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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鼎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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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出现了富户纷纷贿赂学官,让子弟入学,以求免役的情况。听何广治说,那些向顾八尺送几十上百贯钱求入学的人户,都是奔着内舍免户役去的。就算两年公试不及格被降舍,乃至被黜退,免掉的役钱也比贿钱多,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陈子文就是这么入的县学。

“我?我不一样,顾教授没收钱,我是正经的读书人。”

说到自己,何广治露出了一丝傲气。他因自己是庶子身份,不甘命运,才发愤读书。本身有一些天赋,加之何广林觉得这庶弟入学未尝不是件好事,并没为难,顾八尺也没把他与陈子文同等对待。

“顾八尺虽然贪,也不是无所作为,县学里也有十来个贫寒学子,不是庠生就是内舍生,顾八尺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入府学。想当年,顾八尺跟老赵知县一同振作过县学,那时他就有顾八尺的诨号了,不过那个八尺,说的是他学问比人还高……”

何广治对顾教授的评价与陈子文很是不同,想必陈子文一家被顾教授痛宰过。

“县学不过是座小庙,哪及成都府学热闹?真要比起来,府学里贫寒学子加上正人君子的比数,还不如县学高,顾教授从来不收八行出身的学生。”

“府学富户请托者芸芸,毕竟有上舍,还有机会入贡太学。府学还在取八行,八行出身的情形真是不堪入目。就为了挣个名声,怎般事都干得出来。有割了猪肉假作自己臂肉喂父母治病的,有当着保正都保的面尝父母粪便试病的,有直接在坟头上建屋子守孝的,还有死了远房亲戚就rì夜嚎哭不止的。”

“我本以为你是那种人……”

何广治再说到八行取士,王冲凛然,原来如此,父亲这么在意自己的孝名来历,赵梓也没有让自己直接用这个孝名进学,还有这样的背景。这条路就是八行取士,但现在已经臭不可闻,连顾八尺那种寡廉鲜耻之人都不屑沾染。

接着何广治一边啃着羊腿,一边痛惜地道:“王守正,你进县学作甚?这就是一潭死水,见你这般阔绰,也该不是为了庠生和斋长那点钱粮来的。”

王冲心说,还不是被坑的?不过那点钱粮也是在乎的。现在出手阔绰,是因为荷包里还有余钱,想品品城里酒楼的手艺跟海棠楼有什么不同。

对了,还得去海棠楼一趟,林掌柜之约还没赴呢。

王冲转着自己的心事,何广治则风卷残云地继续扫荡,边吃还边抱怨县学根本就没出路。

县学只有外舍和内舍,上舍不过是个名义。他们这些县学学生,只能跟其他学子一样,年年去考府学。毕竟真有了上舍,就拥有向府学升学的法定途径,成都府学不会允许华阳县学拥有真正的上舍。

“得过且过吧……”

王冲本就对华阳县学没什么想法,现在更不感兴趣。照着时间应应卯,拿到钱粮就好,自己好好读书,明年入府学才是正途。

打算之外,感受倒不是没有。王冲对此时的三舍法和学校取士观感已非常恶劣,废了科举,就靠学校一级级考上去,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子。富户和沽名钓誉之辈塞满学校,贫寒子弟就算满腹经纶,也先得争夺有限的学生位置,升学又得面临富户关系户的排挤。还因利益之争,搞出华阳县学这种怪胎。

一顿饭吃了三百文,王冲干脆再点了几样菜,凑足五百文,让何广治打包回家。何广治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就丢了一句:“我会招呼好陈子文,让他别再找你麻烦”,当时王冲觉得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君子,就是个真小人。

溜达到万里桥门,招呼了一辆“马的”,马是瘦骨嶙峋的建昌马,车是无顶大板车,一路骨碌碌颠到了海棠渡。花了一个时辰,车费一百五十文,比“驴的”贵一半。

王冲就在寻思,是不是买头驴子代步。古时“打的”实在太贵,就算每个月只去县学四天,斋长的职钱也不够来回的车钱。

不过荷包正急速缩水,就不知剩下的钱还够不够买驴子……

正到海棠楼下,就听一声“嘿哟!王二!”

