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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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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考风俗得失。仲尼删定,以为世规。近代陈后主、隋炀帝皆能章句,不知王者大端,
终有季年之失。章句小道,愿陛下不取也。”覃以宰相兼判国子祭酒,奏太学置五经博
士各一人,缘无职田,请依王府官例,赐禄粟。从之。又进《石壁九经》一百六十卷。
    其年,李固言复为宰相。固言与李宗闵、杨嗣复善,覃憎之。因起居郎阙,固言奏
曰:“周敬复、崔球、张次宗等三人,皆堪此任。”覃曰:“崔球游宗闵之门,且赤墀
下秉笔,为千古法,不可朋党。如裴中孺、李让夷,臣不敢有纤芥异论。”乃止。三年,
杨嗣复自西川入拜平章事,与覃尤相矛盾;加之以固言、李珏,入对之际,是非蜂起。
二月,覃进位太子太师。
    文宗以旱放系囚,出宫人刘好奴等五百余人,送两街寺观,任归亲戚。紫宸对,李
珏曰:“陛下放宫女数多,德迈千古。汉制,八月选人,晋武平吴,亦多采择。仲尼所
谓‘未见好德如好色’。今陛下以为无益放之,微臣敢贺。”覃曰:“晋武帝以采择之
失,中原化为左衽;陛下以为殷鉴,放去攸宜。”其年十二月,三上章求罢,诏落太子
太师,余如故。仍三五日一入中书,商量政事。四年五月,罢相,守左仆射。
    武宗即位,李德裕用事,欲援为宰相。固以足疾不任朝谒。会昌二年,守司徒致仕,
卒。
    子裔绰,以廕授渭南尉,直弘文馆。
    覃少清苦贞退,不造次与人款狎。位至相国,所居未尝增饰,才庇风雨。家无媵妾,
人皆仰其素风。然嫉恶太过,多所不容,众惮而恶之。
    覃弟朗、潜。
    朗,字有融。长庆元年,登进士甲科,再迁右拾遗。开成中,为起居郎。初,太和
末风俗稍奢,文宗恭勤节俭,冀革其风。宰臣等言曰:“陛下节俭省用,风俗已移,长
裾大袂,渐以减损。若更令戚属绝其侈靡,不虑下不从教。”帝曰:“此事亦难户晓,
但去其泰甚,自以俭德化之。朕闻前时内库唯二锦袍,饰以金鸟,一袍玄宗幸温汤御之,
一即与贵妃。当时贵重如此,如今奢靡,岂复贵之?料今富家往往皆有。左卫副使张元
昌便用金唾壶,昨因李训,已诛之矣。”时朗执笔螭头下,宰臣退,上谓朗曰:“适所
议论,卿记录未?吾试观之。”朗对曰:“臣执笔所记,便名为史。伏准故事,帝王不
可取观。昔太宗欲览国史,谏议大夫硃子奢云:‘史官所述,不隐善恶。或主非上智,
饰非护失,见之则致怨,所以义不可观。’又褚遂良曰:‘今之起居郎,古之左右史也;
记人君言行,善恶必书,庶几不为非法,不闻帝王躬自观史。’”帝曰:“适来所记,
无可否臧,见亦何爽?”乃宣谓宰臣曰:“郑朗引故事,不欲脱见起居注。夫人君之言,
善恶必书。朕恐平常闲话,不关理体,垂诸将来,窃以为耻。异日临朝,庶几稍改,何
妨一见,以诫丑言。”朗遂进之。朗转考功郎中。四年,迁谏议大夫。
    会昌初,为给事中。出为华州刺史,入为御史中丞、户部侍郎,判本司事。大中朝,
出为定州刺史、义武军节度、易定观察、北平军等使。寻迁检校户部尚书、汴州刺史、
宣武军节度、宋亳汴颍观察等使。入为工部尚书,判度支。迁御史大夫,改礼部尚书。
以本官同平章事,加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修国史。
    大中十年,以疾辞位。进加检校右仆射、守太子少师。十一年十月卒。诏曰:
