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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清山变-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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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了给这些人找到一个可以勉强吃饱饭的机会,一些差事便应运而生了。其有很多人,就是在漕河上担任一个押运委员的差事。

漕帮存在以来,就在这条贯通南北的水路上讨生活,而且,每一年经由漕运北上运抵京或者更北方的物资种类无比繁复,绝对不是单单只靠漕米一项。简单的说,便是每年由漕河承运的,到京后放置在缎疋(音匹)库的绸缎、绢布、皮、丝绵、麻等物,就不计其数!诸如什么大蟒缎、小蟒缎、暗蟒缎、金字缎、补服、纱片金、金字纱、各色光素缎、次光素缎、扬州缎、次扬缎、彭缎、次彭缎等等等等,也不必一一列明。

还有的一些是要存放在颜料库的铜、铁、铅、锡、硃砂、黃丹、沉香、降香、黃茶、白蜡,黄蜡、纸、桐油、花梨、紫榆等物,都是走漕运之途。这些都是国家正课,每一年都是要定期起运致京户部衙门交付的。

所有这些加在一起,促成了每一年除了上冻季节之内的几个月之外,漕河上船只往来,帆影蔽日的繁忙景象。而按照规定,漕船上不论运送的是什么,都是要有官方派遣的督运委员和武官相陪的。这也是用来为那些苦等实缺而至家徒四壁的候补官员以为调剂的一条门路。

不过最近以来,这种情况有了一点改变。漕运改革如火如荼,不但很多的漕丁可能落得个衣食无着,便是那些本来靠漕运能够混得一个差事的押运委员们,也开始忙于自找门路了。

袁祖德总算是名门之后,一来薄有祖产,二来士孤傲,不必也不甘心为这等事奔走,在海运局领了一份委员的差饷,日子倒也过得去。这一次总督夫人过寿,他也随了一份礼钱,到场祝贺,在往来的宾客和自己熟悉的,坐在一桌。听着旁人高谈阔论,自顾自的陶然举杯。

他旁边坐着的就是上海道麟桂,这一次英夷到上海投递书,他是第一个作为方官员接待的对方,而且差事做得很是不错,在英夷顺利南返、请求本国政府批准之后,他因为接待时有理有节,很是负一时物议,为朝廷嘉奖,吏部依例叙议一次。

麟桂是老饕,不过在饮食上不是特别讲究,最爱吃面食,一顿能吃三笼屉的银丝卷——银丝卷本来是宫饽食局在当年为乾隆皇帝晚年特别做出来的一种小吃——后来传出宫来,才成为百姓餐桌上经常可以见到的美食之一。

看着他胃口大开,放怀健啖,令坐在同一桌的食客羡慕极了!却又学不来他这般不讲求仪体的据案大嚼,各自停著清谈:“……听闻常兰陔奉旨改调广西了?”

“就是啊。才到浙抚任上不足四个月,便为皇上选派到桂省任职,可见其人捕盗治贼之能连身居九重的天子也有所耳闻哩。”

“《易》云: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是以自天佑之极,无不利。”袁祖德慢悠悠的嘀咕了一句,好整以暇的陶然举杯:“皇上得蒙祖宗庇佑,于桂省民变之前施以雷霆,今又简派常兰陔为桂省巡抚,想来,肃清妖氛,指顾间事尔。”

“听又村兄所言,似乎倒是另有怀抱呢?”

“不敢说另有怀抱。只是骨鲠在喉,不得不。”袁祖德很认真的点点头,望向坐在一边依旧吃得旁若无人的麟桂,嘴角逸出一抹笑意:“便如同这漕运之事。在我看来,就是应该暂缓行之。”

“哦?袁兄大才,想来定有伟见,不如说出来我们大家听听?”

“也好!”袁祖德有了点酒意,名士风范大,当下侃侃而谈起来:“以我看来,漕运之事虽是弊端重重,却也为我大清带来百年富庶,便是不提天庾正供每年输送,只是在这漕河之有有多少人是依河而居,靠河吃饭?这一次皇上下旨将漕运全盘改为海运,这些人生计无着,若是有人乘机作乱,为匪为盗,又将如何?”

