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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清山变-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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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说?”

“臣弟以为,袁大人所言大有道理,臣弟当年在上书房读书之时,曾经遍阅高宗实录,其中有高皇帝为两淮盐引案追查卢建曾,时任内阁中书纪昀事先通报,高皇帝大怒,诘问之下,纪昀答说:‘臣倦倦私情,尤蹈人伦之陋习。’”复述了几句在场几个人早就知道的朝章故事,奕又说,“臣弟以为,肃顺为保全侄子记,与人商讨转圜之法,恰如纪昀当年所为。”

奕的话似乎并没有正面回答皇上的问题,不过大意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皇帝沉吟了片刻,“袁甲三和奕的话不能说不对,不过,奴才有过,朕不能不做断然处置,更加不能没有刑辟就原职起复,着肃顺到工部任职,任职主事,从旁料理康慈皇太后梓宫返京跸道修整之事,一待事毕,仍回行在交旨。”

“老六?”

“臣弟在。”

“你到肃顺府上,把这番话告诉他。另外你再告诉这个奴才,朕最恨的是什么他心中知道,让他认真办差,总要办理得妥妥当当,一来不负你和袁甲三保荐之言,二来,更加不要辜负了朕启用他的恩情。”

“是。臣弟一定将皇上的这番训诫转告肃顺。”

第88节无福消受

更新时间:201183015:34:53本章字数:5330

第88节无福消受

到了肃顺府中,奕公服出临,把阖府上下都给吓了一跳:“有旨,着肃顺接旨。98”

肃顺不敢怠慢,命人准备下香案,行了君臣大礼,跪听圣旨:“奴才肃顺,接旨。”

“肃顺一介微命下奴,受朕不次之恩,累加超迁拔擢,居于鼎铉弥密,乃不思精纯报国忠忱事主,于知晓郑亲王世子载垕肆行无法,有大不敬事实在前,暗中阴司庇护在后,朕思待尔之恩观尔之行,不胜寒心愤懑,本拟严惩置之典型以肃朝纲,念尔事朕年来,更张之间不无微劳,故免一死,着命肃顺如司工部郎中,从旁料理协助恭亲王,为恭奉康慈皇太后梓宫还京事宜以效趋走,续功赎罪。钦此”

肃顺又惊又喜,赶忙用力碰了三个响头,大声答说:“奴才肃顺,领旨谢恩”

等他从地方爬起来,奕笑呵呵的上前几步:“雨亭啊,天恩浩荡,你要好自为之啊。”

“是,是,是。王爷教训的是,奴才今后再也不敢行此只知小忠小义,不知君父天恩之事了。”

“这样便是最好。”

肃顺猛的想起来,忙肃手邀客:“瞧奴才这份昏悖王爷,快请屋里坐吧。”

奕正要举步入内,门口有人排闼而入,正是六福:“肃顺,接旨。”

肃顺又一次到院中跪倒,“奴才接旨。”

“着肃顺到书房见驾,钦此。”

“奴才领旨,谢恩。”

另有新命下来,肃顺不敢停留,和奕告罪一声,随着六福到了园中,一月有奇,再入御园,真让他有恍如隔世之感,便是眼中一派萧瑟的晚冬景致在他看来,却有三月阳春一般的明媚耀眼。

胡乱的想着,随着六福到了烟波致爽殿中,六福笑眯眯的替他打起门帘,“肃大人,请进去吧,皇上在书房等着您呢。”

肃顺低头入内,这里是他很熟悉的,举步到了书房门口,唱喏一声:“奴才肃顺告进。”

“进来吧。”

肃顺撩起门帘,进到书房,皇帝背对着他,正在从书格中拿起一本书在看,听他脚步声响起,转过身来:“奴才肃顺,叩见皇上。”

听他说话之中带上了哭腔,皇帝心中一动,随手又把书放了回去,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起来说话。”

“是。”

“肃顺,你是不是觉得心中委屈?认为朕是在非刑之下,施以重法?”