    故通议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太子少师、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朗,植操端方,
禀气庄重;蔼若瑞玉,淡如澄川。智略合乎蓍龟,诚信服于僚友。自膺宠寄,颇负全才,
竭匪躬于谏垣,彰尽瘁于琐闼。载践方岳,亟登师坛。观风推惠爱之心,训士得抚循之
术。政溢闻听,念兹征还,位冠冬卿,职重邦计。经费有节,财用不亏。繄彼休功,明
我推择。爰嘉峭峻,俾总纪纲。公望益隆,典彝具举;式谐注意,且沃深衷。俄参化源,
以提政柄。三事仰清廉之节,百度见损益之能。近煦和风,远浃膏雨。方俟坐镇雅俗,
表率庶官,颐养或乖,腠理生疾,屡陈章疏,乞遂退闲。既坚乃诚,式允其请。每图懿
绩,唯冀有瘳。何竟至于弥留,而遽闻于捐代。阅奏兴悼,临轩载怀。将辍视朝之仪,
兼列上公之秩。慰兹幽坏,期尔有知,可赠司空。
    潜,字无闷,亦登进士第。
    陈夷行,字周道,颍川人。祖忠,父邑。夷行,元和七年登进士第,累辟使府。宝
历末,由侍御史改虞部员外郎,皆分务东都。太和三年,入为起居郎、史馆修撰,预修
《宪宗实录》。四年献上,转司封员外郎。五年,迁吏部郎中。四月,召充翰林学士。
八年,兼充皇太子侍读,诏五日一度入长生院侍太子讲经。上召对,面赐绯衣牙笏,迁
谏议大夫、知制诰,余职如故。九年八月,改太常少卿,知制诰、学士侍讲如故。
    开成二年四月,以本官同平章事。三年,杨嗣复、李珏继入辅政。夷行介特,素恶
其所为,每上前议政,语侵嗣复,遂至往复。性不能堪,上表称足疾辞位;不许,诏中
使就第宣劳。七月,以王彦威为忠武节度使,史孝章为邠宁节度使,皆嗣复拟议。因延
英对,上问夷行曰:“昨除二镇,当否?”夷行对曰:“但出自圣心即当。”杨嗣复曰:
“若出自圣心当,即人情皆惬。如事或过当,臣下安得无言?”帝曰:“诚如此,朕固
无私也。”夷行曰:“自三数年来,奸臣窃权,陛下不可倒持太阿,授人钅尊柄。”嗣
复曰:“齐桓用管仲于雠虏,岂有太阿之虑乎?”上不悦。
    仙韶院乐官尉迟璋授王府率,右拾遗窦洵直当衙论曰:“伶人自有本色官,不合授
之清秩。”郑覃曰:“此小事,何足当衙论列!王府率是六品杂官,谓之清秩,与洵直
得否?此近名也。”嗣复曰:“尝闻洵直幽,今当衙论一乐官,幽则有之,亦不足怪。”
夷行曰:“谏官当衙,只合论宰相得失,不合论乐官。然业已陈论,须与处置。今后乐
人每七八年与转一官,不然,则加手力课三数人。”帝曰:“别与一官。”乃授光州长
史,赐洵直绢百疋。夷行寻转门下侍郎。
    上紫宸议政,因曰:“天宝中政事,实不甚佳。当时姚、宋在否?”李珏曰:“姚
亡而宋罢。”珏因言:“人君明哲,终始尤难。玄宗尝云:‘自即位已来,未尝杀一不
辜。’而任林甫陷害破人家族,不亦惑乎?”夷行曰:“陛下不可移权与人。”嗣复曰:
“夷行之言容易,且太宗用房玄龄十六年、魏徵十五年,何尝失道?臣以为用房、魏多
时不为不理,用邪佞一日便足。”夷行之言,皆指嗣复专权。
    文宗用郭薳为坊州刺史,右拾遗,宋邧论列,以为不可。既而薳坐赃。帝谓宰相曰:
“宋邧论事可嘉,邧授官来几时?”嗣复曰:“去年。”因曰:“谏官论事,陛下但记
其姓名,稍加优奖。如不当,亦须令知。”夷行曰:“谏官论事,是其本职。若论一事
即加一官,则官何由得,不免有情。”帝曰:“情固不免,理平之时,亦不可免。”上
竟以夷行议论太过,恩礼渐薄。寻罢知政事,守吏部尚书。
    四年九月,检校礼部尚书,出为华州刺史。五年,武宗即位,李德裕秉政。七月自
华召入,复为中书侍郎、平章事。
    会昌三年十一月,检校司空、平章事、河中尹、河中晋绛节度使。卒,赠司徒。
