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戒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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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珍愣了片刻立即道:我这就跟你们走。
三个人赶到雷胜病房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雷胜正端着碗喝粥,旁边是一盘炒得混沌不清的大白菜,医院的饭菜本来味道不佳,他又恶心的厉害,看起来吃得很勉强。淑珍一见立即掉下了泪。雷胜看见他们, 还未等海凌开口,便凶巴巴地对淑珍道:谁让你来的?涛子一听,吓得放下东西转身便溜出了病房。海凌硬着头皮道:是我接她来的。雷胜抬头看着她,海凌咬着牙迎住他的目光,终于他先泄了气,将粥碗重重地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海凌想也许自己在这里碍着他们的面子不好说话,于是接了淑珍手里的东西放进床头柜里,道:大姐,雷队就交给你了,我有事先走了,然后她又转向雷胜道:雷队,我还要去向辉那里,出来快一天了,还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雷胜默默点了点头,海凌这才觉得放下心来,转身走了出去。
黑戒指 (33)(1)
回到向辉的病房,正是交接班时间,护士们都去换衣服或是吃晚饭了,只有海云坐在向辉身边,双手抱在胸前正在祈祷。也许太投入了,竟没有察觉海凌的到来,她的脸沉静安然,微闭着眼睛,只有鼻翼和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神情虔诚而超脱。海凌又被她撼住了,这些日子,尽管觉得姐姐的祈祷有些幼稚而无能,可就是无法开口阻止她,哪怕说一个字都会觉得亵渎了她也亵渎了自己。于是海凌只得试着像傅明安对待自己那样,怀了包容和体恤的心情注视着她,渐渐地发现,如果长时间地看着姐姐,会获得日常生活中从没有品味过的安宁与空灵的心境,就像置身新疆大漠那漫天静如止水的星星里一样,在那个瞬间,恐惧、焦虑、苦难甚至快乐都消失了,心,如如不动,世界似乎存在,其实已经不存在了。
忽然向辉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焦躁的声音,头也随之动了动,姐妹俩吓了一跳,海云睁开眼才发现了海凌,她不好意思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海凌道:刚刚进来,此时向辉的头又动了动,胳膊似乎也想加入,可终于没有抬起。
海云有些慌乱道:他怎么了,这些天一直没有动静,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海凌看了看周围,还没有医生或者护士回来,心里也有些害怕,向辉的喉咙里继续发出焦躁的声音,她急中生智,俯下身体握住向辉的手道:我在这里,坚持一下,马上就会有医生回来。向辉又动了动头,海凌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摩着他的脸颊,渐渐地他安静了下来,姐妹俩这才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医生和护士陆续回来了,海凌对姐姐道:你回去吧,我想跟向辉单独呆一会儿,海云答应了离开了病房。
海凌等医生为向辉做完例行检查后,搬了椅子在病床前坐下来,跑了大半天她感到非常疲倦,于是握着向辉的手将头俯在他的身边。床头的CD机在轻轻吟唱着BW826,正是柔板的第三乐章,海凌忽然觉得想哭,这些天每当离开病房离开向辉,就会有一分牵挂伴随着她,总想着尽快回来,不只是放心不下向辉,她也需要向辉。许多年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上大学时每次回家离家,都象进商场逛超市般无情无义,毕业时连男生都哭得稀里哗啦,唯有她仿佛没有心肝,打好行李就离开了学校。如今深爱她的向辉,让她有了家、有了亲情的感觉,如果不是受了伤,他们将会多么幸福和谐,向辉丝丝入微的关爱,会让她一辈子生活在蜜罐里。想到这里一滴泪滑落下来,海凌不禁轻声道:向辉,快点好起来吧,不要让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说着她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向辉,你知道吗,我有许多话要告诉你,是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很小的时候,爸爸出走了,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思念他,寻找着那份毫无理由便离开的父爱,没有人给我个解释,我的天空下只有我自己,如果不挣扎不拼命,我就没有了这方天空,这么多年真得很苦很累,所以才认错了一些人一些事,幻想着他们会给我另一番天地,哪怕只让我靠一靠,为此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可当梦醒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只是在我已不堪重负的天空下,又增添了新的风雨。
