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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1章

官仙-第18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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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为自己找借口,”陈太忠毫不留情地点评,这种话题根本无解,辩一万年都辩不清楚,“继续下一个环节吧,埃布尔跟我说,你向他索贿。”

“那纯粹是胡说八道,我要索贿,早就索了,轮得到现在吗?”刘满仓眼睛一瞪,也不管自己是待罪之身,也不顾对方是省委领导了,“太忠……我叫你个太忠,冒犯了哈,这法国人真的不是好玩意儿。”

合着这埃布尔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那天晚上,他就发现刘总脸上有点不自然——据刘总后来分析,没准当时掮客先生是有意强调身份差距,为后面的事情埋伏笔。

总之,埃布尔后来就单独找上他了,刘满仓一开始虽然心动,但还不想答应,没必要嘛,我靠着曲阳黄吃喝不愁,等集团发展起来,我能老老实实干到退休,手上养老的钱肯定够了——甚至还可以考虑再开个黄酒作坊。

但是掮客先生早有准备,说你要是觉得这是小打小闹,那我还有个大计划,那就是我新注册一个公司,把曲阳黄收购了——起码要控股。

我靠~刘满仓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吓得不轻,但是仔细想一想,他觉得这件事还真的可以谋划一下,首先,法资就是奢侈品的代名词,其次,能为市里争取来发展亟需的资金,再次,陈太忠和殷放对曲阳黄都是高度放权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法国人新注册的公司里,会有刘总百分之二十股份,埃布尔甚至不需要他投资,投资资金从收益里直接扣除。

按照设计的步骤,埃布尔若是能控股的话,刘满仓基本上就是坐享曲阳黄集团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凭什么不答应?

至于八千万法郎的报价,也是两人协商出来的,低了的话,刘满仓真的没办法跟市里交待——曲阳黄是优质资产,不能贱卖,要不然恐怕陈太忠都不会答应。

他俩猜得一点都没错,陈主任知道这个价格之后,也是呲牙咧嘴,实在是他不便伸手干预此事,所以才隐忍不发,等殷放一开口,他立马就报出了底线。

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的双簧唱得一直不错,是个人就知道刘满仓和埃布尔不对眼,而陈太忠伸手干预了法国人拦腰一刀的砍价之后,掮客先生顺理成章地就问我能不能入股,结果正像两人想的那样,陈主任表示不关我的事儿。

一切的设计都是天衣无缝,而刘总之所以无视殷市长,并不是无心之失,他考虑的是我先辛苦地砍上三天价,表明我是坚持原则的,然后再去请殷市长做主,这种风头,想来殷市长不会拒绝——他一拍板,我这可不就安全了?

要不说这殷放也是自带“躺着中枪”光环的,来了凤凰先被租牛的利用了,这次又好悬被刘满仓算计了,殷市长做梦也没想到,私心反倒让自己跳出了陷阱。

因为这些原因,刘总没办法不着急,他不但位置不保,奢侈的退休计划也泡汤了,而且——埃布尔很不客气地告诉他,你得帮我想办法,要不然……我可是常见陈太忠的。

再然后,就是眼下这样了,这些因果,刘满仓不可能完完全全地跟陈太忠说,但是说出个主干来就够了,剩下的也就不重要了。

当然,他必然要强调,我固然是立场不坚定,但是同时,也是法国人太狡猾。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人已经喝掉了两瓶茅台,不过刘满仓是酒业集团的老总,酒量绝对不会太小,他依旧头脑清醒口齿伶俐,只是偶尔声音会略大一点,多少有点醉意。

陈太忠听得却是冷笑一声,“原来都是别人的责任,你一点责任没有?”

“我承认了,我不坚定,但是……”刘满仓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血丝。

好半天之后,他才哈地笑一声,轻声发问,“但是我想问你……我不辞劳苦地抓生产、协调货物,甚至不惜拖延供货商的钱,得罪人的是我,被人骂的也是我。”

“为了公家的企业这么做,你知道有多少人说我傻?你知道为了完善贾记的技术,我们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知道市里面当时是怎么给我们下死命令的吗?”

“出风头的,是你们这些场面人,而我只有为你们服务的份儿,默默无闻,你一个电话过来,我就要听你的指挥棒行事,企业该不该有自己的自主权?该不该受行政命令影响?”

“而我是怎么被你们抓住把柄的?是因为我晚请示了领导两天,就被人停职了,非常不讲道理……我受贿,我是犯罪了,但是我为之奋斗的企业,它终究不是我的。”

“别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的辛苦工作就成就了别人,这样让人朝不保夕的环境和体制,我有必要……对它忠诚吗?”

“你这话,想让我挑出个对来很难,”陈太忠微微一笑,他抬手指一指对方,“你魔怔了,我就只问你一句,是党员吗?还记得你入党时候的誓词吗?”

