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大唐-第7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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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刚刚过去,大唐钱庄各个地方的分部,在下午开业的一刻,同时把一捆捆的大唐纸币堆在了钱庄的柜台上。
面值从十贯到五百贯各不相同,颜sè花花绿绿的,使得想要取钱和存钱的人看到之后,做出了相差不大的表情,那便是震撼。
随即懊恼的声音和高兴的叫喊动静,此起彼伏地回dàng在钱庄当中。
钱庄也在这个时候挂出了公示版,涂墨的黑板,白sè的粉笔字,刺目非常。
“张家的小叔子,你识字,帮看看,写了什么?我家那小子上学去了,不然拽来读读也成。”
一个存钱的fù人并不认识黑板上的字,问旁边要取钱的人,她脸上并没有显lù出不识字的羞赧之sè,反而强调了自己家的儿子,还带有一丝丝骄傲的意思。
被其叫作张家小叔子的人知道她为何如此,因为她儿子在学堂已经连续三个季度考试排在第一了,光是得到的奖励就足够她家中养上两口人,除了象征意义的直接金钱奖励,还有布、米、荤素两种油,过年之前甚至得到了四刀猪肉。
有这样的孩子,值得每一个大人去为之骄傲,孩子们学的高兴,商人们奖的高兴,大人吃着孩子得到的东西更高兴。
只是这个小叔子自己却高兴不起来,他昨天已经取了四贯钱了,但没找到今天的这张存折,早上起来的时候还骂了自家的婆娘一阵子,又翻箱捣柜的折腾了一上午,才从褥子的夹缝中把存折拆了出来。
等下午大唐钱庄营业,他自己急匆匆赶过来,不曾想,事实和想象有时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那黑底白字的公告,还有花花绿绿的钱币,让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重新回到昨天。
“张家小叔子,写了什么?”fù人继续问,她也看出对方的表情有些不对,却想不到具体的原因,只能猜测,黑板上写的字,对要取钱的人并不是太好。
这个张家小叔子把存折紧紧地攥在手中,眼看着存折变了形状,却毫不知晓,木然地对fù人说道:
“我终于知道大唐钱庄的实力了,张小宝,永远是张小宝,可惜我却没有后悔药,那上面写了,写了。”
fù人有点害怕,这话说的,也太吓人了,看情形像要寻死寻活一般,故没有出声。
到是旁边一个同样存钱的fù人拉着她说道:“他姐姐,我告诉你写了什么,我家那闺女平时回家,总要教我这个当娘的识字,正好,那字我好认得。”
“那妹妹你说。”fù人比较羡慕人家会识字:“等今儿我家娃回来,我也让他教我。”
“好,知道你家的小子学习好,我那闺女每次说起他来,总要羡慕一番,哪天让我那丫头去你那帮着做做事,你也看看水灵不水灵,你家那小子我瞧着就不错。
哦,先不说这个,写的是,大唐钱庄今天公告,各地钱庄已经动用了二级货币储备,共一亿贯,让取钱的人不用着急,也别拥挤,若一亿贯取没了,还有一级储备两亿贯随后放出。
只要想取钱,便不用担心取不到,并且一直经营到子时,钱庄的人不休息,姐姐你看,那堆着的钱,还有五百贯的,即使商人来取,依旧不怕。”
识字的fù人先是一副要把女儿推销过去的架势,随后才说起黑板上的字。
听到了她的话,问话的fù人lù出笑容:“大唐钱庄看样子是真有钱,我和我那当家的还担心钱不够,最后垮掉呢,现在好了,可张家的小叔子看上去怎不高兴?能取到钱了。”
“他姐姐,那是因为他看到了另一个内容,大唐钱庄说了,他们不缺钱,但两天不到的时间中,他们却收获了比钱更珍贵的东西。
于是有了一个疾风知劲草的报答活动,从昨天早上开始,一直到今天中午,也就是上午停业的时间里,所有存钱的人,那段时间存的钱,利息按照原来的四倍来计算。
所有在那段时间里没有把钱取出来的人,按照他们存钱的时候开始计算,利息直接增加一倍,我昨天一共存进去四十五贯,三年多一点的时间,就会变成九十贯。”
识字的fù人说话的工夫,兴奋起来,计算了一番利息,得出结论。
“真的?我昨天也存了三十二贯,今天刚刚凑出来三贯钱,可惜了,存晚了,要是上午来,也是多了不少呢,妹妹,那要是现在存呢?”
fù人一听到四倍的利息,害怕是场们,用手使劲地拧了一下胳膊,直到感觉到疼了,这才放心。
转而又问道:“现在存钱是不是就没有四倍了?”
