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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男儿行-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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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通上月底重新夺回了洛阳,应该有不少斩获。此外,汴梁红巾汲取了先前的教训,对前一段时间主动投靠蒙古人的地方士绅,下手极狠。短时间内,倒也抄到了不少钱财…”军情处主事陈基也走上前,低声补充。

对外刺探情报,分明是他的职责范围。张松的举动,多少有点捞过了界。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却不敢跟张松争执。值得暂且忍住心中的郁闷,努力进行补救。

“他准备投石问路?”朱重九一点都洠ё⒁獾搅礁鱿率糁涞木赫纪芬惶艨急涞玫统痢J种型闹亓看笤荚谌松舷拢淙淮锊坏娇ūΦ谋曜迹谌缃竦氖忻嫔希丫悄训玫暮们2⑶页缮茏悖谋壤辽僬嫉搅肆伞V灰砍渥悖嘈呕嵩诩痰氖奔渲冢湍芙幽辖毙惺〉乃衅渌鹗艋醣遥虻美2怀删

而只要龙凤铜钱能够得到民间的认可,龙凤这个年号,很快就会流传开來。除非各地红巾首领强行禁止,否则,随着龙凤铜钱的流通,小明王韩林儿,也必然会快速进入所有义军将士的视线。

刻意交好杜遵道,努力从刘福通手里分权,晋位宋王,祭天改元,颁行钱币,扶植亲信,示好诸侯。小明王出世來的一步步举动,缓缓在他脑海里头展开。看似东一耙子西一棒椎纷乱无序,串连起來,却是环环相扣,缜密无比。这位小明王,显然不甘心直躲在深宫中做个傀儡,而是一直在努力做个真正的教主,做个一统天下的开国之君…

“看來杜遵道这人,也都不是浪得虚名啊…”苏先生用包铜拐杖敲了敲地面,低声感慨。凡是涉及到钱财方面,他的脑子就转得比平时快。几乎紧跟在朱重九身后,就发现了这几枚铜币背后所隐藏的玄机。

“岂止并非浪得虚名,刘福通如果不小心,早晚会吃大亏…”张松眨巴了几下绿豆眼,低声回应。“虽然汴梁那边的兵马和粮草物资,大多为刘福通和盛文郁二人掌握,但杜遵道既然能把铸钱的差使夺在手里,肯定就能另辟财源。一旦他手里有了钱,再加上赵君用等人带过去的精锐。。。。。”

“别扯那么远…”朱重九听得心中一阵烦躁,板起脸來打断。他当初放赵君用等人离开,绝对洠в谢鏊饕囊馑肌6绻潘煞治龀鰜淼难荼浜奂#炅耗潜叩暮旖砭谮В撬皇执俪伞

彭大、赵君用、潘癞子,每个人都算得上是沙场老将。三人手下的兵马虽然少,却是按照淮安军方式训练过,也曾经沙场浴血的精锐。而这万余精兵所用的武器铠甲,除了洠в信浔富鹋诤突鹎怪猓渌矫娓窗簿恼奖緵'什么差别…

“你有什么应对之策。或者说,你几天把钱给我看,是不是已经有办法让杜遵道的诡计无法得逞?别兜圈子,我需要直接答案…”下一个瞬间,看着张松的眼睛,朱重九大声追问。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否则,他虽然可能坐收渔翁之利,却要一辈子都觉得负疚…

“看主公的意思。微臣以为,对咱们淮扬最有利的,是坐山观虎斗…”张松想了想,低声回应。看到朱重九脸色不对,赶紧又快速改口,“微臣,微臣的意思是,主公有许多选择。如果主公想让杜遵道无法得逞的话,就不妨从钱息和火耗上下手…”

“怎么下手,说清楚些…”

“就是让杜遵道赔本儿赚吆喝…”张松眨巴眨巴小眼睛,硬着头皮解释,“主公有所不知,自古以來,这铸钱的活,都是一件肥差。用多少铜,铜料入库到钱出库花费多长时间,还有铜钱的重量控制,铜料和铅锡的比例,都有许多花活可玩。手上稍微一哆嗦,就是上万贯的油水。杜遵道之所以辛苦把这差事揽过去,图的就是里边的捞头…”

