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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男儿行-第4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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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方大户手里买猪买牛买羊,然后真金白银付账,外边打得再凶,也伤不到咱们分毫,毕竟时局越乱,真金白银越是稀缺,陵州当地那些大户,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把咱们和淮安军往一块了混。”

这几句话,可是说到了众人的心窝子里头,让大小伙计们纷纷红着脸讪笑,“嘿嘿,嘿嘿,常哥,您就是看得透彻,这下我可踏实多了。”

“要不怎么常哥都当上掌柜了,咱们还在下面跑腿呢,光这份见识,就甩了咱们不知道多少里地去了。”

“嘿嘿,嘿嘿,也倒是,咱们瀚源商行虽然不做那些红货,但这柴米油盐的日常杂货,哪家比咱们做得更精,。”

“不是我看得透彻,是东家和杜掌柜他们眼光准。”常富贵笑了笑,非常谦虚地摆手,“眼下这当口,别人都争抢着去江南开分号,唯独咱们瀚源和少数三两家,才把目光盯住了北方,南边风险是小,可架不住开铺子容易,谁都能插一脚啊,大伙竞相压价抬价,那利钱,能高得了么,倒是北方,谁也不敢來开分号时,咱们抢先了一步,等别人明白过味道來,咱们已经在陵州扎下了根,跟地方上的那些座商称兄道弟了,他们怎么可能赶得上咱们,,而有开疆拓土之功握在手里,瀚源商行日后东家再需要用人之时,怎么可能忘了咱们。”

“就是啊,吃屎他们都吃不上热乎的。”

“嘿,听常哥一说,咱们还真该來。”

“那是,咱们也多历练历练,过两年商号再往北方走,说不定咱们也能跟常哥一样,外出独当一面。”

众人听得心头火热,一个个摇头晃脑,整个旅途,也立刻不再显得烦躁,几乎每个人眼睛里,都闪烁着期冀的光芒。

“对不住了兄弟们。”看到大伙满脸憧憬的模样,常富贵在心里悄然道歉,此行不是洠в腥魏畏缦眨橇浇哦继ぴ诘渡缴希杂胁畛兀突嵬蚪俨桓矗牵幢匦朊罢飧鱿眨蛭馍婕暗酱笞芄芨纳约氨狈缴习偻蛱跞嗣裕缒苷绞略绲愣崾呐挛俅螅捕贾档谩

第五十章先锋中

年关头上,逆着寒风北去的商队不止一家。年关头上,‘混’在商队当中深入虎‘穴’的华夏复兴社员,也不止是常富贵一个。

他们都很年青,其中绝大多数人都能写会算,即便不冒任何风险,这辈子也能过得相当富足。但是,至少在这一刻,他没去却谁也没计算过自己的个人生死荣辱。他们像种子一样洒了下去,济州、高唐、清州、大都,甚至远到开平、应昌。他们默默地在各地扎下了根,默默地发芽,成长,直到有一天,用生命绽放出鲜‘艳’的‘花’朵。

据华夏复兴社后来统计,在北伐前后以及后来的稳定地方期间,高达一千一百多名复兴社成员,死在了‘蒙’元军队和士绅豪强之手。而整个复兴社在北伐初期,也不过才三千成员。

巨大的牺牲,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收获。

只是在腊月底到正月初十前这短短十几天内,黄河以北城市里的米价就火箭般向上涨了三成。与以往过年期间米面价格自然‘波’动不同,这次‘波’动,居然一跳上去就没有任何回落的姿态。正月初十刚开集,各家粮店的水牌上数字,就令前来买米的人吓了一哆嗦。糙米从腊月底的两百二十文淮钱,直接窜到了三百文。而一石白面的价格居然高达五百。这还是标准的华夏通宝折价,如果用至元铜钱的话,则还要翻上一倍。

“孙掌柜,你们也忒黑心的吧。大正月就敢这么涨价,就不怕被灶王爷看到了,遭了天谴?!”当即,就有百姓骂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悲愤。

逢年过节商家都会多赚一笔,这是常识,大伙也都能容忍。但年都过去了,依旧守着高价不下,就是故意坑人了。要知道,去年差不多整整一年时间,米价都是在一百五十文淮钱一石上下徘徊,很多城里人都习惯了,甚至连入秋时都没想着将明年的口粮囤积出来。而米铺等到年关过去了,还继续将米价直接提高一倍,就等同于在从大伙口袋里抢钱。谁的钱都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儿才赚回来的,怎经得住这种昧良心抢法?

