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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贞娘传 作者:潇湘碧影(晋江vip2014.7.20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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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清则无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那也不算欺你。”

    林贞捂嘴笑:“比报给妈妈的多,怎底不算?不过妈妈好了,我也不用管了。”

    秀兰笑道:“你真好性儿,以后到婆家,可要厉害点才好。”

    “唉,你不知道。厉害有甚用?哄好了婆母丈夫,别人自把你放在眼里。不哄好他们,人家也只是面子情吧。”林贞是看透了,在林家,除了柳初夏背地里骂她,谁不说她是个菩萨一般的人儿?谁敢当面呛她?若说柳初夏够厉害了,还不是被林俊一句话卖了。可见厉害与否,都是假的,最紧要的是跟对人!再则厉害在明面上,也不算厉害了。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便是如此。大户人家争起来从来不是三根葱五斤米的架势,悍在面上,比作腼腆媳妇更往下流走。腼腆的还有个好名声,不定谁看中这份腼腆生出点好心来,又比悍妇得多点好处了。

    秀兰看看左右,悄悄对林贞说:“我妈叫你妈去京里也替我寻个亲哩!你看吧,今夜定对你妈说!”

    “啊?那么远?要是被婆家欺负,你都没地方诉苦去。”

    秀兰苦笑:“我哪里做得主。姑娘必应的,不然我妈一定恼她。”

    林贞无语。

    秀兰又道:“她掉到钱眼里一般,依我说就在左近多好。便是我嫁到金山里住着,还能搬回来不成?也是姑父大方,换个人家都要打上门,说娶败家媳妇哩。”

    林贞有些惊讶,几月不见,秀兰仿佛长大了许多。

    秀兰笑道:“做甚怪模样?你都定亲了,还不许我想来?”

    林贞摇摇头:“只觉得人一会子就长大了。”

    “哈哈,这就想妹夫了?唉!你说说,妹夫好不好?”

    林贞道:“通没说过几句话,谁知道好不好。”

    “长的好不好?”

    “妈妈说好看,我觉着还行。”

    “叫他来广宁玩嘛!也认个岳父的门。”

    林贞道:“何苦来,我本是高攀,没得委屈了他。”按公府养孩子的架势,孟豫章来广宁,纯折磨她。那样人事纷杂的家里,无事且要生出典故来,若真千里迢迢赶来,谁知闹成甚样。老太太也未必肯放,何必自取其辱。

    秀兰一脸同情的道:“看看,他们仗势欺人哩。还是门当户对好。”又叹道,“我们好久不得见,都无人说话。以后你嫁到那远的地方,趁着在闺中,我们多聚聚吧。”

    林贞也觉得孤单,此时不比后世,独生女也有无数的朋友。同学邻居,总有几个要好的姐妹淘。到这里若没个姐妹,有心思只好憋死自己罢。听到秀兰提议,忙点头道:“我也如此想,我们是表亲,你想我了便坐个轿子来。我几个先生都有趣的紧,白日里一齐上课!下了学一起踢球跳百索,那才好玩哩。”

    “那敢情好,我家就我一个姐儿,哥儿们都不带我玩。你不许嫌我烦呀。”

    林贞就站起来,一径把秀兰拉到上房,跟王大妗子说:“大妗子,秀兰姐姐跟我回去玩几天好不好?”

    王大妗子道:“要过年了,过完年再去。”

    玉娘只当林贞单个儿在家不好耍子,今日林贞替她做得足足的脸儿,她也要“报之以琼瑶”,便笑道:“两个孩子,就是年前又能帮甚忙?不添乱就阿弥陀佛了。只管叫她们一处玩去,好省我们的心。”

    王大妗子巴不得跟玉娘更亲近一点,就面上装点子矜持。听玉娘一说,爽快应了。两个女孩儿乐不可支,一齐到秀兰房中整理衣物用具。待吃过晚饭,真往林家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底层人民多贪婪