“那咱们怎么做,就能让他洠Ю掏纺兀俊敝熘鼐啪锏乜戳丝凑潘桑绦肺省

真是什么人得用在什么地方。张松原本在蒙元那边就是个贪官,对捞钱的手段门清。对杜绝别人捞钱的招数,当然也同样是无比娴熟。听得朱重九问,立刻满脸堆笑地回应,“其实非常简单,特别是由咱们淮扬这边來做,更为简单。自古铜钱,就杜绝不了私铸。主公这边专门弄几台机器來,在江边日夜不停地铸。肯定比杜遵道那边让工匠凭着手工零敲碎打更节省材料,铜钱的大小也更统一。等汴梁的新钱出來,咱们这边的新钱也立刻发行出去。两边货比货,微臣敢保证,三个月之内,杜遵道那边就得赔得当裤子…”

第四十二章铸钱

“造假钱…”饶是做过多年黑心小吏,苏先生也被张松的大胆想法惊得目瞪口呆。造假钱,那在历朝历代可都是千刀万剐的罪名。更何况假钱祸害的直接对象就是普通百姓,一旦被发现,就足以让始作俑者身败名裂。

“是造真钱…”而张松一句话,就彻底表明了贪官与污吏二者之间境界上的差距。“都是铜钱,用料差,重量轻者才是假钱,用料足,份量重者则为真。即便都化成了铜疙瘩,也是后者更受待见…”

唯恐听众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故意顿了顿,然后放缓了语气解释,“铜再硬,也硬不过钢。钱文再繁,也繁不过我淮扬所制板甲上的花样。而昔日铸钱,将铜化水,最是费功夫,也是除了人为动手脚之外损失最大的一道工序。我淮扬若是铸钱,就能直接刻了模子,在铜铅板子上锻压,根本不需要化汁,边角料也可以收集起來重新铸板子。只要模具不坏,咱们这边锻造出來的钱,就一定比汴梁那边均匀,一定比那边好看。在老百姓眼里,咱们淮扬钱就是真的,他汴梁钱就是假的。杜遵道造的钱花不掉,就赚不到。赚不到,就洠瑳'本钱去跟刘福通起内讧!”

自打前年将张明鉴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淮安军。他在淮扬大总管府内承担的,就一直是些见不得光的任务。虽然涉嫌谋反的大案洠倨疲沧チ顺砂偕锨Ц鞯嘏蓙淼南缸鳎ρ蘸铡5诖蠡锖退约貉劾铮词贾斩际悄恰砜〕贾嗫崂艚巧R坏┦ビ猛荆突崧涓錾硎滓齑Φ南鲁 

所以今天难得有机会能当着朱重九的面表现,张松自然要尽展所长。三言两语,就道出了自己一方的优势所在。并且每一句,都落在朱重九最熟悉的范围,令后者的目光里头,不知不觉间就露出了几分欣赏。

“微臣不才,愿为主公承担此铸钱之事…”察觉到自家主公的态度变化,内务处主事张松心中暗喜,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地谦卑。

“嗯,你也通晓锻造之术?”朱重九的眉头又跳了跳,带着几分惊喜追问。

“微臣不敢说通晓,只是肩负防贼重任,自然要明白贼人最惦记的是什么…”张松又躬了一下身,非常小心地回应。

朱重九闻听,心中人愈发觉得此人机灵。连续数年,尽管他一直在努力提高工匠的收入和地位,尽管百工坊所制造的火器令淮安军所向披靡,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官员和读书人眼中,工业技术依旧属于杂学,永远不能与古圣先贤们的语录相提并论。也洠Ъ父鍪看蠓蛟敢饩蚕滦膩恚险娲Ω囱锎鴣砭薮蟊浠哪切┏跫豆ひ导际醣澈笏娜死辔幕琛

唯独张松,出身于旧式科举,又每天忙于公事,却还有心思抽出时间來学习新事物,光是这份干劲,就值得大为嘉奖。当即,朱重九便准备下一道命令,对张松委以重任。谁料话还洠У人党隹冢先春鋈淮珌礤致吃吲暮浅馍拔蕹苄≡簦菀苹笾鞴灰戏蚧钭乓蝗眨憔捅孪氲贸选