而你自从认识了我,就开始不断地试图接过这副重担,可我不知被什么障了眼,看不见你所做的一切,当梦醒的时候,我已无颜面对你,我何尝不想接受你的爱,但我陷入了不可理喻的绯闻中,怎能配得上这份感情。在受伤前的那个下午,你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男人对女人的爱,那就是让她时刻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可以柔弱,可以像个小女孩,只享受午后慵懒的阳光,只要有你在,就不必去经历风雨。也就是在那个下午,我心中那份没有缘由、无法停止的力量,终于放慢了脚步。我等着你回来,就像一个妻子盼望丈夫,可是你却倒下了,你真的忍心让我回到从前,独自支撑那片天空,求求你醒来吧,哪怕再看我一眼。说到这里,海凌已无法控制自己,为了不哭出声,她用向辉的手背紧紧地堵住了自己的嘴。
不知过了多久,海凌忽然觉得向辉的手在轻轻地动,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见向辉竟睁开了双眼,尽管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内容,却有泪在不断地流下来,海凌激动地扑到他的身上喃喃道: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会抛下我的,你一定会好起来。
整整一个晚上,向辉始终努力睁大着眼睛,甚至没有眨一下,海凌则握着他的手注视着他,尽管向辉没有任何表情,海凌却觉得两个人象久别重逢,生怕眨一下眼就会再次失去对方,那种无所不在默契又在两个人心中传递,海凌甚至没有去找医生和护士,只和向辉默默对视。直到清晨医生发现了这个奇迹,他立即为向辉作了检查,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再看看熬了一个通宵的海凌,轻轻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海凌又守着向辉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雷胜和淑珍,不知他们怎么样了,向辉还在努力睁着双眼,眨也不眨一下,海凌俯在他的耳边道:睡一会儿好吗,我不会离开你的,只是想去看看雷队。向辉似乎听懂了,头和手不再挣扎,只是眼睛依然不肯闭上,瞪着天花板出神。海凌不断抚摩着他,渐渐地向辉的眼睛黯淡下来,似乎睡了,她又坐了一会儿,才悄悄离开了病房。
海凌一边朝雷胜的病房走去,一边打了电话给傅明安和涛子,告诉他们向辉睁开了眼睛。傅明安听到这个消息,一句话也说不出,哽咽着挂了电话。涛子则高兴地跳起来道:一会儿有时间马上赶过去看看向辉。海凌一路想着,把这个喜讯告诉雷胜他一定会非常高兴,也许还能减轻些病痛。谁知刚转过走廊,就见淑珍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默默掉着眼泪,她赶紧走过去坐在淑珍身边道:大姐,怎么了?
黑戒指 (33)(2)
淑珍抹抹泪道:雷胜不让我在这里照顾他,撵我回去。
海凌一听来了气,跳起身道:他要干什么,我进去找他。
淑珍拉住她道:你别去,他正病着,别再让他生气了。
海凌无奈只好又坐下来,淑珍握着她的手道:我不怨他,知道他的难处。
什么难处?
他是怕嫂子知道了又要闹。
我找过她,她不肯来。
你不知道我嫂子的脾气,她不来也不愿意让我照顾雷胜。
她要怎样,难道看着雷队死才高兴。
淑珍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她就是那样的脾气,可怜我哥将就了半辈子,娘在的时候就为这个不得意我嫂子,说那样家庭的姑娘怎么会对咱好,我也劝过娘,只要哥愿意,你就别操心了,可是娘俩一样的犟脾气,都不听劝。
海凌忍不住道:雷队妻子说,她母亲是因为你才不喜欢她的。
淑珍止不住又流下泪道:娘是有那样的打算,可当他们开始谈恋爱时,我就劝娘别硬把我塞给哥,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对我好。
海凌道:那你为什么至今未嫁?
