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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陈青云丑剑客-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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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是“金剑盟”盟主诸葛瑛。
  近卫六凤之中的四凤,跟随入室,左右各二,分两对站在门边。
  宫仇从枕上抬起头来……
  诸葛瑛素手一挥,道:“伤重不必多礼,躺着吧!”
  宫仇并非诚心有礼,只是表面上做作而已,闻言又靠了回去。
  诸葛瑛秀眉微锁,深深地注视了宫仇一眼,转向黄淑惠道:“他的伤势如何?”
  黄淑惠躬身禀道:“极重,但已无碍!”
  “服药没有?”
  “有!”
  “什么药?”
  “九品疗伤丸!”
  显然,黄淑惠在虚言掩饰,不敢说出宫仇身边的“归元丹”,宫仇心中一动。
  “如果有‘归元丹’该多好?”
  “是的,可惜已被那叫冯真的混小子糟踏了!”
  “九品疗伤丸药力不足……”
  “属下拟以本身真元,助药力推行?”
  诸葛瑛秀眸一亮,略事沉思,道:“你暂且出去,本座为他疗伤!”
  “遵令!”
  黄淑惠再次把目光投向宫仇一瞥,退出门外。
  以盟主之尊,亲手为属下疗伤,而且男女有别,这可是“金剑盟”中的创举,近卫四
凤,似乎也大感意外,互相望了一眼。
  诸葛瑛目法四风道:“你们守住室门,不许任何人侵扰,出去,把门关上!”
  四凤恭应一声,合门而出,室中只剩下了诸葛瑛和宫仇两人。
  诸葛瑛走近床前,似怜似责的望了宫仇一眼,就床沿坐了下来,道:“一切待疗伤之后
再说!现在侧过身去!”
  吐气如兰,幽香以麝,加上那一份微妙的关切,宫仇不由心荡神驰,欲拒无从。
  一只柔荑,贴上了“命门大穴”,接着,一股暖流,透穴而入……
  宫仇内元本极深厚,又服下了疗伤圣品“归元丹”,再加上诸葛瑛内元相助,自然是见
效神速。
  前后两个时辰,便已功圆果满。
  宫仇睁眼起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诸葛瑛那一副香汗稳隐,略见苍白的容颜,对方是
仇人之女,偏又如此用情,一时之间,令他感慨丛生。
  诸葛瑛一把握住宫仇的手,目射奇光,颤声道:“你完全好了?”
  一股异样的感觉,似电流般的从那柔若无骨的玉指尖端,流向全身,宫仇陡地一震,俊
面绯红,嗫嚅地道:“盟主……,在下不敢当……”
  诸葛瑛也自粉面飞霞,松开了手,盈盈起立,坐到床前的椅上。
  宫仇翻身下床,恭施一礼,若有深意地道:“在下会记住今日盟主的这一番德意!”
  诸葛瑛露齿一笑道:“你先坐下,我们谈谈!”
  “告坐!”
  “到底怎么回事?”
  “在下参加搜寻‘丑剑客’,路过绝涧,误入那树林,被困甚久……”
  “奇怪她能放你不死?”
  “在下是死中得活了!”
  “本盟二席长老之死,你有所见否?”
  “在下是闻声而去的,到时长老与两名双剑弟子,业已陈尸林中!”
  “别无所见?”
  “没有!”
  “目前已查明“丑剑客’的确仍在世间,奇怪的是他何以要向本盟寻仇,而且功力超出
预料之外,尤其,刺杀首座长老的那一柄‘金剑副令’……”
  宫仇心内“咚!”的一跳,淡淡地道:“也许本盟与他结了什么仇怨,也许他是代人索
仇……”
  诸葛瑛螓首连点,道:“你说的第二点极有可能!”
  “在下有件事不明!”
  “什么事?”
  “本盟何以能容忍那林中的女人寄身在侧?”
  “彼此河井不相犯!”
  “可是在下已险些丧命!”
  “那是你先犯人,而非人犯你!”
  “她是谁?”
  “你听说过一老二仙三狐这几个不世人物的名号否?”
