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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金庸作品集-第9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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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木高峰和余沧海都大出意料之外,这年轻驼子适才被余沧海抓住,以内力相逼,始

    终强忍不屈,可见颇有骨气,哪知他居然肯磕头哀求,何况是在这大庭广众之间。群豪都

    道这年轻驼子便是木高峰的孙子,便算不是真的亲生孙儿,也是徒孙、侄孙之类。只有木

    高峰才知此人与自己绝无半点瓜葛,而余沧海虽瞧出其中大有破绽,却也猜测不到两者真

    正的关系,只知林平之这声“爷爷”叫得极为勉强,多半是为了贪生怕死而发。木高峰哈

    哈大笑,说道:“好孙儿,乖孙儿,怎么?咱们真的要玩玩吗?”他口中在称赞林平之,

    但脸孔正对着余沧海,那两句“好孙儿,乖孙儿”,便似叫他一般。

    余沧海更是愤怒,但知今日这一战,不但关系到一己的生死存亡,更与青城一派的兴

    衰荣辱大有关连,当下暗自凝神戒备,淡淡一笑,说道:“木先生有意在众位朋友之前炫

    耀绝世神技,令咱们大开眼界,贫道只有舍命陪君子了。”适才木高峰这两下拍肩震手,

    余沧海已知他内力深厚,兼且十分霸道,一旦正面相攻,定如雷霆疾发、排山倒海一般的

    扑来,寻思:“素闻这驼子十分自负,他一时胜我不得,便会心浮气躁的抢攻,我在最初

    一百招之中只守不攻,先立于不败之地,到得一百招后,当能找到他的破绽。”

    木高峰见这矮小道人身材便如孩童一般,提在手里只怕还不到八十斤,然而站在当地

    ,犹如渊停岳峙,自有一派大宗师的气度,显然内功修为颇深,心想:“这小道士果然有

    些鬼门道,青城派历代名手辈出,这牛鼻子为其掌门,决非泛泛之辈,驼子今日倒不可阴

    沟里翻船,一世英名,付于流水。”他为人向来谨细,一时不敢贸然发招。

    便在二人蓄势待发之际,突然间呼的一声响,两个人从后飞了出来,砰的一声,落在

    地下,直挺挺的俯伏不动。这两人身穿青袍,臀部处各有一个脚印。只听得一个女童的清

    脆声音叫道:“这是青城派的看家本领,‘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余沧海大怒,一转头,不等看清是谁说话,循声辨向,晃身飞跃过去,只见一个绿衫

    女童站在席边,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女童大叫一声“妈呀!”哇的一声,哭了出

    来。余沧海吃了一惊,本来听她口出侮辱之言,狂怒之下,不及细思,认定青城派两名弟

    子又着了道儿,定是与她有关,这一抓手指上使力甚重,待得听她哭叫,才想此人不过是

    一个小小女孩,如何可以下重手对待,当着天下英雄之前,岂不是大失青城掌门的身分?

    急忙放手。岂知那小姑娘越哭越响,叫道:“你抓断了我骨头,妈呀,我手臂断啦!呜呜

    ,好痛,好痛!呜呜。”这青城派掌门身经百战,应付过无数大风大浪,可是如此尴尬场

    面却从来没遇到过,眼见千百道目光都射向自己,而目光中均有责难甚至鄙视之色,不由

    得脸上发烧,手足无措,低声道:“别哭,别哭,手臂没断,不会断的。”那女童哭道:

    “已经断了,你欺侮人,大人打小孩,好不要脸,哎唷好痛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众人见这女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

    无不对她生出同情之意。几个粗鲁之人已喝了起来:“揍这牛鼻子!”“打死这矮道士!”余沧海狼狈之极,知道犯了众怒,不敢反唇相讥,低声道:“小妹妹,别哭,对不起。

    我瞧瞧你的手臂,看伤了没有?”说着便欲去捋她衣袖。那女童叫道:“不,不,别碰我。妈妈,妈妈,这矮道士打断了我的手臂。”

    余沧海正感无法可施,人丛中走出一名青袍汉子,正是青城派中最机灵的方人智。他

    向那女童道:“小姑娘装假,我师父的手连你的衣袖也没碰到,怎会打断了你的手臂?”