“何止是没有四倍了,大唐钱庄调整了新的利息,现在存钱,只能得到以前七成的利息,降了百分之三十,那昨天开始取钱的人可是赔大了。
姐姐你想啊,他们把钱取出去,又不会马上花掉,留在手上有什么用?想再存到钱庄里面,一出一进,陪掉的可是最少……最少几倍来着?哎呀,不好算呢,反正是比四倍多。”
识字的fù人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那个张家的小叔子,言语中不无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张家小叔子脸都绿了,他计算过,一进一出,损失最大的时候,是存钱人的近六倍,眼下存钱,想要翻一番,得二十年。
他最想做的事情是砸了大唐钱庄,太欺负了人,存钱取钱很正常嘛,凭什么因为别人存了就给好处,自己取了就吃亏?我万一是有着急的事情取的钱呢?
然,想法终归是想法,他不敢砸大唐钱庄,甚至不敢对人家说一句难听的话,他非常清楚大唐钱庄的背后是谁。
“我就是个傻子,大唐钱庄是张小宝在管,他怎么会让人把钱庄取的无钱可取?他家财亿万贯,我是猪肉méng了心啊。”
他想着想着,懊恼地蹲,用手使劲地揪着头发。
同样想取钱的人,还有在柜台正办理手续的人听到这个话,登时不动了。
“这位客官,您的钱,一共七十一贯又二百五十一文,您清点一下,收好。”一个办理取款业务的人把一本存折和数额大小不同的钱放到了柜台上,里面还有一个一文的硬币,对愣在那里的人说道。
“啊?取出来了?我不取了,你动作咋这么快?我不取了,不取了成不成?”这人更傻了。
业务员轻轻摇摇头,回给对方一个抱歉的微笑,说道:“手续已经办完了,如果您觉得暂时用不上太多钱,可以重新存起来。”
“利息咋算?还有没有一倍了?”这人瞪着眼睛问。
“由于钱庄重新调整了存款利率,所以您现在存的话,只能按照原来的百分之七十来计算,您……。”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就是大唐钱庄说要黄了,我也不取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的钱是去年一月份存的,已经存了一年多了,一倍的利息就相当于我存了两年半。
你给你们管事的好好说说,就说我不取,还按照以前的算,成不成?哪怕少点,不用一倍,五成我也干,这位小娘子,你帮帮我,谁还没有个难处?你帮我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取钱的人眼泪都流出来了,趴在柜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哀求人家业务员。
不等业务员再次微笑拒绝,旁边一个想要存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显油腻的汉子就接过话,对着趴在柜台上要赖着不走的人喝道:
“哎我说你个卖煎饼果子的,你还要不要脸了,我认识你,上次你想弄一个好用的煎饼果子的工具,我是要借钱收毛猪,我俩一起来的这里,钱庄看过咱俩的户籍,一同借的钱,免息的。
你当时咋说来着?你说你记住这份恩了,将来必有所报,你就这样的报的?你还有脸说‘谁没有个难处’这样的话?你有难处,人家帮你,人家有难处你想让人家雪上加霜。
这世上他就没有后悔的药,现在你晓得张小宝的厉害了,你咋就不晓得人家张王两家的桥怎么过?那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路是你自个儿走的,你怪谁?拿了钱快滚,再敢聒噪我一巴掌扇飞你。”
“我错了,我真的以后都不取了,我错了……。”这人好象没听到一样,继续嘟囔着。
业务员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眼旁边的护卫,马上过来两个护卫把人架到旁边,找医生给瞧。
“下一位。”业务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第二个要取钱的人却死活不往前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取钱,我就是看看,对,我走错地方了,我今天要做什么来着?哎呀,事情多,忙乱了,哦,想起了,我要去买布,对,买布,不耽误你们做事,先走了,走了。”
说完话,他转身走了。
第三个人连话都没说,低头跟着走。
短短十几息的工夫,要取钱的这一排人全部消失,多亏门够宽敞,不然非得挤死两个不可。
“呸!活该,要我说啊,应该再等等,等到明天晚上再出告示,让他们取,把钱全取出来,我还能多存一份,加点利息,这下好了,变成七成,来,给我的存了,七成就七成,留在手中一文利息也拿不到。”
一个站在存钱柜台的人看着离去的人,不屑地呸了一口,把钱推了过去。
如此的情形在不同的地方上演,无数的大唐人感受着人间冷暖的同时,也不得不扪心自问,自己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小宝根本不去管别人的想法,反正他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得。
“我现在就是个圣人,圣人就是这么干的,有了这次的事情,看下一回真的遇到麻烦了,还有没有敢落井下石?”
张小宝端着葡萄酒对王鹃说着,可听他话里的意思,总让人觉得他在给自己找一个行事的借口。
王鹃依旧做着她的刺绣,闻言抬起头,说道:“会有许多人难过,万一有人想不开去自杀,你难道就不觉得担责任?”
“这话咋说来着?他们难过不应该,我难过就应该,我这是有后手,如果没有准备呢?大唐钱庄何去何从?虽然说不可能因为出现挤兑的事件而倒闭,却会让很多人质疑。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给别人办理取钱的业务,信誉将一落千丈,那失去的不仅仅是钱庄的信誉,还有朝廷以及我们家的,以后我再说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管用了。
自杀?我不信有人会因为利息少了就自杀,本钱又没缺?真要是下调一次利息就有人自杀,那你说得死多少人?
