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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琥珀之剑-第362章

小说: 琥珀之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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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历史上从未记载过这一点。”布兰多假装质疑道。

“因为历史上炎之圣殿历来会对每一次圣战的卷宗保密。”

假话,布兰多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夏尔的谎言。历次圣战的卷宗无论如何保密,但只字片语还是会流传出来,更不用说联军元帅这样显赫的地位,不可能会让整个埃鲁因上层贵族好像遗忘了一样。

更何况,在另一个历史之中为了调查公主殿下的死因布兰多曾有幸“查阅”过圣殿的秘密卷宗,关于十一月战争那段历史,剑圣达鲁斯根本没有出现过。除非是历史发生了变动,要么就是一切与剑圣达鲁斯有关的资料都被删节或封存了。

另有隐情。

布兰多心中属于游戏的那一部分灵魂忽然就觉醒了,他脑子里的记忆好像一瞬间活跃了起来,像是一条流淌着语言与文字的河流一样,一一从他思绪深处浮现。

剑圣达鲁斯隐居的那一年,第一纪325年,蓖麻之年,一个数字像是一道闪电闯入了他的思绪。

那个时间节点……

星聚之年,朔花之月17日,亚塔尼亚伯爵率领白狮步兵团向西进入哈冈地区,在克鲁兹人侧翼支援作战,向托奎宁狮人黑牙部族发起进攻。

大地圣殿从那之后一路溃败,随后四大圣殿在四年之间亦先后缔结了和解的协定;星聚之年后四年,圣战结束。

布兰多清楚地记得,星聚之年是第一纪321年。两个时间节点重合了,这就有意思了,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那闪光的时间河流在他面前一一浮现:

长河战役。

流血的金廷斯。

炎之圣殿东进。

进攻苜蓿之野。

然后就是漫长而惨烈的十一月战争的开端,圣战从未有一日变得如此血腥过。布兰多忽然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使战争变得如此残酷。那些历经十数年战争的老兵在其后不到一年的战争中快速消耗……

围绕着……

阿尔喀什山脉延长带的一系列拉锯战。

历史上的记载是……

四个圣殿同时进入这一地区,然后是一场旷日持久、昏天黑地的绞肉战,一场长达一年的绞肉战。几乎流干了像是埃鲁因这样每一个附庸于四大圣殿的小公国与王国的血。

那场战争带来的阴影一直延续到现在,埃鲁因损失了整整一代甚至是两代年轻人。

布兰多忽然感到一阵惊栗,历史何其相近。一百年之后的另一场战争中,骑士团国格雷修斯、法恩赞、艾尔兰塔、风后圣殿与玛达拉再一次进入了这一地区。

那同样是一场惨烈的大战。

他至今都还记得那铺天盖地的亡灵大军,一切仿佛都陷入黑暗之中。

但阿尔喀什山口至今想来似乎也不具备如此重要的战略地位,为何几大圣殿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此展开大战。说来阿尔喀什山是录属于法恩赞的传统领土,但一直到后世,克鲁兹人、风精灵与玛达拉的亡灵大军都有在此驻扎。

布兰多的心怦怦直跳,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抓住了重心。他清楚地记得,在十一月战争结束后,圣战也基本宣告结束。自己的祖父也是在此时隐居,仿佛有一种特属于玩家的敏锐告诉他,如果这段剧情中有什么地方有问题,那就一定在十一月战争之中。

那场惨烈的,存于所有老兵记忆中的战争。布兰多还记起一个细节,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圣殿为许多有杰出表现的老兵颁发了珍贵的烛火勋章。

这是前所未有的。

他睁开眼睛,眼中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你没事吧,布兰多先生?”格里菲因公主问道。

“为何现在才告诉我?”布兰多摇摇头,问道。

“对不起。”夏尔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不说,我倒宁愿将这个秘密一直保存下去。能默默守护着作为达鲁斯元帅的后人的领主大人,这已经是最好的愿望了。”

布兰多看了他一眼,好像要将这家伙看穿似的。但夏尔依旧是那个夏尔,穿着大法师的长袍,脸上一直带着自信的微笑的年轻人。

夏尔亦回应以微笑。

“这狡猾的家伙。”布兰多心中暗想:“换一个问题,我祖父为何最后要隐居于布拉格斯。你知道,我甚至曾经不知道他是一位高地骑士,我父亲是不是也蒙在鼓里?”