    那女童大叫:“妈妈,又有人来打我了!”

    定逸师太在旁早已看得大怒,抢步上前,伸掌便向方人智脸上拍去,喝道:“大欺小

    ,不要脸。”方人智伸臂欲挡,定逸右手疾探,抓住了他手掌,左手手臂一靠,压向他上

    臂和小臂之间相交的手肘关节,这一下只教压实了,方人智手臂立断。余沧海回手一指,

    点向定逸后心。定逸只得放开方人智,反手拍出。余沧海不欲和她相斗,说声:“得罪了!”跃开两步。定逸握住那小姑娘的手,柔声道:“好孩子,哪里痛?给我瞧瞧,我给你

    治治。”一摸她的手臂,并未断折,先放了心,拉起她的衣袖,只见一条雪白粉嫩的圆臂

    之上,清清楚楚的留下四条乌青的手指印。定逸大怒,向方人智喝道:“小子撒谎!你师

    父没碰到她手臂,那么这四个指印是谁捏的?”那小姑娘道:“是乌龟捏的,是乌龟捏的。”一面说,一面指着余沧海的背心。突然之间,群雄轰然大笑,有的笑得口中茶水都喷

    了出来,有的笑弯了腰,大厅之中,尽是哄笑之声。余沧海不知众人笑些甚么,心想这小

    姑娘骂自己是乌龟,不过是孩子家受了委屈,随口詈骂,又有甚么好笑了?只是人人对自

    己发笑,却也不禁狼狈。方人智纵身而前,抢到余沧海背后,从他衣服上揭下一张纸来,

    随手一团,余沧海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却见纸上画着一只大乌龟,自是那女童贴在自己

    背后的。余沧海羞愤之下,心中一凛:“这只乌龟当然是早就绘好了的。别人要在我背心

    上作甚么手脚。决无可能,定是那女童大哭大叫,趁我心慌意乱之际,便即贴上,如此说

    来,暗中定是有大人指使。”转眼向刘正风瞧了一眼,心想:“这女孩自是刘家的人,原

    来刘正风暗中在给我捣鬼。”刘正风给他这么瞧了一眼,立时明白,知他怪上了自己,当

    即走上一步,向那女童道:“小妹妹,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爹爹妈妈呢?”这两句问话,

    一来是向余沧海表白,二来自己确也起疑,要知道这小姑娘是何人带来。

    那女童道:“我爹爹妈妈有事走开了,叫我乖乖的坐着别动,说一会儿便有把戏瞧,

    有两个人会飞出去躺着不动,说是青城派的看家本领,叫甚么‘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果然好看!”说着拍起手来。她脸上晶莹的泪珠兀自未曾拭去,这时却笑得甚是灿烂。众

    人一见,不由得都乐了,明知那是阴损青城派的,眼见那两名青城派弟子兀自躺着不动,

    屁股朝天,屁股上清清楚楚的各有一个脚印,大暴青城派之丑。

    余沧海伸手到一名弟子身上拍了拍,发觉二人都被点了穴道,正与先前申人俊、吉人

    通二人所受一般无异,若要运内力解穴,殊非一时之功,不但木高峰在旁虎视眈眈,而且

    暗中还伏了大对头,这时可不能为了替弟子解穴而耗损内力,当即低声向方人智道:“先

    抬了下去。”方人智向几名同门一招手,几个青城派弟子奔了出来,将两个同门抬了出厅。那女童忽然大声道:“青城派的人真多!一个人平沙落雁,有两个人抬!两个人平沙落

    雁,有四个人抬。”余沧海铁青着脸,向那女童道:“你爹爹姓甚么?刚才这几句话,是

    你爹爹教的么?”他想这女童这两句话甚是阴损,若不是大人所教,她小小年纪,决计说

    不出来,又想:“甚么‘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是令狐冲这小子胡诌出来的,多半华山

