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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2854-纯爱-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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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说在每一层给我放个凳子,预备我走不动好休息。他想不到我会同意去的。以后的日子就痴汉等老婆了。娘子,我等迎圣驾。好日子快来了,我心里唱着歌,唱我们团圆的歌。北京方面起哄的潮头被我压住了,我一想也许你一离沪,便会报上见消息的。北京那些惯于发消息的朋友,我一直没有通知他们,一级保密。    
    请你把你的经历写一张给我,因为我要民盟机关出证明,以便你一来我们就去登记。如果那时朱桦军训完毕,那末就请朱晔朱桦作保镖,保我们去中山公园。否则我们要去香山饭店也去不了。昨天范用又来电话,要出我们的书信,我谢了他的好意,但没有答应他,我说等我老了再考虑,他真是个热心人。    
    电视已放映姜文的《 北京人在纽约 》,演技摄影均佳,这个戏也许会轰动的。北京电视台用《 明宫三大案 》来对抗,恐难成功。日子又近了一日,快到我们还相思债的时候了。吻吻你,我的好娘子。    
    你的二哥            
    1993年9月28日6∶15am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9月30日 )    
    亲爱的哥:    
    睡不着,睡不着,索性起床,梳洗,吃几块小饼干,坐在书桌前也才3∶30am。以前我常常这样,我反正一个人,我吵不着谁,以后……我不知道。    
    二哥,我不去香山,咱们不去香山饭店,咱们干什么要花那么多冤枉钱呢?咱们是有钱人吗?凡是宾馆饭店不超过200元以上的房间只是极简单地供开会住宿用,无浪漫可言。吃一顿饭,如果叫一荤一素一汤,没150元一顿拿不下来,两个人吃和三个人吃没什么两样,再说你总得换个花样。二哥,也许你想找个安静地方,you dream to make love with me several times a day,that’s imposible!你看外国小说看多了,你先要清醒地知道,只要我的名字在无论哪个柜台上一登记,那么无论在南疆北疆,远至川藏公路的车马大店,我的车半夜二时到达,还有人来找我聊天、签字……二哥,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把你的娘子去展览呢?我以前曾提过去柳州,因对方说,让我住周总理住过的小红楼,大概依然是内部招待所,我才起意的。我现在也半点儿不后悔不去,想来想去想得都是自己疲惫地强颜欢笑去做巡回展览。二哥,咱们哪儿也不去,咱们就在家。你仿佛非常担心“七重天”的狭窄普通,甚至寒酸。二哥,设想你如今若是有驷马高车广厦的“大腕”,我会得睬侬吗?!我脑子里深深地印着你在三不老阴笃笃的那堆满了书和杂志的房子里的印象,当你让我坐下来时,我的腿伸不开……而使我引起怜惜你的若干个印象的重叠才萌生出了爱。金窝银窝不如家里草窝。二哥,我已经很满足于有18?郾5米2的无价之书窝了。二哥,我除了提过一个也许使你很为难的我不堪忍受有人夜夜去咱们窝里看电视到10时半之外,仿佛没有挑剔过什么,虽然我闹不清只一条公用天线,是否能解决再有一台电视机的问题。外国的高楼大厦的住宅里,连厨房也有电视机。( 我家电视机装cable以后,也难动了。 )好啦,我放弃这个挑剔!我强迫自己去忍受某些不是艺术的什么玩意儿,我织毛线玩儿。我能在看电视时换了睡衣拥着被头织毛线,织累了就钻被窝吗?    
