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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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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年,正拜兵部侍郎,父忧免。太和二年,起为吏部侍郎,赐金紫之服。三年八月,以
本官同平章事。
    时裴度荐李德裕,将大用。德裕自浙西入朝,为中人助宗闵者所沮,复出镇。寻引
牛僧孺同知政事,二人唱和,凡德裕之党皆逐之。累转中书侍郎、集贤大学士。七年,
德裕作相。六月,罢宗闵知政事,检校礼部尚书、同平章事、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
    宗闵为吏部侍郎时,因驸马都尉沈结托女学士宋若宪及知枢密杨承和,二人数称
之于上前,故获征用。及德裕秉政,群邪不悦,而郑注、李训深恶之。文宗乃复召宗闵
于兴元,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命德裕代宗闵为兴元尹。既再得权位,辅之以训、注,
尤恣所欲,进封襄武侯,食邑千户。
    九年六月,京兆尹杨虞卿得罪,宗闵极言救解,文宗怒叱之曰:“尔尝谓郑覃是妖
气,今作妖,覃耶、尔耶?”翌日,贬明州刺史,寻再贬处州长史。七月,郑注发沈、
宋若宪事,内官杨承和、韦元素、沈及若宪姻党坐贬者十余人,又贬宗闵潮州司户。
时训、注窃弄威权,凡不附己者,目为宗闵、德裕之党,贬逐无虚日,中外震骇,连月
阴晦,人情不安。九月诏曰:
    朕承天缵历,烛理不明,劳虚襟以求贤,励宽德以容众。顷者,或台辅乖弼违之道,
而具僚扇朋附之风;翕然相从,实篸彝宪。致使薰莸共器,贤不肖并驰;退迹者成后时
之夫,登门者有迎吠之客。缪戾之气,堙郁和平,而望阴阳顺时,疵疠不作;朝廷清肃,
班列和安,自古及今,未尝有也。今既再申朝典,一变浇风,扫清朋比之徒,匡饬贞廉
之俗。凡百卿士,惟新令猷。如闻周行之中,尚蓄疑惧,或有妄相指目,令不自安,今
斯旷然,明喻朕意。应与宗闵、德裕或亲或故及门生旧吏等,除今日已前黜远之外,一
切不问。各安职业,勿复为嫌。
    文宗以二李朋党,绳之不能去,尝谓侍臣曰:“去河北贼非难,去此朋党实难。”
宗闵虽骤放黜,竟免李训之祸。
    开成元年,量移衢州司马。三年,杨嗣复辅政,与宗闵厚善,欲拔用之,而畏郑覃
沮议,乃托中人密讽于上。上以嗣复故,因紫宸对,谓宰相曰:“宗闵在外四五年,宜
别授一官。”郑覃曰:“陛下怜其地远,宜移近内地三五百里,不可再用奸邪。陛下若
欲用宗闵,臣请先退。”陈夷行曰:“比者,宗闵得罪,以朋党之故,恕死为幸。宝历
初,李续之、张又新、苏景胤等,朋比奸险,几倾朝廷,时号‘八关十六子’。”李珏
曰:“主此事者,罪在逢吉。李续之居丧服阕,不可不与一官,臣恐中外衣冠,交兴议
论,非为续之辈也。”夷行曰:“昔舜逐四凶天下治。朝廷求理,何惜此十数纤人?”
嗣复曰:“事贵得中,不可但徇憎爱。”上曰:“与一郡可也。”郑覃曰:“与郡太优,
止可洪州司马耳。”夷行曰:“宗闵养成郑注之恶,几覆邦家,国之巨蠹也。”嗣复曰:
“比者,陛下欲加郑注官,宗闵不肯,陛下亦当记忆。”覃曰:“嗣复党庇宗闵。臣观
宗闵之恶,甚于李林甫。”嗣复曰:“覃语大过。昔玄宗季年,委用林甫,妒贤害能,
破人家族。宗闵在位,固无此事。况太和末,宗闵、德裕同时得罪。二年之间,德裕再
领重镇,而宗闵未离贬所。陛下惩恶劝善,进退之理宜均,非臣独敢党庇。昨殷侑与韩
益奏官及章服,臣以益前年犯赃,未可其奏;郑覃托臣云‘幸且勿论。’孰为党庇?”