肃顺忙又跪了下去,“奴才怎么能这样想?奴才怎么敢这样想?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奴才为载垕之事阴柔做作,悬揣圣心之处,所犯律法罄竹难书,皇上临以重法,正是奴才……”

皇帝的语气依旧一片冰冷,“你能够这样想便是最好。”他说:“朕这一月以来一直在看着你,总算你心中尚有天良,更知道自己所犯咎戾,本是惟人自召。若是敢于口中出不敬之言,你当朕就真的舍不得杀你吗?”

肃顺连头都不敢抬起,声音闷闷的答说:“奴才心中敬服主子,又怎么敢口出大逆之言?”

皇帝在一边坐了下来,又问道:“这几天来,到你府上去探问的官员很是不少啊?”

这一次,肃顺连话都不敢说了,嗫嚅了半天挤出一句:“皇上圣明。”

“由此可见,在朝臣的心中,你倒是一个可以值得交往的旗人。不要辜负了这些人,更加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再度启用之恩。”

“是。奴才时时刻刻默念圣恩,不敢有片刻遗忘之处。”

“再有,这一次让六福宣你过来,是有些话朕怕恭王说不清楚,在这里再告诉你一遍,休整跸道,迎请皇太后梓宫还京,是又一次工部、内务府所承办的大工,赵双山、刁清源、长宏之流前车可鉴,你嘛,朕还是知道的,不过工部、内务府的那些混账行子,都是板子不打到身上不知道疼的,你给朕认真的看好了。有那从中挪占侵鱼的,只要有实据,你就据实陈奏。”

“是。奴才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内务府的善奎,你可识得?”

“这,奴才认识,只是并未有过深交。”

“他是承袭了当年和公爷爵位的,人很是谨慎守礼,不比现在很多内务府官员中的那般浮扬跳脱,你这一次办差,倒是可以和他多多亲近,多多请教。”

肃顺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人来,不过听皇帝提起善奎来的时候,语气转为温和,似乎心中很好看重此人,当下又碰了个头:“是,奴才记下了。”

“就这样,你下去吧。”

用过晚膳,又批了几份奏章,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戌时,耳边听着园子中刮过的北风呼啸如虎,皇帝长身而起,“到兰妃那里去。”

“喳。万岁爷传旨,到兰妃房中去。”六福答应一声,说:“容奴才下去预备一番。”

“不用了,朕今天想走几步。”

虽然不用预备下乘舆,还是要准备一番,几个小太监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六福虚扶着皇帝在后面,皇帝的身后同样是几个小太监,端着金漆马桶、马扎,衣物,热水壶,茶具等物。

热河的冬天非常寒冷,从暖阁中出来,绕行在园子中,不一会儿的功夫皇帝就觉得手、脸发木,远远的望见灯烛光亮,口中催促起来:“快一点,快一点。”

皇帝来之前特为怕兰妃会在殿门口接驾,怕她受了风寒,没有让六福传旨,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到了殿口,听见里面水声阵阵,间或有女子轻笑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几个嫔妃都睡得早,晚膳的时候没有翻牌子,兰妃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会突然驾临,正在洗漱,要准备上床休息了。

想到这里,皇帝心生绮念,猛的一把推开殿门,热气扑脸之下,传来一片女孩儿的惶急之下的呼唤声:“啊”

诚如皇帝所想,兰妃和三五个身边的侍女见天色已晚,料皇帝也不会驾临,用过晚饭,说了几句话便准备休息,连兰妃都脱得只剩下一件小衣,由宫婢伺候着取来热水洗脚抹身,不防皇帝会突然无声无息驾临。没处躲又来不及穿衣;又没法见礼,煌煌烛下,个个羞赧难堪无地自容,兰妃还是第一次如此妆容之下面君,臊得满面红晕,把脚从盆子里急抽出来,领着众人跪在地上:“奴才……”

皇帝轻笑取来,向里走了几步,却不急着进去,也不叫起,站在灯下观赏着低声笑道:“好一幅群美沐浴图——朕若不是今天心血来潮,还没有机会如此的饱餐秀色呢起来吧。”

“是,”叶赫那拉氏答应一声,又碰了个头,这才爬起身来:“天气这么冷,皇上怎么也不乘仪架就来了?若是让祯姐姐知道,”兰妃有心想说‘责怪奴才,让奴才如何自处?’