“我印象里,你不是这样喜欢唱高调的人,所以,你也知道我说的对错,”刘满仓满不在乎地笑一笑,“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没有人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为什么工作,这是一个信仰缺失的年代,从上到下……”

“嘿,你收受贿赂、试图侵吞国家财产,还有道理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老刘,多反省一下自己,这个社会没你想得那么糟,还有很多人在努力做事。”

“我没说我对了,我只是说我失去奋斗方向了,迷失了,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刘满仓不以为然地说两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一边抬手拿酒瓶倒酒,一边叹口气,“陈主任,如果《贪腐干部访谈录》要再版的话,希望你安排人采访我一下……我的心路历程,很有代表性,希望大家以我为鉴。”

“你确定自己能活到那一天?”陈太忠无奈地叹口气,“而且这东西再版,也不好说。”

“我罪不至死吧?”刘满仓刚要放下酒瓶,听到这话,脸色登时变得刷白,手一松,啪地一声轻响,酱香的酒气满屋飘香……

第3246章城乡差距(上)

陈太忠说这话,可不是吓唬刘满仓的,他是真不知道此人会落个什么下场。

以他的想法,这个人是做出过成绩的,心里失衡也有原因,贪的也不算多,基本属于他认为的“只要有能力,贪点无所谓”的范畴。

然而必须指出的是,此人所谋甚大,万一被这家伙操作成功了,国家损失的就多了,而凤凰市到时候就算发现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根本没办法翻悔——要知道那边可是法国的公司,一翻悔就是国际官司。

所以说姓刘的这事儿,做得也确实太绝了,陈太忠每念及于此,真的恨不得搞死这家伙——哥们儿我在外面没命地奔波,拉点项目回来,容易吗?

你倒是好,坦荡荡地将我的成绩私有化,给了外国人一大部分,自己还揣了一部分,损公肥私不说,这也是公然打我的脸啊——尼玛,这个项目里,哥们儿我没捞到一分好处!

他之所以陪着刘满仓喝酒,一个是想搞清楚其中关窍,好跟埃布尔对账,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想从对方的言谈中,找出一点自己讨厌的东西,好有理由断送了此人——哥们儿已经送了刘建章去打靶了,不差多送一个姓刘的。

但是当他听说,刘总心境失守跟自己有关,接下来一番解释虽然狗屁不通,但也不是完全无的放矢,他就不愿意再跟这家伙一般见识了。

可刘满仓受不了这话,酒瓶落地好半天之后,他才艰涩地咽一口唾沫,期期艾艾地发问,“陈主任,刚才我说了……愿意立功赎罪。”

“你跟我说这个没用,我来看你,只是告诉你不要心存侥幸,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悬崖勒马回头是岸,”陈太忠这些话说起来,真的是要多溜有多溜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用很中立的措辞,明确地表示我没兴趣对你落井下石,“你犯的错误,自然有相关部门处理,我这人很少插手别人的工作……对于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说完之后,他转身走了,陈某人的事情真的不少,而他临走前说的这句话,在二十分钟后,传进了殷放的耳朵里——政法委是王宏伟的地盘,但是上进之心,人皆有之。

殷市长当然不可能只听说了最后一句话,前面的因果也听了个差不多,想到若不是自己突然间心血来潮,有点看不过刘满仓的行径,没准就被阴了,他也是满腔的愤懑。

但是话说回来,殷放不是陈太忠,最初的愤懑过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哪怕是被刘满仓阴了,可那样的收购条件也不算特别糟糕——前文分析过,这条件拿得出手。

甚至在当时,殷市长都没对这个数额表现出什么不满,这就是说法国人的阴招,是充分考虑了地方上的感受的,那么更是说——这件事如果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了,除非法国人或者刘满仓爆出其中内幕,凤凰市才会被动。

刘满仓和埃布尔吃傻逼了,会自曝其短?

所以说这桩骗购案例哪怕成为现实,也不会对殷市长产生多大弊端,成为业绩的可能性倒还更大一些——没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滑稽。

当然,殷市长被算计了,可能会有一些挫败感,但是这个事情他又不能明说,惹人耻笑不提,这种小委屈都受不了,还谈什么做大事?

官场中人看待问题,注重的不是过程和手段,而是结果——没错,刘满仓并没有带给殷某人实质性的伤害,而他有了提防之后,这种小蝼蚁以后也不可能成为什么隐患。

所以在他听说完这件事的因果之后,只是轻叹一口气,“陈太忠不想继续追究?嘿……这家伙踩线倒是踩得准。”

陈太忠不愿意追究,那王宏伟大约就无所谓了,殷市长也知道,自己都能得到消息,还能指望王书记得不到消息?

所以这个刘满仓的生死存亡,就是由殷市长一言以决了,他琢磨一阵之后,抬手拨个电话,“省长,我小殷,有个情况,想跟您汇报一下,请您帮着拿个主意……”

蒋世方静静地听殷放说完,心里冷冷地一哂,小殷啊,你都独当一面了,也没必要想着还要向我献殷勤吧?

殷放的算盘,蒋省长看得很清楚,刘满仓受贿的证据确凿,田立平又不肯保了,那么此事唯一要忌讳的,就是才闭幕不久的黄酒文化节。

以前曲阳黄运作得好好的,才弄了这么一个文化节,结果集团的老总就杯具了,这太容易引起一些不切实际的联想了,而尤其需要指出的是,搞文化节的是蒋省长——严惩刘满仓的话,姓殷的你这……是要背叛吗?