淑珍抹抹泪道:我并不是安个心等我哥,娘在的时候,她总觉得我是她的儿媳妇,一有人提亲她就哭,其实她也知道该让我嫁出去,可就是舍不得,我从小是个孤儿蒙了娘的恩,怎能忍心扔下她嫁人,就这样拖着,不知不觉年龄就大了,等娘走了,我也没法嫁了,到了现在这年纪谁还要呀。
听了淑珍的话,海凌忽地站起身,不顾她的阻拦闯进了病房。雷胜的头痛恶心又发作了,正倚着床栏杆咬牙忍着,见海凌进来了,强打精神道:向辉怎么样了?
海凌应付道:昨晚睁开了眼睛。
雷胜喜出望外道:真的,太好了,刚想再说什么,海凌打断他道:雷队,你不能这样对淑珍大姐,你想想她有什么错,嫂子蛮不讲理你从不敢说什么,欺负淑珍大姐你倒是挺有精神。
淑珍慌得赶紧拉海凌道:姑娘,可不敢这么说,他正病着,我能理解。
海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硬着心肠继续喊:雷队,你如果再这样对淑珍大姐,我就送她回去,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受罪吧。
雷胜听着她喊,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门口,海凌疑惑地回过头,见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站在那里,眉眼跟雷胜一个模子刻出来,只是要清秀许多。淑珍赶紧迎过去道:是男男吗,快进来看看爸爸。
女孩低着头一步步走到雷胜身边,低低喊了声:爸。
雷胜抖着声音答应了,道:怎么没去上学?
淑珍道:你看你,孩子来了也不说两句亲热话。
女孩依然低着头,雷胜眼里有了泪,他尽力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半天女孩终于又道:爸,就让姑姑照顾你吧。
淑珍听了这话立即转过身抽泣起来,雷胜哽咽道:谢谢你,孩子,这么多年,爸……
还没说完,女孩便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别说了,我还要去上学,说完便转身朝病房外走去。
海凌赶紧道:雷队,我去送送她。
雷胜望着女孩的背影戚然道:你一定送她到学校,海凌答应了,追着女孩离开了病房。
出了医院,海凌拦了辆出租车,和女孩一起上了车,她并没有拒绝。车子开起来了,女孩始终咬着嘴唇,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海凌的心涌起阵阵波澜,仿佛身边坐得是少年时的自己。
终于女孩开口道:向辉叔叔还好吗?
海凌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向辉?
女孩道:晚报上说的,为了侦破案件他和爸爸受了重伤。
不是妈妈让你来看爸爸的?海凌问道。
女孩摇摇头,又道:你是海凌阿姨吧?显然她不愿意谈到爸爸和妈妈,海凌只好不再问什么了,女孩将脸转向了窗外。
忽然女孩的书包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她皱了皱眉头轻声道:糟糕,忘了关机。
海凌关切地道:看看吧,是谁的电话。女孩拿出手机看了号码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接了电话,里面立即传来了一阵连珠炮似的问话:男男,你为什么没有去学校,现在在那里,快说实话。女孩皱着眉头犹豫着,海凌一听就知道是雷胜的妻子,于是用眼神示意自己来跟她说,女孩有些不情愿地将手机交给了海凌,雷胜妻子还在不分青红皂白地嚷着:你早饭都没吃就出门了,到底干什么去了?