不过她知道,皇帝对祯皇贵妃的感情不比旁人,敬爱有加之外,更是怜惜非常,自己若是言语中有了对祯皇贵妃的抱怨、责备之意,今天还就罢了,日后怕是恩宠即刻就要转衰。所以,话到嘴边变成了:“可怎么得了?”

皇帝没有多想,低头在她腮边重重地吻了一下:“好香”

兰妃羞得一笑,“奴才糊涂了。还不给皇帝倒茶来?”

“不要倒茶了。喝得太多,等一会儿睡不着,”他yinyin一笑,又说:“到时候,怕是你要受苦了。”

一句话出口,殿中数女同时羞红了娇靥,皇帝游目四望,目光落在一个只穿着件薄得透光的月白布小衣的宫婢身上。她的小衣薄可透光,雪白的鸡头乳上,两粒殷红清晰可见。

那个宫婢给皇帝肆无忌惮的盯着,心头急跳冲得耳鸣,伸手想掩胸前才想到根本无物可掩,只好两手交叉护住**,低首闭目,口中喃喃呢呢,自己也不知说的什么。

“叫什么?”

“奴才叫……连环。”连环说了一句话,忙又跪下:“奴才叩见皇上。”

皇帝看向兰妃,后者说:“她叫连环,是正白旗下的包衣,今年……”她忽的一笑:“已经过了年了,应该是去年才是的。去年选秀女的时候进宫,奴才看她做事稳重,就要到奴才身边来了。”

选秀女分为两种,一种是三年一次,选择的是蒙古、汉军、满洲八旗佳丽,入选的或者为皇帝指婚,或者留在皇帝身边,填充后宫;还有一种是一年一次,选择的只有上三旗的包衣,入选之后,到宫中做婢女,到一定年限就会放出宫去,另行婚配。

“起来吧。”皇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吩咐一声,“准备一番,朕有点累了。”

兰妃心中无奈,看起来,皇帝是看上自己身边的这个连环了,其实就有那回事也不算闹笑话。连环虽是处子,但当宫女要负责‘司床’、‘司帐’,对男女间事,无不明了,没有见过也听说过。皇帝看中了那个宫女,不但不是笑话,雨露承恩,且是美事。换个思路想想,皇帝好新鲜,自己是管不来的,倒不如用自己身边的宫婢留住帝心,不比那些如肃顺所进的什么汉家女子更好吗?

一念至此,兰妃微笑着推了连环一把:“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伺候主子更衣?”

连环羞红着脸蛋儿,为皇帝宽衣解带。他穿得很多,很厚,最外面是一件枣儿红的灰鼠皮袍,配上浅灰贡缎的‘巴图鲁’背心,平肩一排金刚钻的套扣,晶光四射,把人的眼睛都闪得花了。腰间系根明黄的丝绦,拴上平金荷包、%网”地址::///

第89节有心接纳

更新时间:201183015:34:54本章字数:7971

第89节有心接纳

皇帝让肃顺和善奎多多亲近,肃顺不知其详,但皇上的话自然大有深意,既然不能悬揣,自己也只有奉旨而行了。981;

从热河出来,到广仁岭、过三岔口、经双塔山就到了滦平,再往前走,就是进古北口,到了京师所在的范畴,而要休整的跸道,就是从热河到这里的这一大段路。

说是修整,其实一来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季节里如何能够修整得动?二来上一年皇帝移驾热河,跸道早已经经过整修,这一次所作的,不过是重新铺垫打扫一番,容得皇太后梓宫通过而已。

饶是如此,滦平县还是费尽了力气。滦平县的大老爷姓宋,道光三十年的进士,三甲出身不能点庶吉士,榜下即用,分到这里做了知县。

雍正十一年,改热河厅为承德州,滦平县是州下辖的第一个大县,也是首县。地当京绥孔道,冲要繁杂,光是驿马就三百多匹,所以虽是一等大县,却是很不容易应付的一个缺分。

宋老爷人很年轻,倒也不以为苦,咸丰二年的年下,皇帝决定要在来年的五月间移驾热河,这一下,宋大老爷可真的是忙起来了。

道光一朝,皇帝从未临幸行宫,行在之中破败凋敝之景和宋老爷没关系,不过来往驿马奔走载途,都要靠滦平县中打点,这还罢了,滦平县北也有一坐行宫,也早已经年久失修,这些都是要重新整理、粉刷、糊裱的。

