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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0章

官仙-第24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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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崇的婚宴习俗,其实跟凤凰东临水那里差不多,谁家结婚,一摆就是好几天的流水宴,结婚的这户人家是养殖户的近亲,昨天下午就去了,吃酒吃到今天中午才回来,然后发现,水池里的四条娃娃鱼不见了。

这个案子看起来,实在有点像监守自盗,不过这种因果心里想一想可以,说出来就太得罪人了,所以朱局长的愤怒溢于言表,“咱们一再地提示,他们就偏偏不当回事,报案的时候才知道泪流满面,要咱们抓紧破案……这工作也太难干了。”

“谁让咱们端了这碗饭呢?”陈太忠也只能报之以苦笑。

“魁山村的那四个偷鱼贼,可以挂起来示众了吧?”朱局长请示一句。

那四个偷鱼贼,这几天过得真是生不如死,被伤者家属连连痛殴几顿之后,四人转入了临时看守所里,不过看守所这地方,里面呆的也都不是善碴。

尤其这四个人,是惹了北崇的公愤,在看守所里日子也不好过,三个男人里面,有俩拳头很大,按说能混个二铺甚至牢头,但是大家都看你不顺眼,那也就只有挨着马桶睡的份儿。

谁想炸刺,一屋子犯人都要收拾你,而这看守所里收拾人,比外面收拾人狠多了,除了吃饭放风的时候,一天起码有二十个小时,有各种各样的消遣手段。

北崇要从这些人身上挖大案,又想警醒外来的小偷,就有心把他们挂出去示众——万一有人认出这些人的根脚,岂不是很好?

但是将小偷示众,这容易引来一些非议,于是北崇警察局跟小偷们商量——你们是继续在看守所里呆着呢,还是愿意亲自宣传一下,不劳而获是不对的?

我们愿意宣传,四人这几天早就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了,觉得能在看守所少待一个小时,那也是幸福了,要不说这恶人还得恶人磨。

朱奋起得了这个消息,就跟陈书记请示,陈太忠觉得这也很不错,就说回头挂起来吧。

但是这个时候,朱局长提出建议,显然是很不合时宜的,陈书记叹口气,“省政法委来人了,还有《法律日报》记者站的站长,你现在要这么搞,是想成事还是想坏事?”

“那就……等一等吧,”朱奋起叹口气,“我这不是想着,区里不是又丢了四条娃娃鱼吗?”

“他们的消息,不一定有这么灵通,”陈太忠闷闷地压了电话。

殊不料,这个估计有点错误,陈书记十一点半抵达干部培训中心,十一点三十五的时候,李处长和盛站长也回来了。

这一次,盛站长就不是很客气了,他很直接地发问,“陈书记,听说区里又丢了四条娃娃鱼?”

“这个具体情况,我还在了解之中,”陈太忠慢条斯理地回答,“警方掌握的消息,也不是很全面,暂时给不了你确定的回答。”

盛站长身为法律日报的省站站长,当然知道案子初发时期,有很多信息是不完整的,陈书记这个回答,并不意味着一定是敷衍了事。

不过他禁不住还是要叹口气,“看来港九那边的报道,也不是凭空捏造的……北崇的治安,真的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好。”

“这是一些流动人口的短期行为,并不能代表北崇的民风不好,”陈太忠听得有点不高兴,“目前遭遇一些特殊情况,我们正在大力整顿,很快就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来娃娃鱼的热卖,超出北崇的想像了,”盛站长轻笑一声,他当然知道特殊情况是什么,“只依靠民间力量,够吗?”

“当然要靠法律的力量,民间力量只是有效补充,”陈太忠哼一声,对方是法律日报的,他自是要强调法治建设,不过这货的话,实在有点刁钻,他就有点恼了,“但这不代表你应该嘲笑他们,要不这样……你试着偷两条娃娃鱼,感受一下民间力量。”

北崇被偷走的娃娃鱼不少,但是未遂的更多,搁在朝田的话,真不知道有几个愿意替乡亲出头的——而且被偷走的那些,多少都有点内盗嫌疑,这跟民间力量搭得上边?