翌日,以宗闵为杭州刺史。四年冬,迁太子宾客,分司东都。时郑覃、陈夷行罢相,嗣
复方再拔用宗闵知政事,俄而文宗崩。
    会昌初,李德裕秉政,嗣复、李珏皆窜岭表。三年,刘稹据泽潞叛。德裕以宗闵素
与刘从谏厚,上党近东都,宗闵分司非便,出为封州刺史。又发其旧事,贬郴州司马,
卒于贬所。
    子琨、瓚,大中朝皆进士擢第。令狐綯作相,特加奖拔。瓚自员外郎知制诰,历中
书舍人、翰林学士。綯罢相,出为桂管观察使。御军无政,为卒所逐,贬死。
    自天宝艰难之后,宗室子弟,贤而立功者,唯郑王、曹王子孙耳。夷简再从季父汧
国公勉,德宗朝宰相。夷简诸弟夷亮、夷则、夷范,皆登进士第。宗闵弟宗冉。宗冉子
深、汤。汤累官至给事中,咸通中践更台阁,知名于时。
    杨嗣复,字继之,仆射于陵子也。初,于陵十九登进十第,二十再登博学宏词科,
谓补润州句容尉。浙西观察使韩滉有知人之鉴,见之甚悦。滉有爱女,方择佳婿,谓其
妻柳氏曰:“吾阅人多矣,无如杨生贵而有寿,生子必为宰相。”于陵秩满,寓居扬州
而生嗣复。后滉见之,抚其首曰:“名位果逾于父,杨门之庆也。”因字曰庆门。
    嗣复七八岁时已能秉笔为文。年二十,进士擢第。二十一,又登博学宏词科,释褐
秘书省校书郎。迁右拾遗,直史馆。以嗣复深于礼学,改太常博士。元和十年,累迁至
刑部员外郎。郑余庆为详定礼仪使,奏为判官,改礼部员外郎。时父于陵为户部侍郎,
嗣复上言与父同省非便,请换他官。诏曰:“应同司官有大功以下亲者,但非连判及勾
检之官并官长,则不在回避之限。如官署同,职司异,虽父子兄弟无所避嫌。”再迁兵
部郎中。长庆元年十月,以库部郎中知制诰,正拜中书舍人。
    嗣复与牛僧孺、李宗闵皆权德舆贡举门生,情义相得,进退取舍,多与之同。四年,
僧孺作相,欲荐拔大用,又以于陵为东都留守。未历相位,乃令嗣复权知礼部侍郎。宝
历年元二月,选贡士六十八人,后多至达官。文宗即位,拜户部侍郎。以父于陵太子少
傅致仕,年高多疾,恳辞侍养,不之许。太和四年,丁父忧免。七年三月,起为尚书左
丞。其年宗闵罢相,德裕辅政。七月,以嗣复检校礼部尚书、梓州刺史、剑南东川节度
观察等使。九年,宗闵复知政事。三月,以嗣复检校户部尚书、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
副大使知节度事、观察处置等使。
    开成二年十月,入为户部侍郎,领诸道盐铁转运使。三年正月,与同列李珏并以本
官同平章事,领使如故,进阶金紫,弘农伯,食邑七百户。上以币轻钱重,问盐铁使何
以去其太甚?嗣复曰:“此事累朝制置未得,但且禁铜,未可变法。法变扰人,终亦未
罢去弊。”李珏曰:“禁铜之令,朝廷常典,但行之不严,不如无令。今江淮已南,铜
器成肆,市井逐利者,销钱一缗,可为数器,售利三四倍。远民不知法令,率以为常。
纵国家加炉铸钱,何以供销铸之弊?所以禁铜之令,不得不严。”
    八月,紫宸奏事,曰:“圣人在上,野无遗贤。陆洿上疏论兵,虽不中时事,意亦
可奖。闲居苏州累年,宜与一官。”李珏曰:“士子趋竞者多,若奖陆洿,贪夫知劝矣。
昨窦洵直论事,陛下赏之以币帛,况与陆洿官耶?”帝曰:“洵直奖其直心,不言事之
当否。”郑覃曰:“若苞藏则不可知。”嗣复曰:“臣深知洵直无邪恶,所奏陆洿官,
尚未奉圣旨。”郑覃曰:“陛下须防朋党。”嗣复曰:“郑覃疑臣朋党,乞陛下放臣归
