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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清山变-第4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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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下到谷中的村落时,雪已经很大了,村中一条通道,原本已经给人平整过的路上,积满了厚厚的落雪,马蹄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沿路两旁的民居中,不时有狗儿望影而吠,对着这十几个不明来路的陌生人狂叫不已。

皇帝虽然不停的拍打着落在肩头的积雪,仍自觉得身上的衣衫已经为融化的雪水打湿,冻得打了个冷战,“肃顺,别再东找西找了,随便找一户人家,投宿算了。我……有点冷。”

肃顺带住马匹,回头看看,眉头深深皱起,“主子,奴才看您的脸色很不好。您可不会是生病了吧?”

“少废话,快点找一户人家投宿,再这样冻下去,可就真要冻病了”

“哎,是”肃顺答应着,从马上跳下来,拉着缰绳在前面步行,眼睛不时在路边的民居前扫过。这里的百姓大多穷苦,房舍无比简陋之外,更加主要的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根本没有可以容纳这十几个人居住的客房,向路尽头看看,触目所及,一概如是。难道要万岁爷住到柴房马厩里去吗?

听着马背上的男子轻声微咳,肃顺心中着急,也顾不得认真寻找,随便的推开路边人家木栅栏,立刻引来又一阵犬吠,“有人吗?”肃顺吓得退了一步,高声呼喝,“请问,有人吗?”

隔着明亮的烛光,房内有人影闪动,“是谁?”是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这位大嫂,我家老爷上山观景,不料路遇风雪,人困马乏,能不能行一个方便,容我们借宿一也?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

“这,外子不在家中,孤儿弱女不敢留客,请您到旁处去寻找宿处吧。”女子并不出现,只是隔着门说话。

“这位大嫂,我们不必进屋,只求您行个方便,哪怕暂时将我们安置在柴房之中呢?只要有一个遮蔽风雪的地方,就求之不得了。”

这一次,屋内女子不再出声,沉吟了半晌,屋门打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手托烛台,走到门前,那烛台照了照,回身大声说道,“娘,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呢”

肃顺无奈苦笑,“这位小哥儿,能否跟你母亲央求几声,明天我们走的时候,多多给你留下银钱,也好让你母亲给你买几件新衣服过年啊?”

过年穿新衣服的诱惑果然很大,孩子用力点头,“那好,你们等着啊”转身跑了回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孩子又转了出来,扬起小脸儿对肃顺说道,“我爹不在家,我娘说,让我把你们引到柴房去居住——你真的多多给我留钱?让我娘给我买新衣服过年?”

“真的,真的。”肃顺从口袋中摸了摸,怀中放着几枚用来打赏下人的金瓜子,他往外一送,“这个,先给你。可不要掉了啊”

“这是什么啊?”

“这是金子,比银钱还更加值钱呢”肃顺勉强解释几句,“这一次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孩子平生第一次见到金子,欢喜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小手拉开栅栏,“快请进来,进来吧。”

肃顺和西凌阿两个搀扶着皇帝,进到柴房中,这里的面积很小,而且大约是为了门窗不严的缘故,室内一片寒冷,比之外面,除了可以躲避风雪之外,竟没有丝毫的暖意,“皇上,”肃顺低声叫,“您可好点了吗?”

“让他们都进来。”他向外指一指,“没的为了朕再在外面守宿值夜。”

“皇上,这怕多有不宜吧?”

“这是什么时候?人多了,还能挤一挤,暖和一点呢”

肃顺想想有理,又把剩余的十几个人叫进柴房,君臣众人和衣而坐,在黑暗中彼此无言,“哈秋”皇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越发觉得身上一片冰冷,“肃顺,这一次的事,是朕做错了。应该听你的话,不这样荒唐才是的。”

“皇上,您这样说,让奴才何以自处?总是奴才未能尽到进谏之责,方有这一场小小蹉跌。等明天一早,天色放亮,奴才保着您回到行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君臣二人说了几句话,听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是刚才那个女子的声音,“诸位老爷,天气寒冷,小妇人为诸位准备了姜汤,请各自取用一碗吧。”

