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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帝婿-第3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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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从未修筑大堤,心里不确定之下所以才向杜禹英询问。

杜禹英点头道:“若是如此,这个法子的确可以解决当下困难,虽然这道淤泥大堤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但我们目前所需要的,正是解决这种燃眉之急,至于新的堤坝可以等到枯水期来临之时再行修建。”

听见杜禹英赞同,余长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拍案定策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好,从明天开始就依照这个方法修筑大堤,希望各位里正带领民夫们加快修筑进度,一定要在关闭水门洪水暴涨之前完成大堤修建。”

翌日旭日方升刺破云霞,黄河大堤已是大大地喧嚣了起来。

昨夜回去之后里正们按照余长宁的部署要求,立即开始收集粗竹席和干草。

粗竹席民夫大营就有很多,自然不费吹灰之力收集了一大堆,而干草料更是多不胜数,所以到了清晨,两样事务都已经准备齐全。

随着余长宁的一声令下,决口两端开始忙碌了起来。之所以从两端同时动工,乃是因为凡治河工程,无论是筑坝、围堤、围堰,均从两岸或两头动工,其后逐渐向中延伸,于后期形成对接之缺口,这次修补黄河大堤同样也是采取的这个方法。黑乎乎的浅滩淤泥上,民夫们开始用粗竹席和干草料做墙,三万民夫同时动手,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已将草料竹席布置完毕。

第八五六章 洪水无情

下午,民夫们开始在两堵墙前填装淤泥和沙石。( 就爱)

黄河含沙量巨大,加之这段时间治水时投入了不少沙袋进去,所以决口处的淤泥又深又厚,民夫们肩挑车推同时动手,有人挖泥、有人运泥、有人砌墙,忙碌的是不亦乐乎。

前几天为了堵塞缺口,杜禹英万般无奈之下使用了沉船之计,对于是否搬走沉船残骸,余长宁也是考虑了良久,始终没有一个决定。

将这个疑问告诉杜禹英之后,杜禹英却不以为然地开口道:“沉船残骸就留在淤泥中便可,反正也不碍事,不必为此大动干戈,当下还是应该以修建堤坝为主。”

听军师都如此说了,余长宁自然没有异议,立即点头表示同意。

忙碌了整整一天,一道六丈宽的堤坝已经成形,堤坝左右两端连接黄河堤坝缺口形成一个马蹄形的形状,虽然修筑得很是仓促难道,但依旧让所有人为之兴奋不已,筑堤取得了初步成功。

其后,余长宁又吩咐民夫们在堤坝周围堆置干草柴薪,准备用熊熊大火烘烤湿漉漉的大堤。

火苗刚一点燃,立即借着河风蔓延开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个堤坝,四周温度霎那间高得惊人,即便隔了大火足足有一箭之地,余长宁也感觉到了滚滚热浪席卷而来。

这一通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方才减弱变小,余长宁又吩咐民夫们准备柴薪干草,继续进行第二轮的烘烤。

接下来的七天里,所有的工作都以烘干堤坝为中心,来来回回烘烤了数十次后,原本软乎乎的堤坝水分尽褪,终于变得结实坚固了起来。

虽是如此,余长宁不知堤坝是否能抵抗洪水,为求稳妥,与杜禹英商量后吩咐民夫制作了数个用于封堵小型决口的埽由。

这埽由乃是以梢料、苇、秸和土石分层捆束制成,按形状可分为磨盘、月牙、鱼鳞、雁翅、扇面等模样,按作用又分为藏头、护尾、裹头等多种,埽工就地取材,制作较快,便于应急,且埽由所包裹的秸草可以缓溜、抗冲刷、留淤,特别适用于多沙河流防洪治水,用在黄河抗洪正当其所。

诸事准备妥当后,余长宁立即下令身在阳谷县的赵满志关闭水门。

将近十天时间,蓄水洼地早就水满为患,赵满志正在着急当儿,闻讯立即下令关闭水门。

巨石铸成的水门轰隆隆关闭将黄河之水与平原阻挡开来,如此一来,阳谷县下游河水立即暴涨,卢县黄河大堤自然是首当其冲。

看着汹涌洪水滚滚滔滔而来,余长宁的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上,淤泥制成的大堤是否有作用,只能在此一举。

