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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青衣夕待 作者:风染夜(起点2012-09-25完结)-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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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就这样相对着没有说话,不过多久太阳升上来。那是抹灿烂的旭阳,好几日来没有这样亮堂的日出,半边天空都被染作醉人的玫瑰色,今日会是一个久违的晴日。
  阳光下,月悄无声息地没了。
  “原本有人要我今日凌晨在这里等。”我说。
  “妹妹说,你会等到几个人?”言笑嫣道。
  我斟满两杯酒,看着杯中倒影出万丈旭辉。
  “我只希望等到的是活人。”
  言笑嫣摇摇头,双手整了整风衣,曼声道:“有时我真看不透你。”
  “怎么?”
  “现在活着的那个人是柳拓心对么?你带着辟骨刀去救他,又赌命拦他,是不想他死。”她说。
  我不说话,不说话往往是默认。
  “可我看过那封信了。”她道。
  “言姐姐喜欢拆别人的信?”我牵牵嘴角。
  “朱颜阁的人,总有一颗好奇心。况且妹妹知道我是什么人,却仍信放到我手里,也是不介意我看罢。”她笑了笑,又道,“你告诉洛惜鸣,柳拓心会在今晨之前动手。”
  “……”
  她继续道:“你说的不多,但洛惜鸣只需要算准对方何时来闯阵。忘归阵唯一的缺陷是排阵需要时间,而筑阵的人都是血肉之躯,不可能日日严阵以待。但忘归阵布下的一刻,闯阵即死。”
  柳拓心是个高傲的人,他说过何时动手,便不会再将话收回。
  言笑嫣看我一眼,又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飞鸿楼的一单委托,你既然计划假死逃生远离纷争,其实根本不用出手,或者,你也可以出一招后避退一旁伺机而逃……以你的本事,全力接他一剑总是可以。”
  “是可以。”我说。
  “但你没有伺机退避,而是接了他的剑,又任他将你带走。”她眼光深沉。
  我长长叹气:“我认出他的剑法是百落碎叶,知道他要杀洛惜鸣,所以才跟去。”
  她怔了怔,却摇头叹道:“柳拓心对你太大意,要对付齐喑堂的刺客,本应挑断你们的手筋脚筋,再用三根铁链子绑在房里。”
  “他虽不是好人,却没有那么做……因为他也不是恶人。”我低头道,“柳兄神出鬼没,刀剑又都太厉害,若是放任不管,洛惜鸣多半要死。”
  言笑嫣没有再笑,原来她平日里也并非是个花枝乱颤的人。
  “你留在柳拓心身边,最初就是为了杀他。”她平静道。
  我很早就应当杀了他,但我已经杀了一个不当死的人,那份歉疚在心底纠缠至今。
  我疲倦地合上眼:“我非但有蛇蝎心肠,还有很硬的命。”
  太阳又升高了,千家万户笼在晨光中,在这严寒天气里显得暖融安详。
  “不。”她摇头,“你心不够狠。”
  “怎么?”
  “你心若够狠,早就亲自杀了他。柳拓心对你不设防,你若想动手,他早死千万次。”她倦倦道,“你非但没杀他,还去救了他。你本不该救他的,那日他闯剑盟,你只需袖手旁观,他就会死。”
  她长叹一口气:“何苦去救呢?救了以后再看他死,岂不是更痛心。”
  “我早已看惯生死,何谈痛心?”我饮下一杯,凉凉道。
  言笑嫣没有反驳,她缓缓褪去了身上的风衣,望着初升朝阳。
  “你是刀手,好的刀手都看惯生死,也知道惜命。”她道。
  我随着她的视线,看万丈金亮的光划破冬日寂旷。
  “你已看惯生死,又不是柳寒衣那样的人,缘何为他人搏自己的命?”她又轻轻说,“也或许你不是心不够狠,只是对一些人狠不下心。”
  我的手滞了一刻,有什么感觉从指间一直凉到心里。
  言笑嫣收回视线望了望我,又细声而叹。
  “而且……你究竟为什么在这里等?”
