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戒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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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安赞许地看着她道:你能说说这个脚印的的意思吗?
海凌想了想道:看了前面那些,大致有了印象,这个脚印好象是第一次出现。
还有呢?
海凌沉默了。
傅明安道:勘察现场需要直觉,但是直觉不能作为破案的线索提上去,否则出了大案,全市近万名警察都在围着你的线索奔波,结果方向不对贻误了战机,责任担不起啊。
海凌认真地点了点头。
傅明安蹲下身子,指着脚印对海凌说:你看这上面除了花纹还有什么?
海凌仔细看了看道:还有些麻点。
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吗?
海凌摇摇头。
傅明安道:昨夜下雨你听见了吗?
海凌想起了自己从噩梦中惊醒时,外面正晰晰沥沥下着雨。
可是这跟脚印有什么关系,她不解地问道。
傅明安皱了皱眉。
海凌见他失望的样子,心里一急忽然明白了,道:脚印上的麻点是雨滴形成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个脚印是嫌疑人留下的,那么他应该是在下雨前到了这里。
是的,刚才看过的其他脚印上都没有这样的麻点,应该是在雨停后赶来保护现场的派出所民警留下的。说着傅明安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局的电话道:你们可以上来了。
怎么样,有收获吗?李局下了车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傅明安点点头,然后指着那个脚印对向辉道:灌石膏模,做的干净点,别拖泥带水。听口气好象认识向辉很久了。
傅明安又道:李局,我们去中心现场吧,留向辉在这里,其他人一起上去。
海凌和骆斌上了涛子的车,还没坐稳骆斌就用嘲讽的口吻道:跟老前辈学到了什么?
海凌对骆斌的这一套早已习惯,淡然道:只是个脚印而已。
骆斌又转向涛子道:这年头漂亮的脸蛋不但能出大米,连破案都沾光。
海凌有些生气,自从到刑警队,骆斌就没有善待过她。起因是进队后的第一次射击训练,海凌以十发子弹九十八环的成绩名列第一,将骆斌和涛子远远甩在身后,气得他俩抱着手枪不放,一直打到必须离开时,也没有超过海凌的成绩。从那以后骆斌就经常对她冷嘲热讽,最让海凌无可奈何的是,骆斌从不在任何领导面前这样做,因为怕损害了自己年轻有为、具有干部潜质的形象,而她因为刚来刑警队,只能忍气吞声。
其实对这种事情,她在公安大学时就已经习惯了,那时她的学习成绩始终在班上名列前茅,还有让男生们感到没有面子的是,她在体能训练上也不输给他们,长跑、摩托车驾驶都有大半的男生落在她后面,尤其是手枪射击,海凌的记录一直保持到毕业。因为射击不需要太多体力,关键是击发瞬间的把握,分辨那种细若游丝的感觉并在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下开枪,需要少女般细致敏感的心灵,同时还要有男子汉的胆量和超常的心理素质配合,比赛时枪声大作,有的男生都会紧张的握不住手枪,更别说击发命中靶心,海凌却游刃自如很少失手。为此她经常在擒拿格斗课上,被男生打得身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有好心女生劝她,何必自讨苦吃,训练时给他们留点面子,又不损失什么。可是海凌依然象小时候对付妈妈残酷的梳子一样,不哭也不说,默默地承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多年来因为爸爸的出走,累积在心底的痛楚。
不过她的优秀和倔强,并不总是带来伤害,刚上公安大学时,学校要求女生原则上剪去长发,原则上的意思就是并不强调一刀切。海凌的班主任却不愿意优柔寡断,尤其是在女生的问题上。此人姓刁,重男轻女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男生即使做错了事,她也会欣欣然:男孩子吗,不调皮岂不成了娘们。而对女生则象《简爱》中的修道院长般刁蛮刻薄,仿佛她自己不是女人。剪长发正好成了她折磨女生的契机,全班女生很快只剩下海凌还梳着马尾,任凭刁姓女人使出所有手段,海凌依然长发照旧。气急败坏下她找来了系主任——一个慈眉善目的老教授,海凌正在上射击训练课,五发子弹全部命中靶心,老教授叹口气道:这孩子大概有她的难处,既然门门成绩优秀,看来头发并没妨碍什么,思想工作还是慢慢来吧。海凌听说这件事后,半夜躲在卫生间里哭了很久,她只在每天清晨梳起长发的时候想念爸爸,回味那份本不清晰又被岁月销蚀无几的父爱,天下谁能了解她心中的感受。
黑戒指 (02)(4)
一会儿要检查尸体,可别吓得花容失色,辜负老前辈的厚望,骆斌又刺激海凌道。
那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海凌回击道。其实她的心里也有些忐忑,平常都是骆斌他们负责现场勘察的主要任务,如果傅明安要带她进入中心现场,那将是她第一次直接面对血腥的杀人现场,想着被害人恐怖的尸体,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为了转移情绪,她对涛子道:刚才你们跟李局在一起,应该知道了嫌疑人杀了更夫偷走了什么?