“不用了,北崇见义勇为的名声在外,”盛站长笑着摇摇头。

“那你一直阴阳怪气地说话,是怎么回事呢?”陈太忠听得脸一沉,当着李处长的面儿,直接发问了,“是嫌我没有给你车马费?”

“陈书记你怎么这么说话?”盛站长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还想问,你怎么这么说话呢,”陈书记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盛站长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主儿,原本就不是正常人,于是撇一撇嘴,“我是想了解一下见义勇为的情况,为什么不能这么说?”

第4356章棘手

李处长见这俩人马上要掐起来了,心里禁不住暗叹,这陈太忠的脾气真不是吹的,比传言中的还要大。

至于说盛站长,人家是中央媒体下来的,跟地方不搭界,倒也不怕针锋相对。

于是李处长只能站出来和稀泥,“都是为了工作,大家心平气和,好好说。”

“考察就考察,别阴阳怪气的,”陈太忠哼一声,也懒得跟此人一般计较,“我们现在打算弄个打击偷盗娃娃鱼的专项活动,民间和官方的力量一起上……北崇的娃娃鱼成了众矢之的,引来流窜犯的概率极高。”

“需要省里支持吗?”李处长不动声色地问一句。

“一群蟊贼而已,”陈太忠很随意地摇摇头,他头疼的可不是贼,而是北崇的老百姓见钱眼开,私下偷卖娃娃鱼,对外的事情,他还从来没怕过。

不过这种事儿比较丢人,他心里明白就行了,跟外人还是少说两句为佳。

“哈,”盛站长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但是脸上明显地有点不以为然。

陈太忠看他一眼,扭头对着祁泰山吩咐,“泰山书记,招呼客人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就去林业局开动员会。”

当天下午,海角传来消息,偷盗四条娃娃鱼的窃贼在海角落网。

要说起来,这俩小偷也真的点儿背,前天的时候,海角发生一起持枪抢劫杀人案,劫匪在逃离时,摩托车出了车祸,所以当地布下天罗地网抓人。

而这俩小偷一看查车,就有点紧张,可是此刻掉头,那更是找虐,只能硬着头皮开过去,指望能混过这一关——我们只带了四条娃娃鱼,这荷枪实弹的,又是武警又是特警,想必不会是找我们的吧?

不成想,他这一迟疑,立刻就被人注意到了,纷纷用眼神交换信号,开什么玩笑,大家要抓的是持枪杀人犯,此刻一个个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恐错过什么蛛丝马迹——就算不看重成绩,总要在意自己的小命。

然后这俩上前接受检查,却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起码五六支枪顶到了脑门上,这俩吓得裤子都快尿了:不过就是几条娃娃鱼,至于这样吗?

武警在他们车里一搜,没搜到抢劫犯,也没有枪支,倒是有几条娃娃鱼,看起来这就是这两人表现异常的原因了,于是他们随手将人交给了警察。

武警们确实不在乎这种小事,但是警察们在乎,这种封闭大检查,经常就能有点意外的收获,抓住这娃娃鱼走私贩子,也算功劳一件。

不过这俩坚称娃娃鱼是买来的,娃娃鱼尾巴上的标牌可以证明,这是人工养殖的。

海角警察这下火了,马上电话通知阳州警方,阳州警方也摸不清头绪,只能联系北崇分局之后,一起前往接人。

对海角的警察来说,他们并不关心这娃娃鱼里的说法,他们只关心一点,这俩人我们是抓错了还是抓对了,如果抓对了,你们给我们来公文吧。

肯定是抓对了,北崇警察很干脆地表示:这绝对是走私娃娃鱼,至于他们怎么弄到的,这个我们还要调查,公文我们是会发的。

而且北崇警察这次来,也不是空手,他们路过城市的时候,直接买了一万块钱的海角省移动充值卡,转交给了同行——这是我们罚没的一批充值卡,咱们干警察的,电话费可是啥时候都不够用,算我们一点小心意了。