内务府和工部的差员到了县里,趾高气昂之下,又以‘皇差’为名,大行搜刮之能事——办皇差是一件极骚扰地方上的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哪家的房子好,要腾出来;哪家有古董字画,要借来摆设——都是言出必行,从不许打半点回票的。

宋大人委曲求全,既要敷衍上官,又要安抚百姓士绅,几个月下来,大有心力交瘁之感。好不容易把御驾迎送出界,方才缓下一口气来没有多久,又有诏旨传来:皇太后薨逝,整修跸道,迎请皇太后梓宫还京。着沿途州县府道,一应支撑,具礼陈奏。

宋大人无可奈何,又一次准备开来。把县里的士绅请到县衙,秉烛聚议,众人吭唧有声,很明显的,对于上一年办皇差所遭遇的,都是心有余悸,这种不满和戒备,只待县太爷提出过分的请求,怕就会立刻遭致反抗。

宋老爷心知肚明,忙用抚慰的语气说:“大家不必担心梓宫无非路过,,住一晚就走的。至于随扈的官兵,亦容易应付。而且,跸道上一年早已经修整过,这一次不过是略加铺垫,即可使用。至于各家孝敬,全在各位的良心。皇太后有惠政于民,想来皇上上体皇太后圣慈之念,下面的人也不会惊扰过甚。”

这番话说得语无伦次,众人却有如释重负之感,首席一位耆绅代表大家答说:“这样子办差,是做得到的,一定遵命。”

于是,县里大肆准备开来,等待着接待内务府、工部、礼部的司官前来。等到人来了,宋老爷意外的发现,内务府的司员,主事一改往日横挑竖拣的骄横跋扈,反倒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对于县里备下的住宿之地一概不要,全部在县里照例供奉的管驿中休息,行事之间也再不复往日做派,与县里商议起正事来,更加是客气有加,竟似是比最通晓圣人之学的自己,还要来得知书达理,让他很有点摸不着头脑。

找了个空闲,他很婉转的问新任工部主事肃顺:“肃大人,这是为什么?”

肃顺笑了,用京官以上呼下的通称说呼他,“宋老爷,”他说:“上一年皇上重谴内务府主事郎中赵双山和工部书办刁清源的事情,你知道吗?”

一句话真有探骊得珠之感。宋老爷长长地‘哦’了一声:“内务府的司员可是怕皇上再于大工之中寻捡出错处……”一句话出口,他便有点后悔,肃顺也曾经担过内务府的差事,这样的话经他之口传到旁的人耳朵中,自己一定会遭恨。一时一次这些人还敬畏皇上峻刑重法,不敢对自己做什么,日后呢?他的眼睛转了转,故意说反话:“这些话,大人以后有机会的话,不妨也和旁的人说说。”

肃顺也极机警,“这可敬谢不敏了”他抢着回答,“我从不爱在人背后传话。无端生出多少是非,于人有损,于己无益,何苦来哉”

宋老爷对他这个表示,印象深刻,心里便想:此人确是八面玲珑,可以放心。由于心理上的戒备已彻底解除,谈话无所顾忌,兴致也就越发好了。谈到这一次内务府赵双山等人贪墨之事,他有很多事都是从邸抄上得来,听肃顺解说的一遍,宋老爷欢喜得不知怎么才好,只不停的望空拱手:“天纵圣明,天纵圣明”

肃顺和宋老爷敷衍几句,起身告辞。他的心思不在跸道大工,全在上一次面君的时候,皇帝说起的让他和‘善奎’多亲近一番的话上面,回府之后,他和龙汝霖说起来,对方也是莫辩其详——只有暧昧莫名的一句话,让龙汝霖如何可以为他判明上意?

在来的路上,也曾经和善奎有过交往,不过善奎这个人的性情如同闷葫芦一般,一天也未必说上几句话,往往是问十答一,让人很难猜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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