    弟玄锡、夷实,皆进士擢第。玄赐又制策登科。
    李绅,字公垂,润州无锡人。本山东著姓。高祖敬玄,则天朝中书令,封赵国文宪
公,自有传。祖守一,成都郫县令。父晤,历金坛、乌程、晋陵三县令,因家无锡。
    绅六岁而孤,母卢氏教以经义。绅形状眇小而精悍,能为歌诗。乡赋之年,讽诵多
在人口。元和初,登进士第,释褐国子助教,非其好也。东归金陵,观察使李锜爱其才,
辟为从事。绅以锜所为专恣,不受其书币;锜怒,将杀绅,遁而获免。锜诛,朝廷嘉之,
召拜右拾遗。
    岁余,穆宗召为翰林学士,与李德裕、元稹同在禁署,时称“三俊”,情意相善。
寻转右补阙。长庆元年三月,改司勋员外郎、知制诰。二年二月,超拜中书舍人,内职
如故。
    俄而稹作相,寻为李逢吉教人告稹阴事;稹罢相,出为同州刺史。时德裕与牛僧孺
俱有相望,德裕恩顾稍深。逢吉欲用僧孺,惧绅与德裕沮于禁中。二年九月,出德裕为
浙西观察使,乃用僧孺为平章事,以绅为御史中丞,冀离内职,易掎摭而逐之。乃以吏
部侍郎韩愈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放台参。知绅刚褊,必与韩愈忿争。制出,绅果移
牒往来,论台府事体。而愈复性讦,言辞不逊,大喧物议,由是两罢之。愈改兵部侍郎,
绅为江西观察使。天子待绅素厚,不悟逢吉之嫁祸,为其心希外任,乃令中使就第宣劳,
赐之玉带。绅对中使泣诉其事,言为逢吉所排,恋阙之情无已。及中谢日,面自陈诉,
帝方省悟,乃改授户部侍郎。
    中尉王守澄用事,逢吉令门生故吏结托守澄为援以倾绅,昼夜计画。会绅族子虞,
文学知名,隐居华阳,自言不乐仕进,时来京师省绅。虞与从伯耆、进士程昔范,皆依
绅。及耆拜左拾遗,虞在华阳寓书与耆求荐,书误达于绅。绅以其进退二三,以书诮之。
虞大怨望。及来京师,尽以绅尝所密话言逢吉奸邪附会之语告逢吉。逢吉大怒,问计于
门人张又新、李续之,咸曰:“摚鸾宰韵穑肟衔喙鳎⌒氲梅浅F媸砍鏊
力者。有前邓州司仓刘栖楚者,尝为吏。镇州王承宗以事绳之。栖楚以首触地固争,而
承宗竟不能夺,其果锐如此。若相公取之为谏官,令伺绅之失,一旦于上前暴扬其过,
恩宠必替。事苟不行,过在栖楚,亦不足惜也。”逢吉乃用李虞、程昔范、刘栖楚,皆
擢为拾遗,以伺绅隙。
    俄而穆宗晏驾。敬宗初即位,逢吉快绅失势,虑嗣君复用之。张又新等谋逐绅。会
荆州刺史苏遇入朝,遇能决阴事,众问计于遇。遇曰:“上听政后,当开延英,必有次
对,官欲拔本塞源,先以次对为虑,余不足恃。”群党深然之。逢吉乃以遇为左常侍。
王守澄每从容谓敬宗曰:“陛下登九五,逢吉之助也。先朝初定储贰,唯臣备知。时翰
林学士杜元颖、李绅劝立深王,而逢吉固请立陛下,而李续之、李虞继献章疏。”帝虽
冲年,亦疑其事。会逢吉进拟,进李绅在内署时,尝不利于陛下,请行贬逐。帝初即位,
方倚大臣,不能自执,乃贬绅端州司马。贬制既行,百僚中书贺宰相,唯右拾遗吴思不
贺。逢吉怒,改为殿中侍御史,充入吐蕃告哀使。
    绅之贬也,正人腹诽,无敢有言。唯翰林学士韦处厚上疏,极言逢吉奸邪,诬摭绅
罪,语在《处厚传》。天子亦稍开悟。会禁中检寻旧书,得穆宗时封书一箧。发之,得
裴度、杜元颖与绅三人所献疏,请立敬宗为太子。帝感悟兴叹,悉命焚逢吉党所上谤书,
由是谗言稍息,绅党得保全。
    及宝历改元大赦,逢吉定赦书节文,不欲绅量移,但云左降官已经量移者与量移,
不言左降官与量移。韦处厚复上疏论之,语在《处厚传》。帝特追赦书,添节文云“左
降官与量移”,绅方移为江州长史。再迁太子宾客,分司东都。
    太和七年,李德裕作相。七月,检校左常侍、越州刺史、浙东观察使。九年,李训
用事,李宗闵复相,与李训、郑注连衡排摈德裕罢相,绅与德裕俱以太子宾客分司。