    小姜昨天冒雨捧着一束花来了,正好我女儿脚崴了,躺在床上,我说送橘橘吧,橘橘说,放客厅吧。他总是能在路过的菜场上花上两块多钱就能买一大把花。我们初步谈了关于双人集的设想,并说他过完阴历年( 春节 )后争取到北京来,我们是在他一坐下先谈的董乐山的文章。我将另外写信给乐山( 由你转 ),在此就不多说了。小姜边谈边说:看你今天精神挺好嘛!挺高兴的样子!我说:医生通过检查,说我智商超常哩!我从来觉得自己这也笨那也笨,这个“智商超常”的测试结果,虽不可靠——就让我做了一些“游戏”——而且是今天我去内科问“抗衰老所”检查报告出来没有?医生答“没有”。过一小时我看了妇科下来取药时,内科一女医生又跑过来极高兴地告诉我:“黄宗英,检查出来你智商超常。”说完她就匆匆回去诊病去了。我也闹不清智商超常和高度健忘是什么关系?是从来超常,还是在我近七十岁时,与别的同龄人比超常?总之,相信相信电脑算出本人智商超常,给我以信念,去学习、掌握、运用新的学问,应该开始自我感觉良好,自我感觉很重要。    
    今天是30日了,又过节又过中秋的,你家、我家也都会热闹起来,我很高兴今天起早了,给你写下这封信。    
    今天早上将再次到口腔科,今天去了,就没事儿了。    
    此刻4∶35am,我看书了,我忍心把信封了,心不二用,本书生要看书啦!!!    
    吻你。    
    小妹              
    1993年9月30日4∶45am 


第五部分情书(5)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10月1日 )    
    娘子:    
    一轮明月照窗前,想到古人的诗句“人生难得几团圆”,也想到了你。上海是阴天,大概看不到这个团圆。我虽然看到这个团圆,但还得捱过这落寞。好得过了一天少一天,还有十四天了,我的思念才平静下来。女儿女婿祝我团圆。    
    写到上面一句,电话响了,我准知是你,连忙去听,果然是你,心都跳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昨晚也是电话响了,我去听,以为是你,却是打错的。这倒使我心里在等你的电话了,我料定你有电话来的,可惜我这个电话打不了长途。而朱焘那个是公务电话,我不想占公家的便宜。    
    我的高兴劲儿,你是可以想见的。到现在我耳边还是你那好听的女中音。听了你的声音,我这个节便过得圆满了。昨晚是女儿女婿给我过节,吃香港、广州的椰子月饼,这是我最爱吃的。晚饭也喝了一听青岛啤酒。下午是孙女儿来的,也是月饼,我现在反而愁吃月饼了,因为老年人不能吃得太甜。但虽然小小的月饼,我一次也不过吃1 / 4,但心里是愉快的,也是天伦之乐吧!    
    昨天宗江回来了,我告诉他已取消宴客了,他大为高兴。他还处在旅行的兴奋之中,他十七日还要去广州,二十一日回来,以后因为美国有朋友来拍电视,是他老友,他要招待,海南决定不去了。所以我们的黄氏家宴,年内可以举行了。    
    原来我住的是小西天商业一条街,街上连新疆的饭也有得吃,所以你不愁没有饭吃。至于新外大街则吃的地方更多了。以后有朋友来,我们便在这些饭馆里招待他们。如果我们吃厌了家里的,也可以偶然去吃一顿。    
