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婿-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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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致不满地甩开了梁彩萍搀扶他的手，跌跌撞撞地来到余长宁面前，两兄弟双目相对，默然无语，殷殷的目光中已包含了太多太多东西。
好半响，余长宁终于轻轻一叹，慨然高声道：“大哥，你回去休息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余长致颤抖着双手扶住了弟弟的肩膀，用力点头间热泪已是不可遏止地奔涌直下，片刻后止住了眼泪，转头一脸正色地对罗凝开口道：“姨娘，我也要去，我要看长宁夺得天下第一厨！”
罗凝秀眉蹙了蹙，猛然点头道：“好，要去大家都一起去，阿武，将马车赶来，扶大少爷上车！”
“是。”小个子阿武高声应命，忙不迭地转身去了。
在余长宁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尚商坊坊门，气势如虹地向着位于殿中省内的比赛场地大步走去。
不多时来到殿中省外面，守卫的官兵一见他们来了这么多人，不由连忙挡在了前面，厉声开口道：“此地乃官衙重地，你们是干什么的？”
余长宁上前拱手道：“这位军爷，我们是来参加厨艺大赛，请你行个方便放行如何？”
守卫官兵四顾打量了他们一圈，黑着脸高声道：“即便是参赛，怎能一下子来这么多闲人，不行不行，最多只能五人进去。”
此言一出，立即激起了余府人的不满，大伙儿不由群情激奋，吵吵闹闹，大有不让进去便誓不罢休的意味。
余长宁转身止住了大家的喧哗，对守卫官兵展颜笑道：“军爷，我们人虽是多了一点，但为了厨艺比赛，却一个也不能少。”
守卫官兵闻言疑惑道：“不能少一个？这么多人是去干什么？”
“军爷，我给你说说。”余长宁笑着指点道：“这位美丽动人的俏妇人是我姨娘，她是来给我帮厨的；这是我三弟，四妹，他俩是来给我呐喊助威的；这是梅兰竹菊四个丫鬟，是给我捏腿捶背的；至于这些家丁，则是来给我端茶递水的。。我们没一个是闲人。”
守卫军士闻言不禁哭笑不得，厉声问道：“最后那个胖瘸子是来干什么的？瘸了一条腿还来凑热闹？”
余长宁见余长致正愣愣地站在后面，情急之下竟找不到好的说辞，只得急声催促道：“大哥，快给军爷说说，你是干什么的？”
余长致呆呆地张了张嘴，突然又面露恍然之色，喜声道：“哦，我是因为走到这里突然尿急，准备进去找个茅厕宣泄一番，请大人放行。”
守卫军士：“……”
此刻，萧锐正好从府门走出，见状不由连连挥手道：“算了，放他们进去，反正今天看台也够大。”
守卫军士见上司发话，自然不敢阻拦，只得放行了。
余长宁见萧锐不由大喜，走近拱手道：“多谢驸马爷帮忙，我们余家一定铭记你的大恩大德。”
萧锐蓦然一声叹息，小声道：“这次决赛我可不能帮你们了，你们得认真一点才行。”
余长宁闻言不由大惊，失声道：“为何？莫非你不当评委？”
萧锐俊脸出现了几丝沮丧：“不错，为了以示公允，这次决赛的评委皆不由朝廷的官员担任，而是陛下临时钦点的八位著名美食家充当评委，我也是才知道了消息。”
余长宁愣愣了半天，不由摇头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次真是祸不单行了。
第67章 长乐公主
进了决赛场地，比起前次，这里已是大大地变了样。
三面呈马蹄形排列的看台，将宽阔的比赛场地围在了中间，广场北面尊位却是一个红木搭建的高台，上面旗幡飞扬，军士林立，六张长案平列一排整齐地摆在上面，若没猜错，便是评委们就坐之处。
余长宁目光一通巡睃，问道：“不是有八个评委吗？为何只得六张座案。”