听说有姜汤,众人精神一振,拉开门一看,果然,一桶冒着热气的姜糖水放在门前,边上是几个空碗和一把马勺。取进来分而印之,觉得舒爽了很多,“主子,真想不到,这一家的女子如此知礼。看起来,也是念过书的呢”

“这样寒素家风,更可见人风骨。其实,只是从刚才这个女子和你隔门说话,就已经可见一斑了。”

第31节奇异的出行(2)

皇帝的话正说道这里,外面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虎子?虎子”

“爹”那个男孩儿的声音随之响起,房门打开,孩子一溜烟的迎了出去,“爹,您回来了?可打得什么猎物了吗?”

“这不是?”只听见男子得意的声音,就能够猜得到,这一趟的收获不小,“爹,这是狐狸吗?”

“正是……咦?院中怎么有这么多马匹?虎子,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来借宿。娘让他们住到柴房中了。哦,还有人给了儿子金子呢”

“金子?”男主人惊讶的问道,“在哪里?”

“我给娘了。”

男主人沉默了片刻,把打获的猎物交给儿子,径直走到柴房门前,伸手敲了敲,“请问,可有人在吗?”

肃顺起身开门,外面站着一个身材相当壮硕的汉子,眉目粗豪,带着和善的笑容,正在向内好奇的打量,“这位想来就是贵居停了吧?敢问?”

汉子听不懂他掉文的话,但后面半句却听懂了,“我叫陈生豪,这里是陈家镇。您是?”

“哦,我姓苏。”肃顺临时扯谎说道,“我家老爷中意这碓臼峪的风景,带着我们几个来此探幽,不料错过宿头,又遇风雪,故而在贵府求宿。多有打扰之处,请不要见责。”

“您是说,不要见怪吧?”得到肃顺肯定的答复,陈生豪咧开嘴巴笑了起来,“不见怪,不见怪。谁还没有一个要人帮衬的时候?再说,这样的天气,这样的事情,也是难免的。对了,列位可曾用过晚饭?”

陈生豪不提起还罢了,一经提起,从皇帝以下,顿觉腹如雷鸣“看你们的样子,就是没有用过。若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和我一起用晚饭?不过没有什么好的,勉强填饱肚子总是可以的。”

走到这一步,也由不得肃顺再客气了,“那,就多谢你了。”他又加上一句,“等明天早上,我们离开的时候,一定多多报偿。”

“什么报偿不报偿的?山里人,不讲这个”

晚饭是切碎的白菜,烩以土豆,萝卜,再就着玉米面和高粱面的饽饽,虽然干涩难吃,但饥者易为食,众人还是吃了个小肚溜溜圆。那个叫虎子的孩子,还从地窖中取出几枚地瓜,扔进灶膛,等到菜汤熟透,众人吃饱,地瓜也烤熟了。剥开酥脆黝黑的瓜皮,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瓜肉,一阵甜香冲入鼻管,众人也忘却了身份,不顾仪态的大啖起来。

皇帝没有多吃,倒不是嫌难吃,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关节疼痛,自知是要生病了。勉强坐在那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和陈生豪说话,“老兄在山中打猎,每日所获,可还足够一家人浇裹之需啊?”

“…………”

“我是说,赚到的钱,够花用吗?”

“这就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便如同今天吧,打得一支狐狸,明天拿到县城,能够换上五钱银元,这一两天之内,也就算是有了着落了。若是只打到一两只野兔,就没有那么多了。”

皇帝觉得奇怪,银元发行,是以磅为计数单位,怎么叫五钱呢?有心再问,又觉得头痛难忍,手托着腮帮,一言不发。肃顺看出他好奇,在一边主动说道,“老爷,五钱银元,就是半磅银元。百姓不懂这种西洋叫法,依旧以约定俗称之法称呼。”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又再问道,“那,五钱银元,能够买很多东西吗?”