“不,你父亲应当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布兰多。”公主殿下答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至少知道达鲁斯大人离开军队时,你父亲已经长大成人;当日他还定下了一门亲事,按照高地骑士的传统——对方也是卡地雷哥的贵族。”

“那是我的母亲,但祖父从未教育过我关于贵族的传统,在我长大到一定岁数之前,我从来不认为——也不知道卡地雷哥人与高地骑士有什么瓜葛。”布兰多答道。

“啊,达鲁斯大人竟然如此……那他教了你剑术吗?”格里菲因公主微微有些惊讶。

“祖父教过我一些剑术,但都是军用剑术的皮毛。”布兰多答道。

“啊……”半精灵公主这次真的有些惊讶了,她忍不住抬起长长的睫毛好奇地看着布兰多:“布兰多先生,你的剑术……”

“那另有隐情。”布兰多答道:“包括我现在所具备的知识也是,我的另一段经历中,我曾师从一名巫师。”

布兰多心想自己也不算撒谎,他的剑术的确另有来历,是玩家改造自剑圣达鲁斯的改良军用剑术。他也曾师从过一名巫师,但那是在过去游戏之中。

“那一定是一段曲折的经历。”格里菲因有些赞叹。

“是啊,如此曲折……”布兰多别样地感叹到,但意味与公主殿下想象之中大为不同。至少他还从未听说过、更遑论亲身体验这样的故事,自从布契的逃亡之后,两个世界就在他的生命中重合了。

“所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布兰多叹了口气之后继续问道,他装出一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样子,但答案其实已经隐约在他心中,他只是需要一个确认,“我想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大人,我说过,我会谨守秘密。”夏尔答道,“其实过去并无意义,我们只需要知道命运冥冥之中仍旧垂青于某些人。大人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就证明老大人是对的——”

不,在场之中或许只有布兰多一个人明白,这一切并非是命运的连线,因为历史早已改变——只有他才知道那个真正的未来——而他在这里,恰好证明了这固定的一切早已动荡不安。

因为布兰多本该死在布契,埃鲁因本该踏上历史所预定的轨迹。

然而命运将现世交予爱丽丝手上,却将历史与未来交予盲眼女神伊莲,现世被无形的线所联系,这线就是因果。而历史与未来却在纸牌之上呈现出无限的未知和可能。

正因为有着这无限可能的未来。

凡人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布兰多对此坚信不疑,那么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呢?一定还存在这样一条线——一条布兰多既没有死亡,而他也没有穿越的线,在哪个世界中,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寄托于布兰多身上的使命究竟为何?

“真是个废柴啊。”布兰多忍不住暗骂,堂堂剑圣之后,竟然死在一具骨头架子手上。这个恐怕是埃鲁因历史上最大的黑色笑话,但在游戏之中竟然被彻底掩埋了,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不过没关系,他至少已经猜到一部分答案了。布兰多看了夏尔一眼,问道:“如果我没猜错,星耀之年十一月,炎之圣殿的联军——埃鲁因王国军团一定在阿尔喀什山脉遭到了来自背后友军的袭击对吧?”