萧锐叹息回答道：“高台上只座六人，另两位评委因身份尊贵，便安排在高台后面的阁楼内就坐。”
余长宁点了点头，沉声道：“没想到竟突然出现了这等变故，我简直没有一点把握能够取胜。”
萧锐拍了拍他的肩头，正色道：“只要努力便是，输了也没关系，我见你大哥伤了手，今天莫非是你上场。”
“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萧锐无奈一笑，低声道：“这里大庭广众，人多嘴杂，我也不能和你走得太近，好好加油。”
余长宁轻轻颔首，心头却是更没把握了。
高台后面的那座三层阁楼内，唐太宗李世民正在悠然品茶。
他正值四十出头，头戴一顶镶金白玉冠，身着一件极是普通的绿色锦袍，黑里透红的脸庞挂着几绺细柔发黄的短须，说不上英俊，却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沟壑纵横的皱纹隐隐现出曾经有过的飞扬风华和豪气干云。
此刻，殿中监陈志正在旁边拱手禀告道：“陛下，此次决赛共有来至全国各地的八名选手参加，其中长安有两名，分别是宾满楼的余长致与宾朋楼的荣贵。”
闻言，李世民放下了手中茶盏，隔着窗前的细纱望向场内，饶有兴趣地问道：“这宾满楼，是否就是做黄金鸭的那家老店？”
陈志恭敬回答道：“陛下说得不错。”
李世民轻轻颔首，沉默半响竟是面露缅怀之色，淡淡说道：“记得父皇健在时，最喜欢吃的便是宾满楼的黄金鸭，那时候我还是秦王，而太子建成与齐王元吉也在，坐在一起时也是乐融融的，唉，不知不觉已过去将近二十年了。”
陈志听到太宗莫名提到李建成与李元吉，不由心头大骇，只能沉默不语不回答。
唐太宗显然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大手把玩着桌上的茶盖，神色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皇！”
蓦然间，清脆悦耳的女声伴着一阵咚咚脚步突然响起。李世民虽未回头，却已知道来人是谁，不由展颜笑道：“丽质，你可来晚了。”
香风扑鼻，浅笑声声，一个容颜绝代的宫装女子已快步走到了李世民面前，欠身便是盈盈一礼，朗声开口道：“长乐参见父皇，愿父皇福寿康宁。”
一旁的陈志也是躬身拱手道：“下官陈志，参见长乐公主。”
李世民大笑起身，说道：“父皇不需要福寿康宁，只要国泰民安便可。”
绝色女子嫣然一笑，回答道：“父皇先要福寿康宁，咱们大唐才能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哈哈，你这鬼灵精真懂得惹朕开心。”李世民淡淡一笑，模样好不欢悦。
长乐公主笑道：“今天一听到父皇令儿臣来担任这次厨艺大赛的评委，我便欢喜得很，乘着这次出宫的机会，就去了城西观音庙为我大唐国运及父皇的龙体祈福，所以来晚了。”
李世民本来也是信佛之人，听女儿有心去观音庙祈福，不由捻须笑道：“凡事心诚则灵，皇儿能有此等心意，父皇自然高兴。”
长乐公主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上前挽着太宗的手笑道：“父皇，刚才我来的路上，听一群小儿在唱一首歌曲，旋律很是喜庆优美，咦，婉平，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走了过来，脸上荡开了两个酒窝，笑道：“公主，歌是这样唱的：大唐富，大唐强，大唐百姓乐安康；家中有钱亦有粮，多谢咱们好皇上；好皇上，万万岁，经略四方括边疆，四夷吓得心惶惶。”
歌声方落，李世民蓦然一怔，却又突然纵声大笑，显然被歌曲的内容逗乐了。
垂手而立的陈志不由微微汗颜，暗道：怪不得长乐公主如此讨陛下的欢喜，光是这拍马屁的水准，便是首屈一指了。
李世民笑罢，对着长乐公主招手道：“来，丽质，到这边挨着父皇坐，咱们多日未见，好好聊聊。”
李丽质乖巧地应了一声，坐到了李世民的下首，绝色的容颜荡漾着纯真的笑意，轻言细语间两父女竟是说笑不断。