  宫仇全身猛地一额,不自禁的咬了咬牙,这一老二仙三狐,正是他母亲遗书中,所指出
的仇人。
  诸葛瑛目光犀利,已觉出宫仇神态有异,讶然道:“你怎么了?”
  宫仇倏地警觉自己失态,如果因此而暴露自己的身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当下以真作
假的随机道:“我誓要报今日之仇!”
  “向谁报仇?”
  “盟主不是说一老二仙三狐吗?”
  诸葛瑛噗哧一笑道:“傻子,凭你也敢奢言向一老二仙三狐寻仇,我说的是……”
  “谁?”
  “与本盟比邻而居的是三狐之一‘九心狐阎芸香’!”
  “她就是那怪阵的主人?”
  “不错!”
  宫仇暗自点头,想不到误打误撞的探出了仇家之一“九心孤阎芸香”,怪不得“穴中
人”称那叫狐窝,又说什么心生九窍,原来是这么回事。
  诸葛瑛突然粉面一肃,沉声道:“宫仇,你的伤势完全复原了?”
  “是的!”
  “你将奉派外出办一件事!”
  宫仇正愁没有借口离开总盟为“穴中人”办事,这一来正中下怀,心中喜之不胜,但表
面上仍然装做若无其事地道:“不知盟主有何差遣?”
  “宫仇,这也算是一个考验,办得好,可能获太上恩准正式入盟授职!”
  宫仇心中暗忖,谁希罕什么入盟授职,一旦查明昔年惨案真相,就是你等以血偿债之
时,当下冷冷地道:“不知是什么任务?”
  “杀人!”
  宫他一愕道:“杀人?”
  “不惜,‘怀玉山庄”主人贾亮父子!”
  “为什么?
  “替本盟八个弟子报仇!”
  “怀玉山庄座落何处?”
  “武昌城南十里!”
  “在下一人?”
  “近卫六龙随往!”
  宫仇不由一窒,如果让近卫六龙随在自己身边,办事多有不便,而且“怀玉山庄”主
人,不知素行如何,如是恶人,杀之无碍,如果是侠义之辈,自己岂不成了为虎作伥,心念
转处,蹙眉道:“怀玉山庄主人贾亮父子功力如何?”
  “可列一流!”
  “需要这多人力?”
  “庄中不乏好手,恐你孤掌难鸣!”
  “盟主可否允许我单身一试?”
  诸葛瑛面有难色道:“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关系本盟的威信?”
  “在下当尽力而为!”
  “这样好了,近卫六龙暗中跟随,必要时可以应授!”
  宫仇无法拒绝,只好道:“此行可有期限?”
  “十天之内回令!”
  “这……”
  “怎么样?”
  “在下想顺便办点私事!”
  “什么私事?”
  “归里拜墓!”
  “嗯……宽限十五天,如何?”
  诸葛瑛身为盟主,令出如山,而今竟对宫仇如此迁就,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事,宫仇何尝
不明白对方心意,只是一个“仇”字,使他不愿去多想,一点头道:“谢盟主!”
  诸葛瑛眸光似水,一笑嫣然道:“但愿有一天,你不再称呼我盟主!”
  宫仇心中一荡,故作不解道:“为什么?”
  “你不懂?”
  “在下不明白!”
  “将来你会明白的!”
  “令谕何时生效?”
  “现在!”
  “如此在下立即登程!”
  诸葛瑛站起身来道:“你收拾一下行装,为避人耳目,可以不必穿着本盟武士服,半个
时辰之后起程,我要人替你准备坐骑!”
  莲步姗姗,走到门边,又回眸一笑,道:“一切小心!”
  官他应了一声:“是!”心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不像是发令,而像是爱侣的叮
咛,可惜,双方是生死之敌。
  室门呀然开启,诸葛瑛在四凤拥簇下离开“荣养殿”。
  黄淑惠疾趋入室,娇媚地道:“宫近卫任,你复原了?”
  宫仇淡淡地道:“谢谢姑娘关心!”
  “大伤初愈,最好再将息一两天?”
  “在下有任命在身,必须立刻上道!”
  黄淑惠似乎十分失望地道:“真的?”
