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第6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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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郭业停住脚步，指着一幢金碧辉煌的宅邸大门，说道：“末叶鞨说过他在逻些城暂住的宅邸是吐蕃朝廷提供的，为区别他们乃是高昌国皇室的身份，云容那个贱女人还特意命人将他的府宅大门刷了金漆，彰显皇贵。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了，寻常吐蕃的王宫贵族根本不敢刷金漆僭越礼制的。”
砒霜看着府宅大门，果真是金漆黄灿灿，在这城西中一排排的宅邸中分外显眼。
是的，郭业重返逻些城就是来找当日在来时的城外喇嘛庙分道扬镳的末叶鞨。
砒霜不知道郭大人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驱策末叶鞨帮他们去要人，但毋庸置疑，眼前就是末叶鞨的府宅了。
随即，砒霜准备上前，说道：“属下这就去叫门，大人您稍待片刻！”
“慢！”
郭业赶忙阻止了砒霜上前，指了指自己现在这身藏服打扮，笑道：“你忘了你我的身份了？现在你是崔使节的侍女，我只是他的通译官。论身份，咱俩是一样的，岂有让你叫门的道理？再说了，咱上去叫门人家未必会让咱们进去。宅深墙高恶奴欺，还是用这个来当个敲门砖吧。”
说着，郭业扬了扬手中的通关令牌，乐道：“这个铜牌是末叶鞨留给他的结拜义弟崔使节的，有了这玩意末叶鞨肯定会见咱们。”
说完话，郭业便上前拍起了门，不一会儿便有几名守兵模样的人打开了府门。
郭业先是将铜牌双手奉上，然后自报了家门，说是奉末叶鞨将军的结拜兄弟崔使节之命，特来拜访。
守兵听说是自家将军的结拜兄弟派来的人，一脸的怀疑，因为他们就没听说过自家将军还有什么高句丽国的结拜兄弟。
但是接过铜牌检查一番后，的确货真价实不疑作假，于是将信将疑地让郭业在外面等候，其中一人拿着铜牌飞奔回府相报。
很快，守兵去而复返，一改刚才满脸质疑的态度，变得格外热情地邀请道：“驸马大将军有令，让卑职带崔使节的通译官进府见他。我家大将军就在书房中。”
驸马大将军？
郭业暗暗琢磨了一下这个称谓，只有高昌国本国的士兵才会这么称呼末叶鞨。看来这些守兵都是末叶鞨从高昌国带过来的了。
“好的，有劳。”他笑着点点头，扭头向砒霜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跟上，随后进了末叶鞨的府邸。
见惯了长安世家门阀宅邸，时常出入大唐皇宫的郭业，自然看不上末叶鞨这种品相偏低的宅邸，一路无心游赏，随着那名守兵到了末叶鞨府中的书房。
守兵领着二人进了书房，便主动退下，并将书房门带了出去。
郭业入眼便见着末叶鞨正蹲在地上拿着一块磨刀石，咔呲咔呲地磨着他的战刀。
尼玛，书房里磨刀，还真是个粗人武将。
此时他稍稍打量了一下末叶鞨这间所谓的书房，当真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狗屁书房啊，连一个像样的书架都没有。双眼所见，不是挂着铠甲，就是挂着刀盾，尤其是一面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马刀，看制式有大唐的横刀，有吐蕃的弯刀，竟然还有产自天竺乌兹的大马士革刀，而且还不止一把。
好家伙，这可是好东西。
看来这个末叶鞨还有收藏刀具的兴趣。
“呼~磨完了！”
末叶鞨将磨刀石随手一扔，然后将手中那把战刀放在手里，缓缓站起顺手抄起一片干布小心翼翼地擦拭了起来。
最后走至刀墙，将那把战刀视若珍宝般挂了上去。
随后，看着郭业与砒霜，问道：“本将军的书房还真没用下人来过，念在我那结拜义弟的份儿上，你俩还真是头一拨。怎么样？本将军的书房是不是与众不同啊？”
呃……
郭业见末叶鞨真拿自己当下人看待，感觉被鄙视了，心里一阵无奈。