“是啊,孙掌柜。这去年雪下得那么足,怎么也不像要闹饥荒的模样?您老大过年的就整出这事儿,图个啥呢?!”

“孙掌柜,年底两百二,我们也认了。毕竟是年底了,您和伙计们也都辛苦。可这年都过完了,您老总得行行好,让我们也吃顿饱饭吧?!”

周围的其他百姓,也纷纷开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谕孙掌柜不要做卡人脖子的缺德事儿!

谁料孙掌柜非但不听劝,反而立刻拍着大‘腿’叫起屈来。“哎呀,我说老少爷们,各位高邻,你们都说我缺德,我就愿意被人戳脊梁骨么?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老邻居了,我没事儿干坑你们做什么?实在是,实在是没法子的事情啊。整个一个冬天,南边儿就没有多少米粮过来。这开了‘春’儿,据说淮贼还要北上。这仗一打起来,谁知道何年何月才恢复太平呢。我店里的米粮就这么多,卖一斗就少一斗,怎敢一下子就贱卖掉?!”

“打仗,真的要打了吗?”

“是啊,他孙叔,您老消息灵通,真的要打么?”

“哎呀,这可惨了!孙老爷,您怎么不早点儿跟大伙知会一声!”

众人闻听,立刻顾不上再指责孙掌柜缺德,个个煞白着脸刨根究底。

“我也是才知道啊,各位老少爷们!”孙掌柜则苦着脸,冲着大伙连连拱手,“要是我早知道信儿,还不赶紧劝说东家囤上几万石粮食。甭说卖,就是搁在仓库里看着心里头也踏实啊!可我跟大伙一样,都是小老百姓。平时做个小买卖养家糊口而已,真正遇到什么大事情,谁会告诉我啊!”

“唉!”

“唉!真倒霉!”

“可不是么?这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

叹气声,此起彼伏。改朝也好,换代也罢,那都是英雄豪杰们的事情。小老百姓能阻挡得了谁?谁又在乎过他们被战争‘逼’得家破人亡?

叹罢之后,大伙互相看了看,纷纷掏出口袋里能动用的最大数字,从孙掌柜和伙计手里买米。如果真的要打起来的话,米价肯定还会继续涨。今天多买一些,日后就能少‘花’几百个铜钱。虽然只是几百文、几十斗、三两石的差别,往往意味着能‘挺’过这场战‘乱’,还是生生饿死!

也有人兀自不甘心,一边看着伙计们往自己的粮食口袋里装米,一边试探着询问:“孙叔,孙老爷,不是说淮扬人以商治国,贪图红利么?前几次打仗,他们都没卡住运河。这次”

“问题是,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啊。以往朝廷多少还能跟占到上风,他们只想着自保,所不敢把任何事情做绝。可这次,朝廷……,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祸!”孙掌柜警觉地四下看了看,再度闭上了嘴巴。

朝廷不行了,这是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虽然去年秋天那场动‘荡’对民间影响不大,可老百姓都知道,家和才能万事兴。当爹的和当儿子的都动了刀子了,这家,岂有不败之理?

“关键是,即便淮安军不卡住运河,咱们也不敢再从河上做买卖啊!”有些话,孙掌柜不敢说,前来买米的客人里头,却有胆大包天的,开口就指明了一个事实。“你想想,皇上连自己老婆孩子都管不住,能管得住底下的那些骄兵悍将么?你从南方运米过来,是想趁机赚一笔大钱,是在佛祖那里积了大德。可当官的一看,哎呀,这么多米,正好我这儿缺军粮呢。心善的把刀子一亮,让你放下粮船走人。碰上那心黑的,找个罪名朝你头上一安,连人带船一起带走。你还指望着老婆孩子去大都告御状,让皇上出面替你主持公道么?唉——!”