当然,有没有这个充值卡,海角警察都是要交人的,警方跨省合作指的就是这个,不过很多时候,跨省合作执行得不太好,也是因为如此,外省警察来了,提了人就走,只觉得这是兄弟单位应该做的,本省警察自然是兴趣缺缺。

北崇人这么一搞,就显得很有人情味——尤其这省内的移动充值卡,是能顶人民币用的,可以非常方便地变现,而同时,又没有行贿的嫌疑。

海角警方连说客气了,还要请恒北的客人吃饭,北崇人却是苦笑着表示,不行啊,得马上回去审案子,我们那里,最近正在抓这个。

还没等回北崇,警察在车上就开始审问这俩贼,然后,最不愿意让大家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两个贼交待,这四条娃娃鱼,是从养殖户手里买来的,一斤七千二,四条鱼是七斤挂零,他俩花了五万二。

两人交待得很痛快,私下买卖人工养殖的娃娃鱼,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若坐实了盗窃的罪名,那可就真是大事了——案值五万多元呢。

而且很明显,这盗贼不是攀诬,他们将养殖户一家的情况,说得明明白白,男人叫什么女人叫什么,孩子又叫什么,他们甚至知道,男人喝茶的时候,喜欢把浮在表面的茶叶末子噙进嘴里,然后再吐回茶杯里。

这两人的口供,令陈太忠的心情也糟糕不少,他想到了有这种可能,但是当这种可能变成现实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好死不死的是,他在分局了解情况的时候,李处长和盛站长也闻讯赶来,这让他越发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过还好,那二位见他面色铁青,就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也不出声。

养殖户夫妻俩也被叫来了,原本他们还唧唧歪歪的,见到陈书记漏夜光临,脸登时就吓得白了,户主闵季刚抬手就重重地抽自己几个耳光,“陈区长,我不是,我对不起您,我……我一时糊涂,您饶我这一遭吧。”

“唉,”陈太忠叹口气,拿出烟来给大家散一圈,好半天才问一句,“我为什么要饶你?”

“我是家里死了条鱼,总想找回成本来,听说有人收鱼,就一时鬼迷心窍了,”闵季刚低着头发话,“请您念在我是初犯……”

“按说初犯是可以原谅的,但是……那是在你不知情的时候犯错,才会被原谅,”陈太忠眼睛一眯,缓缓发问,“从你开始学习娃娃鱼养殖技术,到参加考试到买鱼苗,再到这次收鱼,区里少通知你们了吗?一遍又一遍揪着耳朵告啊。”

“杀人偿命,这是常识,你头一次杀人,就不用偿命了?”一边的高局长冷笑着发问。

“可是人家买的就是贵,区里收的太便宜,”闵季刚的婆娘倒是有几分胆色,这时候还敢还嘴,“现在是市场经济。”

“你的鱼苗哪儿来的?你的技术哪儿来的?”高局长实在有点受不了这样的胡搅蛮缠,“你的养殖许可证……哪儿来的?区里办不下来大证,你能有小证?”

“老高你没必要说那么多,他们其实都懂,”陈太忠叹口气,又闷闷地抽一口烟,才又发话,“你们这个行为,从官面上说,是违反合同,从市场角度上看,是扰乱市场,是会把娃娃鱼市场做坏的,只要养殖中心不给散户发鱼苗了……你说其他养殖户会怎么对待你?”

“我退回非法所得,”闵季刚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回答。

“凭什么退?那一万多块呢,区里不是追回鱼来了吗?也没损失吧?”那婆娘又嚷嚷了起来,“大不了以后咱不养娃娃鱼,不要鱼苗了……养泥鳅总没人管咱往哪里卖吧?”

陈太忠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兴趣,而是侧头看一眼高局长,“四条鱼都追回来了?”

