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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大明武夫-第3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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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好赌,敢下注也输得起,知道愿赌服输,而且这一铺还未必会输。”也不知道是为了这个场面说漂亮话,还是心里这么想,耿满仓说得很是笃定。

这话倒是和余致远所说的很相似,大凡商人都有赌徒的性子,这个倒是不假。

赵进遇刺,清江大市被人纵火的消息传开后,清江浦上下都在关注着事情的发展,但一切都进行的太快,让人目不暇接,当赵字营的人赶到耿家的时候,大家就能大概猜到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了,一边感叹耿满仓的胆大包天,一边琢磨着耿家一倒,大家能在里面捞到什么,没曾想,第二天,耿满仓居然太平无事的出现在大家面前,还说要和云山行、孙家商行合伙做生意,这耿家的产业摇身一变就成了赵字营的买卖。

这个处置倒是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得罪了进爷还想保住家产吗?然后这耿满仓就说准备几天要去隅头镇那边开店,以后这清江浦的事业就交给家里人来打理了,这个也在大家预料中,所谓去隅头镇或许就是个说法,没准是上西天的委婉说法,进爷果然慈悲,耿满仓做下了这样的恶事,居然只是一个人抵命,只是吞了家产,家人就这么不再追究了。

不过让众人有些纳闷的是,耿家在芜湖也是世家大族,耿满仓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何耿家人不出头,而且那耿满仓马上就要上路了,怎么耿家就和没事一样,难道还不知道这个真相吗?

清江大市的防备已经比从前严密了很多,现在每家店铺晚上都有人值守,每天打烊之后,都有人定期的检查和巡视,商户们也仿照城内的规制,集齐民壮成立水社,一旦有火灾苗头,水社民壮会立刻过去灭火,原本大家以为赵进设立护卫是想要收税刮地皮,可现在大伙都盼着这护卫过来,让这清江大市安生些,最起码人多看着也放心。

除了耿家这边让人看着有些莫名其妙之外,另一项让大家看不懂的是,赵字营相关的人并没有出手,反倒是府衙和县衙的捕快差役出面,全清江浦大肆抓捕信奉邪教的逆贼,这等罪名到了衙门里面就别想出来了,也有人觉得这样倒好,在赵字营手里是死路一条,可在衙门这边还能有个转圜,有银子好处,总归有条活路走。

第660章千金市骨

可没想到的是,这次亲朋故旧的拿着银子过去,衙门里的人却不敢收,说得很明白,进爷已经有了吩咐,谁也不许放出来,一切按照衙门里对待重犯的法子对待,到这时候大家才清楚,敢情这是用了更狠的手段来对付,在大牢里整日里受着折磨,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这可比死了还难受。

赵进和王兆靖一起踏上回程,跟他们一起的还有耿满仓,这情形看在外人眼中,更觉得这是进爷要亲自动手,只不过耿满仓和耿家人未免太没心没肺了,余致远则是留在了清江浦,他的船行和码头生意都要和周学智这边商议。

“……小的在山东那边也有关系,如今寻常亡命不敢对进爷下手,甚至还会走漏风声,小的索性去和闻香教里的人打交道,小的经营米麦走运河水路,漕运上和教门的关系密切,就这么挂上的……教门里的人没心没肺,只知道神佛,不知道敬畏,也只有他们才会和进爷动手……这次找到那边,没想到真给派来了些强手,他们倒是不贪财好色,可就是急着要害进爷,让小的快些安排……”

在到隅头镇之前,赵进和耿满仓同行,怎么谋划刺杀,自然要解说明白,耿满仓想到去找闻香教的人,他这等大粮商在运河沿线都有关系,很容易就在山东和闻香教挂上了线,本来想是两手准备,在山东请来亡命盗匪,闻香教那边则是另一条路,没想到闻香教给他的支持会这么大,派来了几名好手,还安排传经的香头在这边掩护,如果在动手之前被发现,就当是传教的闻香教徒,赵进也不会下杀手,但如果发现不了,即便那些好手失败,山东闻香教在这里也有了落脚的地点,可以源源不绝的派人过来。