  天已经很亮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对灰都的大部分人来说今日是个崭新的日子,有难得的好太阳,好天气。一日之计在于晨,各行各业的人们早早起了身,在久违的阳光下活络筋骨,再过一个月就是新年,年关日子虽苦,却也快熬到了头。除夕将至,届时苦尽甘来,万户瞳瞳。
  院落里依旧冷清,言笑嫣提起一双杏眼,悠悠问道:“妹妹觉得,今日你等到的会是谁?”
  我望着门外,默默道:“言姐姐神机妙算,不妨一测。”
  她未笑,只是静静问:“柳拓心比柳寒衣如何?”
  “难分伯仲。”
  “两年前一战,忘归阵对柳寒衣,胜负如何?”
  “两年前,初成的忘归阵败于柳寒衣。”我道,“当日的忘归阵只有三层,不比今日。但当日的柳寒衣已与柳拓心战了一个日夜,握的还是自己用不惯的刀,何况当日一战,还有九死盟另外派去的二十个人助阵。”
  “当日的忘归阵不比今日忘归,可当日的柳寒衣也不比今日柳拓心。”她道,“柳拓心未耗元神,手里握的还是辟骨刀。如此说来,是他胜算更大。”
  “可今日的忘归阵不可与当年同日而语。”我摇头。
  “所以,妹妹觉得谁输谁赢?”
  “不论谁输,都要赔上命。”我低头道。
  言笑嫣却摇摇头:“笑嫣记得,妹妹给洛堂主的信上另有一句话。”
  我确实还写了一句。但那只是一丝微渺的期望,即使洛惜鸣答应了,柳拓心也未必会应。
  言笑嫣悠长道:“既然写了那句……其实妹妹早就知道谁会赢了。”
  日光灿烂,连院里也似有了一片生机。
  我凄然地笑了笑:“言姐姐知道,柳拓心为何要杀这么多人?”
  “多半是为仇。”她说。
  “他不承认,可是他会爱,也会恨。”我缓缓道,“害死柳寒衣的人,他恨之入骨。”
  她道:“所以他要去闯九死一生的忘归阵,你也拦他不得。”
  “他知道忘归阵不是九死一生,是十死无生,可他偏偏要去。”
  她摇头:“他偏执太甚,恨得太深。”
  我望着天空,天很高,很远。
  “其实,当年导致柳寒衣横死的除了剑盟和九死盟,还有一个人……”我喃喃。
  “谁?”
  “莫忘了,当年柳寒衣是为什么走上有九死盟埋伏的一条道……”
  言笑嫣眼光猛动,神色间竟有悚然。
  “当年,柳寒衣是为了救柳拓心才走了那条道,或许他自己也未发现,可你说……他还恨着谁?”我沉重地合上眼。
  “……”言笑嫣不再说话。
  “忘归杀阵,九死一生,或许他根本不想要那一生。”我的声音几不可闻,“他恨的人……都不得生。”
  

(二十二) 长绝
更新时间2012…9…25 9:29:58  字数:1530

 言笑嫣已走了。
  可我还在等。
  日上三竿,约定的时间已过了。
  齐喑堂的刀手善于忍耐,我们经常要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蛰伏几个时辰,有时也要扮作各式各样的人边等边佯装身份。
  那时我只是等着杀人,此刻却在等别人的生死。
  正午十分,日暖生烟。
  门外已经是一片喧嚣,阳光照着人群,有说,有笑,这座灰蒙的城池也似有了生机。我还在等,这点时间对我并不算久。可时光忽然变得漫长,这一等,好似要等到地老天荒。
  日影西斜,冬日流光。
  我重新衡量自己的时间,缓缓清点记忆的碎片。我认识洛惜鸣八年,与柳寒衣相处三月,认识柳拓心十九日。
  八年很长,十九日很短。
  傍晚日沉,酡红夕阳。
  落日下行人渐少,远处的喧嚣也静默下去。我倚着门,青裙青发随风飘扬。阳光璀璨金黄,灿烂的夕阳落在我黛青的发上,折出似影似幻的流光。
  可落日是血红的,如血残阳。
  我睁大眼睛,那血色的落阳下有人走来。
  我的手忽然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随后我发现手在抖,是因为我的胳膊与身躯都微微颤抖着。