一看是小黑脸鲜于萌,王冲绽起甜甜笑容。

小白脸宇文柏也露面了,意气风发地道:“正要寻你呢!敢不敢再赌一场!依旧比算学!?”

王冲的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了,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林掌柜和林大郎也现身了,见这情形,也不急着跟王冲谈事,笑呵呵地抱起算盘,凑过来当中人。

宇文柏这种娇贵公子哥,就算上一场守住了脸面,也不甘心被人压在头上,更何况当时王冲还自比老师,更为宇文柏所不容。从王冲身上找回场子,怕是他这几天rì思夜想的大课题。

赌约照旧,王冲也有钱了,掏光身上的钱作彩头。而赌题则有了变化,宇文柏提议比奇算,所谓奇算,就是解各种莫名其妙的算术题。

“不仅比时间,还要比算法,若是只靠演算,没有算法,那也算输!”

宇文柏料敌从宽,他并没有低估王冲的算技。上一次王冲虽是靠铺地锦算法获胜,可那密密麻麻的数字,没有一定的算技,也不可能在速度上超过他一大截。

“你既定了范围和条件,那具体的题目我来出……”

王冲也要为自己争取,这个提议林掌柜觉得很公平,就这么办。

“如此就来算钱,我不知你们身上各有多少钱,你们把各自的钱数作两次计算,加减乘除随便,告诉我我得数和怎么算的,我在一柱香内算出你们各自的钱数。如果算不出,算错了,或者我拿不出算法,我输,反之我赢。”

王冲也不跟他们比了,直接定为挑战赛。

鲜于萌一听就笑了:“这比鸡兔同笼还简单哩,加腿法减腿数头法,总之都是假定法,这算法小儿都懂啊!”

宇文柏也摇着头道:“这太简……”

话音未落,就听林掌柜摇头道:“可不简单,是让你们把两个数字随意计算,而且两个数字之间没有关联,只能用估约法试算。”

宇文柏楞了楞,显然在作初算,然后皱起了眉头,他也明白了。王冲的题目可不是《孙子算经》里的“鸡兔同笼”,毕竟鸡和兔子的头和脚是有关联的。

“难道……你还知不同于估约法的算法?”

宇文柏品出了这题目的意义,很少诧异。

王冲点头道:“我知的算法,不仅能解这一题,还能解鸡兔同笼等等很多问题,就是一项数理。”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请教过夫子各种算法么?”

鲜于萌恨恨瞪住王冲,像是要把他之前输掉的钱瞪回来。

宇文柏也咬牙道:“铺地锦只是一种巧法,算法可不是算技那么简单。你真要另有算法,还能广及其他,那就是算学上的大事!就如《黄帝九则算法细草》里的‘开方作法本源图’一样,我不信!”

这话就听出宇文柏在算学上是真有造诣,铺地锦只是一种基础的计算技艺,跟能涉及到基础数理的算法不是一回事。此时jīng于算学的大家们,大都还只能针对各类不同问题,用不同算法解决。比如算圆周率,比如算体积、面积。能推及其他应用的算法很少,贾宪在《黄帝九则算法细草》里的‘开方作法本源图’乃至‘增乘开方法’,以及沈括在《梦溪笔谈》里提到的“隙积术”,是极少数能够推而广之,涉及开方和数列等领域的算法。

鲜于萌握拳打气:“你定是在虚言恫吓!我们不怕!”