  “是这样!”
  “近卫长,我……”
  “怎么样?”
  “我……我想与你同路!”
  “同路?”
  “是的,我要返‘生死庄’接换家父!”
  说着,一副期待的神色。
  落花虽有意“流水总无情”宫仇歉然一笑道:“黄姑娘,对不起,在下是执行盟主命
令,恕无法应命!”
  黄淑惠芳容一黯,道:“宫少侠,希望你能到敞庄略事盘桓?”
  宫仇随口道:“如果时间许可的话,在下不让姑娘失望!”
  黄淑惠羞答答他一笑道:“我会盼望你光临!”
  “再会!”
  宫仇颔了颔首,举步出室,离开“荣养殿”,回到自己寝室,褪去绣有交叉四剑的武士
衣,露出原来的青衫,检点了一番怀中之物,佩好长剑,缓步而出。
  广场上,近卫六龙,各牵着一匹毛片相同的黑色枣骝马,整装而待。
  近卫六凤之首陈素珍,牵了一匹毛光水滑的赤红骏马,趋近前来,笑嘻嘻地道:“近卫
长,这是你的坐骑!”
  宫仇接过疆绳,不由脱口赞了一声:“好马!”
  首凤陈素珍神秘地一笑道:“近卫长,这是盟主的坐骑追风赤兔,日行千里!”
  宫仇“哦!”了一声,内心又是一阵跳荡。
  首凤陈素珍递上一个小包道:“盟主特赠盘缠!”
  宫仇看也不着地接过塞入怀中,一跃上马,道:“出发!”
  七匹坐骑,唏聿聿一阵嘶鸣,扬蹄上道。
  追风赤兔果然不同凡响,眨眼之间,把六骑撇开老远。
  宫仇盘算着如何支开六龙,自己好去办事……
  出了山口,官道在望,宫仇一勒坐骑,俟六龙奔近前来,沉声道:“本人另外有事办
理,你等可先行奔赴‘武昌城’相候,顺便先探听一下‘怀玉山庄’的情况,我在五日之内
必到!”
  六龙恭应一声,策马离去。
  宫仇眉目之间,又呈现那本来的仇恨怨毒之色,他归里拜墓是假话,主要的目的,除了
送达“穴中人”致“无双仙子”的那一封信外,便是要奔赴“青衣帮”秘密分舵,他决心不
放过人面兽心的拜兄“辣手书生徐陵”。
  “辣手书生徐陵”自身不计划面之辱,灭帮之仇,竟然投靠了“金剑盟”,出卖了他,
若非盟主诸葛瑛别具用心,此刻他焉有命在。
  心念之中,纵马疾驰。
  诸葛瑛美拟天仙的芳姿,又不期然的浮上脑海。
  她的举措,使他迷悯,不安,惶惑……
  他想,如果她不是煊赫武林的“金剑盟主”,如果她不是仇人之女,他会接受她的爱,
得妻如此,夫复何憾,可惜,造物主偏生作了这样的安排。
  他也联想到“黑心国手”的女儿黄淑惠,款款深情,悱悱心意……
  母亲遗书中,几句叮嘱,似乎响在耳边:
  “……与你同样持有玉锁的人,是男的,结为兄弟,是女的,结为夫妻……”
  是男?
  是女?
  是生?
  是死?
  他苦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我必须揭开这个谜,何二叔为了保全我母子,抛弃了即
将临盆的二婶,义薄云天,恩同日月,如果探究不出何二婶的生死,她所生的是男是女,将
何以对二叔在天之灵?”
  第二天,辰巳之交,来到一座镇甸之前。
  这镇甸,他永不能忘怀,在这里,他与冯真杯酒谈心,那刁钻慧黠的影子,已深植在他
的心中,短短的相聚,双方已产生了一种手足之情,若没有冯真,他早已丧命“乾坤双煞”
之手。
  于是——
  他下意识地策骑进镇。
  人似玉,马如龙,引得行人喷喷赞羡。
  顾盼之间,来在上次与冯真聚首的那间酒楼前,单只那匹马与那付镶金嵌银的鞍辔,就
已显示出他身份的不凡,人方下马,已有四个店伙抢近前来,齐声道:“公子爷,请进!”