  来的人并不是柳拓心,那人穿了一件朱红色的长衫,在倚风楼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他那日是受洛惜鸣之托来劝我走的,今日来是带生死之讯的。
  可我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把刀,有着幽深的鞘。
  旅人走得缓慢,他远远就看见我,但还是沉默着直至走到我跟前。
  “姑娘到底未走。”他摇摇头。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只要一开口,我的声音也会颤抖。
  金光铺天盖地笼罩着灰都,吞天沃日。
  我咬了咬舌尖。
  “生死如何?”我话语的尾音在颤抖。
  他从容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
  “洛堂主安好。”
  我的心像被人从中间割了一刀,有一半缓缓落下,深沉而安静地跳动着。那是一种让人想要哭泣的安详,只是深深埋在胸腔,安静而不张扬。我第一次感到,活着,真好。
  “好。”我想微笑,可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旅人没有再说话,仿佛要说的已言尽。
  很长时间我们只是久久对立着,斜阳的光变换着颜色与方向,醉紫、青蓝、鲜橘、血红。
  我看着他手里的刀。
  旅人终于叹了口气,将刀交到我手上。
  我接过刀。
  鞘是乌沉沉的黑,黑色里没有光,却有嘶哑的声音在鞘中鸣动。我紧紧握住刀鞘,鞘身的血已被擦净,但血气怎么也洗不掉。
  我感到嘴里有咸腥的味道,牙齿咬破了唇,血在流。
  “刀的主人如何?”我终于出声。
  旅人望着我的眼睛,默然道:“九层忘归,他闯到了第八层。”
  辟骨刀又在鞘中挣扎,暗哑的声音像是悲鸣。
  我却没有再说话。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的血凉了,心冻作冰。
  “他说把刀给你。他不欠你。”
  心尖冻作寒冰的血肉缓缓开裂,然后碎作冰渣,冰渣又溶作一滴滴的血。
  那样的人就如此轻易死了么?他有着狂傲的眼睛和绝世的刀,连心都寄给刀的人,他的刀是否无所不往?
  旅人依旧从容,仿佛是见过了太多的离合生死,沧海桑田。
  “两日前洛堂主接到一封信,随后他改了忘归阵的布局,里三层先用机括耗其元气,第四层到第八层不改,第九层改用九十支连弩和精钢板,最外面放了火药。”他默默道,“当时大部分人已不在齐喑堂,留下忘归阵里的四十个死士,全数战死。”
  他忽然悠长地叹息。
  “那真是惊动天地的一战……那个人的刀弑鬼杀神,从拂晓战到傍晚,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战得那么凶,到死都不屈服。”他摇头,“第九层连弩发射前,洛堂主本愿放他一条生路,可他要战到底。我从未见过那样一双凶狂不屈的眼睛,可不屈中又有绝望,好像他是一心求死。”
  夕阳落下,万丈霞光刺得人眼盲,我直直望着夕阳,将刀抱到怀里,刀的悲鸣渐渐平息,鞘却再映不出光芒。
  霞光真的很扎眼,我的眼里流下泪来。
  “姑娘……”旅客不忍道,“他说把刀给你,是让你带它走,你在,刀就不会死。”
  我却什么都未听见。
  光很刺眼,刺得人什么都看不见。天地沉浸在混沌的嗡鸣中,味觉是苦涩,触觉是寒冷。
  我怀里有刀,那是他的刀。
  刀在人在,刀离手,他人已经不在了。
  人不在,就是死了。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了。
  

尾声
更新时间2012…9…25 15:27:49  字数:3068

 又是一个雪风天。
  除夕已经过了,但现在仍是正月,一路上欢灯结彩,千家团聚。
  我一个人踏过千万山水,我走得很慢,因为路的尽头没有人在等我。
  离开灰都是在一个半月前,临走前我唯一见的人是言笑嫣。