正在此时，刚才那名叫婉平的宫女轻步走了过来，凑近长乐公主的耳畔轻轻地说了几句，长乐公主立即是脸色一变，转头对着太宗笑道：“父皇，儿臣突然有些事情，想暂时离开一会儿。”
李世民笑着挥手道：“无妨无妨，有事忙你的去，父皇有陈爱卿陪着。”
长乐公主颔首一笑，起身带着婉平出了屋子，刚走到楼梯口，她脸色突然一沉，问道：“当真是他，你确定没看错？”
婉平正色点头，悄声道：“公主，的确是元宵节时冒犯你的人，他就在下面。”
闻言，长乐公主俏脸生寒，咬牙切齿地愤愤道：“这个刁民不仅害得本宫许愿红绫落空，而且还口出恶言咒骂本宫，最后还敢对我动手动脚，回到宫中我整整气了三天三夜，不行，这次一定不能让他跑了，走，婉平，我们下去教训他！”说罢，提起长裙便要下楼。
“哎，公主，不要急。”婉平见状不由大惊失色，急忙拉住了长乐公主，“陛下可在这里看着，咱们怎能下去与人打架？”
李丽质闻言不由泄气，娥眉之间怒气却是更盛：“这个刁民如此可恶，抓起来凌迟处死也不为过，总不能就如此算了。”
婉平嫣然一笑，低声道：“公主，我看不如这样，你让萧驸马打听一下那个刁民的来历，咱们找个好时机再去报仇，如何？”
“对，好主意。”长乐公主美目骤然亮了，拉着宫女的手轻笑道：“婉平，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不管怎样都会帮我想办法。”
婉平笑叹出声道：“公主，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帮你帮谁？咱们先在此稍安勿躁，君子报仇，自当十年不晚。”
李丽质闻言点头，冷声道：“我先到窗户前偷偷去看一下那个刁民，看他是否还如以前那般可恶。”
广场上的余长宁却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瞄上了，此时他正在详细检查福伯送来的今天烹饪的食材，再确定东西没有任何遗漏时，终于是长吁了一声。。
罗凝细心地将食材全部装入了菜筐内，转头对余长宁正色道：“决赛就快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余长宁一望周边围满的家丁丫鬟，用力点头道：“大家放心，少爷我今天一定会努力加油，不成功便成人！”
众人一听他竟有如此大的决心，一时间皆是心头振奋，纷纷为他出言助威，却不知此成人非彼成仁。
深深地呼气稳定心神，余长宁收敛了笑容，脸膛上竟是说不出的认真严肃，与罗凝抬起菜筐便进入比赛场地，来到事先安排好的灶台前站定了。
阁楼窗户前，长乐公主盯着余长宁恨恨冷声道：“尖嘴猴腮，满脸嬉笑，纨绔浮夸，一看便不是好东西！”
婉平闻言点头，细声道：“不过他旁边那位小姐生得可真美，也不知道是他什么人。”
长乐公主又凝目看了一会儿，出言纠正道：“什么小姐，那女子已是发髻高盘，周身妇人打扮，多半是他的妻子。”
“妻子？”婉平惊奇地吐了吐香舌，笑道：“真是一朵美丽的鲜花被笨牛啃了，可惜可惜。”
李丽质冷笑道：“瞧他们这样子，应该是参加决赛的选手，哼哼，正好今天遇上本宫是评委，就先小小地收拾他一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第68章 京酱肉丝
余长宁正与罗凝轻声商议待会儿要烹制的菜式，余光一瞥，突见宾朋楼掌柜荣贵也是大腹便便地走入比赛场中，不由惊问道：“姨娘，荣贵怎么也来参赛，莫非进入决赛的还有宾朋楼？”
罗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秀眉微蹙间已是低声说道：“不错，宾朋楼可是我们决赛最大的竞争对手，荣贵在长安也是很有名的大厨，许多王公贵族家宴的时候经常请他去掌厨，厨艺极为精湛。”
余长宁皱眉沉思片刻，突然道：“姨娘，你说昨天的事情会不会是荣贵故意找茬，寻机打断了大哥的右手，让他不能参赛的？”