    今天我不预备出去,就坐在家里写信,鼎山的、楼适夷的,上海吴劳的、美国刘年玲、费慰梅的( 费正清夫人 ),够写的了,也是一笔人情债。余下的时间,便读《 毛姆传 》。昨天又有人送我四本杨沫的全集,有空再翻阅。我真羡慕他们一本本地创作出来。我选的文化交流工作,是很难得到人的青睐的,又有多少人要知道美英的书及信息呢?所以做学问要耐得住寂寞,也许一生也得不到个首肯你工作的人。我选了这一行,我不后悔,至于一流二流,无非是自我感觉,贾平凹据说是一流作家,但一本书写赖了,口碑全非。问题不在流,在是不是肯定一个人的工作,似乎在发牢骚了,就此打住,不谈了。    
    昨晚因为喝了酒( 没有过量 ),一觉到天亮,已是四时多。想着你,想着我们未来的日子,搂着你睡到6∶30才起身,做了早操,坐下来给你写了几句,你的电话就来了。我想只有不再打电话,写信,我们的生活,才能真正开始。这将是一个相互适应的过程,你要多教教我,在生活里,我有时是很傻的。    
    小丁开展览会,你会去看吗?画家只有在展览会里才能显得出,他们比写文章的人更寂寞,尤其是画漫画的,也许我这样想是错了,但八九不离十,没有牢骚,是画不好漫画的。    
    亲你,吻你,三娘子,老生这厢有礼了。    
    等着你的二哥          
    1993年10月1日7∶36am      
    请告诉我巴金生日的日期。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10月1日 )    
    二哥:    
    此刻国庆之夜8∶20pm,Jenny在下午就被她妈妈接出去了,小儿子阿劲一家还没到( 估计是没买到机票广州——上海 ),张阿姨一个人在看电视,我关了两重门在厨房的桌灯( 从钢琴上移来的 )下读书,其乐也融融。能安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对我确实是奢侈的享受。二哥,你能理解吗?你……你不理解,男人并不想真的去理解女人,他只想有一个适合的、值得的接受者去倾得他的爱。唉,我为什么要写下写也白写、说也白说的话。……我多么担心你想像中的我总是那水银灯下的我、闪光灯一闪时特写微笑的我,你并不真的理会我性格中素净执着的一面。唉,也是我惯得你……大过节的,已叹两次气,应该叹三次,唉!请允诺我沉静、沉默、沉思的自由,不然我不往你那蜜一样地笼里飞了。虽是说笑话,也是强调,也是认真。    
    今天下午为在自己卧室里给儿媳妇腾出两只床下的抽屉,就已开始对自己衣物分类,北京,上海。如果今天半夜阿劲一家还不到家,明早张阿姨不买菜,我就和她翻大樟木箱,取出羽绒服等冬衣,也“检阅”一下自己这些家常半旧衣服究竟能不能“抵挡一阵”。我没兴趣挤着去买衣服,也不可能在家里挤住着人的时候再请裁缝来做那自己想不出该做的什么,就这么的吧。只要二哥不嫌,就这么的吧。( 前天我取出浴衣来,想早晚在阳台上穿,没料到Jenny一穿刚刚好,这小闺女又长高了,浴衣就归她了。凡在北京能买到的占地方的衣物,我都不在上海买了。我二嫂家离隆福寺不远,三弟家离王府井不远。从“七重天”往西单市场的路并不复杂,哪天把你这老头儿撂在家里,我跟阿姨上街买点儿女人家的东西…… )    
    如果这些天若断了我的信,只可能是因为我太忙乱了,扒拉出一张桌子给你写信也不容易,节日里冰箱里、桌子上、茶几上、架子上都是满满腾腾的。    
    万一我再寄包裹去( 只是因为我拿不了那么多东西 ),就不必打开了,只是我的生活衣着必需之物而已,18?郾5米2放不下,我放娘家备换季,我尽可能在地址的右下角画个W( winter )S之类记号。    
    好啦!数落一堆家常话,庆过节,两口子嘛,枕头边的话我又何必急着等不得地非在信里说呢?    