“又村兄这话,请恕在下不能赞同。”一句话说完,旁边桌上站起来一个,众人认识,他是麟桂僚属之一的上海县知县倪良耀,字叫休远,广西省人,在旁边桌上听见了袁祖德的话,忍不住搭腔:“皇上锐意进取,一改前朝弊政,处处以民生为重,正是我大清富强之根本。若是能够一力推行下去,不出十年的光景,我大清便当国富而民强。”

“至于又村兄所言之事,更加是危言耸听。漕河所运,不单止漕米一项,其余事物种类繁多,便是有一些人因为漕粮改为海运而生计艰难一些,也绝对不会出现衣食无着之窘境。更不会有袁兄所言及的,‘为匪为盗’之事体出现的。”

袁祖德当面给人驳斥,很觉得有点下不来台,偏生自己的说话占不到一个理字,给人驳斥也算是庸人自扰,与人无尤。只得恨恨的白了倪良耀一眼,坐在那里再一次端起了酒杯。

************

二堂这边在议论,正厅那边也是一片热闹。6建瀛坐在主位,身边是张氏夫人,黄宗汉、椿寿、杨定、张芾、还有新任江宁知府灵桂等人在客坐相陪。

众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谈,6建瀛有气喘之疾,不能饮酒,便是在饮食上也有诸多节制,便由6川、6崇兄弟二人代父母向众位来宾敬酒:“子密老兄,今天是我两江官场之上众多同僚借6夫人寿臣之日相会,难得的人手到得齐,只是缺少了一位,老兄可知缺少了谁吗?”

椿寿不知道灵桂话何意,很是认真的在场扫了一圈:“可是少了常兰陔吗?”

“哪儿啊!常兰陔是浙江巡抚,又关得我两江何事?错了。”灵桂嘻嘻一笑,自己给出了答案:“便是缺少了令郎啊!”

张芾抚掌一笑,在一旁凑趣,“是啊。灵桂兄说的不错,正是缺少了大魁天下的状元公!”

“两位老兄太过太爱小儿了。这一次能够殿试抡元,全靠皇上破格捡拔,若说到才学的话,小儿比起在坐诸公,可差得远呢!”

“哦,子密兄,不知道白水小兄现在何处?可是已经回京了吗?”

“这却不曾。小儿今日过江到浙省去拜望钱塘信臣公去了。”

“可是入值南书房的许信臣吗?”

“正是此人。”

“嗯,听闻过此人的轶事。据说是在皇上登基之后不久,在军机处入值的时候入了皇上的法眼,捡拔在身边的。”

“是啊,当初的事情人所共知。皆以为许乃钊虽是幸而登龙,却也不全为滥宠。钱塘许氏,天下闻名,一门七进士古今绝无,入值南书房,便是没有这一节,怕也只是早晚间事。”

张芾的说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灵桂在一旁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上一年在京,有工部尚书杜受田杜大人奉旨出京巡查豫鲁两省河工,临行之前老夫特为绘了一副奉使图相赠,杜大人又请我题词一。”

灵桂是满人少见的丹青妙手,画笔之下很有当年西洋画师艾启蒙的画风,虽然不及前辈如郎世宁,王致诚那般的栩栩如生,甚至能够达到运用短线条构成的轮廓达画笔下立体感和皮毛的质感可以和实物相比美的程度,却也是相当的高明。灵桂自幼喜好画画,更兼着身为宗室,也很能够接触到一些这方面的素材,久而久之,在京很有大名,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若论及画工,尚敢于人前献丑,这题词之举嘛,嘿!”

“然后呢?总不能就这样把画给杜大人送过去吧?”

