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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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营有个损伤,只怕有损湖南绿营声威,打击我军士气。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局,本抚以为,我军应火速北上,争取赶在长毛主力抵达之前开进武昌。”
塔齐布闻言一拍额头,释然道:“我怎么忘记了他!有了秦汉的第六营,可保武昌无忧,相信长毛前锋康禄的三千精兵也难以奈何他的六百虎狼之兵。”
德福隆也大声道:“咱相信秦汉,这小子有一手,绝不会令总督大人失望的。”
“但六百人毕竟少了些。”乐骁勇起立沉声道,“卑将恳请率本部一千精骑,连夜驰援武昌,定与秦将军誓死捍卫武昌。”
“好。”塔齐布抚掌笑道,“有乐将军率一千精骑驰援,武昌真可谓是安如泰山了。”
第五卷 披甲横行 第二章 骠悍
事实上,在塔齐布得到消息的时候,秦汉的第六营早已经开到了武昌城下,不过仍然滞留在湖广总督任上的官文却拒绝打开城门,命秦汉率军在城外驻扎,现由很简单,现在正处非常时期,要谨慎行事。
秦汉也不发火,安心在城外驻扎下来,还特地选择了一个小山包为营地。
这小山包离武昌城东门有三里地,周围都是开阔的平地,从兵家的角度看是一片绝地,一旦营地被敌军所包围,立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境,直至全军覆灭。
正在视察防御设施的官文从城楼上远远望去,发现秦汉竟然把营寨立在那个小山包上,不由得冷笑摇头,一群不懂兵法的农民!自陷如此绝地,败亡只是早晚之事。部下如此,塔齐布那厮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秦汉真的不懂兵法吗?其实不然。骠悍是他的本色,粗鲁却是他刻意装出来的。这厮做的是扮猪吃老虎那一套。
把营寨建在绝地,秦汉自然有他独特的考虑。
秦汉带头挖掘工事,麾下的大兵更是不要命地狂掘,几百人使出吃奶的劲,把营寨当成城堡来建造,工程的进展相当之快。等到派出的游骑发现太平军前锋时,营寨已经完全构筑好了。秦汉对营寨十分满意,壕沟够深够宽,栅栏够厚够实,陷坑的布置也是错落有致,十分隐蔽,坚守上十天八天根本不成问题。
这天官文又上城楼来视察,一眼看见前方屹立一座雄伟坚固的营寨,当时就吃了一惊!以为是太平军连夜袭来,已经筑起了营盘。但定睛一看,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暗忖:农民毕竟是农民,挖掘沟壑也算是他们的老本行了,自然不在话下。
武昌城外,秦汉派出的侦察兵狗娃飞一般向大营跑来。这小鬼还只有十六岁,上次投军因为体能不合格惨遭淘汰。回家后狠练体能,一月之后竟然练得一身飞毛腿绝技,几十里地跑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秦汉喜出望外,特点他做了一名侦察兵。
“将……将军。”狗娃这次显然是玩命了,居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到秦汉跟前时已经脸都绿了,“有……有长毛。”
“长毛!他奶奶的,来得好。”秦汉双眼一瞪,厉声道,“老子正等他们来呢,狗娃,慢点说,有多少人?”
“不……不清楚。”狗娃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黄澄澄一片,骑马的,徒步的,得有好几千人吧。”
“还有骑马的?”秦汉吃了一惊,问道,“你看清楚没有,有多少骑马的?”