去。”因拜乞罢免。李珏曰:“比来朋党,近亦稍弭。”覃曰:“近有小朋党生。”帝
曰:“此辈凋丧向尽。”覃曰:“杨汉公、张又新、李续之即今尚在。”珏曰:“今有
边事论奏。”覃曰:“论边事安危,臣不如珏;嫉恶则珏不如臣。”嗣复曰:“臣闻左
右佩剑,彼此相笑。臣今不知郑覃指谁为朋党。”因当香案前奏曰:“臣待罪宰相,不
能申夔、龙之道,唯以朋党见讥,必乞陛下罢臣鼎职。”上慰勉之。文宗方以政事委嗣
复,恶覃言切。
    帝延英谓宰臣曰:“人传符谶之语,自何而来?”嗣复对曰:“汉光武好以谶书决
事,近代隋文帝亦信此言,自是,此说日滋,只如班彪《王命论》所引,盖矫意以止贼
乱,非所重也。”李珏曰:“丧乱之时,佐命者务神符命;理平之代,只合推诸人事。”
上曰:“卿言是也。”帝又曰:“天后用人,有自布衣至宰相者,当时还得力否?”嗣
复曰:“天后重行刑辟,轻用官爵,皆自图之计耳。凡用人之道,历试方见其能否。当
艰难之时,或须拔擢,无事之日,不如且循资级。古人拔卒为将,非治平之时,盖不获
已而用之也。”上又问新修《开元政要》,叙致何如。嗣复曰:“臣等未见。陛下若欲
遗之子孙,则请宣付臣等,参详可否。玄宗或好游畋,或好声色,与贞观之政不同,故
取舍须当,方堪流传。”
    四年五月,上问延英政事,逐日何人记录监修?李珏曰:“是臣职司。”陈夷行曰:
“宰相所录,必当自伐,圣德即将掩之。臣所以频言,不欲威权在下。”珏曰:“夷行
此言,是疑宰相中有卖威权、货刑赏者。不然,何自为宰相而出此言?臣累奏求退,若
得王傅,臣之幸也。”郑覃曰:“陛下开成元年、二年政事至好,三年、四年渐不如
前。”嗣复曰:“元年、二年是郑覃、夷行用事,三年、四年臣与李珏同之。臣蒙圣慈
擢处相位,不能悉心奉职。郑覃云‘三年之后,一年不如一年’,臣之罪也。陛下纵不
诛夷,臣合自求泯灭。”因叩头曰:“臣今日便辞玉阶,不敢更入中书。”即趋去。上
令中使召还,劳之曰:“郑覃失言,卿何及此?”覃起谢曰:“臣性愚拙,言无顾虑。
近日事亦渐好,未免些些不公,亦无甚处。臣亦不独斥嗣复,遽何至此。所为若是,乃
嗣复不容臣耳。”嗣复曰:“陛下不以臣微才,用为中书侍郎。时政善否,其责在臣。
陛下月费俸钱数十万,时新珍异,必先赐与,盖欲辅佐圣明,臻于至理。既一年不如一
年,非惟臣合得罪,亦上累圣德。伏请别命贤能,许臣休退。”上曰:“郑覃之言偶然
耳,奚执咎耶?”嗣复数日不入,上表请罢。帝方委用,乃罢郑覃、夷行知政事。自是,
政归嗣复,进加门下侍郎。明年正月,文宗崩。
    先是,以敬宗子陈王为皇太子。中尉仇士良违遗令立武宗。武宗之立,既非宰相本
意,甚薄执政之臣。其年秋,李德裕自淮南入辅政。九月,出嗣复为湖南观察使。明年,
诛枢密薛季稜、刘弘逸。中人言:“二人顷附嗣复、李珏,不利于陛下。”武宗性急,
立命中使往湖南、桂管,杀嗣复与珏。宰相崔郸、崔珙等亟请开延英,因极言国朝故事,
大臣非恶逆显著,未有诛戮者,愿陛下复思其宜。帝良久改容曰:“朕缵嗣之际,宰相
何尝比数。李珏、季稜志在扶册陈王,嗣复、弘逸志在树立安王。立陈王犹是文宗遗旨,
嗣复欲立安王,全是希杨妃意旨。嗣复尝与妃书云:‘姑姑何不敩则天临朝?’”珙等
曰:“此事暧昧,真虚难辨。”帝曰:“杨妃曾卧疾,妃弟玄思,文宗令入内侍疾月余,
此时通导意旨。朕细问内人,情状皎然,我不欲宣出于外。向使安王得志,我岂有今日?