“这就算是欠了一笔债了。”灵桂摇摇头慢悠悠的说道:“到得白水小兄大魁天下,老夫身为房考之一,便将这份字之役托付给小兄弟。果然,状元才情非同一般。”

这件事是椿寿这个做老子的都不知道的,面对众人扫过来的目光,老人苦笑了一下:“你们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此事。还是听老兄您说吧。”

“这份字之役,令郎所作不但令老夫佩服,便是杜大人也吟咏再三,赞佩不已啊。”他卖了半天关子,说到这里,终于将崇实所作的一词念诵了出来,这是一满江红的词牌,是这样写的:“草白云黄,壁立起,塞山青陡,谁貌取书生骨相,健儿身手。地拱龙兴犄角壮,时清鹭斥消烽久,仗征人,笛里叫春回,歌杨柳。”

“飞鸿去,泥踪在,奇在,佳儿守,问摩挲三五,龙泉在否?我亦高秋三扈毕,空庐落日鞭丝骤,对西风,挂起北征图,沾双袖。”

一曲念罢,众人心品评,都是暗暗点头。这些人不论人品如何,却都是读老了书的,自然能够品评得出优劣,只是看一个个微闭双目,心默念的样子,便知道对这《满江红》的词牌甚是满意。椿寿看在眼里,得意在心头:待到儿子拜客归来,倒是要好好的夸赞他一番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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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85节南国之春(4)

更新时间:201181817:59:30本章字数:5453

在苏州府城乘了一艘无锡快,顺风顺水,一路到了浙江省内,名为两省,实际上相距不远,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浙江的钱塘县——杭州府附廓两县,以横河为界,南边是仁和,北边便是钱塘——许乃钊的家就住在钱塘县。

顺着横河而下,一眼看见如云连栋的一大片宅院,便是许氏老宅了。走到正门前,迎头一块匾额上面写着:钱塘,许氏字样,崇实点点头,就是这里了,命家人上前去拍打门栓,角门一开,一个老苍头迈步而出:“请问,是哪一位叩门?”

“我家主人崇实,特来拜望许氏信臣公。”

“哦!”老苍头接过拜匣,抬头看了看:“请稍等片刻。”便转身进去了。

很快的,门大开,许乃钊大步迎了出来:“白水兄远道而来,令老夫感佩莫名!快请进,快请进来。”

“当初分离之际,信臣公盛情相邀,小弟不敢违命,今日此来,实是为履约而来!”

两个人相视大笑,许乃钊拉着崇实的手一路而进,进到左门前,一块御赐的‘七子登科’的匾额高悬于上,金地蓝字,一方玉玺加盖在正上方,这是许乃恩在道光癸酉年得举人之后,皇帝欣闻钱塘许氏一门七子登科,海内仅见之后,御笔所书——这件事是记载在潘恭《思补斋笔记》的,崇实饱读诗,却直到今天才终于见到了。

站在匾额之下,年轻人摇头叹息一声:“人言钱塘许氏,数来望族,寰能有几家;问到科名,榜上视为故物!今日一见,其言果然非虚啊!”

“哪里,哪里!”听崇实话满是赞佩之意,许乃钊真诚的微笑起来:“来,白水兄,为你引见几位兄长。”

崇实来的时候,许氏兄弟几个正在祖屋的堂上围坐闲谈,除了许乃钊之外,还有他的几个,乃谷,乃普,乃恩。还有几个侄子,彭寿,庚身。在这些人,科名最的是许乃普,道光二十五年的榜眼,最差的也是举人,济济一堂之,竟无一个是白身。

弟兄叔侄几个或者为京官,或者外放为府县,一年之也只有新年到来的几天才能聚在一处,共叙兄弟家人情谊,恰在此时,门下人进来呈上拜匣:“七老爷,有客到。”

许乃钊展开来看看,轻笑起来:“几位兄长,有一位稀客登门拜访。”

兄弟几个同时转眼看过来,许乃普问道:“是谁啊?”

“便是上一年大魁天下的那位。”

“哦?可是崇白水吗?”

“正是。”他把拜贴递过去,上面写着一行秀气的米字:再晚,镶蓝旗下,崇实顿。

“可不是吗?”许乃普抚掌一笑:“正是状元公来了!七弟啊,请到正厅,我等也好与他相见。”

“是!”许乃钊离座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领着崇实进到正厅之,他穿着一件宝蓝贡缎夹袍,玄色西洋华丝葛马褂,脚踏粉底皂靴,头上一顶硬胎缎帽,帽檐正镶一块碧玉,新剃的头,显得愈年轻俊秀。