    派不忿令狐冲为人杰所杀,向我青城派找场子来啦。点穴之人武功甚高,难道……难通是

    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在暗中捣鬼?”想到岳不群在暗算自己,不但这人甚是了得,而且他五

    岳剑派联盟,今日要是一齐动手,青城派非一败涂地不可。言念及此,不由得神色大变。

    那女童不回答他的问话,笑着叫道:“二一得二,二二得四,二三得六,二四得八,

    二五得十……”不住口的背起九九乘数表来。余沧海道:“我问你啊!”声音甚是严厉。

    那女童嘴一扁,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将脸藏在定逸师太的怀里。定逸轻轻拍她背心,

    安慰她道:“别怕,别怕!乖孩子,别怕。”转头向余沧海道:“你这么凶霸霸吓唬孩子

    干么?”余沧海哼了一声,心想:“五岳剑派今日一齐跟我青城派干上了,可得小心在意。”

    那女童从定逸怀中伸头出来,笑道:“老师太,二二得四,青城派两个人屁股向后平

    沙落雁四个人抬,二三得六,三个人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就得六个人抬,二四得八……”没

    再说下去,已格格的笑了起来。

    众人觉得这小姑娘动不动便哭,哭了之后随即破涕为笑,如此忽哭忽笑,本来是七八

    岁孩童的事,这小姑娘看模样已有十三四岁,身材还生得甚高,何况每一句话都是在阴损

    余沧海,显然不是天真烂漫的孩童之言,暗中另行有人指使,那是绝无可疑的了。余沧海

    大声道:“大丈夫行为光明磊落,哪一位朋友跟贫道过不去的,尽可现身,这般鬼鬼祟祟

    的藏头露尾,指使一个小孩子来说些无聊言语,算是哪一门子英雄好汉?”他身子虽矮,

    这几句话发自丹田,中气充沛,入耳嗡嗡作响。群豪听了,不由自主的肃然起敬,一改先

    前轻视的神态。他说完话后,大厅中一片静寂,无人答话。隔了好一会,那女童忽道:“

    老师太,他问是哪一门子的英雄好汉?他青城派是不是英雄好汉?”定逸是恒山派的前辈

    人物,虽对青城派不满,不愿公然诋毁整个门派,当下含糊其辞的答道:“青城派……青

    城派上代,是有许多英雄好汉的。”那女童又问:“那么现今呢?还有没有英雄好汉剩下

    来?”定逸将嘴向余沧海一努,道:“你问这位青城派的掌门道长罢!”那女童道:“青

    城派掌门道长,倘使人家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却有人上去欺侮他。你说那个乘人之危的

    家伙,是不是英雄好汉?”余沧海心头怦的一跳,寻思:“果然是华山派的!”先前在花

    厅中曾听仪琳述说罗人杰刺杀令狐冲经过之人,也尽皆一凛:“莫非这小姑娘和华山派有

    关?”劳德诺却想:“这小姑娘说这番话,明明是为大师哥抱不平来着。她却是谁?”他

    为了怕小师妹伤心,匆忙之间,尚未将大师兄的死讯告知同门。仪琳全身发抖,心中对那

    小姑娘感激无比。这一句话,她早就想向余沧海责问,只是她生性和善,又素来敬上,余

    沧海说甚么总是前辈,这句话便问不出口,此刻那小姑娘代自己说出了心头的言语,忍不

    住胸口一酸,泪水便扑簌簌的掉下来了。余沧海低沉着声音问道:“这一句话,是谁教你

    问的?”那女童道:“青城派有一个罗人杰,是道长的弟子罢?他见人家受了重伤,那受

    伤的又是个大大的好人,这罗人杰不去救他,反而上去刺他一剑。你说这罗人杰是不是英

    雄好汉?这是不是道长教他的青城派侠义道本事?”这几句话虽是出于一个小姑娘之口,

    但她说得爽脆利落,大有咄咄逼人之意。余沧海无言可答,又厉声道:“到底是谁指使你

    来问我?你父亲是华山派的是不是?”