“夫子?”朱重九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着气喘吁吁跑过來的逯鲁曾,眼神里露出了几分困惑。“张主事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后半句话,隐隐已经带上了责备之意。因为在他看來,张松刚才的话根本洠в腥魏未砦蟆9ひ祷呐率亲畛跫兜乃ひ祷淇煽鼐群托剩苍斗鞘止ぷ饕邓芟啾取>推咀耪庖挥攀疲呐禄囱镌谠烨墓讨杏脬炅悍矫嫠鸷南嗟龋ノ怀杀疽不嵩对兜陀诙允帧V灰页ǹ客斗庞谑忻娑詈罂隙⒂诓话苤亍

“主公自认是宋王臣子乎?还是欲成为天下豪杰的笑柄?…”逯鲁曾劈手从黄老歪手里抢过拐杖,杵在自己胳膊下,一边喘息,一边继续大声咆哮,“造钱,造钱,咱们造得再好,也是龙凤通宝,也借了汴梁那边的势。早晚有被人家找上门來的那一天…”

顿了顿,他又抬起右手食指,恶狠狠戳向张松的鼻子,“古人有云,上有所好,下必有所效…似这类佞臣,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圣意。主公今天专注于百工之学,他也会一门心思从这上面寻找出头之机。哪天主公喜欢杀人越货了,他就会立刻拔出刀子來去割别人脑袋。总归是一条狐假虎威的好狗,眼睛里头怎么可能会看得到半点长远?”

“老大人,晚辈先前所献之策纵有疏失之处,却是出于一番公心。可真的当不起老大人如此苛责…”内卫处主事张松被骂得灰头土脸,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脱离了禄老进士的口水波及范围。拱了拱手,满脸委屈地辩解。

“你还好意思说疏失?你但凡不是一门心思急着投主公所好,岂能看不出伪造龙凤钱的隐患來?…”逯鲁曾将眼睛一瞪,继续大声咆哮。

“大人勿怪,晚辈的确才疏学浅…”怕气坏了此人,被禄双儿惦记上,内务处主事张松不敢还嘴。心里头,却是一百二十个不服气。主公连给宋王的晋卫大典都拒绝参加了,又怎么会在乎造一造汴梁那边的假钱?即便明着造,杜遵道对付刘福通都费力气,哪有胆子主动找上门來?

然而逯鲁曾接下來的话,却令他所有不服都烟消云散。“主公做事向來光明正大,为何这次却非得行此阴暗手段?不就是想让杜遵道的钱洠У胤交矗恐鞴衷诰驮煸勖腔囱镒约旱那闶恰V灰显诹锿ūΠ湫兄埃苯佑闷饋怼D嵌抛竦赖乃型寄保匀痪吐湓诹丝沾ΑF癫缓霉缺鹑说男虑鰜恚偃ケ邢照校俊

正所谓上兵伐谋,既然知道杜遵道的打算了,就该提前出手,令其计划胎死腹中。哪有明知对方计划,还等着其出招再拆招的道理?聪明人根本不用仔细琢磨,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此计落了下乘。

况且同样是钱,老百姓之在乎其成色和份量,根本不会在乎其上面印的是谁的钱文。就像如今淮扬市面上,有大元朝的元贞通宝,大宋朝的绍兴通宝,甚至连徐寿辉的天完通宝也在交易中使用。民间对于各种不同成色的铜钱,自有一整套约定俗成的兑换规矩。谁也不会傻到人为,一文就是一文,无论其真正价值。

只要淮扬所铸的新钱成色好,份量足,又能敞开量供应,绝对能将市面上任何铜钱打得溃不成军。哪怕是韩林儿和徐寿辉两个下令,禁止淮钱在其境内流通。老百姓也会因为其信用价值,偷偷地在交易中使用。根本不会在乎官府的一纸空文…

“自宋以來,民间私钱亦屡禁不绝…”见众人都被自己喷得无言以对,逯鲁曾老怀大畅。又用铜拐杖在地上顿了顿,继续说道:“主公不想现在就与小明王交恶,随便选一钱文铸在我淮扬钱上面便是。主公图的是平抑物价,统一我淮扬当年市面上混乱的币值。老臣不信,外人还能说出什么來…”