 第41章 苦闷

    林贞平素形影单吊;颇为无聊。恰逢秀兰也独自一个,姐妹两人正巧相得益彰。白日一齐读书写字;弹琴作画。女孩儿家;谁不喜欢乐器?秀兰见了林贞的筝哪里放得开?比林贞还学的认真,日以继日的练习下;不出半月竟能弹出如《渔舟唱晚》一类的简单曲调。玉娘心生得意;妇道人家就没有个不希望娘家人能干的。就算是个女儿,总归姓王,她脸上有光。林贞见状故意凑趣:“待她有人家了,添妆那日;送抬筝去才好看。”羞的秀兰要拧她;姐妹笑做一处。

    一语提醒了玉娘,晚间就对林俊道:“我不甚懂那琴啊筝啊来;既是姐儿常用的,恐在夫家还要接着用哩。她现在这个原随意买了来,在咱们家用着无妨。到京里头,公侯府第,十房八户都住一个院子里,行动就有人看着。叫人看着她弹个不好的琴,脸上不好看。你是不知后院的妇人如何攀比哩。我们固然不事事争先,也不要人看轻了才是。”

    玉娘生性温柔贤惠,家长里短娓娓道来,林俊心情好时,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便是有些个拈酸吃醋也是妇人常情;林俊对她从来敬重。只一条,太顾着娘家。林俊不是那等老抠,对岳家十分客气——为妻子做脸之故。赵家那样目无下尘,不气着林贞,他都能不计较,何况王家就图几个钱。千不该万不该算计他的身家性命!王姥姥并二舅那点浅薄心思,也够他看?玉娘乃当家主母,真要被说动了,哪日吃酒当众许亲,他还能不认?除非是要休妻了。林俊多年来只防着她这个,余者不拘金银珠宝,哪样都往她手里过得,这是信她!

    如今见她依旧一心替林贞操持,虽是内宅妇人攀比,也是好心。想着她多年辛劳,自己三十有六;越发觉得有些老夫老妻的意味;更敬重她三分。心里高兴,手头更大方,对玉娘笑道:“我听说秀兰也喜欢,你替贞娘买的时候,也买个与她。女孩儿家有才艺,夫家高看一眼哩。”

    玉娘略有些惊讶,她说买抬好筝固然是为林贞着想,内里却也有私心,想着林贞有了好的,旧的便可送秀兰。不曾想林俊先提出来,暗合了她的心思,反惊着她了——莫不是有读心术?

    林俊见她的表情,不由一笑:“还是这么喜怒皆在脸上!”

    玉娘脸一红:“又胡说甚!”

    林俊喜欢老实人,见玉娘害羞,一把搂在怀里,笑道:“难道我小气人?”

    玉娘反倒不好直说出心思;转了个弯道:“我知你对我家好,只是秀兰还是孩子,谁知几日兴头?明年她还喜欢再买便是。”

    “都依你。”

    此事本不机密;早有人听了告诉林贞同秀兰。秀兰道:“我就是玩玩,你劝下姑父姑母吧,又破费这个作甚?”

    林贞摸不清是谁的主意,含糊道:“大人的事,我们且别管。就要过年,大妗子必来接你。先生也要放假,我们一齐做几个荷包吧。一个人做活没趣儿。”

    秀兰只得顺着她往下说:“你家那头人口多,要做到几时?叫丫头婆子一齐做才快。”

    林贞笑道:“不瞒你说,都是买的。我又不是绣娘,哪做的那么许多。只有太婆婆、婆婆和他的才做哩。”

    正说着,双福笑嘻嘻的走进来道:“姐夫来信了。”

    秀兰一把抢过:“我先看看!这么巧,真个神机妙算,知我们说他哩!”

    彼时讲究“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孟豫章的信都不知被拆了多少回,林贞要气早气死了。何况她敢断定,秀兰必定立刻还给她!

    果不其然,秀兰皱着眉头道:“妹夫写的是甚?我半句也不认得。”

    古时称赞文化人,都用“识文断字”来形容,说的是古代中国没有标点,至多有个句读。读书识字顶要紧的是断句,也是读书人清高自诩的破规矩,林贞十分不喜。然生在此时,不得不一一适应。就如孟豫章的信件,从来一个句读都无,又好学那唐宋八大家,秀兰这等只识得《三字经》的人如何看的懂?林俊玉娘统统看不懂。林贞不喜如此,然婚前不好说,只待以后了。

    若是孟豫章得知,恐要大呼冤枉。与未婚妻之信,谁想写这些来?林贞虽读了几年书,到底是女子,又非书香门第,若是看不懂,那媚眼尽抛给瞎子看了。只是他的信件,人人都要翻看,写浅显了没得叫人说嘴。不想林贞心里甚厌,真个苦煞人也!