不过口中一阵恭维道：“是啊，今天小人能够来末叶鞨将军的书房本是荣幸之事。再见到书房中竟然收藏了这么多宝刀，更是三生有幸啊！与众不同，当真是与众不同。寻常人的书房透着一股子酸气和迂腐，倒是末叶鞨将军的书房，俨然透着一股英武之气，小人刚才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呢。”
“哈哈哈，你这小小通译官倒是会说话，老子爱听！”
末叶鞨放声大笑，貌似被郭业戳到了爽处，人也变得热络了起来，冲郭业和砒霜挥挥手，示意道：“坐吧，自个儿找地方坐。”
“多谢大将军！”
郭业与砒霜相继坐了下来。
二人坐罢，末叶鞨才问道：“怎么？我那个义弟崔明珠自己不来，让你们来找我作甚？”
郭业笑道：“我家崔使节还在王宫作客，嘿嘿，云容王后和拔灼可汗太热情，硬是挽留我家使节大人多住些时日。这不，崔使节才打发小人来拜访末叶鞨大将军您。”
“云容和拔灼这两个贱人会这么热情？”
末叶鞨有些不悦地哼道：“哼，没安什么好心呢吧？八成这两个贱人想要独自跟高句丽结盟，没将我们高昌国算在内呢。”
“呃……”
郭业一阵哑口无言，不过心里却是微微兴奋，因为他真的猜对了，西域诸国联盟并非真的铁板一块。
“好啦好啦。”末叶鞨用力地挥挥手，突然变得有些烦躁起来，说道，“我那义弟派你们二人来登门，肯定不是单单来看我吧？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你二人空着手来我家，这种失了礼节的举动，八成是临时起意的吧？莫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需要我这个结拜大哥帮忙？”
“啊？”
郭业心里微微一惊，暗骂自己，该死，怎么忽略了这个细节，竟真的空手来末叶鞨府上，真是忙中出错。
这时，砒霜也是略微低下了头，看来她也刚刚才意识到。
郭业暗自庆幸，庆幸末叶鞨没有往歪处去想，不然这戏还真唱不下去了。
随即，他硬着头皮回道：“大将军目光如炬，真是半点都瞒不了您！”
末叶鞨道：“好了，别兜圈子了。说吧，我那义弟让你们俩临时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
听到末叶鞨说出这句话，郭业暗暗嘀咕了一句，看来今天真是出门对了吉时，幸运啊！
于是，他起身拱手，恭敬回道：“好的，事情是这样的……”
第1199章游说
“事情是这样的。”郭业说道，“我家崔使节当日在进城的时候，看见有人押着奴隶囚车路过。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奴隶长得貌美如花，我家使节大人动心了。一打听之下，竟是吐蕃最大的奴隶头人嘎达儿家的奴隶。”
“你是说我那结拜义弟看上了一个女奴隶？还是嘎达儿家的？”
末叶鞨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乐道：“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理解，理解，哈哈，既然看上了，就买下来呗！奴隶本来就是拿来买卖赚钱的嘛，无论多好的奴隶，只要你花得起钱，就可以买来。难道嘎达儿还会跟钱过不去？或者说，我那兄弟钱不够，派你们来找我借钱？哈哈，这好办！”
“不不不~”
郭业摆着手，说道：“大将军误会了，我们家使节大人不差买一个奴隶的钱，关键是当时嘎达儿大头人不肯卖。说这女奴隶给多少钱都不卖，他要留着自己享用。”
“哦？”
末叶鞨说道：“这就难办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嘛，强买强卖这事儿对平民还好说，但我那兄弟远道而来，的确不合适做这种行径。再说了，嘎达儿这人虽然出身低贱，不过却是逻些城的地头蛇，貌似跟云容那女人关系还不浅。咦？不对啊，嘎达儿两天前不是暴毙在府里了吗？我那兄弟今天让你过来跟我说这事儿，莫非有别的心思？”
郭业点点头，笑了笑，说道：“是啊，我家使节大人本已死了心，就是因为嘎达儿大头人前两天过世了，这才又起了心思啊。”
末叶鞨皱着眉，问道：“什么意思？”