听许乃钊为他介绍一番,崇实恭恭敬敬的要行大礼,许氏弟兄自然推辞,却碍不过客人的道理大,又知道他是旗下人,本来在这方面的规矩就大,终于还是给他摆上拜垫,由他跪着给许乃谷行了大礼,口称‘老前辈’(科名提前十三科的,便算是老前辈)。其他的几个人,就毋需如此,彼此以平礼相见。

接下来许乃钊又为他介绍了几个子侄辈的后生,实际上便是最小的许庚身,也比崇实的年纪要大上几岁,不过科举时代的人讲究的不是个人的年岁,而是科名的先后,就如同他要给许乃济等人磕头,称呼老前辈的意思是一样的。

彼此见过礼,重新站起,分宾主落座。崇实名家人奉上礼物,都是一些野味,关外进的银鱼,野鸡、甘肃进的黄羊、安徽的冬笋、浙江进的醉蟹。这些东西都是在市面上看不到的贡品,还是新年前皇帝赏赐给郑王,后者又送给肃顺一些,然后才落到崇实的手的:“多谢厚赠,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也只好厚颜道一声多谢了。”

“聊且将意而已。信臣公无需客气。”

“新年团聚,居家可有诗?”

“偶有奉笔,却难消游戏之讥,便不要在几位老前辈之前卖弄了吧?”

他这样说话,貌似谦虚,实则正是要提醒众人继续追讨,说起来,也还是名心未衰。许乃钊兄弟几个相视一笑,自然能够领会他的这番意图,当下一再相邀,崇实也不再艰峻,从怀取出诗稿,递了过去。

崇实写的是一词,词牌叫《青玉案》,是这样写的:“韶光不愿匆匆去,只招怅年华误,目断游丝情一缕,断桥流水,夕阳飞絮,可是春归路?楼头尽日还凝伫,欲诉闲愁向谁?蕙渚花飞天又暮,醒时如梦,梦时如醒,梦也何曾做?”

几个人传阅了一遍,心暗暗点头,状元才情果然不凡!许乃谷岔开五指疏爬了一下胡子,很是欣赏的点点头:“便是摆在《清真词》,怕也很难分辨得出来了。”

这是拿他的诗才比作北宋大家周邦彦了!崇实受宠若惊的赶忙站起,深深一揖:“字知己,胜于骨肉!玉年公一语之评,晚辈汗颜无地!”

“哪里!”许乃谷为崇实赞佩之言很是满足的捋髯一笑:“白水小兄乃是我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位满族状元,书刊刻之后,老夫有幸拜读一二,嘿!令人胸积翳为之一开啊!其警句老夫还略能记起:‘……银价太贵,钱粮难纳也。苏松常镇太等地钱粮之重甲于天下,每田一亩产米一石五六斗至二斗不等,除去佃户平均分配之数与抗欠之数,业主所得牵算不过八斗,而额征之粮已在二斗内外,兑之以漕斛,加之以帮费,又虚各去米二斗,计每亩所收八斗,正供已去其六,……”

背诵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小兄所言及之事,本来是我大清赋税根本之地常年所有之积弊。说来,便是各方督抚衙门,于这一节怕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少了小兄这一份漏*点,缺了这一份荡涤百秽的决心吧?”

“是啊,”坐在他一边的许乃普也出言了:“想来皇上从前十本将你的卷子捡拔出来,也正是取了你这番少年豪情。大兄,您看可是的?”

“鸿弟(许乃普字季鸿)的话正是我要说的。白水小兄,可切莫要为时光蹉跎而消磨殆尽啊!”

“老前辈教诲,晚辈记下了。”

************

和许氏弟兄攀谈了几句,许乃钊引着崇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去,再做盘桓。

崇实是旗下人,不大有机会见识过汉人,特别是这种大门巨族的饮馔起居,许乃钊带着他一路穿门过院,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让个年轻人觉得脑袋都有点混乱了:“信臣兄,这样多的院落,等一会儿走的时候,还要烦请您为我引路啊?”

许乃钊大笑起来:“此事不妨,不妨的。等一会儿待我送你出府便是。来,我们进堂屋去坐。”

把崇实让进堂屋正厅,命下人重新奉茶,两个人相对而坐:“信臣兄,这一次来,一来是拜望许兄,二来,想和信臣兄商定返京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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