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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鬼咒-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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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二苗拨开洪流的手,正要来端酒,却不料王胡子抢先一步,已经把蚌壳端了过去,放在他自己的面前。

“好吧好吧,服了你们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还有什么题目,统统亮出来。谁先上?”丁二苗不耐烦地挥手道。

四个水鬼对视了一眼,书生整整衣服,一拱手道:“既然如此,梁良先跟丁先生做一番清谈,还请丁先生多指点。”

丁二苗挥挥手,让他赶紧说。

“咳咳……”书生咳了两声,缓缓地道:“梁良自幼苦读诗书,但是本性愚鲁,平生有三点疑问不解,请丁先生指教。”

三点疑问?丁二苗头上黑线一闪,心里想,我又不是教书匠,怎么给你传道授业解惑?

但是对方既然划下道来,自己也避无可避。师妹吴展展的魂魄还在他们手上,只有一一折服他们,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地交出来。

“说吧说吧,我今天就做你一回老师,诲人不倦,教教你个酸书生!”

梁良见丁二苗满口答应,不由得精神一振,起身鞠躬道谢。然后他理理长衫坐了下来,这才庄重开口,道:

“梁良夜读古书,看到《孙子算经》里面有这么一题,‘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有多少?’梁良逐步推算,最终倒也得出了结果,但是推演很慢。素闻茅山弟子精通术数,擅长阵法变化推演。不知以丁先生的办法,如何来解这道题?”

丁二苗只觉得天雷滚滚,被雷的里焦外黄!——感情这书生来靠考自己的数学功底?

这不过就是一道“鸡兔同笼”的算术题,说的是,鸡兔一共有三十五个头,九十四只脚,问兔子和鸡各有多少。

丁二苗虽然没有正式入学读书,但是这些题目,还是在道观古籍中见过的。

“二苗哥,这个题目我小时候做过,我来算算……”李伟年没听懂梁良的意思,自报奋勇,蹲下身,在地上划了起来。

“算个屁啊!十二个兔子,二十三只鸡。”丁二苗一把拉起李伟年,道:“这个呆书生已经算出了答案,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解题的思路和办法。”

“然也,然也……”梁良的神色有些吃惊,道:“在下就是这意思。丁先生随口报出答案,想必有一套快速推算的办法,还请赐教。”

李伟年呆了半响,一拍额头:“这里面有一个二元一次方程式,可以快速算出来,可惜我忘了。要是万书高在这儿就好了,他一定知道,他是大学生……”

“要什么大学生?”丁二苗白了李伟年一眼。

然后他又白了梁良一眼,道:“这么一道简单的题,还要我用术数推算?居然还记在《孙子算经》里?真不知道,是那个孙子太自以为是,还是你这个书生太笨!”

梁良脸皮一红,再次拱手:“请赐教。”

“你听好了!笨蛋。”丁二苗举起右臂,单掌成刀,虚劈了一下,说道:

“假设我用刀,把每一个兔子和鸡,都砍去两条腿。这样,一共砍下来七十条腿。所有的鸡都没有腿了,只能全部坐在地上。而兔子还有两条腿,却仍然站着。这时候,站着的腿,一共还有二十四个,除以二,就是兔子的数量,十二只。”

说到这儿,丁二苗嘿嘿一笑,指着乔姐儿说道:“哎,你的十二根指头,刚好可以数过来。”

巧姐儿腾地一下红了脸,赶忙把两手背到了身后。

丁二苗看着梁良,继续说道:“三十五减去十二,得出鸡的数量,二十三只。明白了吧,笨蛋?”

梁良怔怔出神,好半晌,忽地站起身来,冲着丁二苗长揖到地:“丁先生好筹谋,梁良佩服,佩服!”

“二苗哥,我真的服了你了,怎么想到这么简单直接的办法的?”李伟年也大喜过望,鼓掌欢庆。

洪流和巧姐儿也流露出惊佩之色,唯有王胡子不以为然,横眉冷对。

丁二苗哈哈大笑,朝着梁良挥手道:“还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吧。”

“第二点平生不解,其实还是和术数有关。”梁良继续请教,道:“这事说起来话长。那****经过邻家院墙下,听见邻家夫妻俩吵架。男的说三七二十三,女的说三七二十一,争吵不休,最后打在了一起……”

“和睦相邻,是我等读书人的责任。我就越墙而入,去调解他们夫妻,告诉那男的,三七二十一才是正解。谁知道,那家的男人太不讲理,竟然跟我打了起来!”