“唉——!”众人闻听,再度齐声叹气。‘蒙’元官兵是什么德行,大伙心里都清清楚楚。每次他们从运河上通过,两岸就像过了蝗虫一般干净。而过后地方官府也好,大都城里的皇上也罢,谁也不会出头替苦主把损失讨回来。这次淮安军北犯,官兵少不得又要沿着运河往上顶。那运粮食的船队遇到了官兵,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

第五十一章先锋下

指望大元官兵不抢粮食,那无异于指望狼不吃羊。指望地方官府敢替治下百姓主持公道,那也无异于指望地狱里的恶鬼都变成佛陀罗汉。

在大元朝生活的久了,小老百姓早就知道对朝廷和地方官府不该报任何希望。所以愤懑归愤懑,叹过之后,又把口袋里最后几个通宝翻出来,变成了糙米谷物和高粱。

别的钱都可以省省,唯独饭不能不吃。能趁着粮价还没完全飞起来之前多买一些,将来全家老小就多了一份熬过这场战‘乱’的希望。

不一会儿功夫,粮铺前台的七八个柜子,就空下去了一大半儿。孙掌柜一看,赶紧打发伙计到后院的仓房里抬新货,同时开始用眼角的余光朝排队的百姓身上瞄。只待这‘波’买粮的客人‘走’光了,就立刻去更换‘门’前水牌,将五谷杂粮的价格继续推高。这个节骨眼儿上,可是手软不得。如果自家的粮食卖得比城里其他同行低了,得罪了人不说,还会将全城的穷汉们都给吸引过来。待到库存的粮食被抢购一空,而城中的粮价又翻了数倍。东家算一算可能发生的损失,他这个掌柜也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正急得火烧火燎间,耳畔突然又传来先前那个大胆客人的声音,“掌柜的,麻烦您按这个价格,给我装五十石上等白米,五十石‘精’面,还有五十石小米。等会儿我让伙计套了马车来拉。这是淮扬的银元,算是订金。您数数够不够,不够我等会让伙计取粮的时候一块儿给您补上!”

说着话,“当啷!”一声,将一个装满了华夏银元的丝绸袋子,丢在了柜台上。

“轰隆!”孙掌柜只觉得脑袋里边一阵霹雳滚过,震得他两脚发软,两眼金星‘乱’冒。真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他怕自己店里的粮价卖低了,被别人抢购走了囤积。偏偏就来了个同行冤家。

一百五十石粮食,算一算小两万斤。就是五十条打铁的壮汉敞开了肚皮吃,也足够吃上大半年的。对方上来就要买两万斤粮食,还丢下市面上最受追捧的淮扬银元为订,不明摆着要将他朝死里头‘逼’,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么?

好在这世界上向来不缺“明白”人,没等孙掌柜决定是咬着牙死撑到底,还是立刻向对方服软讨饶,付出一笔赔偿,请求被放过一马。hua柜台前,已经有人扯开嗓子抗议了起来。“唉,我说常掌柜,你这就过了吧!虽然说你们瀚源商行不缺钱,可也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米面全给买走,让我们大伙喝西北风去?”

“可不是吗,常老哥。您这是干什么啊?您一下子把存粮全买走了,不是诚心想让我们大伙饿肚子么”

“常掌柜,您财大气粗,去别处吧!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真的跟您招架不起!”

……

其他排在后面还没买到粮食的街坊邻居,也纷纷开口。指责姓常的趁火打劫,存心让大家活活饿死。

孙掌柜闻听,原本慌‘乱’心神好歹安定了几分。抬起头,开始仔细观看是谁存心跟自己过不去。落入他眼帘的,是一名白净面孔,肩宽阔背的南方汉子。眉‘毛’很粗,嘴角始终带着笑,仿佛压根儿没意识到他已经犯了众怒一般。

“我当谁这么大胆子呢?原来是个外乡来的愣头青!”孙掌柜见状,心神愈发安定。作为商场上的老江湖,对方的身份,他先前就多少有些了解。是一家南方商号在陵州城内分号的掌柜,主要做的是皮货和腌‘肉’生意,出手很是豪气,跟官府和地方几个望族走动也算勤快。但绝不是做粮食生意的同行,所以这次买米买得多一些,也应该不是故意前来找麻烦。

想到这儿,他笑呵呵地冲对方拱手,“哎呀!恕老朽眼拙,先前居然没把常掌柜给认出来!要早知道是常掌柜您,老朽肯定让伙计把您带进西厢奉茶了,哪敢让您在这里排队啊!失敬,失敬,小老儿这厢先赔礼了!”