这就是典型的拿外边的人当瞎子了,然而比起先前张松所献之策,却依旧光明正大了许多。更关键的一点是,钱文自选,则表明了淮扬已经彻底独立于任何红巾体系之外。与事实上的改元建国,已经只差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能在淮扬大总管府核心站稳脚跟者,全都足够聪明。当即,便有人带头附和道:“老大人所言甚是,我等先前所谋,的确有失短浅。”

“老大人说得对,咱们淮扬铸钱,何必用他人年号?…”

“臣附议,请主公自定钱文…”

“扬州古时属吴,主公可选钱文为,吴元通宝…”

“吴元通宝,不如吴兴通宝。喻示我淮扬之政今后大兴于世…”

。。。。。

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到最后,明面上听起來是帮朱重九出主意选择合适钱文,实际上,已经在鼓动他尽快建立国号了。

“何必那么麻烦,干脆叫淮扬,干脆就叫华夏通宝算了。”朱重九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乾纲独断。钱必须铸,但无论如何,他都得遏制住众人蠢蠢欲动的心思。立国之事急不得。朱大鹏历史学得再差,总还记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句话。他洠П匾衷诰腿ゴ魃夏嵌フ性秩腔龅奈馔趺弊印

“按照大唐开元通宝的成色造,每枚一钱。。。。。”稍作犹豫,朱重九又迅速改变了想法,“每枚五克,外圆内方。十枚通宝刚刚算作五十克,二百枚大通宝刚好一大斤。张主事,你去大匠院找焦玉,然后再叫上工局副主事黄正,一起把钱模弄出來。字找宋克写,他的字看起來大气。”

早在当初努力统一淮扬自己的度量衡时,朱重九就曾经答应过黄老歪和焦玉,有机会要自己铸钱。今年战事不多,他刚好能腾出精力來把此事推行下去。一则可以堵住杜遵道借铸币敛财的机会,二來,也能加快新度量衡在民间的认可速度。

“微臣,微臣遵命…”内务处主事张松又惊又喜,赶紧哆哆嗦嗦地上前施礼。“微臣,微臣还有一言,请主公容微臣细说…”

“说罢…”朱重九点点头,笑着鼓励。尽量不受逯鲁曾那满脸的怒气干扰。对于用人,他有自己的一套观点。所以尽管张松品行上未必符合这个时代的士大夫标准,但是只要后者肯努力,他依旧愿意给与其足够的施展空间。

“臣请在铜钱之下,加铸精钢小钱…”机会难得,张松毫不犹豫地抓住,“故宋之时,朝廷每年铸钱数十万贯,但民间依旧劣质铁钱横行。缘由便是铜钱面值太大,交易不便。而铁钱却能以十当一。”

正所谓能当贪官也需要天分,在对金钱的认识上,张松的确比在座其他人深刻许多。非常含蓄地就点明了,朱重九先前命令中的缺陷之处,并且给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完善方案。

按照淮扬百工坊的内部标准,一枚足色的开元通宝,重量不过是三克出头。如果大总管府颁行五克重的铜钱,势必导致面值过大,民间不便找零问睿6眉壑到系偷母謥碇∏蚩梢杂行植拐庖蝗毕荨2⑶乙曰囱锬壳暗牧陡止ひ眨智闹实匾餐嵘ㄊ忻嫔系乃饺酥煨√煤笳哂涝妒バв谩

“嗯…那用精钢铸钱的话,会不会赔本?”朱重九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张松的真实意思。点点头,微笑着咨询。

“精钢的成本,微臣不清楚,所以需要请黄主事和焦大匠两个帮忙…”张松非常懂得把握分寸,如实回应,“但据微臣所知,我淮扬百工坊内,精钢也分为许多等级。造钱不比打造铠甲,钢料质地不需要那么坚硬。选其中成本较小的一种來造就是。虽然最初时可能会折些本儿,但只要民间能够流通开來,从长远计,却依旧对我淮扬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说的是货币的信用价值…”朱重九凭着另外一个时空的记忆,迅速总结出一个精辟的答案。“不错,的确有百利而无一害。本总管准了。此外。。。。。”

回头看了看满脸困惑的逯鲁曾和苏先生等人,他又笑着补充,“铜钱之上,再铸一种银币。就叫华夏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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