王冲摊手:“怕不怕,试了才知。”

这下连林掌柜也充满了期待,他继续充当中人,核算宇文鲜于各自有多少钱,然后记录两个数字的运算过程,再将运算环节和得数告诉了王冲。

王冲提笔,在白纸上画下了一个佛门万字符“卐”,“这是十六郎的钱”。

接着再画下一个无穷号∞,“这是萌哥儿的钱”。

然后以加减乘除相连,不是运算符号,就是字面上的“加减乘除”。

最后在两列运算过程与各自的得数之间画下等号,这倒是个两横的标准等号。

一个古怪的两元一次方程组就这么显现在众人面前,很自然,宇文鲜于和林家父子就如看天书一般。

没有阿拉伯数字,也没有现代运算符号,王冲开始解起了这个怪异的方程组。尽管有些干扰,但只要强迫自己将汉字当作符号,没什么不可逾越的计算障碍。

整个计算过程因王冲将“加减乘除”四个字写得清清楚楚,一步步地展现在四人面前。唯一有些不理解的是那个两横的等号,可经过了王冲的一次等式转换,就算是鲜于萌也明白过来那东西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一炷香燃了大半,当王冲将“卐=四千七百另八”,“∞=九千四百一十”两行写下来时,四人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这是……什么?”

宇文柏终于开口了,嗓音沙哑无比。

王冲悠悠道:“天元术!”

林掌柜凉气抽个不停:“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元术!?”

哟,此时已经有了啊?不过肯定没这么完善,这点自信王冲还是有的。天元术要到南宋才开始发端,而且那时都还有很多缺陷。就算此时已有雏形,也绝对比不上他混合了古今符号的方程组。

鲜于萌语气发虚地道:“难道你又是在哪本古书上看到的?”

王冲点头:“没错,萌哥儿你都学会推理了。”

鲜于萌楞楞看住王冲:“什么是推理?”

逗过了鲜于萌,王冲大咧咧地将两人的钱收入囊中,嗯,这下买驴子的钱该够了。想想真是败家啊,竟然用足以震动这个时代的数学成就来赚驴子钱……

不过王冲却不介意,反正就算是后世的数学家,除了虚名之外,一个个貌似也都很苦逼。而且数学也没什么版权,靠这个可混不了rì子。更何况,从道德上说,这也不是他自己的东西,就当是义务奉献吧。

宇文柏看着王冲演算的那张纸,两眼光亮大作:“这下鸡兔同笼又有新解了!十贯钱,值!”

鲜于萌嘀咕道:“还有我的五贯”,接着他有些伤心地道:“这是两个月的例钱,我再吃不到零嘴了。”

王冲差点仆倒在地,就这样?十五贯!?

很显然,即便是宇文柏这样的天才,一时还难以完全明白,天元术,不,方程和方程组到底有多大用处。

没明白也好,免得自己被当作人形“古书库”。

接下来的几rì,王冲又过起了悠闲rì子,每天带着虎儿瓶儿练弓习字读书。偶尔去父亲王彦中的私塾代代课,教半大孩子读周易尚书之类的起步经文,督导他们临摹字帖。王世义和邓衍也乖乖地蹲在教室最后面,一个如抓刀,一个如抓钱一般地抓着毛笔,开始了他们艰难的学习之路。

每隔三四天,王冲也会去一趟海棠渡,督促林大郎演练珠算,再看看海棠楼的流水帐。这就是林掌柜林继盛的请托,每个月两贯钱,工作只有这两桩。

王冲清楚这不过是试探,林掌柜正筹备着把海棠楼交给林大郎,又不愿让原本的老人欺了林大郎,需要个懂算学,又靠得住的人陪伴,王冲正合适。

其实也不合适,以王冲的身份和前途,作这事可是大大屈尊了。林掌柜开口时,都是百般委婉,生怕王冲恼了。却不想王冲并没什么读书人不沾商事的心理障碍,他也有自己的盘算。读书归读书,却不能一脑子全扎进去,他还想着赚钱大业,只不过现在已没了一步到位的急躁想法,借着海棠楼先摸摸水深,不失为稳妥之计。

何况,好歹是两贯钱……这个时候的王冲,就是这般见钱眼开,而且把自己卖得很低廉。

十一月上旬很快就这般过去了,又要到去县学点卯的时间。这一rì王冲从海棠渡回来,被王彦中绷着脸叫进了堂屋,心中忐忑不定,难道王彦中对他海棠楼那份兼职不满了?