    闲言少叙,且说林贞接过信件,一目十行扫完。对秀兰道:“我也不甚懂,只是些闲话并年礼。”

    秀兰目瞪口呆:“京里的人都这样说话?”

    “他是男人,不一样。”

    秀兰猛摇头:“不成!照这样看,我才不嫁去京里,不然鸭子听雷,日子没法过了!”

    林贞扑哧一笑:“又不是人人都这样,他是出了名的书呆子。”

    秀兰还是不干:“我妈要你替我说亲,你千万别应啊!就说没有合适的!”

    林贞笑着点头说好。

    秀兰又问:“他送你甚来?字不认得,东西我认得,与我瞧瞧。”

    林贞唤四喜:“拆了箱子来。”

    四喜把箱子打开,秀兰大失所望:“都无个新鲜玩意。”

    林贞实在没法子跟表姐说未来夫家的窘迫,丢脸!好在孟豫章雅致,送了些压花的纸,泛着丝绸般的光泽,秀兰还当是读书人的“雅致”,懒得理论。又有绸缎花样虽老,在广宁也还能见人,众人才瞧不出异样。只当是豪门规矩,可见有个名头,胡乱做事也是道理。

    谁知过二日,秀兰被接回去,双福才拿出一个小匣子来道:“姐姐,前日姐夫还送了一匣子首饰。表姐在,我不好拿出来。”

    林贞奇道:“首饰?”

    双福打开匣子,道:“姐姐你瞧,珍珠都发黄了,多少年的珠子呢!也不知是谁留下来的珠花,金子成色也不好。如今公侯府第越发不成样子。我们当年在那家,小姐们还有几样能见人的。如今送未婚妻的都这样。不知道的人家,还当他们想悔婚不认哩!”

    林贞笑道:“罢了,横竖不靠他们吃饭。”嫁谁家不是这样?除非是商户,又没社会地位。公侯府第好歹让自家父母在广宁顺遂点,这就够了。横竖她家有钱。

    四喜道:“是呀,亏得咱家有钱。只盼着姐夫一举考得功名,替姐姐挣个文官实职的凤冠霞帔,才体面哩。”

    林贞道:“他倒是考秀才来,谁知考不考得上?”

    三多跳出来道:“我们姐夫都考不上,谁考的上?姐姐八字好的很哩,旺夫的!”

    纵是林贞跟她玩惯的,都被她弄的无语。哪有自个说自个旺夫的……

    公侯精穷又爱摆谱,林俊早知道了。宣宁侯且靠他们的孝敬过活,别提毫无实权的承平公府。盖因他一介武官,想要女儿嫁到那书香门第,趁早收心别做春秋大梦。退一等,公侯府第也很好。虽非嫡长,也是嫡系,体面足以。谁想女婿书信不绝,他心下偎贴,便心疼女婿日子过的苦,十分有心帮衬。正巧手里有个云母片的生意,何不交予女婿做来?公侯无实权,却有人脉,日后做个买卖自不在话下。既省的他去求爷爷告奶奶,又补贴了女婿,何乐而不为?打定主意,便把小厮兴隆唤来,如此这般一说。待兴隆往京中回礼时,就不单只磕头了。

    孟豫章接到岳父指使,又看着礼单里指名与他的上好衣裳装饰,还有甚不懂的?把林俊的话埋在心里,只拿着礼单与祖母瞧。孟太夫人看了一回笑道:“你岳父倒疼你。”

    孟豫章苦笑:“分明是疼闺女,我倒成吃软饭的了。”

    孟太夫人不爱听这话,板着脸道:“你也不怕人笑话!”

    “已让兄弟们笑话一回了,谁叫我没本事来。”孟豫章含泪道:“老祖宗,你叫我被人看轻一世么?你就准我去国子监读书吧!”