    开成元年,郑覃辅政,起德裕为浙西观察使,绅为河南尹。六月,检校户部尚书、
汴州刺史、宣武节度、宋亳汴颍观察等使。二年,夏秋旱,大蝗,独不入汴、宋之境,
诏书褒美。又于州置利润楼店。四年,就加检校兵部尚书。
    武宗即位,加检校尚书右仆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知淮南节度大使事。会昌元年,
入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改中书侍郎,累迁守右仆射、门下侍郎、监修国史、上柱国、
赵国公,食邑二千户。四年,暴中风恙,足缓不任朝谒,拜章求罢。十一月,守仆射、
平章事,出为淮南节度使。六年,卒。
    绅始以文艺节操进用,受顾禁中。后为朋党所挤,滨于祸患。赖正人匡救,得以功
名始终。殁后,宣宗即位,李德裕失势罢相,归洛阳;而宗闵、嗣复之党崔铉、白敏中、
令狐綯欲置德裕深罪。大中初,教人发绅镇扬州时旧事,以倾德裕。
    初,会昌五年,扬州江都县尉吴湘坐赃下狱,准法当死,具事上闻。谏官疑其冤,
论之。遣御史崔元藻覆推,与扬州所奏多同,湘竟伏法。及德裕罢相,群怨方构,湘兄
进士汝纳,诣阙诉冤,言绅在淮南恃德裕之势,枉杀臣弟。德裕既贬,绅亦追削三任官
告。
    吴汝纳者,澧州人,故韶州刺史武陵兄之子。武陵进士登第,有史学,与刘轲并以
史才直史馆。武陵撰《十三代史驳议》二十卷。自尚书员外郎出为忠州刺史,改韶州。
坐赃贬潘州司户卒。
    汝纳亦进士擢第,以季父赃罪,久之不调。会昌中,为河南府永宁县尉。初,武陵
坐赃时,李德裕作相,贬之。故汝纳以不调挟怨,而附宗闵、嗣复之党,同作谤言。会
汝纳弟湘为江都尉,为部人所讼赃罪,兼娶百姓颜悦女为妻,有逾格律。李绅令观察判
官魏铏鞫之,赃状明白,伏法。湘妻颜,颜继母焦,皆笞而释之。仍令江都令张弘思以
船监送湘妻颜及兒女送澧州。
    及扬州上具狱,物议以德裕素憎吴氏,疑李绅织成其罪。谏官论之,乃差御史崔元
藻为制使,覆吴湘狱。,据款伏妄破程粮钱,计赃准法。其恃官娶百姓颜悦女为妻,则
称悦是前青州衙推。悦先娶王氏,是衣冠女,非继室焦所生,与扬州案小有不同。德裕
以元藻无定夺,奏贬崖州司户。及汝纳进状,追元藻覆问。元藻既恨德裕,阴为崔铉、
白敏中、令狐綯所利诱,即言湘虽坐赃,罪不至死。又云,颜悦实非百姓,此狱是郑亚
首唱,元寿协李恪锻成,李回便奏。遂下三司详鞫。故德裕再贬,李回、郑亚等皆窜逐。
吴汝纳、崔元藻为崔、白、令狐所奖,数年并至显官。
    李回,字昭度,宗室郇王祎之后。父如仙。回本名躔,以避武宗庙讳。长庆初,进
士擢第,又登贤良方正制科。释褐滑台从事,扬州掌书记,得监察御史。入为京兆府户
曹,转司录参军。合朝为正补阙、起居郎,尤为宰相李德裕所知。回强干有吏才,遇事
通敏,官曹无不理。授职方员外郎,判户部案,历吏部员外郎,判南曹。以刑部员外郎
知台杂,赐绯。开成初,以库部郎中知制诰,拜中书舍人,赐金紫服。武宗即位,拜工
部侍郎,转户部侍郎,判本司事。三年,兼御史中丞。
    会昌三年,刘稹据潞州,邀求旄钺,朝议不允,加兵问罪。武宗惧稹阴附河朔三镇,
以沮王师,乃命回奉使河朔。魏博何弘敬、镇冀王元逵皆具櫜鞬郊迎。回喻以朝旨,言
泽潞密迩王畿,不同河北,自艰难已来,唯魏、镇两籓,列圣皆许袭,而稹无功,欲效
河朔故事,理即太悖。圣上但以山东三郡,境连魏、镇,用军便近,王师不欲轻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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