这是个很不错的安排,奈何先派来的这几个人性子太急,据说兄弟朋友都死在徐州城下,和赵进是不共戴天之仇,因为他们的催促,耿满仓也只能让人提前发动,清江大市的各个店铺商家,客人在店里走动是寻常事,可谁会进入后院和仓库里,如果在那里做什么被人发现,整个事情都可能会暴露,耿满仓也是个狠人,索性安排放火烧自家的店铺,然后一层层把消息报上去,等赵进来到的时候,再放一场大火,让局面乱起来,趁乱行事。

虽说这耿满仓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可此时也乖觉老实的很,这耿满仓身边全是内卫队和赵字营的眼线,这些人得到的吩咐很简单,耿满仓稍有异动,立刻处死,然后清江浦的那些耿家人也不会有好下场,这些事都明明白白的和耿满仓交待清楚,他自己知道如何权衡。

说得是刺杀经过,可赵进和王兆靖却对这个并不在意,他们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现在还是动不得那闻香教,想想真是恶心,总不能大张旗鼓的打过去,那就和造反没什么区别,可若是用江湖势力和他们斗,在山东那边根本斗不过,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防,但闻香教实在民间传教,他随便找到一家村民百姓烧香拜弥勒,吸引周围的百姓过来,只要不传出去,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再加上现在地方上和我们很多心思不一样,就算有闻香教过来,他们都未必会声张,这样就等于在咱们眼皮底下埋了祸害……”

“……以前说过的保甲连坐的法子现在就要做起来了,让他们彼此担责,一人有罪,十家连坐,看看谁还心存侥幸……”

“……我知道动这个心思是触犯官府的禁忌,可不这么做,清江大市这样的乱子就会时不时的出现,我们这边规矩虽然森严,可万一有个疏漏,那就祸事了……”

“……我现在还有个保正的身份,做这个保甲连坐的事情也算合情合理,官府里那么多的关系,必要的时候,可以多钻钻这个空子……”

“……保甲连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借此把咱们手底下的地盘摸清楚,有多少户,每一户里青壮有多少,都要彻底清楚,现在这些都在土豪士绅手里,我们真要做什么,很不方便……”

赵进不停的说,王兆靖不停的记录,因为说得太多,每到一地暂时休息,王兆靖下马之后先摊开纸笔,飞速记录,第一天路走完,王兆靖已经知道赵进要做什么了。

“大哥,这闻香教的事情只是个由头吧,这保甲连坐的事情早晚要做,可现在做会不会太早,咱们赵字营力量足够,还犯不上这时候统括民力。”王兆靖看得很明白,保甲连坐这法子自汉时就有,大明自然也在实行,可根本有名无实,但赵字营具有把这件事推行下去的能力。

这保甲连坐的法子只要推行下去,意义不光是赵字营掌控的地方变成水泼不进的铜墙铁壁,还能将地方彻底控制起来,每一户每一个人都在掌控之中,就和现在控制赵字营的家丁团一样。

可这件事官府做不到,士绅豪强又不愿意别人去做,但这又是王朝统治的根本,赵字营这边只要插手,就等于是剥掉了原来那层伪装,要光明正大的做某些事了,这些事这些关节,甚至连赵进和兄弟们之间都不说破,如今要明明白白做了,王兆靖忍不住要提醒一声。

“你以为把这个法子推行下去很容易吗?不光要布置下去,还要抽查复核,你觉得徐州小,可我们手里根本没有做这些事的人,要把我们控制的商家管事和账房,衙门里的吏目,甚至江湖中人都要调动起来,这就要花多少时间,最早也得秋天,可在那个时候,辽饷已经开始收取了,你觉得在那时候,谁还会顾得上我们。”赵进已经想得很周全。

王兆靖听了这话,一时间也是无言,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惨笑还是苦笑,最后说道:“这辽饷一征,只怕祸害还胜过辽镇大败……”