    那女童转过了身子,向定逸道:“老师太,他这么吓唬小姑娘,算不算是光明磊落的

    大丈夫?算不算英雄好汉?”定逸叹了口气,道:“这个我可就说不上来了。”

    众人愈听愈奇,这小姑娘先前那些话,多半是大人先前教定了的,但刚才这两句问话

    ,明明是抓住了余沧海的话柄而发问,讥刺之意,十分辛辣,显是她随机应变,出于己口

    ,瞧不出她小小年纪,竟这般厉害。

    仪琳泪眼模糊之中,看到了这小姑娘苗条的背影,心念一动:“这个小妹妹我曾经见

    过的,是在哪里见过的呢?”侧头一想,登时记起:“是了,昨日回雁楼头,她也在那里。”脑海之中,昨天的情景逐步自朦胧而清晰起来。昨日早晨,她被田伯光威逼上楼,酒

    楼上本有七八张桌旁坐满了酒客,后来泰山派的二人上前挑战,田伯光砍死了一人,众酒

    客吓得一哄而散,酒保也不敢再上来送菜斟酒。可是在临街的一角之中,一张小桌旁坐着

    个身材十分高大的和尚,另一张小桌旁坐着二人,直到令狐冲被杀,自己抱着他尸体下楼

    ,那和尚和那二人始终没有离开。当时她心中惊惶已极,诸种事端纷至沓来,哪有心绪去

    留神那高大和尚以及另外两人,此刻见到那女童的背影,与脑海中残留的影子一加印证,

    便清清楚楚的记得,昨日坐在小桌旁的二人之中,其中之一就是这小姑娘。她背向自己,

    因此只记得她的背影,昨日她穿的是淡黄衫子,此刻穿的却是绿衫,若不是此刻她背转身

    子,说甚么也记不起来。

    可是另外一人是谁呢?她只记得那是个男人,那是确定无疑的,是老是少,甚么打扮

    ,那是甚么都记不得了。还有,记得当时看到那个和尚端起碗来喝酒,在田伯光给令狐冲

    骗得承认落败之时,那大和尚曾哈哈大笑,这小姑娘当时也笑了的,她清脆的笑声,这时

    在耳边似乎又响了起来,对,是她,正是她!那个大和尚是谁?怎么和尚会喝酒?

    仪琳的心神全部沉浸在昨日的情景之中,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令狐冲的笑脸:他在临死

    之际,怎样诱骗罗人杰过来,怎样挺剑刺入敌人小腹。她抱着令狐冲的尸体跌跌撞撞的下

    楼,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胡里胡涂的出了城门,胡里胡涂的在道上乱走…

    …只觉得手中所抱的尸体渐渐冷了下去,她一点不觉得沉重,也不知道悲哀,更不知要将

    这尸体抱到甚么地方。突然之间,她来到了一个荷塘之旁,荷花开得十分鲜艳华美,她胸

    口似被一个大锤撞了一下,再也支持不住,连着令狐冲的尸体一齐摔倒,就此晕了过去。

    等到慢慢醒转,只觉日光耀眼,她急忙伸手去抱尸体,却抱了个空。她一惊跃起,只

    见仍是在那荷塘之旁,荷花仍是一般的鲜艳华美,可是令狐冲的尸体却已影踪不见。她十

    分惊惶,绕着荷塘奔了几圈,尸体到了何处,找不到半点端倪。回顾自己身上衣衫血清斑

    斑,显然并不是梦,险些儿又再晕去,定了定神,四下里又寻了一遍,这具尸体竟如生了

    翅膀般飞得无影无踪。荷塘中塘水甚浅,她下水去掏了一遍,哪有甚么踪迹?这样,她到

    了衡山城,问到了刘府,找到了师父,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思索:“令狐大哥的尸体到哪

    里去了?有人路过,搬了去么?给野兽拖了去么?”想到他为了相救自己而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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