暴涨的洪水来回冲刷着新建的大堤,所有人全都紧张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切,没有一个人喧嚣吵闹,也没有一个人高声议论,长长的大堤唯闻黄河水浪以及民夫们的轻轻呼吸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洪水虽然没有息止,但堤坝依旧坚实有力地将洪水紧紧地阻挡在了外面,任凭浪潮冲刷。

见到新建堤坝能够抵御洪水,余长宁终于放松了心头一直绷紧的心弦,连日来的疲惫困顿也是随之席卷而至,在吩咐巡夜民夫密切关注水情变化以及堤坝情况后,他回到大营准备好好地休息一番。

谁料刚睡下不久,响亮的铜锣惊慌地敲击了起来,这段时间由于心神高度集中,余长宁已经习惯了浅睡,听到锣声立即犹如被马蜂蜇了一般瞬间就弹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就开始穿衣着装。

刚穿好衣服,一名吏员急慌慌地进来禀告道:“大人,新建堤坝出现渗漏缺口,目前情况甚危。”

余长宁一听心头陡然一跳,脸色也是随之沉了下来,急忙出帐前去察看。

来到渗漏之处,明晃晃的火把照得周围一片晕黄,余长宁接着火光一看,果然有一段大堤正在渗漏水流,情况岌岌可危,说不定马上就有决堤的危险。

正在打量间,杜禹英也是疾步赶至,张口便问道:“情况如何了?”

余长宁手指一指堤坝沉声道:“渗水较为严重,这段大堤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洪水冲塌,但是好在也只有五六丈的长度,动用埽由应该可以封堵缺口。”

杜禹英点点头,正色开口道:“那就立即准备埽由,应对不测之危。”

两条粗长的埽由经过数百民夫的拖拉,终于用绳索拽上了堤坝,分布左右两端。

等得没多久,小溪流水般的渗漏变成了滚滚流水,终于哄然一声大响,长达五丈的堤坝被洪水冲击垮塌,洪水犹如一条狰狞凶猛的水龙般从缺口中倾泻而出,眨眼的功夫便席卷到了平原之上。

余长宁见到如此情形,立即挥手高声下令道:“埽由下水堵缺。”

命令一下,民夫们立即推动埽由向着缺口而去,堪堪半截没入了洪水中,但是不管再怎么用力,埽由都是难以再进一步了。

余长宁正欲开口询问,杜禹英已是正色提醒道:“埽由太长水流太急,光凭这点人根本压不进水里,看来还得增加人手。”

余长宁恍然醒悟,立即按照杜禹英所说的办法添加人手,响亮的牛角号撕裂长空,早就在堤坝下待命的民夫们立即蜂拥而上,全都朝着左右两端的埽由而去。

萧锐等人看得热血沸腾,振臂高呼一声:“我们也去。”便带领着诸位驸马前去推动埽由。

当看见房玉珠纤弱的身影也在人群之中时,杜禹英俏脸神色微变,对着余长宁怒声道:“房玉珠不过区区弱女子,如何能够让她上堤?若是发生了危险和意外怎么办?”

上次房玉珠累得晕倒后,余长宁专门叮嘱过房遗爱让他好好地看着房玉珠,不要让她再上堤坝,没想到眼下又出现了这等局面,心里不由大是恼怒,正欲上前劝阻一番,不料杜禹英挥手开口道:“这里离不开你的指挥,还是我前去劝劝她。”

余长宁知道杜禹英与房玉珠已经冷战了很多年,此际听她竟愿意亲自去劝说,脸上顿时出现了无比惊讶之色,嗫嚅开口道:“你不是和她……为何现在又……”

虽然情况危机,但杜禹英俏脸上依旧露出了一个动人的笑容,淡淡开口道:“昨夜你的话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太自私了一点,若是能够凭借这次治水与玉珠和好如初,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余长宁愣愣地看了她半响,心悦诚服地点头道:“军师能够如此作想,余长宁实在佩服万分,若能如此,我相信房姑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杜禹英微笑颔首,突然举步朝着房玉珠所在的地方而去。