    小妹            
    1993年10月1日夜  


第五部分情书(6)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10月3日 )    
    亲爱的小妹:    
    收到你30日的信,是什么事使你如此烦心,竟然彻夜不眠?是我香山之行的提议使得你不安了吗?其实我只是个想法,如果你不同意,我也决不会强迫你的。我不是要18岁那样的make love,我要的是你对我的温存。须知我已是多年没有得女性的温存了,而这也是对我的爱抚。我究竟已是80老人了,开起座谈会来总是要我第一个发言。至于make love,正如你说的It’s impossible。如果能有一次使我满足,我也要烧高香了。你会失望的。因为这想法我只是安慰自己而已。我对自己也许有奢望,但只是梦呓而已,你该可怜我。    
    现在我住的比三不老已有天渊之别,我曾经写过一篇“谈新居”来讴歌她。何况新居还带来一个你,这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我只有庆祝自己的福气,哪敢嫌她寒酸。我是要使你除了我的爱之外,你有更多安适,这样可以补缀你那受苦的一生。这“七重天”将会使我们老树开花,重新焕发我们的青春。    
    今天我起来是不过4∶20,因为我的表去修了,临时带了一只表,表面CPAC,表示12,3,6,9点钟,我糊里糊涂看错了。我突然醒来,想着你,就再也睡不着了。也许这时你也醒来,你在想念我。    
    昨天是我忙碌的一天,早上把《 外国文艺 》第4期那个长篇哥伦比亚戴桑·胡利奥的长篇《 “狼群”酒吧 》读完,的确有新的写法。到了10∶30便和冯陶夫妇打的到五棵松冯浩家里去了。我居然走上了六层楼,当中他们逼着我坐在凳子上休息了二分钟,我坚持爬上去了,一点也不觉累。冯浩是收集邮票的,看了许多邮票差不多全世界的都有,几套兽类、昆虫、花卉的漂亮极了。是李春和冯英做的,一只烤鸡和蒸鲫鱼,好吃极了。喝了些安徽的石榴酒,饭后躺了十多分钟,醒来已快二时半,又打的到国际饭店,参加《 上海滩 》的座谈,晚饭,回家已11点多。刚好看上电视《 北京人在纽约 》,这就是我忙碌的一天。十点多就躺下了。在床上读着你的信。    
    关于电视的话,怎么能说你挑剔呢?阿姨是通情达理的,她都预备放弃看电视了。但是我不能亏待她,我已托人去买一只second hand 的彩色电视机,大概花三四百元吧,如果买不到就买一只新的黑白的。这事情你不提,我也已想到了。我怎能容忍在我们爱的生活里夹一个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竟只因为她要看电视呢?我每晚除了新闻联播( 这样可以减少我看报的时间 ),有好的电视剧或其它节目我才看,否则我还是看我的书,十时后即上床。你不要以为你挑剔,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这是我们的权利。    
    你问我的那个作家,叫纳撒内尔·霍桑,是美国的小说家,也是美国文学的创始人之一。以前美国的文学是从属于英国文学的。他的代表作是《 红字 》( Red Letter,1851 ),他是美国文学中第一个注意心理描写的人,作品充满浪漫主义。他的短篇小说到现在还在发生影响。    
    这两天北京又暖和了,预告是天将晴和,你真该来享受北京秋高气爽的天气。这是北京最好的季节,也是看红叶的季节。我们一定去玩一次,好吗?但不住下,我已经给电话来的人,重申上午工作的要求了。你放心,我决不做你不愿做的事情,也决不会独断独行。我感谢你给我的爱,我只要你给我温存。深深地吻你。    
    二哥             
    1993年10月3日6∶05am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10月3日 )    
    哥:    
    你究竟从哪里、从什么时候起学会如此这般“花”人呢?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字一句“花”我,不听,不听,看行动,看你是否能让我这记忆智商120分的女作家也能像你一样平均每天写作不少于500字。    
    我们家也吃了大闸蟹,我放弃了,但看Jenny吃那半斤多一只的蟹,津津有味地吃完,我也挺开心。张阿姨吃了半只月饼吧,反正买来买去送来送去的。我只吃点广式月饼还不吃那有火腿什么的,仿佛是吃错了,倒是已陪Jenny玩了两天了。昨天是带她看张乐平画展,凡画有三毛的她都仔仔细细地看。碰到了乐平的儿子、媳妇,画展的选择作品、陈列布局都挺好。乐平九泉有知应向彼岸的老友们夸耀了。    
    儿子阿劲转去天津、北京了,没来上海,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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