梁良面带愤怒,继续说道:“我一气之下,把邻居告上了县衙。但是令我不平的是,那个狗县官,竟然放了我邻居,打了我三十大板!我想问问丁先生,难道,三七相乘,最后不是二十一?”

“哈哈哈……”丁二苗纵声大笑:“打得好,打得好!要是我当县太爷,至少要打你一百大板!”

172。第172章 百年扯皮

梁良满脸茫然,问道:“难道丁先生也认为我该打?”

“难道你不该打吗?三七二十三,与你何相干?!”丁二苗指着梁良,正色说道:

“闺房之乐,有甚于描眉者。人家夫妻俩在家里打着玩,你却信以为真横加干扰,这是一错;身为读书人,又居然翻墙而入,全然不知进退礼仪,这是二错;把邻居告到县衙,为鸡毛蒜皮小事,耽误县大老爷办公,这是三错;那家男人既然坚信三七二十三,可见已经愚鲁非常,而你和一个傻子抬杠,岂不是比傻子还傻?这是四错;不打你,打谁?!”

这番话,义正言辞条理清楚,骂的书生梁良满头冷汗,连连鞠躬认错:“听丁先生此言,如拨云雾而睹青天,梁良谨遵教诲,今后一定克己恕人,修心养性。”

丁二苗连珠炮一般,把书生臭骂了一顿,心中大是畅快。其实这书生梁良,搁现在来看,简直就是一个傻蛋,真不知道他那时怎么考上秀才的。

“少废话,还有第三点不解是什么,赶紧说来!”丁二苗再接再厉,想一鼓作气拿下书生,便摆手连连催促。

梁良擦了擦额头的汗,接着说道:“第三点不解,原因却是一首诗。那日春游,在巫玉河上游处,看到一个淹死的姑娘漂在水中。一个道士站在岸上,摇头吟诗……”

卧槽,丁二苗心里吐槽不止,这特么鸟道士也不是好东西,竟然对着一具尸体来吟诗?

“那道士吟诗道‘二八女多娇,风吹落小桥。三魂随浪转,七魄泛波涛。’既是读书人,听见别人吟诗,我难免心痒,便出口指点……”梁良继续说道:

“我告诉道人,作诗不可胡诌。你想啊,他和落水女子并不相熟,如何知道这女子是二八年纪?又如何知道她是因风落桥?三魂七魄,乃是幽冥之事,他一个肉眼凡胎,又如何可见女子的魂魄随波逐浪?”

丁二苗嘻嘻一笑,问道:“然后你改了别人的诗,对吧?”

梁良一怔,道:“他写的不对,我当然要改……”

“改成什么样了,说来听听。”丁二苗心中大叹倒霉,刚才给这书生鬼做了一回数学老师,现在又要来教他语文,自己不折不扣,成了一名“灵魂”工程师了!

“谁家女多娇?何故落小桥?青丝随浪转,粉面泛波涛。”梁良却貌似得意,摇着扇子说道:“这就是我修改以后的诗,我觉得合理了许多。可是那道人不可理喻,竟然说我的诗狗屁不通!”

丁二苗哈哈大笑:“果然狗屁不通!”

书生梁良一呆,而道士洪流却面上一喜。

“莫非那个吟诗的道士,就是你?”丁二苗看到了洪流的脸色,便问道。

洪流点点头:“正是贫道,为了这首诗,我和这个酸书生,抬杠抬了一百多年!”

我勒个去!为了一首破诗,居然生前死后,争吵了一百多年。奇葩,太奇葩了!