狗娃还是摇头,他也是刚干这一行,掌握的军事技能委实令人不敢恭维:“不知道,前面的都是骑马的,得有几百人。”
“他奶奶的,长毛有几百骑兵!”正好站在旁边的铁汉军脸色一沉,向秦汉道,“将军,这可不太妙。如果长毛以这几百骑兵监视咱,咱就会被压在营寨里不能动弹,那长毛的大军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攻打武昌城了!武昌城一破,咱可就真成了一支孤军了,能不能坚守到大帅率军前来增援很难说哇。”
“那我们就干掉长毛的骑兵!”秦汉眸子一转,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厉声道:“有什么好慌的?你小子真熊!还是不是我秦汉的兵?去,把右前方那片白桦林给老子砍了,弄三百根两丈长、三寸粗细的树干回来,马上就去。”
铁汉军领命而去,秦汉又向狗娃道:“狗娃,你还去前面临视,长毛一有什么动静就马上向我报告。”
狗娃也一阵风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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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军前锋官康禄,年仅二十四岁,湖南沅江人。父母早亡,只有兄长一人,眼下正在曾国藩的湘军任水师营官,正是和彭玉鳞并称水中二雄的康福。
去年湖南大旱,沅江一带颗粒无收,康禄便和一帮没了着落的青壮年投了太平军,一路追随厮杀,凭着一身祖传的好武艺,短短一年的功夫,愣是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升到了如今的师帅军职。
石达开在湖口大战曾国藩,康禄是他亲点的敢死先锋官!康禄带着从湖南带出来的几百人一路横冲直撞,直取曾国藩大船。若不是康福拼死抱着曾国藩跳江逃命,曾国藩早就被康禄生擒活捉了,那后来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湘军了。
这次由石达开亲自指挥的沿江反击战,康禄率领三千湖南子弟兵再次出任全军先锋,兵锋所指,清兵望风而遁,一路狂飚突进,攻掠长江左岸集镇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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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太平军前锋康禄领三千精兵已经杀至武昌城不足二十里处,正在午睡的官文从床上一惊而起,衣服也来不及穿,鞋子也踢飞了一只,一溜烟从六姨太的卧室里跑出来,一面跑一面大叫:“快,快,快开城门,让湖南绿营第六营进城。”
及此生死关头,官文再不敢意气用事。
折损了秦汉的第六营,伤了他和塔齐布之间的和气这没什么,白白损失了一份守城的实力导致武昌失守,那罪责可就大了,皇上会砍了他的脑壳的。
“大帅,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将官文唤醒的参将哀叹道,“长毛的前锋骑兵片刻之前已经杀到城东,把湖南第六营监控起来了,他们已经陷入绝境了呀。”
“这群农民。”官文又急又气,骂道,“本督早就差人跟他讲过,不要把营寨筑在绝地,他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长毛一来就都玩完了。”
“大帅,我们还是去城头看看吧,看能不能伸手拉他们一把。”参将急道,“毕竟都是朝廷的正规军,不能见死不救哇。”
衣冠不整的官文和参将惶惶然来到城头,向东方一望之下不由得怔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官文呃了一声,脑子似乎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景象,傻了……
“天啊,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参将嘶嘶地吸着冷气,“他们疯了吗?放弃坚固的营盘不依仗,竟然选择在平地上列阵和骑兵硬拼?那不是找死吗?这群白痴!农民!步兵怎么能和骑兵打野战!?”
大清朝从马背上夺天下,对骑兵的威力自然是深有体会。在他们看来,一旦让骑兵排好阵形冲起锋来,步兵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完了。”官文叹息一声,颓然靠在垛堞上,“完了,湖南第六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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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营本阵。
铁汉军急道:“将军,这群长毛骑兵整容严谨,着装统一,连战马的马步都差不多踩在同一个点上,定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还是骑兵,是我们步兵天然的克星,依卑将看,还是退回营寨依托有利地形坚守才是上策。”
秦汉冷冷地瞟了铁汉军一眼,淡声道:“铁汉军,这里谁是营官?”
铁汉军猛地一挺虎躯,朗声道:“秦汉!”
“那你娘的还废什么话?”秦汉骂道,“去,照老子说的去做!老子今天打的就是精锐,让武昌城里那伙老爷兵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兵?摧敌锋于正锐,挽狂澜于既倒,那才叫真正的兵!”