郭业道：“我家使节大人希望末叶鞨大将军您出手，帮他前往嘎达儿府上去讨要那个女奴隶。他说，以大将军您的身份，再加上现如今高昌国与吐蕃的同盟关系，肯定能向嘎达儿府上讨要到这个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末叶鞨将军只要肯出手，他相信您绝对能办得到。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到时候我会将这笔钱补给您的。”
“嘿，我跟他都结拜兄弟了，还谈什么钱？”
被郭业戴了这么一顶高帽，末叶鞨还是有些飘飘然，但他还是没有一口应承下来，而是说道：“只不过嘎达儿现在虽然死了，但他的儿子嘎巴思还在啊。你想想看，他老子死了，我去他府上讨要嘎达儿生前留着自己享用的女人，这些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啊？而且，在吐蕃有这么个风俗，如果是主人专享的女奴，主人一死，这女奴是要陪葬的。我这个时候去索要女奴，这不是给人下面子吗？我想嘎巴思这小子再怎么孬货，也不会这么没种吧？到时候这小子告状告到云容这个女人那儿，徒惹事端啊。”
女奴陪葬？而且还是活人陪葬？
他妈的，郭业心里不由一阵臭骂，奴隶制国家就是奴隶制国家，早晚让你亡了国。
藏起心里的愤怒，他突然笑道：“末叶鞨将军有所不知啊，据说今天中午，嘎达儿的儿子，唯一的继承人嘎巴思少爷，被人刺杀在城西的一家客栈中了。这个时候，嘎达儿府里恐怕早已乱成一片了。估摸着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了。”
“什么？”
末叶鞨神色一凛，有些不可置信地惊呼道：“竟有这种事？”
郭业道：“将军如果不相信的话，尽可以派个府里的下人去打听打听嘛。现在城里不知道有没有传扬，但现在嘎达儿府外头肯定可以一目了然。”
“好，你先等等，本将军先派个人去打听一下。”
说着，末叶鞨走出书房，在门外唤来一人，吩咐了一通。
随后回到书房，冲郭业说道：“你们且先坐着，如果这个消息属实，本将军还真能帮你们这个忙。来，本将军给你们展示展示如何磨出一把好刀来。”
说罢，自顾走到刀墙取下一把吐蕃弯刀，然后蹲在地上抄起磨刀石，咔呲咔呲……又埋头磨起了刀来。
而郭业和砒霜彼此相视一眼，嘴角皆是噙笑，看来这事儿九成九没有问题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末叶鞨终于磨完了一把刀，郭业和砒霜的耳朵总算可以摆脱这刺耳的磨刀声了。
恰恰此时，那名负责去打听消息的下人也去而复返，进书房回禀了末叶鞨，确有此事，嘎巴思少爷于今日中午，在城西一家客栈被刺身亡。现在满城都在缉拿凶手，而嘎达儿府里已是无人主事，乱成了一锅粥。
“可惜了~”
末叶鞨轻微摇了摇头，竟有几分同情地说道：“嘎达儿、嘎巴思父子，竟在短短两天之内双双丧命。一个暴毙，一个被刺，也真不知道他们家祖上造了什么孽，竟然这么报应子孙。”
郭业心中好笑，他真想跟末叶鞨揭秘，其实真正的嘎巴思早就死了，至今尸骨不见，不知道被乌鸦他们扔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嘎达儿父子干得就是买卖奴隶的活，而且他们家几代人都干得这种买卖，死在他们家的奴隶不计其数，这报应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末叶鞨俨然不怎么看得上买卖奴隶的嘎达儿家族，随后点头道：“好了，通译官，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郭业灵机一动，胡诌道：“回禀大将军，小人姓豆，名泥丸！田豆之豆，土泥之泥，丹丸之丸。”
“豆泥丸？”
末叶鞨一乐，笑问道：“高句丽还有姓豆的？”
郭业暗乐一声逗你玩，然后继续胡诌道：“有的，不过少见。小人这个豆姓在高句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姓氏。所以在高句丽名声不显。而且高句丽豆氏一直都附庸着名门望族的崔氏门阀。小人跟着崔使节大人已经足足十年了。”