然为卿等恕之。”乃追潭、桂二中使,再贬嗣复潮州刺史。
    宣宗即位,征拜吏部尚书。大中二年,自潮阳还,至岳州病,一日而卒,时年六十
六。赠左仆射,谥曰孝穆。
    子损、授、技、拭、捴,而授最贤。
    授,字得符,大中九年进士擢第,释褐从事诸侯府,入为鄠县尉、集贤校理。历监
察御史、殿中,分务东台。再迁司勋员外郎、洛阳令、兵部员外郎。李福为东都留守,
奏充判官,改兵部郎中,由吏部拜左谏议大夫、给事中,出为河南尹。卢携作相,召拜
工部侍郎。黄巢犯京师,僖宗幸蜀,征拜户部侍郎。以母病,求散秩,改秘书监分司。
车驾还,拜兵部侍郎。宰相有报怨者,改左散骑常侍、国子祭酒,又转太子宾客。从昭
宗在华下,改刑部尚书、太子少保。卒,赠左仆射。
    子煚,字公隐,进士及第,再迁左拾遗。昭宗初即位,喜游宴,不恤时事,煚上疏
极谏,帝面赐绯袍象笏。崔安潜出镇青州,辟为支使。不至镇,改太常博士。历主客、
户部二员外郎。关中乱,崔胤引硃全忠入京师,乃挈家避地湖南,官终谏议大夫。
    损,字子默,以廕受官,为蓝田尉。三迁京兆府司录参军,入为殿中侍御史。家在
新昌里,与宰相路岩第相接。岩以地狭,欲易损马厩广之,遣人致意。时损伯叔昆仲在
朝者十余人,相与议曰:“家门损益恃时相,何可拒之?”损曰:“非也。凡尺寸地,
非吾等所有。先人旧业,安可以奉权臣?穷达,命也。”岩不悦。会差制使鞫狱黔中,
乃遣损使焉。逾年而还,改户部员外郎、洛阳县令。入为吏部员外,出为绛州刺史。路
岩罢相,征拜给事中,迁京兆尹。卢携作相,有宿憾,复拜给事中,出为陕虢观察使。
时军乱,逐前使崔荛。损至,尽诛其乱首。逾年,改青州刺史、御史大夫、淄青节度使。
又检校刑部尚书、郓州刺史、天平军节度使。未赴郓,复留青州,卒于镇。
    技进士及第,位至中书舍人。
    拭官终考功员外郎。捴终兵部郎中。拭、捴并进士擢第。
    杨虞卿,字师皋,虢州弘农人。祖燕客。父宁,贞元中为长安尉。少有栖遁之志,
以处士征入朝。有口辩,优游公卿间。窦参尤重之,会参贬,仕进不达而卒。
    虞卿,元和五年进士擢第,又应博学宏辞科。元和末,累官至监察御史。穆宗初即
位,不修政道,盘游无节,虞卿上疏谏曰:
    臣闻鸢乌遭害则仁鸟逝,诽谤不诛则良言进。况诏旨勉谕,许陈愚诚,故臣不敢避
诛,以献狂瞽。
    窃闻尧、舜受命,以天下为忧,不闻以位为乐。况北虏犹梗,西戎未宾,两河之疮
磐未平,五岭之妖氛未解。生人之疾苦尽在,朝廷之制度莫修,边储屡空,国用犹屈。
固未可以高枕无虞也。
    陛下初临万宇,有忧天下之志。宜日延辅臣公卿百执事,凝旒而问,造膝以求,使
四方内外,有所观焉。自听政已来,六十日矣,八开延英,独三数大臣仰龙颜,承圣问。
其余侍从诏诰之臣,偕入而齐出,何足以闻政事哉!谏臣盈廷,忠言未闻于圣听,臣实
羞之。盖由主恩尚疏,而众正之路未启也。
    夫公卿大臣,宜朝夕接见论道,赐与从容,则君臣之情相接,而理道备闻矣。今自
宰相已下四五人,时得顷刻侍坐,天威不远,鞠躬陨越,随旨上下,无能往来。此由君
太尊、臣太卑故也。自公卿已下,虽历践清地,曾未祗奉天睠,以承下问,郁塞正路,
偷安幸门。况陛下神圣如五帝,臣下莫能望清光。所宜周遍顾问,惠其气色,使支体相
辅,君臣喻明。陛下求理于公卿,公卿求理于臣辈,自然上下孜孜相问,使进忠若趋利,
论政若诉冤。如此而不闻过失、不致升平者,未之有也。
    自古帝王,居危思安之心不相殊,而居安虑危之心不相及,故不得皆为圣帝明王。
    小臣疏贱,岂宜及此,独不忍冒荣偷禄,以负圣朝。惟陛下图之。
    帝深奖其言。寻令奉使西北边,犒赏戍卒,迁侍御史,再转礼部员外郎、史馆修撰。
长庆四年八月,改吏部员外郎。
    太和二年,南曹令史李幹等六人,伪出告身签符,卖凿空伪官,令赴任者六十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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