铁汉军大喝一声,转身而去。
作战命令很快下达到每一名普通士兵,各级将领在交待作战任务时,明显受到了秦汉的影响,都只说了一句简单的话:“秦将军说了,干掉这伙长毛骑兵,每人赏一碗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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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军骑兵阵。
康禄面沉似水,策马冷冷地站在兵阵最前沿,亲眼看着清兵从修筑得相当坚固的营盘里一队队开出来,在平坦的野地里列好阵形,那架势似乎是准备和自己的骑兵队来一场硬碰硬的决战。
“将军,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啊。”一名谨慎的旅帅悄然策马靠了上来,“清妖的举动很反常啊,他们既然修筑了如此坚固的营寨,为何还会选择弃营而出与我骑兵队决战呢?况且,凭那么点兵力,顶多五六百号人,还敢主动挑起进攻!?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啊。”
康禄默然不语,他也是一样满头雾水,猜不透眼前这伙清妖葫芦里埋的什么药?
“有没有弄清楚,这伙清兵属于什么编制?”康禄终于开口,“看起来不太像湖北绿营。”
旅帅摇头道:“不清楚,之前遇上过一个清妖探子,不过最后打死了,还折损了几个兄弟。”
康禄蹙眉,沉声道:“没用的东西,连一个活口都抓不到。”
旅帅急道:“将军,这可怪不得弟兄们,那个清兵可骠悍得紧哪,弟兄们几十人围着他,他还面不改色,嗷嗷叫着主动挑起攻击!一交手那清妖便接连劈死了好几个兄弟,还是刀疤脸一刀挑开了他的肚膛,以为死透了,结果一个大意又被他反手一刀砍飞了脑袋,临死还拉个垫背的。”
康禄脸色一变,沉声道:“竟有如此骠悍的清妖!曾妖头的湘军不是远在江西吗,这又会是谁?”
第五卷 披甲横行 第三章 骁勇
秦汉山一样站在队列前面,开始最后的战前动员。
“你们都给老子听仔细了,那马可是好马,待会交战尽量多捅长毛,少捅战马!老子还想组建一支骑兵队呢,娘的,上次输给乐骁勇真是憋气。”
有个心眼实的大兵挠了挠头,提问道:“将军,要是俺不小心捅死了战马,咋办?”
“咋办?”秦汉两眼一瞪,骂道,“简单!从明天开始去伙房做饭去,背行军大锅。”
大兵低下头,懊恼道:“多杀几个长毛也不成吗?”
“不成。”秦汉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你一个人杀光了所有长毛也不能捅死战马,这玩意可是宝贝,老子做梦都想。”
秦汉和实心眼大兵毫无营养的对话,吸引了将士们的注意力,无意中竟然将战前的紧张气氛冲扫得一干二净。
有个不怕死的大兵趁秦汉没注意,出言调侃道:“将军,你是做梦都在想着婆娘吧?”
这句话说得贼响亮,整个营的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便是铁汉军、秦兵等一伙哨官也是笑得前仰后合,丑态百出。
“是谁!是谁他娘的躲在一边放屁?”秦汉脸一黑,厉声道,“给老子站出来,他娘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秦汉只顾着一边,冷不防另一边又冒出个不怕死的:“让人说中了吧,瞧把他急的。”
将士们越发大笑起来,一个个都几乎忘记这是在打仗了。
武昌城楼上的官文和一群参将、副将、游击们看得是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说笑,唉,真是一群没有见识的农民啊。”有个参将叹息道,“他们定是以为长毛的精锐也和野人山的匪军没什么区别,可怜哪。”
“无知则无畏。”一名游击则是满脸不屑之色,“我以为他们是真不怕死呢,敢情是没尝过长毛的厉害。”
“行了,都别说了,管好你们自己的兵就行了。”官文胸际无端涌起一股郁闷之气,喝断了麾下将领们的冷言冷语。
而在武昌城外,战事已经一触即发。
年轻气盛的康禄已经被气坏了,自从参加太平军东征西讨以来,他还未曾见过这样嚣张的清军!两军阵前,竟然如此不将对手放在眼里。一直以来,太平军兵锋所向,清兵都是落荒而逃,既便是曾妖头的湘军,也难以在太平军面前讨得好去。
“全军准备……”康禄高高举起手里的马刀。
五百名精锐骑兵齐刷刷地跟着举起了手里的马刀,冷森森的利刃迎着下午的太阳泛起一片耀眼的寒芒,直映得城楼上观看的绿营将领们胆战心惊、背脊发冷。
“进攻!”