“是这样的,赵知县今rì来过,他跟我提了一件事……”

王彦中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似乎事情很有些复杂。

“他要把你提作县学学谕,佐辅顾教授,振作县学。”

这句话出口,王彦中两眼便转上了天花板。

王冲先是一惊,再是大喜,学谕!?特殊情况下,例如学校所处州县荒僻,没有足够的学官,也可以由学生担任。他本是斋长,跨过直学、学录、学正,到学谕,这就是连升四级啊!

喜sè又瞬间消退,县学那就是个大坑啊,就算升成教授又怎么样!?而且……自己什么都没干,甚至都旷课一旬,赵知县还要把他如火箭般往上拔,为什么?

看向脸sè颇为怪异的王彦中,王冲皱眉撇嘴,语气森冷:“爹,赵知县找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王彦中一阵猛咳,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1:借借是一种杂税,政和六年,因州县学校学生太多,又规定成绩优良者方能免役。】

第三十三章 少年学谕

“便是如此,今次就寄望守正你了。”

华阳县衙,赵梓亲自将王冲送出侧门。

“既是王冲牵累赵五丈,自该尽绵薄之力,以赎己咎。”

王冲心头沉沉的,这事终究还是落自己身上了,不止为此,整件事情,缘由很可能出自自己。

昨rì王冲就猜到,赵梓亲自登门,是要王彦中出山整顿县学。毕竟两人有师门之谊,对赵梓来说,比起县学那班学官,不管是人品还是学问,王彦中更靠得住。但王冲没有料到,赵梓的处境会这么恶劣。

“赵知县,危矣!”

王彦中这话并非危言耸听,赵梓向他坦承了处境。成都知府许光凝以学事有专议为由,把整顿县学的申书转给了成都府路提举学事卢彦达。

卢彦达的反应颇有太师一党的风采,直接拿着赵梓的申书向朝廷请功,要求将赵梓的构想当作所有倚廓县的样板,大振倚廓县学事。

看起来卢彦达的作为是全力支持赵梓,可内里却暗藏,不,几乎就是明置杀机。

赵梓所描述的设想,在卢彦达的呈文里就成了现实。到明年正月公试时,县学若是没有足够的学生,没考出有足够说服力的成绩,赵梓就成了妄言之人,最轻的发落也是被丢去荒僻小县监酒。

卢彦达此举是一箭双雕,赵梓真办到了,不仅功劳大半是他卢彦达的,还成了他以倚廓县学事晋身的踏板。如果赵梓办不到,卢彦达也最多落个不察的小过,反正上头有人。拿这点小代价收拾掉一个太师党看不顺眼的程门弟子,也未尝不是功劳,很划算。

“依卢彦达呈文所述,照崇宁二年六月州县学事诏,华阳县学要dú lì成学,得有百人参加公试,并且有五十人升舍,其中二十人上舍,三十人内舍。上舍上等及府学内舍上等学力,上舍下等及府学内舍下等学力,内舍上下等皆及府学外舍学力。若本年在学三月足,公试后便可升府学,不足三月则只升舍。”

这就是卢彦达给赵梓埋的坑,许光凝也以“试行”的名义允了明年公试,华阳县学可以升府学。当然,这么一来,县学的公试,府学也会插手,不是县里自己说了算。

听到这些标准,王冲当时很抽了几口冷气。华阳县学现在也不过三十四个学生,其中大半都是“自费生”,少半像何广治那样真正进学之人,又因县学是个空壳,只能靠自学,水平有限得很。

眼下已经十一月,到正月不过两个月,短短两个月时间,扩充县学规模到百人还不算难,可要保证一半生员有进府学的素质,即便许光凝不由府学设置障碍,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华阳一县有潜质的学子历来都是直入府学,哪会留给县学。

“赵知县,是被许大府整治了……”

王彦中点出了此事中许光凝的用心,而许光凝为何要整治赵梓呢?两人虽非一脉,却都属与太师党相抗的旧党,何必相煎太急?

“王相公家一事里,赵知县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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