“让我猜一猜,但炎之圣殿所没想到的是,剑圣达鲁斯竟然强悍至斯,带着埃鲁因的军团活生生从中杀出一条血路。”

“对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铿锵有力,字字落地有生。布兰多显得从容自若,而公主殿下咬着嘴唇、夏尔好像见了鬼一样,所有人都被这大逆不道的话给惊呆了。

只有那时布兰多忽然笑了起来,但眼中的光芒那一刻在旁人看来是如此的睿智与自信。

“哈……”

布兰多几乎想要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当年从背后袭击我们的玛达拉的亡灵大军是这么来的。棘花之火那帮王八蛋啊,哈哈,当时还真是错怪你们了……”

“炎之圣殿,光明圣堂,可真够意思啊。”

“只可惜了……”

“自己竟然是玩家,而且还是一个穿越的玩家。”

这还真是一个惊喜,布兰多咬牙切齿地笑道。

……

第三百三十七幕圣白的战役(七)

翠绿的树叶鲜艳欲滴,枝头下还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弗拉达森林内静谧如画。然而终有人打破这寥阒,骑士用长剑掀开一捧灌木枝叶,让战马从树丛后面绕了出来,他随即看到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之中坐着一行人。

马卡罗抬起头来,看清那骑士身后的人,沉郁的面色一下舒展开来。他拍掉肩头上的树叶站起来,说道:“你们终于到了。”

年轻人斜斜地坐在马背上,崩紧了脸看着这几个人,并没有答话。

马卡罗马上意识到了不对。

在他目光所及的视野范围之内,森林中忽然涌出许多披着黑红色战袍的骑士,将王党一行人包围了起来。

几十张崩紧了弓弦的长弓上,闪烁着寒光的利箭,瞄准了篝火旁的每一个人。

是兰托尼兰大公的军队,这绝不会是一个玩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艾柯?”马卡罗大声问道。

“对不起,马卡罗先生。”艾柯看着他们,昂然答道:“你明白,只要我还是一个骑士,哪怕只有一秒钟——我也绝不会背誓而行!”

马卡罗一下就明白了艾柯想要什么,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在这个时候发起疯来,“你在犯傻,艾柯,你知道什么才是对的。我们应该立刻前往救出哈鲁泽王子,然后立刻护送他前往大公领,这才是最后的机会。”

“不。”艾柯打断他道:“我知道什么才是对的,正义与理想!正如你曾告诉过我,王党的信念,然而我们又扪心自问,我们还在荣光之侧吗?”

“难道说太多的失利,已经让我们丧失了改革者的锐气,王党曾经许诺践誓而行,但之后呢?难道我们需要的仅仅是一场胜利?”

年轻人抬起头来,奕奕有神地看着安培瑟尔港口的方向,青空之下,那像是一座圣白的城市。

闪闪散发着光芒,让人无法逼视。

“不,我们需要的,是重拾起埃鲁因人已经彻底丢弃的精神,这是才王党的、公主殿下的、以及一切埃鲁因人共同的追求。”他回过头看,看着目瞪口呆地其他人,“战斗还远未结束,难道王党就要离开战场了吗……?”

“你在发疯,艾柯。”马卡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学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马上悄悄给一旁的布加打了个手势,示意让他制住这个发疯的年轻人。

但艾柯今天仿佛格外清醒,他马上回过头对布加说道:“布加老师,我以新任卡罗兰伯爵、兰托尼兰大公唯一继承人兼这支军队的指挥官的身份命令你,站到我一边。只因我不会命令你向同伴动刀,而公主尚在城中,我只要兰托尼兰的军人践誓而行——现在我有一份荣光,但我不愿独享。”

“命令与荣耀皆在了,布加老师,请不要让我失望。”

年轻人诚恳地说道。

布加与马卡罗不禁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苦笑。他们为这一刻准备多时,却未预料到结果。

“艾柯这满脑子骑士思想的笨蛋说不出这话来,我知道你在,尤拉。”王国的狡狐摇摇头,忍不住冲森林中喊道。

一阵马蹄声,盲眼的少女果然从艾柯背后绕了出来。她面带温柔与安静,虽然目不能视,但心中仿佛自能看见一切。

“尤拉,你能分辨是非对错。”

“是的,因为我只问本心。”尤拉微笑着,“九凤有语,君子重誓,一诺而千金。”