“那麻烦丁先生说道说道,在下的修改,究竟哪里不对?”梁良不服,拱手问道。

“因为洪流是个道士,自然对人的面相有研究。”丁二苗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可以通过落水女的面相,判断出她寿止多少岁。面相上,还有天风劫的说法,注定死于风水之灾。女子落水不久,三魂七魄尚未离身,别人看不到,但是道士有法术,自然可以看到。所以你胡乱改了洪流的诗,人家当然不服。”

“你看你看,丁先生也这么说,你以后该服了你家道爷了吧?!”洪流哈哈大笑,道:“百年扯皮,今朝了断,痛快痛快!”

李伟年在一边听着有趣,竟然忘了此行的任务,也咧着嘴傻笑。

书生梁良黯然退场,向着丁二苗拱了拱手,满脸郁闷地坐了下来。

“现在该谁出题了,是王胡子,还是洪流道长?”丁二苗解决了书生,趁胜追击,主动叫阵。

洪流连连摆手,道:“道友,你我道门一家,刚才又了断了我和书生的百年纠缠,我是绝对不敢与你为难的。我这一关,直接免了。现在你只要过了胡子兄的难题,就算大功告成。”

丁二苗道了一声谢,转头看着王胡子一挥手。

王胡子哼了一声,卷起衣袖,拔起桌子上的虾刺刀攥在手中,瞪眼道:“我王胡子是个粗人,没有穷书生那么多弯弯肠子。”

“嗯嗯,直肠子放屁快,有屁快放!”丁二苗点点头,好整以暇地道。

“看来你丁二苗今天真的想喝我水府这杯酒,但是有酒无菜,有什么鸟意思?”王胡子瓮声瓮气地道:

“刚才我婆娘和你打赌,输了一场,我看她的手留着也没用了,不如砍下来大家下酒!”

说罢,王胡子一把抓过巧姐儿的左臂,手起刀落,噗地一声响,已经把巧姐儿的左手,血淋淋地砍了下来!

“啊……!”巧姐儿脸色剧变,身体一晃差点跌倒在地。

书生和道士洪流都是一脸的不忍,同时转过头去。李伟年也吓了一跳,想要伸手阻拦,但是毕竟迟了一步。

只有丁二苗不动神色,坐在当地稳如泰山。

“丁二苗,这只手给你下酒,看你有没胆子来吃!”王胡子把巧姐儿的手放在了蟹壳桌面上,瞪着眼道。

冷不防,巧姐儿的右手一挥,给了王胡子一巴掌,骂道:“杀千刀的,你用我的手来做好人,怎么不挖出自己的狼心狗肺,来给人家下酒!?”

“贼婆娘,你骂我狼心狗肺?”王胡子大怒。

“难道你不是狼心狗肺!”巧姐儿针锋相对,指着王胡子的胸膛,道:“你有种,就把心肺挖出来,给大家看看!”

“好好好!我就成全你!”王胡子气愤难平,一把撕开自己前胸的衣服,噗地一声,虾刺刀已经划开了自己的肚皮,然后伸手进去一番掏摸,抠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来。

嘭地一声响,心脏被丢在桌子上,兀自还在跳动不止。

李伟年自认刚强,见了这恐怖的场面,也不禁浑身发毛,心中一阵作呕,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王胡子好气概,真男儿!”

长笑声中,丁二苗站了起来,看着洪流和梁良说道:“王胡子夫妻俩,断手掏心,给我下酒。书生和道人,也是这锁龙潭的东道主,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下酒?”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梁良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挥手,道:“书生梁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下酒,请丁先生不要打我的主意!”

173。第173章 左手

梁良一边大叫,一边就起身,想要绕桌而逃,但是却被道士洪流一把捉住。一个书生能有多大力气?在道士洪流铁钳一般的大手挟持之下,梁良挣扎不出,哇哇大叫,斯文扫地。

“书生兄,既然我道友丁先生开了口,你多少要给点面子吧?更何况,人家刚才还给你传道解惑,你又怎能知恩不报?”洪流哈哈大笑,道:

“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们也不为难你,只消割你一只耳朵下酒就好。”