康禄大喝一声,跨下战马开始放步小步,五百名太平军精锐紧紧追随,很快,战马的小跑便成了疾驰,杂乱的蹄声也逐渐踩成了整齐划一的鼓点,沉重地敲击着地面,那震耳欲聋的巨响顷刻间便划破了午后的寂静……
秦汉回头望着自己的士兵方阵,不少士兵已经脸色煞白,嘴唇发抖。毕竟还是些新兵,虽然经历了残酷的训练,也和铜钱军血战了一场,但从未曾参加过正规的战役,尤其是一上来便面对太平军的精锐骑兵,那隆隆的马蹄声、耀眼的马刀,确实够呛人的。
但秦汉更清楚,百战出雄师,千锤炼精钢,只要击败了眼前这股长毛精骑,第六营的战斗力就会得到质的飞跃!从此一跃成为真正的虎狼之师。从此以后,无论面对如何艰苦的环境,第六营都将是一支打不烂、拖不垮的铁军。
秦汉吸了一口气,转身,手指前方,厉声道:“弟兄们,最前面那个长毛将领是老子的,谁也不许跟老子抢,听明白了吗?”
无形的杀气从秦汉身上散发开来,感染了身后的六百将士。
铁汉军、秦兵、刘昆三个哨官首先会意,嗔目如裂,厉声道:“弟兄们,怕个屁,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长毛也是肉做的,老子就不信捅不穿他们的身体,准备战斗。”
五百步,两百步,五十步,在战马的疾驰下,两军的距离迅速缩短!转眼间,已经进入了冲刺距离。
“全军注意,以冲刺速度……前进!”
康禄大吼一声,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里竟是清晰地传进了每一名太平军将士的耳朵里,早已经热血沸腾的太平军将士便纷纷叫嚣起来,手里的马刀越发高举,眸子里已经升起了骇人的杀机……
面对太平军风卷残云般涌来的骑兵,秦汉屹立如山、纹丝不动!有几个胆小的士兵目露惊恐之色,但他们的目光一触及秦汉磐石一样稳定的背影马上就镇定下来!当官的都顶在前面呢,还有什么可怕的?
秦汉沉默、沉默、再沉默!长毛骑兵的嘴脸都已经清晰可辨,他们高高扬起的马刀,那耀眼的寒光都已经映亮了半边天空,秦汉仍是沉默!
秦汉不动,所有六营将士也是纹丝不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敢稍有异动!秦汉的铁血手腕,他们早已经领教过数回。秦汉虽然平时嘻嘻哈哈,官非官、兵非兵,但说出的话从来都是算数,行事绝不含糊。士兵们信服这样的将军!他们打心眼里愿意替这样的将军卖命!
康禄双腿夹紧马腹,身体前倾,胯部已经腾空,微微拔转马头,直冲清妖步兵阵列最前沿的武将而去。凭着武者的直觉,康禄感到了此人的危险,他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像一头潜伏的雄狮般,将危险的气息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康禄用力握紧马刀,他相信只要一刀砍掉那武将的头颅,眼前这支清妖定会不战而溃。
“抬枪!”秦汉猛地矮身蹲下,同时大喝下令。
三百支二丈长的白桦木被前三排三百名士兵齐刷刷地举了起来,分三排以三十度角向前斜伸,每支白华木的尖端都以牢固的牛筋绑着一支锋利的红樱枪,锋利的红樱枪组成了一片冷森森的矛林,编织出一张死亡的罗网,静待太平军撞上前来。
康禄吃了一惊,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锋利的长枪阵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