马卡罗与利伍兹不禁一齐发出一声叹息。他们一时间忍不住抬起头,枝桠之上,云影天光——碧蓝的天空仿佛倒映着过往的一切,几曾何时,王党也锐意进取。

马卡罗还记得自己经历过最困境的时光,他甚至不得不隐姓埋名成为一个偏远地区的佣兵团长。或许王党经历了太多失败、经历了太多等待,多到已经负担不起另一场失败了。

埃鲁因的未来,已经离他们这样的人远去了。

……

兰托尼兰大公的军队终于进场了,打着一面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旗帜——但没有人会猜到这个谜底。而在安培瑟尔港内,王立骑士学院的士官生们正在穿过整个南城,却没有碰上他们想象之中的敌人。

而他们的敌人,安培瑟尔的港卫军,此刻正在经历数十年来最惨烈的一次失败。

撒尼珥与它手下正在港卫军破败的阵地上巡行,在它焦黄的、冷冽的狭长瞳孔之中,尤里安侯爵手下的港卫军终于在一刻之前土崩瓦解了,溃兵们双手高高举着武器从阵地后面走出来,数量多得有点惊人。

短短四个小时。

安培瑟尔的港卫军虽然号称拥有三万五千人的编制,但撒尼珥估算它们在正面最多击溃了不到一半的数量。在安培瑟尔这样富庶的地区,港卫军这样类似于雇佣军的存在,吃空饷的情况一直被默认,贵族们也大多心知肚明。

但问题是,谁敢进攻圣殿的领地?

撒尼珥用它手下的灰鳍纳加禁卫军给了这个商人议会一个响亮的答案,超过一万五千人的老爷兵,在宽度不超过五公里的正面战场上,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被彻底击溃了。甚至不是逃亡,而是成建制地被俘虏。

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尤里安侯爵目瞪口呆,或者心中也未尝没有早有预料,他唯一不明白的是,这帮纳加究竟在发什么疯。

撒尼珥看到那个长着更深色鳞片的自己手下的副官来向自己汇报,并询问是否要继续向前推进。它昂起头,焦黄的瞳孔映出的是安培瑟尔港口的内城。

这就是埃鲁因在南境最坚固的堡垒。

但它们要支持那个人类到那一步呢。

它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海神三叉戟,三叉戟上的宝石光芒变幻不定,仿佛就像是这一场赌局。然后它点了点头。

继续推进。

与布兰多汇合。

……

战场上的局势正在悄然倾斜。

克鲁兹人进场了,黑刃军团正在完成最后的集结。

遮天蔽日的飞龙骑士正杀入安培瑟尔港口上空,在更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队队张开双翼的怪兽仿佛构成了一道曲面的苍穹,整个天空都浮动着尖啸与嘈杂。

那一刻恍若末日的场景。

达诺斯在自己的坐骑上看到的是一面墙,一面从正面扑来的飞龙之墙。那可不仅仅是黑刃军团的飞龙骑士,他看到各式各样盾牌上的徽记,几乎整个北方的飞龙骑兵都毕集于此了。

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

达诺斯心中一片茫然,几曾何时,他在另一个战场上似也见过同样的场景。茫茫无尽的亡灵,剩下的只有绝望。他甚至以为埃鲁因只剩下他们还在抵抗了。

但今天,他却感到了满腔的怒火。

这个王国原来还有如此强大的军队,但为什么,这支军队还是他的敌人?在面对玛达拉时,他们又在哪里去了?他们在自相厮杀。

这个王国真的还有救吗?

达诺斯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绝望,他闭上眼睛。

黑暗之中,那是茫茫飘摇的雨夜,一束火光直通天际。

南门已近在眼前。

所以布兰多也停止了关于自己身世的讨论,他比任何都要明白,此刻一支规模庞大到他之前难以预料的军团正在越过安培瑟尔海峡,甚至越过数千里的距离出现在这个正面的战场上。安培瑟尔周边顷刻之间就大军云集,成为一处险地。

无论是自己心中的推断,还是从达诺斯处得到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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