  其中一人,立即接过缰绳。
  突地——
  四个店伙,面色大变,怔怔地注视着宫仇腰间的佩剑,其中一个年长的目光向四外一阵
张望,悄声道:“公子爷,您……您……最好解下佩剑!”
  “为什么?”
  “金剑盟之外无剑士,公子爷看来是读书人,犯不上……”
  “我一向剑不离身?”
  那店伙苦笑一声道:“如此请公子爷另到别家,小店不敢接待!”
  宫仇冷冰冰地道:“我就是看上了你这一家,吃定了!”
  其余三个店伙,已闷声不响地转回店内。
  那答话的店伙也准备回身……
  宫仇冷声道,“慢着!”
  “公子爷……”
  “带马去上料,最好的!”
  “公子爷,请你原谅……”
  就在此刻——
  六个黑衣人疾奔而至,当先一人,胸绣两柄平行金剑,其余的均属一剑弟子。
  那店伙惊得一哆嗦,向后退了开去。
  六人气势汹汹的往上一围,当先那双剑壮汉,打量了宫仇一眼,冷冷地道:“朋友,解
剑!”
  宫仇冷冷地注定对方,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那壮汉放大了嗓门道:“朋友,你听见本人的话不?”
  宫仇不屑地道:“听见了!”
  许多路人,远远地站着看热闹,全替这青衫书生捏了一把汗。
  那壮汉三角眼一翻,暴喝道:“穷酸,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宫仇冷峻至极地道:“你们是哪一坛属下?”
  那壮汉微微一愕之后,狞声道:“穷酸,你管不着,解剑!”
  “如果不呢?”
  “剑毁人亡!”
  “你何妨试试看?”
  突地——
  另外五个一剑弟子中的一人,栗声道:“头目,看这匹马!”
  那壮汉回顾之下,面色倏变,蹬蹬蹬退了数步,骇然遭:“朋友,你这匹马……”
  宫仇冷冷一哂,道:“追风赤免,总该认识吧!”
  六个“金剑盟”弟子,齐齐打了一个冷颤,目露骇凛之色。
  为首的壮汉打了一躬,道:“请示身份?”
  宫仇缓缓举手,在胸前划了两个交叉十宇。
  这双十字代表四剑交叉,身份与殿主相等。
  六名弟子面色惨变,齐齐俯首躬身,为首的壮汉颤抖着声音道:“属下无知冒犯……”
  宫仇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六名弟子如获大赦,施礼疾离。
  店伙再度抢出,哈腰作揖,把宫仇迎了进去,马匹也牵入后房。
  宫仇拣了那副与冯真坐过的酒座,要了酒菜,自斟自酌。想到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冯
真不知流落何处,不禁掷杯叹息。
  正自惆怅莫释之际,只听店门外传来一阵喝骂之声,其中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道:“两
文钱一个,爱卖就卖,不卖就还你!”
  另一个似那店伙的声音:“臭小子,你把包子捏得稀脏,谁还要买,再不走砸扁你的脑
袋!”
  宫仇好奇地离座而起,向外一张,只见一个褴楼肮脏的小叫化,被几个店伙围住,叫嚷
不休,定睛仔细一辨认,不由喜从天降,飞步而出,高叫一声:“真弟!”
  那小叫化般的少年,正是宫仇朝思暮想的冯真,两年不见,人已长高了许多,但一身打
扮,还与以前无异。
  “真弟!”
  宫仇再叫了一声。
  冯真抬头一看,双目睁得滚圆,半晌,才迸出几个字:“仇哥哥,是……你……”
  泪水登时在眼眶内一转一转的。
  宫仇十分感动,鼻头也为之一酸,强颜一笑道:“真弟,进来谈!”
  那些店伙见宫仇与冯真相识,脸色立见缓和,由于方才宫仇对六个“金剑盟”属下弟子
表露的那一手,使店家对他十分忌惮。
  冯真扫了那些店伙一眼,向宫仇道:“我要吃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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