下一片丹心为国为民,终究是有被世人理解的那一天的。”

“大人的丹心可昭日月,哎,只可惜世人一向不太能够理解别人的苦心啊……”金荩国的笑容越发诡异了,“这项任命既然中朝太子要求,那终究是会发布的,只要一发布出去,不管你有多少苦心,都会被士民唾骂,靖城君你又能跟几个人解释?纵使一时能借着中朝和观察使的权位保全自己,但是在新君眼里弄不好你就会成为奸臣,难道中朝会肯保大人一世吗?”

“……”李珂突然从他的笑容当中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东西,“大人是另有要事要指教于我吗?”

“没错,李大人。”金荩国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回到了桌子上,“既然李大人一心想要接这个位置,那日后我们是同僚了,不光是同僚,而且还是要一同接受唾骂的大臣——难道大人不想要找些办法来改善一下处境,让我们日后能够有一个更好的下场吗?”

“大人直说吧。”李珂一直盯着金荩国,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靖城君,你在未来的嗣子之争当中找一个好位置来保身,这固然是好打算,但是为何不干脆再进一步呢?嗣子之争固然是凶险,但是只要参与其中,就有可能得到莫大的好处。”金荩国淡然拂了拂衣袖,好像自己说的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样,“只要能够有拥立之功,那不管犯下多少过失,保全身家名位,应该还是不难的吧?”

“……大人……你……”李珂就没有办法如同对方这样平静了,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在说什么?”

“本官要说的事情,靖城君不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吗?”金荩国仍旧好整以暇,“既然我们一定要受国人的唾骂,那就应该想些办法,让士民能够觉得我们毕竟还是在为国家着想。如今的圣上,虽然天纵英明,但是毕竟不得人心,如果我们能够想想办法立个嗣子,一方面可以安定国本、博得拥立之功,一方面又能够得到国人的赞赏,抵消之前的愤怒,两全其美。如此一来,我等非但不用再受士民唾骂,恐怕还会被人感激吧……”

李珂已经呆住了,他定定地看着对方,只觉得全身僵硬,连动一下都不行。

虽然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臣子们私下里议论君上,还在讨论立嗣子的事情,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大不敬,甚至是谋逆啊!

“事到如今,靖城君又何必如此惊惶不安?”看着李珲如坐针毡的反应,金荩国的笑容里面又加上了些嘲讽,“刚才本官质问靖城君的时候,你可是十分慷慨激昂的,大有王家后裔的风范。怎么,到了现在就挺不住了?靖城君,我问问你,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并不是金荩国临时起意,而是早就盘桓在他心中的一个想法,只是今天才借着一个机会说出来而已。

他是北派的大臣,而北派在之前多年的党争当中早已经大受创伤,而他又是在李珲复国之后,因为属于西人党的大臣遭受清洗空出大量职位,而被一路提拔到领议政大臣的职位山的。虽然他现在位极人臣,号称领相,但是并没有很深的根基,反而因为是李珲任命的缘故而不受国内士民的喜爱。

所以他最恐惧的是一旦李珲身故,自己也会随之陷入到风雨飘摇当中,极有可能保不住自己的权位。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想办法拥立一个嗣君,接着拥立之功来继续巩固权位,这就是一个顺理成章的想法了。

这个想法确实大逆不道,而且光靠他一个人难以实施,所以他一直都压在了心里,表面上从不说出口。

之前他是想要借着说服李珲的方式来让他拥立一位嗣子,没想到李珲却一直只是表面答应,实际上毫无动作——他知道李珲是害怕立了嗣子之后,身为残疾人的自己恐怕就会架空,为了抓住自己拼了老命才夺回来的王位,他宁可任由自己风烛残年,也没有为自己立下嗣子。

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所以他最近也就放弃了依赖李珲的做法,而是寻求自己另外寻找帮手来拥立嗣子。

这件事牵涉重大,必须要有足够分量的人才能给出帮助,但是有分量的人一般又难以托付信任,所以虽然他一直在暗地里寻找,但是直至现在都还没有跟其他人说出自己的盘算来。直到碰到了中朝太子要求任命李珂为庆尚道观察使一事,他才终于将李珂当成了自己的潜在盟友。

李珂想要为自己保全身家,所以不顾一切要谋求权位,但是也面临着朝不保夕的窘境,而且比自己更加要根基不稳得多,所以他有动机要尽一切可能维护自己。更何况,他还有能力,他是宗室身份,又和中朝太子走得这么近,看上去还得到了对方的信任,只要他能够说动中朝太子殿下,再配合上自己这个领议政大臣,那立嗣子一事就能够确切达成了。

只要有了这份拥立之功,他觉得自己就能够一直保持权位,利用这些时间在朝中培养自己的亲信势力,真正地实现领相的权威,也让自己的家族跻身为高丽最煊赫的家族行列。

金荩国的质问,更加让李珂坐立难安的,他的脸色忽红忽白,显然已经受到了惊吓。

金荩国也看得出对方心里的矛盾和挣扎,所以他倒也是不着急,继续端坐着品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事……此事太……太耸人听闻了,金大人,为何要将我牵涉进来?”李珂的额头上出现了点点汗珠,“我……我怎么能作出这等事来?”

“这等事?这等事有什么不对的吗?国君年高,又迟迟未立元子,国本不安,作为臣子,我们理应想尽办法匡扶社稷才对吧?”金荩国马上反问,“既然靖城君不畏众议,心心念念的是我高丽的万民,那为何又不不敢牵涉到此事当中?”

李珂仍旧沉默不语,显然还在犹豫当中。

“行了,靖城君,事到如今你还以为自己有多少退路吗?”金荩国有些不耐烦了,干脆地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直视着对方,也给他带来了无比巨大的压力。“你以为就能靠着中朝拿到一个观察使的官位,就能保得住自己?就能让自己富贵?怕是想得太简单了!若是征日之战打完,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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