    “我的儿,你要甚先生没有?非要去国子监。那里头偌大一个屋子,就一个火盆。日常还须住在里头,你何曾受的起这个苦?她家不过买来的武官,谁看的起?自古钱权交易,他与钱你与势,谁敢笑话你?你当他把女儿许给你,没仗着咱们公府的名头横行乡里么?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甚么没见过。你若不忍,日后好好待他女儿便是。”孟太夫人叹道,“我的儿,你万般皆好,就是心软过了。日后哪能不吃亏?”

    一番慈爱,孟豫章更想哭了!承平公世袭罔替,却不是他的。他是嫡孙,他儿子便只是嫡系。不靠自己挣出来,日后好讨米吧。然总不能伤了老太太的心,他丧母之后,日常起居皆由老太太照应,不提这个恩义,便是普通有了年纪的祖母,硬拧着也是不孝。

    心里实在憋得很,家学一片乌烟瘴气,竟落脚不得。几个大儒见他好学,也教他,请到府里来却万万不肯答应。他又被圈在家里,一月里能出去四五回到顶,能学甚来?谁家不是寒窗苦读,他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如何考的过别人?

    忽又想起岳父的“好意”,心里先一惊!忙从老太太处辞了出来,叫上兴隆到里屋吩咐:“烦你上覆岳父,云母片之事,非小婿不识好歹,实则不便。我未成婚,必是亲长出面。家父甚为忙碌,恐误了岳父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兴隆心道:我家主人又不是傻的!再信你,也不至于现就将生意交与十多岁的娃娃手里。“照管”不过说的好听些,叫你经见一二,日后好补贴家用,不至于姐姐委屈罢了。便笑道:“公子过谦了,实不相瞒,此乃小姐的产业。想叫公子瞧瞧,心里有个数儿。日后免叫小姐初来京城,被人哄了去。公子得闲四处瞧瞧,或是在亲友间替我们说说就是大恩了。”

    孟豫章心下一松,朝北拱手道:“敢不奉命!”

    兴隆一笑,姐夫倒是老实。如此,皆大欢喜。

 第42章 偶遇

    承平公先祖,乃当初伴着□□出生入死之人;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实乃□□第一心腹。待□□立得绝世功勋、平定天下后;自不愿亏待他;封爵时便与了头一份儿荣耀。如今公侯在朝上站班还是他家打头。无奈子孙不肖,镇日游手好闲;把那上好的家业败的只剩下个空架子!

    公道来讲,家业渐败;也不好尽怨子孙。诸多儿孙中;也有上进的,也有省俭的,奈何讲究多子多福;每分一次家,虽不动祖产,浮财总要抛出去几分。莫说子孙荒唐的多,便是不好不坏的,也经不得几回。又因儿孙自幼生长于公侯府第,锦衣玉食。一时分家拿了钱财,不免大手大脚,不懂划算,几年就窘迫了。求到本家跟前,一则是本家要个脸面,二则毕竟是同一个祖宗的嫡亲兄弟侄儿,不好十分袖手,更不好做小气样儿。于是亲戚们得了好,今日你来借米明日我来借衣,也不寻思上进,只顾争宠,本家同族搅成一团乱麻,日子越发艰难了。

    说来不单承平公府,四公八侯皆是如此。只宣宁侯因自身立了军功,掌着实权,还算松快,也搁不住人口繁重,门下地皮捞的将要寸草不生了。如今,也就皇后的娘家,新封的寿宁伯有些蒸蒸日上的气象。孟豫章见此景象,愁的差点少年白头。

    孟豫章乃二房嫡长子,正经的国公嫡孙,年纪甚幼,不说跟父兄一般醉生梦死,也该无忧无虑。然而他母亲早年撒手而去,虽有孟太夫人接去养活,无后母欺辱之事,却到底不如亲娘在时——孙男娣女众多,孟太夫人便是想十分偏心眼也不能。何况长孙幼子方是心头肉,不过是怜其丧母,多照看一二罢了,心里最疼的还是嫡长孙。于孟豫章而言,感激是必定要感激的,亲近却做不到情同母子了。

    说来老太太百般拦着他上学,原无坏心。皆因国子监条件艰苦,想着他一介孩童,自要精心照顾。老祖宗拼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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