然而还未等她走到房玉珠身边,一个滔天巨浪陡然袭来卷上了堤坝,只闻周围人群惊叫退让,浪潮席卷之地的几人全都已经被洪水卷得无影无踪。

看到房玉珠活生生地消失在了自己眼前,杜禹英陡然觉得一股寒意沿脊梁迅速遍及全身,她尖声换得一句“玉珠”,已是不顾一切地朝着堤坝边缘扑了过去。

余长宁瞬间如遭冬雷击顶,浑身陡然发出不寒而栗的颤动,一种莫大的恐惧漫卷了他的整个心灵,来不及多作思量,他猛然一声大叫也是飞一般地狂奔而去。

杜禹英来到堤坝边缘看到洪水滚滚巨浪滔滔,被大浪卷去的房玉珠早就没有了身影,一股冷冰冰的绝望陡然弥漫了身心,长期压抑的深厚感情犹如喷泉一般突然奔涌而出,她“啊”地一声悲鸣,双目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余长宁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杜禹英的身旁,颤声问道:“玉珠人呢,她在何处?”

杜禹英猛然抱住了余长宁,一句话也不愿意说,竟在他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余长宁蓦地呆了起来,脸色转白,口唇颤震,手足发冷,摇摇晃晃的立足不定,只觉头脑中天旋地转快要晕过去了一般。

此刻,房遗爱面色苍白地跑了过来,颤着嗓音问道:“玉……玉珠呢?余驸马,玉珠她在什么地方?是否刚才……”

余长宁面如死灰,眼眶中骤然溢出了两汪泪水,在满是尘土的脸膛上毫无节制地奔流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如此模样,房遗爱犹如胸口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般后退了数步,随即又猛然窜上拉住余长宁的衣襟怒不可遏地问道:“余驸马,我问玉珠现在何处?你快说话呀!”蓦然之间,与房玉珠相识相知相恋的经过犹如流水一般划过余长宁的脑海,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是那么地真实,两人所约定“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依旧言犹在耳,但没想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房玉珠便被无情的洪水所卷去,只怕就要天人两隔。巨大的悲伤犹如铁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余长宁的心脏之上,他猛然一阵撕心裂肺的悲叫,叫声中那深切的悲哀直听得在场所有人心弦为之震颤,也使得房遗爱明白了一切,从而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地上。

第八五七章 人有情

正在这无比悲恸之时,突然旁边有个嗓音高声开口道:“呀,水面的木桩上有人,是个女的,快快快,大家救人啊!”

余长宁就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陡然转过身子,疯子一般地推开人群瞪大双目朝着水中急切一望,只见房玉珠正抱着伸出水面的一根木桩浸泡在洪水之中,被汹涌的水流冲刷得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根木桩乃是修建堤坝是用来打围的,堪堪露出水面些许,房玉珠虽然紧紧地抱住了木桩,但由于洪水不止水流湍急,加之离堤岸有一段距离,所以情况依旧是岌岌可危。

见状,立即有人惊呼道:“呀,洪水如此汹涌,只怕下水就要被卷走,如何能救……”

一言未了,只闻“噗通”“噗通”两声接连水响,余长宁与杜禹英已是一前一后奋不顾身地跳入了河水之中。

余长宁虽然颇熟水性,但在洪水巨大的冲击力之下,身子立即左右摇晃不能稳固,杜禹英的情况也与他差不多,好在两人并未鲁莽冲动,一直小心翼翼地靠在堤岸等待救人良机。

“快,绳子!”

正在岸上之人目瞪口呆茫然无措之际,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大家伙立即恍然醒悟,急忙找来两根绳子丢给水中的余长宁道:“余大人,快抓住!”