“哦，原来如此！”
末叶鞨显然接受了郭业这个略有可信度的解释，随后赞许了一声：“豆通译官倒是忠心的很！好了，你回复你家崔使节，嗯，告诉我那兄弟，这件事儿我替他办了！这女奴叫什么？”
郭业忍住心中狂喜，平静地回道：“当日打听过，叫做塔吉娜！如今应该就被关押在嘎达儿府上。”
“好，只要这女奴没有被陪葬，我今天就给我那兄弟将人讨要出来。”
末叶鞨拍着胸脯保证道：“至于钱嘛……”
郭业立马接上：“钱绝对可以放心，我家崔使节说了，先让大将军您垫一下，回头他一准还你。”
“呔！”
末叶鞨呵斥一声，道“什么钱不钱？我跟他是结拜兄弟，谈钱多见外？再说了，凭我末叶鞨的身份，去他嘎达儿府上要个女奴隶，还能用得着钱？那是给他们家面子，好吗？”
“好了，你俩在这儿呆着，我去去就来！”
末叶鞨仿佛刻意证明着什么似的，抬脚就走出书房，走至门口，嚷嚷道：“本将军现在就将人给你们弄回来，你们且坐坐，一会儿就把人给带走！”
说罢，人已走出书房，开始在书房外呼喝起随扈兵卒。
郭业和砒霜两人留在书房中，面面相觑。刚才末叶鞨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尼玛一听嘎达儿父子两都挂了，怎么就雄起了呢？看来，这也是位见风躲火，痛打落水狗的主儿！
第1200章塔吉娜
两个时辰之后，夜风挂卷着地上的落叶飘荡在逻些城中的大街小巷里。
整个逻些城，淹没在黑暗之中，就连天边稀疏的星月，都被泼墨乌云吞噬。
今夜的逻些城，天黑冷瑟，街上做买卖窜巷子的人，都早早歇息打烊返回家中去了，一片寂寥，一片昏暗与沉压。
城东，高昌国大驸马末叶鞨的宅邸。
此时的宅邸书房中，郭业正双手负背来回踱步着，口中念念有此，貌似有些心不在焉。
砒霜倒是稳当，坐在那儿吃着下人送来的胡饼充饥，旁边放着一个随身携带的酒囊，酒囊瘪瘪，所剩无几。
砒霜吃完最后一口胡饼，将手在袍子擦拭了一下，看着来回踱步的郭业，说道：“大人，坐下来歇会儿吧，您都转了一天了。”
郭业稍稍放缓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有些着急地说道：“这都去了小两个时辰了，末叶鞨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这里头出了岔子？奶奶的，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下次想要再救回塔吉娜，可就没戏了。”
“嗝儿~”
砒霜打了个饱嗝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掩掩嘴，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末叶鞨之前不是说小事一桩，没问题吗？大人无需着急。坐下来歇息一下吧。兴许咱们晚上还要找地方安顿塔吉娜姑娘呢。”
“哪有这个心思啊？”郭业这时停下了脚步，摇头苦笑道，“不见到末叶鞨亲自将塔吉娜带回来，我这心就一直悬着。”
砒霜无语，一时不知如何宽慰郭业了。
突然，她小耳朵一竖，眉头微蹙，貌似听到了书房外的响动，低声说道：“大人，好像有人冲书房这边走来了。”
郭业也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心道，莫非末叶鞨回来了？
随即，他冲砒霜嘘了一声，提醒道：“记得演戏，我是豆泥丸，不是你大人。”
砒霜唔了一声，表示收到。
沙莎莎~
一阵脚步声渐渐清晰，嘎吱一声~
书房门被推开了。
正是换了一身制式铠甲，手提一把长刀的末叶鞨。
咣当~
末叶鞨有些惫懒地将长刀扔在桌子上，大叫一声：“他奶奶的，可算是回来了！”
而随末叶鞨进来的两名守兵，正扶着一名披着长发颇为凌乱的女奴隶进来书房。
这女奴隶一身宽大的藏袍却遮掩不住她的婀娜身材，低着头看不清样貌。
郭业心里一急，冲上前去将对方的下巴稍稍用手抬起，边看边问：“你就是塔吉娜？”
好一张五官精致的鹅脸小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