海凌趁她喘息的片刻,赶紧道:嫂子,我是海凌,男男现在跟我在一起呢。
雷胜妻子愣了一下,立即又道:男男是去看他爸了?一辈子没管她,这时候倒来了感情,我这个妈算白操心了。
海凌道:嫂子,这说明你教育有方,男男是个孝顺的孩子。
大概这马屁拍正了,雷胜妻子的口气软下来道:海凌,能不能麻烦你领男男吃点早餐,她学习太累了,不吃饭怎能顶得住。
海凌赶紧道:你放心,我马上带她去吃早餐。
收了电话后,女孩道:海凌阿姨,不麻烦你了,我不要去吃饭。
海凌道:听阿姨的话,否则爸爸和妈妈都会担心。
女孩还在犹豫着,海凌又道:听说肯德基最近开了早餐服务,我们一起去尝尝。毕竟是孩子,她一听肯德基,眼睛便有些发亮,点点头答应了。
黑戒指 (33)(3)
推开肯德基的店门,咖啡和煎蛋的香味扑面而来,海凌安置女孩坐下,去帮她买来了煎蛋汉堡和皮蛋瘦肉粥,自己则要了蛋卷和红茶。吃着东西女孩的心情好起来,对海凌道:谢谢你。
海凌道:不客气,如果有时间的话多来看看爸爸。
女孩点点头,看着海凌似乎下了某种决心道:爸爸真的象妈妈说得那样,做的都是些没用的事情?
海凌吃惊道:怎么会?你妈妈真的这样对你说的?
女孩垂下了眼睛。
海凌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爸爸是个英雄,真正的英雄,他为许多被害的人申了冤,也将危害社会的人送进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你想一下如果没有他,没有我们这些警察,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女孩道:可妈妈说他是硬充好汉,总觉得地球离他不转。
海凌有些气结又不好对孩子发作,只得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有个干了一辈子刑警的爷爷曾经对我说过,并不是我们选择了这份工作,而是它选择了我们,你爸爸也一样,既然当了刑警队长就要干好这份工作,就像你现在是学生,一直在争取优异的成绩,能说你是为了充好汉吗?
听到这里女孩的神色庄重起来道:我明白了,可是妈妈还说,爸爸根本不爱我不爱这个家。
听她这么说,海凌激动起来道:这么多年,几乎全公安局的人都知道你妈妈不断地逼他离婚,可他就是坚持着不离,堂堂的刑警队长宁肯忍受所有人的闲言碎语,自己住在办公室,吃不像吃,睡也睡不安稳,你知道他是为什么吗?
女孩的眼睛湿润了,困惑地摇摇头。
海凌道:有一次我听他亲口说,这些都是为了你,无论自己多么煎熬,都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女孩再也忍不住了,默默地掉下泪来,许久抬起头道:海凌阿姨,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一边劝着女孩,海凌忽然想起了爸爸,自从妈妈去世后,姐妹俩再也没有见过他。谢姨有一天给海凌来了电话,说爸爸在得知她是名刑警时,不知为何怵得厉害,怎么也不敢给这个女儿打电话,只得与海云联系,可是几次都被海云冷言相拒了。此时站在雷胜的角度劝着女孩,她终于懂得了爸爸内心的痛苦和煎熬,如果能够得到女儿的理解和宽恕,他又会多么地欣慰。想到这里,海凌内心的坚冰开始融化了,她觉得真的应该劝劝海云了,否则的话,岂不成了雷胜的妻子,让别人永远在痛苦中煎熬,自己也无法解脱。
当海凌回到向辉的病房时,涛子来了,正趴在向辉的床边自言自语:哥们儿,别光瞪着大眼,倒是说句话呀,哦,嫌我不是海凌啊,怎么样,哥没说错吧,女大三抱金砖,你真是得了个宝贝,我敢说天下再不会有第二个这么傻的疯丫头,看她那架势,真要一辈子守着你过下去。
海凌走到他身后道:胡说什么呢。
涛子回头见是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道:好久没见向辉了,跟他说说话,对了,大家都让我代问你好呢。
海凌道:谢谢,怎么好久不见骆斌了?
涛子道: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按说向辉是为他受得伤,他应该更关心你才对。
海凌想了想道:我了解他,也许向辉的受伤给了他很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