我听说过玩股票、期货和赌博失败了自杀的人,从没听过存款利息少了就不活的人,再说了,有人因此自杀我也不管,如果大唐钱庄垮了,我去自杀,有几个取钱的人会怜悯我?”
张小宝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王鹃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她也明白,张小宝说的不错,很多去挤兑的人,哪怕真的把大唐钱庄给弄垮了,然后知道张小宝自杀,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甚至还有人能幸灾乐祸,偶尔有闲暇的时候跟别人,曾经有一个站在神坛上的人就这样陨落了,那可是凌驾在大富翁顶级排行榜之外的存在。
这就是对生命的漠视,对别人从高位下来以后的特殊兴奋情绪。
想到此,王鹃有点难过,自己和小宝为了大唐做了许多的事情,可结果呢,在大唐钱庄出现危机的时候,却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跟自己一条心。
“愚昧呀,无论怎么教化,该愚昧的人依旧会愚昧,他们可能从来都没有去想过,如果大唐钱庄没了,你张小宝完了,那大唐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或许觉得,只要自己有钱,钱在手中攥着,就不用害怕任何事情,看样子以后要多教教他们政治经济方面的知识才行,小宝,你说是不?”
王鹃向张小宝问道。
张小宝点下头:“确实啊,至少要让他们清楚,并不是钱攥在手中就有用,别说是纸币了,哪怕是黄金白银堆在家里,政治不稳定,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现在的盐税,我们一直跟李隆基控制着,很低,并没有出现那种百姓吃盐是要花很多钱的情况,还有土地的兼并,同样被遏制住了。
否则的话,他们就算家有黄金万两,也不过是被人抢走的命运,这帮傻玩意,目光短浅不说,还敢质疑我,挤兑,挤兑,这种招数对我有用吗?”
“行了,知道你能耐,做你的事情去,别打扰我。”王鹃笑着说了张小宝一句,又低头绣起她的花。
只是心中却无法平静,她发现了,因为她和小宝的强势,现在大唐才能正常运转,如果两个人突然撒手不管了,一个个的摊子,将会成为香饽饽被无数的人争抢。
那样的话,还不如她和小宝现在不强势,让一切回归到大唐应该走的轨迹当中,哪怕是有了问题,也能多坚持几十年。
而现在自己两个人要做的是,逐渐完善大唐的制度,让人习惯在制度下生活和做事情,到时候哪怕自己两个人真的放手了,大唐也不会出现什么乱子,因为人们已经养成了按照制度进行下去的习惯。
只是这个制度太难了,皇权要保证,不是不想改变,而是无法马上改变,那需要生产技术和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也需要百姓的知识文化达到了不得不改变的地步才行。
每一个皇权变成西方那样民主的过程都是漫长的,想在几十年之内改变,那无论是内力和外力都要有非常大的投入,眼下根本不可能。
“等吧,等到后代来做吧,到时候看看哪种制度好,就用哪一种,或者是再琢磨出来一种新的制度,在君主立宪的框架下,保留一部分君主的权力,在民主与非民主之间徘徊。”
王鹃又说了一番话。
张小宝放下笔,无奈地说道:“你好好绣你的花,研究这个干什么?制度,只有适应xìng,而没有绝对xìng,按照不同的社会环境与需要,采用不同的制度,这才是正确的。
不能把制度放在首位,需要放在首位的是社会群体生活的需要,制度可以变,但生存的目标无法改变,那就是活着,向往更好生活地活着。”
“什么活着死了的?给朕说说,朕今天很高兴啊,各地的情况相继传过来,让那些个不听话的百姓知道了要一同维护我大唐才行,对,才能好好地活着。”
张小宝的话音刚落,李隆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同时他本人也出现在了船舱的门口。
王鹃继续低头绣花,张小宝又一次写字,两个人好象没有看到李隆基到来一般,其实刚才他们已经听到了李隆基的脚步声,张小宝后面的话故意说给其听。
见二人没动静,李隆基也不恼,继续说道:“小宝,你说存款的利息调下来了之后,贷款的利息调不调?以后是否还要调整回去?”
“怎么又是这种问题呢?”张小宝抬起头,叹息一声说道。
“朕不关心此问题,关心什么?调还是不调,给句话。”李隆基把眼睛一瞪。
“调,存款利息下调,贷款利息当然要下调,不调的话,岂不是让想要贷款的人都跑到民间去借贷了?会使得资本非正常集中。
其实我原来就想着下调一下利息,只是再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正好,遇到了小贝他们报复钱庄管事的事情,就一同做了,否则……。”
“否则你又怎么可能不跟别人打宣传战,不去阻止小贝他们是不是?这下你算是占到便宜了,得到了一部分的民心,警告了一部分的人,加强了大唐钱庄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同时呢,你还完成了下调利息的计划,你说你,你让朕怎么说你?你连小贝他们都要利用一下,你这个哥哥当的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李隆基先是夸了张小宝两句,随后便埋汰上人家了。
张小宝才不在乎,说道:“是小贝他们帮了我们,要没有此次的事情,我还不能知道民心的大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