“稀里糊涂跑了一条,”高局长面色古怪地回答,“不过据说,海角的警察,对娃娃鱼的味道,也有点兴趣,反正是人家帮咱把贼抓住的,咱不能说啥。”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心说这些警察……也真是的。

“你个臭婆娘闭嘴,”闵季刚呵斥自己老婆一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陈太忠,“家里还是我说了算,我退赔那些非法所得。”

“关键是……你老婆看着不满意啊,”陈书记侧头看一眼李处长,“李处,事情经过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给个建议?”

“光是退赔,怕是不好,”李处长稳稳地摇摇头,却也不提具体建议,“十里不同音,一个省各地的民情不同,乱提建议就不负责任了。”

“那盛站长说一句?”陈太忠又看哪位一眼,“你可是搞法制宣传的。”

“只是退赔,对其他守法经营的人太不公平,用你的话来说……违约的成本太低了,”盛站长似笑非笑地看看他一眼。

经过这两天的走访,他已经听说了很多陈书记的语录,这个“违约成本”就是其一,而他死活是看不惯这个年轻书记的傲气,心说你不是自居人民的父母吗?我就偏不让你如愿。

所以面对这个提问,他回答得振振有词。

“退赔是必然的,关键是要追究违约责任,假一赔十之类的可能不适用,但是这种政府定向培训、还是特殊的持证养殖行业,你事先的宣传也做到了,这就不适用百分之二十或者三十的违约金,我认为……合同金额的百分之百,是比较合理的。”

“不愧是中央大报的记者,看得硬是比我们这些地方干部长远,”陈太忠缓缓点头,“又学习了一招啊。”

第4357章杀一儆百

“陈区长,你不能这样啊,”闵季刚的婆娘一听这话,登时就傻眼了。

让她退出非法所得,她都心不甘情不愿,现在听说听说退赔之后,还要支付百分之百的违约金,而陈太忠居然同意了,她实在不能接受,“我们辛苦一年,真的不容易,这五千块,就不要赔了吧?”

“什么五千块,是娃娃鱼成鱼的收购金额,”盛站长冷笑着接话,“要不然你养上三年再偷偷卖了,一条鱼就是四五斤了,冒一次险,失败了只赔一千块……可能吗?”

“不会是这样吧?”婆娘登时就石化了,好半天之后,她才看向陈太忠,“陈书记,不是他说的这个意思吧?”

年轻的书记慢条斯理地碾熄手里的烟,又抽出一根来点上,却是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你们这也太霸道了,”女人狠狠一拍大腿,然后死死地盯着陈太忠,“陈区长,我可是记得,您要当北崇的父母官,为人父母……应该是这样吗?”

既然被点题了,陈太忠就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她,缓缓地发问,“北崇有十八万老百姓,我有十八万子女,有一个子女不听劝诫,执意犯错,我不严惩,等着别人都学他吗?”

他抽一口烟,才又说话,“我要是一味溺爱子女,倒成了前两天自杀未遂的马老汉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家是这样,大家也是这样。”

女人怔怔地听完这话,愣了好一阵之后,才放声大哭了起来,“那我们投进去的本钱……”

五条鱼养成四条,本来就亏了一块,盖水泥池子又是一块费用,投放饵料还是一块费用,将鱼卖到养殖中心,他家今年的收入,就是两万左右——水池子钱还没折抵。

但是卖给这外地人,今年的收入就过了三万,基本上连池子的成本都回来了,再接到鱼苗,那就是净赚的了。

北崇的老百姓,大部分是淳朴的,但是一种米养百样人,哪儿都不缺那种愿意铤而走险的,这女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想到自己的老公,是受了自己的蛊惑,目前搞了一个鸡飞蛋打的局面,她真的无法原谅自己——家里甚至都不可能再拿到鱼苗了,那么,靠什么回本?

养泥鳅也是一种选择,但是又怎么能跟养娃娃鱼相比?养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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