书生梁良两手捂着耳朵,抵死不从三贞九烈。

但是洪流力大,却不由分说反剪了梁良的双手,将他摁在桌子上。

巧姐儿用右手提起梁良的耳朵,王胡子看准机会,刀尖从梁良的腮下上挑,嗖的一声,已经将书生的左耳割了下来。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臭道士,你割了我的耳朵,我看你又拿什么来孝敬丁先生!”书生捂着血淋淋的左耳,指着道士破口大骂。

丁二苗看着洪流,笑而不语。

“哈哈哈……”道士洪流大笑,指着梁良道:“读书人果然小气,睚眦必较。我既然割了你的耳朵,又怎会占你便宜?要头要脚,书生你只管开口。洪流要是皱一下眉头,都算是丢了三清师祖的脸面。”

“等等……”丁二苗摆了摆手,对洪流说道:“割了你的头,你便不能说话。砍了你的脚,我却嫌下酒肮脏。不如洪流道长也意思一下,割下一只耳朵算了。”

“不行不行,不可便宜了他!”书生愤愤大叫:“他要是割耳朵,最少要割两只!”

王胡子瞪眼喝道:“别吵,我就依了你,割了他两只耳朵便是。”

刀光闪动,嗖嗖两声,洪流的左右两耳已经飞上了天空,然后落下来,正好掉在桌子上。

再看道士洪流,果然面不改色谈笑风生。梁良见道士双耳俱无,这才稍稍气顺,闭口不言。

啪啪啪,丁二苗鼓掌喝彩,笑道:“现在有酒有菜,可以开始了吗?”

“嘿嘿……”王胡子一声冷笑,道:“我们砍手、掏心、割耳,以作下酒之菜。难道你丁二苗就这样白吃白喝?”

丁二苗眉头一皱,道:“你们是东道主,我来者是客,难道还要让我凑点什么,一起下酒?喧宾夺主,不好吧?”

巧姐儿也森森冷笑,说道:“既然知道来者是客,那就不该空手登门。丁先生,不必多话,你随便挖一块肉下来就是,半斤八两随你便。大家有吃有喝,不分宾主,才叫痛快!”

“这个……”丁二苗默然无语,神色之间大为踌躇。

李伟年在一边直冒冷汗,现在他才知道这帮水鬼的狡诈。

巧姐儿这番话,入情入理,让人无可辩驳。而且这四个水鬼,都自残身体,做出了样子在先,只怕丁二苗退无可退,也要照葫芦画瓢,奉献一点什么才行。

可是半斤八两肉挖下来,这尼玛赛过一个大手术啊。失血过多,或者疼痛过烈,那可真的会死人的!

打量着丁二苗的为难神色,李伟年突然豪情顿生,弯腰拔出******,道:“二苗哥,这一仗兄弟帮你顶着,不就是几两肉吗?我虽然不胖,但是浑身上下,也有一百多斤!”

丁二苗大喜过望,站起身拍着李伟年的肩头,道:“好哥们,够义气!不过你打算从哪里割一块肉?咱哥俩先商量商量。”

“我……”李伟年犹豫了一下,说道:“屁股上肉多,就从屁股上来!”

“好好好,座子肉最好吃,连皮带肉有肥有瘦,好东西。”王胡子大乐,连连鼓掌。

书生梁良却摇头,道:“子曰,席不正不坐,肉不正不食。屁股上的肉,到底肮脏了一点,不吃也罢。”

李伟年一咬牙,瞪着书生道:“那不行,我也砍下一只手?但是有言在先,我砍手以后,你们不得再次刁难!要老老实实地交出吴展展的魂魄,和……唐致远的骸骨。”

说罢,李伟年真的卷起衣袖,把左手伸出,放在桌子上,扭头对丁二苗说道:“二苗哥,用你的剑把我的手砍下来,痛不死的,你放心!”

“好汉子,真英雄!”王胡子一抱拳:“老子平生最重英雄,李家兄弟,从此以后,王胡子刮目相看!锁龙潭里,任你纵横来往。”

“果然有血性……”书生道士和巧姐儿,都在一边啧啧赞叹,眼神中一片崇敬。

李伟年的脸色更加刚毅。大约是因为自己的气势,让这些水鬼折服,所以他觉得自己很牛逼。

别以为李伟年是个粗人,其实他也会算账。自己废掉一只手,但是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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