这次去往清江浦其实收获丰厚,不提余致远主动要求结盟带来的利益,以及让大家对南京暗桩更加放心,其实这遭遇刺杀也是得大于失,凭空吞了这耿满仓的家产,然后收这位豪商为己所用,可回程路上,赵进和王兆靖都没什么轻松。

过境邳州的时候,赵进和耿满仓这边分开,耿满仓去往隅头镇,在那里他要新起一家店面,在初期孙家商行和云山行会帮他搭起架子,但其他事全要耿满仓自己忙碌,甚至连本钱也要耿家来出,到时候让他写信回清江浦,安排家人准备,收益却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小心坐着,犯错就死,连累家人,自己掂量清楚,不要昏头。”临分别的时候,赵进提醒了几句。

这一路上下来,后面的消息不断传过来,对这位耿满仓也有了更充分的了解,这位就是个赌徒,他在耿家虽然是近支,却不太受待见,因为耿家耕读传家,讲究的是读书取功名,做生意的就不怎么被待见,何况耿满仓这一支还败落了一阵,结果耿满仓一个人撑起了家门,他借着万历年灾荒频频,粮价波动巨大的机会,在米市上连续做了几次好似赌博的生意,这等买卖,风险大,可赚得也多,就这么积攒了偌大身家。

等豪富了之后,耿满仓给自己捐了个监生的功名,然后又把银子花出去,资助了一名贫苦族人考中举人,在某位同族升任侍郎的关键时节送上重金,然后暗地里救助了一名宫内大珰的亲戚,这类事林林总总做了不少,在他身家膨胀起来的时候,位置也牢固起来。

就这么一直赌到现在,直到在赵进这边碰得头破血流。

“我这边正是缺人时候,看你胆大,又看你有生发的本事,好好做下去,赵进从不亏待做事的人,你放心就是。”除了提醒之外,既然要用人,也要给出盼头来。

“小的明白,这次细想,外面看着小的好像亏了,实际上却是大赚,再过几年十几年的,别人都得捶胸顿足后悔。”临走的时候,耿满仓倒是混不吝的嬉笑。

听到这话,赵进自己忍不住笑了,悠然反问说道:“连我身边的人都没这么看好,你怎么就这么大把握,就不怕几年十几年之后,全家上了法场,到时候痛哭流涕后悔都来不及吗?”

“既然看准了就得试试,小的这么多年,如果会后悔害怕,早就留在太平府当个船东了,哪有今日的身家地位。”说这个的时候,耿满仓脸色肃然了些。

赵进点点头,他倒也没有把耿满仓的话当真,刀架在脖颈上,总要说几句奉承话,耿满仓这些话看似心声,或许是很高明的奉承。

“好做!”

简单交代了一句,赵进向西而去。

“这次大哥倒是心软了,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会留他活口。”王兆靖终于忍不住问。

“能投奔我们的,能在我们手底下做事的,也只有这等博徒。”赵进答非所问,过了一会,又补充了句:“现在是这样。”

第661章吏为我用

快要进入徐州境内的时候,和送信的信使碰上,京师那边又有新的信笺来到……

五月十五,延绥镇游击袁大有率边兵一千二百人援助辽东,到达京师昌平的时候,已经溃逃近八百人,剩下的人也没必要继续赶往辽东了,这四百人去了之后也没有什么用处,还要沿途提供粮饷,兵部无奈下令,让袁大有带兵回返。

五月二十,大同游击焦垣率大同边兵八百援助辽东,行军途中炸营,兵丁逃散殆尽,连这位大同游击焦垣也私自逃跑,至今不知所踪。

“……都说边军糜烂,可时人心里还有一丝幻想,觉得九边之地,兵马长期和鞑虏厮杀交战,自然磨砺出精锐之师,可却没人想过,自设立边镇以来,大明胜过几次,这两支边军人数虽然不多,无碍大局,可人心却会因为这个真正慌了……”王兆靖这般解说,赵进也是如此想。