“买上几斤盐,给孩子他娘扯上两三尺花布,再买上一些子药,也就差不多了。”子药就是火枪所需的弹药,陈生豪说道,“山中猎户,离了这些玩意,可是不行啊。”

皇帝以手掩口,咳嗽几声,“我看您家中饮食,多是素菜,难道没有钱买肉吃吗?”

“若是说吃肉,也只是过年的几天,给孩子开开荤。平常时日,谁舍得买呦?一斤猪肉,就要两钱银子,您想想,打一只狐狸所得,不过二斤猪肉,够谁吃的?”

皇帝心中大感难过,这还是距离北京不过数十里之遥的昌平县境,百姓就连一顿猪肉都吃不上?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等惯称贫瘠的省份,又会是一副如何凄惨的场景?自己这些年励精图治,竟似乎是全部落到空处原来自己二十年的努力,竟连让百姓吃上一口肉都成了奢望脑中一闪过这样的念头,更觉得头疼欲裂。一时间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

那个叫虎子的男孩儿听父亲和别人口口声声都是猪肉、猪肉,孩子干干的咽了口唾沫,“爹,您几时让儿子吃肉啊?很好吃的。”

“等到过年吧,过年的时候,爹给你买肉吃。”

子很懂事的点点头,不再追问,“那,爹,您几时带儿子上玉虚观去,给娘求签啊?”

“这个嘛,等明天吧。明天天气好了,爹带你上观里去,请老神仙给你母亲求一支平安符,保佑你母亲身体康健如初。”

皇帝心中、身上一片难过,对这样的对话丝毫不感兴趣,也没有精力追问,倒是肃顺,平生最喜好这种江湖闲话,忍不住在一边问道,“请问,什么老神仙,什么平安符?”

“您还不知道吧?城外不远处的玉虚观,前几年来了一个老神仙,人称闲知道爷。算卦最灵而且,听说这个人有呼风唤雨的本事。这位爷可还记得,咸丰十四年的时候,西北大旱?据说就是这位老神仙,念咒祈雨,方才禳助百姓度此劫难的。因为有了闲知老神仙,玉虚观中香火极旺这不,孩子他娘身子有病,虎子让我给他娘求一支平安签呢”

“这话,怕是不对吧?”肃顺疑惑的问道,“我住在京中,据说,咸丰十四年的西北大旱,还是皇上亲自传邯郸黑龙山上的铁牌,方才求雨成功的呢。怎么算到这个什么老道的头上了?”

这是当年的旧事了,咸丰十四年,西北诸省,连带京畿地区,久旱无雨,从当年的三月起,每日骄阳如火,偶尔有一阵轻雷,几点小雨,连九陌红尘都润湿不了,自然更无助于龟坼的农田。不独本年丰收无望,明年的日子怕也难过了。河南南阳、信阳、罗山、襄城、许昌、兰封、考城,连梁山泊一带,吃水也成了问题。

皇帝明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抗拒,但被臣民上章烦得没有办法,只好祈雨,最后有人出了个歪点子:找一颗虎头,从西山黑龙潭扔进去,提出这个办法的人说得振振有词,“龙,本来有痴龙、有懒龙,必是它睡着了,忘了该兴云布雨。现在扔一个虎头下去,就跟在马槽上拴一只猴子一样,让它一淘气,就偷不了懒啦”

于是便找虎头,谁知道居然没有?后来终于在御药房找到一个,也不发上谕,只派了两个御前侍卫,携虎头登西山,从黑龙潭上扔了进去——这样糊涂到搞笑的方法,自然是不起半点作用的——谁知龙虎不斗,云霓不兴,但知道其事的人,也没有拿它当笑话讲,实在也没有讲笑话的心情。久旱不雨,且莫说秋收无望,就眼前粮价飞涨,日子便很艰难,加以保定东南一带,发现盐枭杀人放火,抢了三十多个村庄,裹胁到二千余人之多,拥有八百匹马,二百多辆大车,以致人心越发浮动。