罗凝美目一闪，琢磨了片刻，却是无奈叹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是无用，你还是将心思用在今天的比赛上，休要乱了方寸。”
余长宁闻言点头，正欲开口，荣贵看到了他们，竟摇着罗圈腿走了过来。
昨日他虽被余长宁痛殴了一顿，但因皮粗肉厚的关系，伤得也不太严重，此时走来不怀好意地笑道：“余夫人，长致公子怎么没来，莫非今天的决赛是你掌厨吗？”
罗凝闻言美目生寒，刚一声冷哼，余长宁已是笑着回答道：“我大哥昨日不小心被对门的疯狗咬了一口，目下正在休养，应付此等小场面，你宁哥掌厨也一样。”
话音刚落，荣贵竟是不可遏止地大笑出声，挑着眉头轻蔑道：“就你这纨绔子弟也能做菜，只怕只有猪才吃得下。”
余长宁笑嘻嘻地拱手道：“荣掌柜真有自知之明，哈哈。”
荣贵一愣，琢磨半天才想明白余长宁正含蓄地骂他是猪，一张肥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便在此刻，一阵轰鸣的鼓声骤然平地响起，如同沉雷滚动，巨浪咆哮，湮灭了广场上的一切声音。
鼓声方落，广场正北面的高台已走上一人，一身紫色官服，一顶黑色幞头，干瘪的脸膛上长须随风飘散，正是殿中监陈志。
他轻步走至台中站定，环顾一周朗声开口道：“欢迎大家来到殿中省观看厨艺大赛最终决赛，经过前四轮的筛选，共有八名厨艺高超的大厨过关斩将进入了决赛，而今天，他们将在这里再次进行角逐，第一名将获得天下第一厨的无上荣誉。下面，我简单讲述一下比赛规则。”
“参赛的选手须在一个时辰内，做出自己最拿手的四道菜式，菜品种类不限，八位评委将根据选手的菜式进行综合评比，或加分，或不加分，得分最高的选手，便是咱们今天的冠军，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广场上顿时响起了一片雷鸣般的应答。
陈志正色点头道：“好，既然都已清楚，那么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的评委，第一位评委，是来至宫内尚食局奉御吴佳丽……”
此言一出，余长宁立即面露古怪之色，心头已凉了半截，悄声对罗凝道：“姨娘，这女人就我是送廊下食那天与我争吵之人。”
罗凝一愣，无奈叹息道：“你得罪了她，看来这一分咱们一定没指望了。”
余长宁同感点头，却不知还有一位评委也将他否决了。
接下来，陈志又介绍了其他五位评委，正该说第七位时，却骤然高声道：“至于这第七位和第八位评委，因为身份尊贵，今天便在阁楼内就坐，待会本官将会命人将选手们的菜品送给他们品尝，以便打分。”
话音落点，立即有选手不服气地高声道：“大人此话荒谬，你们这样安排，万一存在暗箱操作坑害我们怎么办？还是请这两位评委出来一见，方显公允之道。”
阁楼内的李丽质闻言不由微嗔，蹙眉道：“这人好生无礼，竟要父皇和我出来一见，当真是胆大包天。”
李世民却是淡淡笑道：“直言不讳已是难得，何况又不知者无罪，他并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皇帝公主，皇儿就不要计较了。”
场中，陈志却是神秘一笑，旋即又正色答道：“本官敢以头上的乌纱作保，这两位评委绝不会偏袒你们其中任何一人，若有机缘，待会儿你们自能看见他们。”
提出异议的选手见他如此担保，自然也不能在多说些什么，只得点头表示认同。
讲完了诸多规则，两名仆役抬着一面悬挂的铜锣轻步上台，稳当当地放在了陈志旁边。
陈大人拿起上面包裹着红布的鼓槌，环顾广场一周沉声道：“比赛正式开始，请评委共同计时！”
说罢，他右手挥起猛然一击铜锣，悦耳的声响已是荡开，广场上立即欢声雷动起来。
余长宁此时的心情如同当年参加高考一样，而台上那六位评委便是虎视眈眈的监考老师。
时不我待，自然不能发懵愣怔，他长吁了一口气，正色道：“姨娘，准备甜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