辽镇大败,调集的都是辽东的新老兵马,最多再加上一点蓟镇的部队,在朝廷和天下人心中还有些侥幸,辽镇糜烂不堪,还有其他八处边军可以依靠,现在草原上各部都没什么进取的心思,正好可以抽调出兵马援救辽地,不过没有人想到,蒙古各部虽然糜烂,可大明边军也没有开拓一亩的疆土,还是躲在边墙后面,而且日久天长没有战斗,只怕连辽镇边军都不如,这两次溃逃就是把大家的这些幻想打消了很多很多。

自从建州女真金军开始侵袭大明,大明丧师失地,朝廷有人在推卸责任,有人借机攻讦政敌,还有人想在里面捞取好处,可也有人殚精竭虑,想要尽忠职守,在一次次大败的打击下来,兵部尚书薛三才精疲力尽,死在了任上,但兵部的那些郎官却都说这位老尚书运气好,因为他来得及看见杨镐那十余万大军的惨败,真要是看到了,只怕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继任的兵部尚书黄嘉善所面对的问题和前任一样,一是不知何处调集兵马,二是不知道何处筹集军费,征辽饷虽然已经开始,但距离秋赋开始还有几个月,远水救不了近渴,建州女真的大军可不会等大明的军费齐备了后在开始打。

“……请将各省直的绝军变产银、缺官柴马银、拖欠太常寺马价银,全部解给兵部支用。各省直的税契银、布政司吏纳班银、河南省的河工节省银、兑军买米节约银,以及各王府、宗藩、勋臣、土司的议助银、内外各官捐俸银,皆以一半解给兵部,以为抚恤、买马之费……”

“……今由兵部暂借太仆寺银、南京兵部银、南京户部银、南京工部银各十万,及早购买马匹,以济边事急需。应造盔甲器械,由工部视情动支各项银两,从速建造,务必做到兵到即给,以便训练……”

新任兵部尚书黄嘉善提出的这几条可以说是搜山检海,把大明所有可能存余的银两全都集中起来,集中起来作为军费,装备、抚恤和军马、军粮,样样都需要银子,这奏折上去之后,对大部分奏疏都置之不理的万历皇帝难得准许,命令实行。

“各处衙门怎么会剩下什么银子来,有一文钱都会花个干净,有亏空才是常态,这黄嘉善的奏疏或者是为了应付上意,或者就是纸上谈兵,根本没有一点用处。”王友山信上简短点评几句,王兆靖明白得很。

听到这个,赵进只是笑一笑说道:“肯定就是为了应付,能做到尚书这个位置,就算没有做过,也该见过。”

这次的信笺依旧很多,王友山在信上特意提到了即将主持辽东防务的熊廷弼,王友山这等清流人物一贯是自傲自矜,没几个瞧得起的人,不过对熊廷弼却颇多称赞,王友山和其他清流不同的是,他看到听到的更真实一些,比如说这次之所以对熊廷弼评价这么高,是因为兵部张清海以及其他几位老军务都这么说,都说熊廷弼是当今难得的军务大才,通晓地理,熟悉边事,有他去那边,辽东的局面就可以安稳许多了。

在信上还特意提到了熊廷弼的几项策略,他既然要去主持辽镇军务,也必须对天子和朝廷阐明自己的做法“……辽东为京师肩背,河东为辽阳腹心,开原系河东根本,欲保辽东则开原必不可不收复。请令从速调兵遣将,备好粮草,修造器械,及时供应,并请便宜行事……”没什么洋洋洒洒的夸张大言,都是很实在平和的策论。

王兆靖读完关于熊廷弼的书信之后,倒是觉得轻松了些,只是对赵进说道:“不知这熊大人能把辽东经营成什么样子。”

“辽东大势已去了,难。”赵进回答的很简短。

听到他这句话,王兆靖也是无话可说。

到徐州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十二,这次赵振堂没有呆在徐州城内,而是带着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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