既不说买,也不立刻拒绝。先拿话将对方圈住,提醒他不要跟普通老百姓一起排队抢购。然后再想办法到厢房‘私’下沟通,看看对方来意到底是什么,再决定如何应付。

他是头成了‘精’的老狐狸,瀚源分号的常富贵,显然也不是个生瓜。将身体轻轻侧开半尺,就让孙掌柜的长揖行在了空处。然后又以同样的长揖及地而还,同时高声说道:“折杀了,折杀了,您老这么大的岁数,这么大的威望。晚辈怎么敢受您的礼?!刚才实在是看着您老太忙,不想给您老添麻烦,所以就跟着大伙一起排了队。反正贵号生意做得这么大,即便晚辈排在最后,贵号也不至于坐地起价。您老说是不是?”

这话,可是绵里藏着针。令孙掌柜刚刚放松一点儿的心神,立刻就又如弓弦半绷得紧紧。就在两分钟之前,他的确打的是等这‘波’人流一断,就立刻涂改水牌,坐地起价的主意。而两万斤的订单摆在了柜台上,他即便现在就改,又能挽回多少损失?!零散客人再来上几‘波’,难道还能买走比两万更多了去?

“各位乡亲,刚才常某着急了些,没考虑到各位还在等米下锅,常某这厢赔礼了!”一针戳破了孙掌柜的歪心思,常富贵继续冲着周围的客人拱手,“这样,常某排在大伙最后,等大伙都买完了,常某再买。反正孙掌柜这里囤货充足,不至于因为卖给了诸位,就短了常某的!”

话音落下,先前还怒气冲冲的街坊邻居们,立刻都涨红了脸。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人家常掌柜有钱,孙掌柜手里有货,本来就不关大伙的事情。大伙先前是担心铺子里的米粮被买空了,短缺了自家那份,所以才口不择言。而常掌柜非但不跟大伙争竞,还主动把前排位置让出来,大伙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纠缠不清?

当即,便有人带头说道:“没事,没事儿。我们也是见识短,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手笔,所以才被吓了一跳。您先,还是您先,我们几个等等就是!”

“是啊,常掌柜,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您买吧,我们继续等等。真的让您把这里包了圆,我们就去下一家。反正也就是两条街的路程!!”

“不客气,不客气。常掌柜,您先请!”

“……”

众人在这里你谦我让,可把孙掌柜心里给急开了锅。立刻关‘门’停业,肯定就砸了自家招牌。而按照现在水牌上的价格出货两万余斤,则跟自己头上的东家没法‘交’代。翻来覆去琢磨了好半晌,咬了咬牙,笑着说道:“有货,有货,开粮店的不怕大肚子汉,各位乡邻只要不是买了去转手,我今天就敞开了卖!但是……”

猛地把笑容一收,他迅速把目光转向常富贵,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小老儿就是有点儿不明白?常掌柜你不是从南边来的么?怎么还会担心没粮食吃。按理儿,打起仗来,您带着伙计拔‘腿’就走便是,何必非要蹲在这里跟大伙一道等死呢?”

“唉,您老有所不知!”明明听出对方话里藏着一把刀,常富贵却非常坦诚地叹气,“我和伙计们是奉东家之命前来开分号的,个个身不由己啊!甭说打仗,即便天上下了刀子,我们也必须钉在这里。否则,白拿了东家的工钱跑路,即便过后东家不让我们退赔,至少常某这辈子,也没人敢再用了!”

“唉!”有人低低的以叹息声回应。

这年头,生意场上,特别讲究一个“信”字。掌柜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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