余长宁用力地点点头,努力将绳子先套在了杜禹英的身上,然后自己又套上了一根,这才对着杜禹英高声开口道:“你留在这里,房姑娘我去救。”

看到余长宁为了房玉珠竟如此奋不顾身,杜禹英心头不由一阵暖流涌过,加之他刚才又是那般地关心自己,一时间杜禹英的心里更是涌出了一股异样的感情。

将绳子牢牢地固定在了腰上后,余长宁猛然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犹如游鱼一般向着房玉珠所在之地而去。

离开堤岸,水浪似乎更加猛烈了,余长宁虽然努力保持直线游动,但也无可避免被冲得偏离了方向。

区区数丈的距离耗时甚久,余长宁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游了很远一般,全身所有的关节都软绵绵没有了半分力道,好不容易游到了房玉珠身边,他急忙伸出手来将她抱住,高声开口道:“玉珠,睁开眼睛,我来救你了!”

房玉珠恍恍然地睁开了美目,虚弱道:“余公子,你怎么来了?”

余长宁沉声道:“先不要说话,努力抱住木桩,我给你套上绳索。”

房玉珠点了点头,余长宁解开缠在腰间的绳子,牢固地拴在了房玉珠的腰身上后,对着岸边之人高声道:“大家快用力往回拉。”

岸上救援者闻言领命,立即拉动了粗长的绳索,余长宁将房玉珠托在水面上,顺着绳子的移动慢慢地朝着岸边游去。

眼见他将房玉珠救了回来,杜禹英忍不住泪流满脸,她虽然只是略懂水性,但依旧毫不畏惧地迎上前去,准备帮余长宁一把。

便在此刻又是惊变陡生,一个滔天巨浪汹涌扑至,眨眼便将余长宁三人没入了洪水之中,绳子也是一阵猛烈地晃动。

岸上的房遗爱看的是肝胆俱裂,尖锐高声道:“快快快,抓住绳子不要松手,一定要将余驸马他们救回来。”

民夫们闻声用力,卯足周身所有力气用力拉扯,终于将房玉珠与杜禹英拉出了水面。

房遗爱心头刚掠过一丝惊喜,却陡然发现不见了余长宁,顿时又惊得神色大变:“余驸马呢?余驸马到何处去了?怎么没看见他?”

萧锐惊声道:“糟糕,刚才余驸马已将他身上的绳索让给了房姑娘,莫非……”

一言落地,周围之人全都脸色惨白,阵阵冰凉直渗心头。

此际,民夫已将杜禹英与房玉珠拉上了堤坝,当得知余长宁被洪水卷去下落不明之后,房玉珠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堤坝边缘,便要跳到河水中前去寻找余长宁。

杜禹英见状大惊,急忙将她抱住高声喝斥道:“玉珠,你这样前去只能是送死,你莫非疯了不成?”

房玉珠又是挣扎又是哭闹道:“不,我一定要将余驸马救回来,你不要拦着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房遗爱急忙走上前劝阻道:“玉珠,你不要意气用事,杜军师会想办法救回余驸马的。”

房玉珠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带着满脸的希望问道:“禹英姐,你真的能够将余驸马救回来?”

杜禹英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苦涩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回来。”

房玉珠欣慰地点点头,心神俱疲之下身子一软,已是晕倒在了房遗爱的怀中。

杜禹英紧紧地咬着贝齿一通沉默后,沉声下令道:“大家立即前往下游寻找余大人,活要见人,死要……不!祸害留千年,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要将他平安地找回来。”

四周民夫轰然应命,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里正振臂高声道:“余大人乃是我们济州百姓的救命恩人,大家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堵漏,其余人等跟随老朽去寻找余大人!”

群情激奋的吼声中,密密麻麻的民夫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朝着下游飞奔而去。

……

济州济北县辖区内有一个名为渔湾村的小村庄,这个村庄靠近黄河堤坝,村民们多以捕鱼为生,世世代代皆为渔人,所以故名为渔湾村。

从上个月开始黄河暴涨洪水肆意,渔湾村的村民们再也不能乘着一叶扁舟前往河水捕鱼,只得全都守在村子里眼睁睁地望着滚滚河水茫然无计。

如此一来村民们断了生计来源,自然是三餐无以得继,好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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