  “不会再见了罢。”临行前,她意味深长地说。
  “不会了。”
  “妹妹叫我一声言姐姐,不知我们算不算朋友?”她问。
  “只有朋友才会在严寒冬夜里带酒过来,月下对酌。”我如是说。
  于是她笑了笑,那时她笑起来惊人地美。
  “保重。”她说。
  “平安。”我道。
  然后我走了,我未回头,她未挽留。萍水相逢,浮沉聚散,我们彼此都已看得很透。
  我走的那日也是个晴天,阳光普照,一派喜气洋洋。我没有去见洛惜鸣,临行的那日是他大婚。他会有很好的前途,因为他总能抓住一鸣惊人的机会。很久以前他也只是个纯粹而爱刀的人,但后来他断了手筋,当一个人跟喜爱的东西永生陌路后,他便要为自己的生存作打算,有时算着算着,一个人就变了。
  临行那日有不相识的人找到旅店,留给我万两的银票作盘缠,还有柄贴身用的短刀。那是柄很好的刀,与我先前的一把钧刀一模一样。钧刀是我的第一把刀,七年前洛惜鸣将他送给我时,我高兴了三个日夜。
  刀没了,总可以惟妙惟肖地再打一柄;人没了,世间却再找不出第二个。
  晴天,我孑然一身离开了灰都。
  我是一个人,怀里抱着柄带黑鞘的刀。辟骨刀在我手里已不再有狂躁,它很安静,安静而暗哑。
  一个人,一柄刀。
  人在天地间,原本就只是一个人。
  我去了一个人该去的地方。霜玄原有风,有雪,但那风雪是风刀雪剑。
  我踏着雪走在山峦间,脚下玄原不知有多深的积雪。霜玄原的雪才是真正的雪,雪本不是乖顺绵软的,而是冷酷如冰。白茫茫一片的雪吞天食地,消灭了声音,阻断了视线,掐死了生命,只给人留下刺骨寒冷。
  那种冷是从心底而生,盘踞缠绕在骨骼间,一生难逃。
  我不打算逃,我走在雪原里,不知要走多久。或许很多日以后我走会出霜玄原,也或许我再没有走出去。
  江湖人落地为葬。生与死,不过是一线间的事情。
  我握了握手里的刀,鞘是寒的。刀身没有鸣动,可我听见了声音。
  雪原里不该有生命,也就不该有声音。
  有声音,因为有人。
  按理说霜玄原是不会有人的,玄原侧边高耸的是玄山山道,山道上或许尚有人来往,但声音却是从不远处的雪原里传来。
  我抬眼,玄山的山脉到这段却是低了下来,山道高出玄原不过十丈,若是有绳索攀援而下,倒是可能有活人在这里。
  雪天茫茫,可我很快看清了前方的形势。
  那里有人。
  玄山的玄道上有碗口粗细的麻绳挂下,靠近山体的雪原里站着四个精壮凶横的男人,每个人都带着马刀。我看出那四个都是杀过人的,要知道一个人是否背过人命,看他的眼睛便知。杀过人的人在面对生死时眼里会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或漠然,或悲悯,或凶狠。
  四个男人面前有一个活人,一个死人。活的是一个豆蔻年纪的女孩子,死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她该是抱了女孩从山道上跳下搏命,却不幸折断了颈骨。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必知是九死一生,而知道凶险也要跳,必然是走投无路。
  面对一个活人一个死人,四个男人的眼里都是凶狠,凶狠和贪婪。我冷冷地呵出一口气,玄山匪帮沉寂多年,如今愈是猖狂。
  我已经走得很近了,四个人中终于有一个回头,惊愕的表情后,他堆满横肉的脸上露出更多的兴奋与残暴。
  我没有看他,我在看那个女孩。我忽然想起自己是见过她的,在鬼灯节的夜晚,他们一家三口放完鬼灯在往回走。现在牵着她的女人已经死了,这家的男人也已死在玄道上,上方积雪的玄道边缘有一片红,一个山匪的刀口有血。山匪仗着地势低放了绳子下来,是连女人身上的细软也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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