这个办法不行,还有最后一策,就是请铁牌。这面铁牌悬在邯郸龙神庙的一口井里,邯郸离京师一千里,如果星夜急驰,三天可到,但请牌的规矩,一向按驿站走,越慢越好,最好未请到京,即有甘霖沛降,才算神灵助顺,面子十足。因此这面铁牌,在路上走了八天才到良乡。

说来也真是巧,铁牌未到,雨神先临,一早就阴沉沉地飘着小雨,一上午未停,到了午后,狂风大起,黑云越堆越浓,夹杂着轰隆隆的闷雷,终于落下倾江倒海似的大雨。一下便下到夜,九城百姓,无不欢然凝望,望着白茫茫的雨气出神。但京中是如此,山西等省,依旧无雨,这一场大旱,一直拖了两年之久,到咸丰十六年,方才得到彻底的缓解——唯一的好消息是,西北各省百姓,为求一顿温饱吃食,携家带口,逃难出关,暂时解决了一直困扰皇帝心头的东北移民问题。

今天听这个陈生豪说,这场雨居然是这个什么老道求来的,肃顺心中焉得不怒?他向一边凑了凑,低声说道,“主子,您可听见了?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妄人?奴才看,又有高峒元之流冒头了”

皇帝身心两皆难过,懒懒的叹了口气,“这样的人,回头让人到观里去看看就是了。”他说,“我……我有点困倦了。各自休息了吧?”

顺起身欲走,陈生豪忽然说道,“这位老爷,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请在我孩子的房中休息一夜吧?这样天寒地冻的,在柴房困觉,怕会冻出病来呢”

“那,令郎呢?”

“您是说孩子吧?不妨事的,让孩子和我们挤一挤就是了。”

“那,就太多谢您了。”

第32节奇异的出行(3完)

在这陈家集的小村落中一夜睡醒,皇帝只觉贴身的小衣和身下的被褥全都给汗水打湿了,睁开眼睛,雪白的窗纸映衬着早上的阳光,屋中一片明亮,靠床头的一张板凳上,肃顺歪着头,口水流出多长,不时的动几下嘴角,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他觉得有点口渴,身体动弹了一下,“老爷,您醒了?”

“我……有点口渴。有水吗?”

“有,奴才这就给您去取水来。”

到外面取来井水,用一个水瓢端进来,男子一饮而尽,令人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半点作用,口中还是干涩难忍,倒像是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一般,唇焦舌敝。他并未多想,只当自己的身体刚刚发过一次烧,缺水也是正常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还下雪吗?”

“现在才刚刚过了辰时,雪早已经停了。不过映衬着阳光,显得天色很晚似的。主子要是困的话,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男子撩开被子,猛的打了个寒颤,“唔,好冷”

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肃顺伺候着他蹬上靴子,皇帝低头看着他已经多有华发的头顶,微微叹了口气,“肃顺,你今年多大年岁了?”

“奴才是仁宗二十一年生人,今年五十五岁了。”

“这一次回京之后,……”皇帝欲语还休,令肃顺大感诧异,“皇上?”

“算了,先不说了。一切,等回京之后吧。”

整衣出屋,宽敞的院落中,西凌阿站在一角,和陈生豪说着话,另有几个御前侍卫正在和那个叫虎子的男孩儿嬉戏,“不算,再来”孩子一骨碌身从雪地上爬起来,拍一拍身上的积雪,猱身又向上扑,却给一个侍卫抓住手腕,下面一个扫堂腿,让他又一次飞跌了出去,“记住,用力不可用尽,否则,对对方趁势借力打力,你就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了。”

虎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应该如何不用尽全力呢?”

“好小子,真想拜师啊?也好不过,在这里怕是不行,真有意学功夫的话,日后大上几岁,到北京来找我们,我们兄弟们退了值,不当差的时候,再指教你一二。”

肃顺咳嗽一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给老爷请安”西凌阿带头跪了下去,让陈氏父子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家人的规矩好大啊

“都起来吧。”皇帝摆手,转而对陈生豪一笑,“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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