蒋世方心里很清楚,这个刘满仓就不合适高调处理,而且人家也没带来什么实际性的损失,那眼下殷放打这个电话,用意就很明显了,是要向老省长卖人情,无非机关干部的那点小心思,您让我怎么捂,我就怎么捂——左右是个要捂了。

当然,他要真的做出指示的话,那就是脑筋僵化不顶用了,于是他不答反问,“这个情况是有点不好,你打算怎么做?”

“影响没有扩散,陈太忠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殷放对蒋省长的回答并不意外,事实上,他对这种沟通方式太熟悉了,“我觉得还是批评教育为主的好,那个法国人手上,掌握着曲阳黄接近三分之一的销量,刺激得太狠也不合适。”

“这种人不合适做咱们长期的合作伙伴,”蒋世方终于定个基调,事实上,听说了埃布尔翻云覆雨的手段,他觉得这种货色也是少接触为好,不是说咱国内的干部弱智,实在是在国际商场规则的应用中,干部们还有太多的路要走。

“所以能甩脱的话,尽量甩脱吧,”蒋省长做出了最终判决,“他掌握了渠道?嘿……咱们可以再开拓渠道。”

他这判决,直接导致了刘满仓被低调处理,以受贿和玩忽职守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但是由于罪犯积极退赃,一年之后就保外就医,五年之后由于立功被提前释放。

再积极开拓渠道?殷放对这个指示真的有点头疼,他是去过巴黎的,知道驻欧办有多么艰难,更知道埃布尔的能量——掮客先生的能量,其实并不是绝顶的,但是身为土著,在地方上的影响,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能取代的。

于是殷市长在第二天,又打电话给陈太忠,表示说刘满仓的事情,就是内部处理,了不得上个内参,告诉广大干部们警惕这方面的动向,但是这个埃布尔嘛,太忠你也别为难他——说来说去,主要还是咱们自己的干部没有经受住考验。

这个说法是很流行的,受贿被判刑的不知道有多多少,行贿被判刑的还真的少见,更别说行贿的是法国友人了,“就算不能做生意,还可以是朋友嘛。”

“殷市长,您这个指示晚了一点啊,”陈太忠一边笑眯眯地回答,一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埃布尔,“埃布尔先生表示,愿意出资四千万法国法郎,购买咱曲阳黄百分之十的股份……我觉得这个条件挺优惠的。”

“呀,那可是太好了,”殷放就算再是心机深沉,听到这话也要赞叹一声,先是八千万法郎要控股,后来小陈觉得只能购买百分之三十,到现在可好,四千万只能购买百分之十,这买卖怎么说怎么都划算——就算再说曲阳黄的成长性有多好,这是挂上中法合资的旗号了。

“怎么,你还有点不情愿?”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埃布尔——这货是昨天下午到的,那时他已经奔赴凤凰了,就在刚才,两人还激烈地争吵过。

“我发现你砍价的能力,比我强多了,真的……陈,”埃布尔苦笑着一摊手,“我只是想尝试赚取更多的利润,这难道错了吗?而且大家都说,中国是投资者的天堂,这种事情我要是不试一试,怎么会甘心?”

陈太忠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你醒一醒吧,中国不是投资者的天堂,只是外国投资者的天堂,对本土投资者来说,就未必了,尤其对那些做得好的又没势力的国内民企来说,这个环境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类似的例子,随手就拿得出来,比如说碧涛的邢建中,好好的企业,变着法儿地要送出去股份,你不接受他都不安生,当然,邢总送股份要挑对象,没能力的人也别瞎惦记。

他看了埃布尔半天,才微微一笑,“按法国人的说法,不试一试,我怎么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出这份钱呢?虽然你觉得价钱高,然而……我只是试一试。”

“你的尝试绝对是无效的,”掮客先生很肯定地回答,他真的不能容忍这种失败,八千万就要控股了,出现了若干问题,而眼下你要我四千万……购买百分之十?

见过欺负人的,还真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埃布尔有点不淡定了,“陈,我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的,这完全不可能。”

第3247章城乡差距(下)

“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事实上我想说的是,我坚决地捍卫你发言的权力……哪怕你的发言有多么荒唐。”

“真的很荒唐?”埃布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事实上,自打他决定火速返回天南,很多东西,就都沦落到只是措辞的问题了。

“你可以尝试拒绝,”陈太忠笑得越发地灿烂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试一试,心里又怎么可能甘心呢?反正你不会损失什么。”

“你认为,意大利人一定会偷走我的车胎和车内音响,并且在我的车窗上贴上‘闭嘴,蠢货’的纸条,扔一只血淋淋的小鸡到我的驾驶室,对不对?”埃布尔终于不淡定了,他大声嚷嚷着,双手不住地在空中舞动,“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害怕?”

“我没有认为你会害怕,但是……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陈太忠很无辜地一摊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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