涛子道:通天大案,偷走的是放射源,这可是英纳市有史以来的第一案。
海凌惊得发根几乎立起来,想着放射源流失到社会上的可怕后果,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拖着现场勘察箱下了车,她弄不清自己如何走到了李局和傅明安的面前,李局依然匀速地说着话,似乎天塌下来他也顶得住。海凌满脑子放射源,只明白了大概的意思:这起案件已经被列为公安部一级挂牌督办案,市局郑局长已去机场迎接公安部和省公安厅的领导,出了这样的案子,大家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我们一天破不了案,公安部和省公安厅领导一天不会离开英纳市,谁的日子也别想好过。这时负责维护现场的鲍鱼湾派出所所长孔吉本跑了过来,他五十岁刚出头的样子,黑红脸膛,穿着油渍渍的制服,象个农民,只有两道浓眉透出一股英气,见到李局说话都打颤。
李局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仓库存有放射源?
孔吉本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嗫嚅道:我刚调到这个所,还没来得及了解,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放射源仓库。
要你们派出所是干什么的,这么重要的部位,当所长的居然不知道,这起案件的发生你是要负责任的。
我明白局长,不过我已查清了,这个仓库是英纳市放射源检测研究所的,所长我也已经给找来了。说着从人群里喊出了一个中年知识分子模样的人,与孔吉本相反,他的脸色死寂般的灰白,额头渗着冷汗,不断擦着眼镜,摘下来戴上,戴上再摘下来。
李局道:你别紧张,简单说说情况。
他感激地看了李局一眼道:这个仓库存放的,都是多年来放射源使用单位上交的报废仪器设备,有医疗用的,也有工业生产用的。
傅明安插话道:都有防护设施吗?
所长道:都有。
傅明安转向李局道:根据发案及报案时间判断,嫌疑人来不及在现场破坏防护设施,我认为可以进入勘察。
李局担心道:一旦我们的民警被辐射,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所长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对李局道:防护设施都是铅制的,并且非常牢固,没有专用工具很难在短时间打开,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李局沉思了片刻,果断道:傅明安,你和海凌到更夫被害的值班室现场,骆斌和涛子随所长进入仓库,两个现场同时进行。
傅明安道:还是我去仓库,让他们三人去值班室,我这一把年纪,当个烈士也值得。
李局严厉道:执行命令,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傅明安无奈,走到骆斌和涛子面前道:记住进入现场一定从地面开始勘察,不必急着找指纹,嫌疑人杀了更夫,打开保险柜取走了山洞仓库的钥匙,我想会在值班室找到指纹,你们俩重点寻找足迹和遗留物,等这边结束,我马上到仓库也不迟。
骆斌和涛子随中年人朝山洞里的仓库走去,骆斌高大宽厚的背影透出无所畏惧的坚毅,涛子则像平常一样,一边走一边不时用手摸一下圆圆的平头,满不在乎地跟在后面。海凌望着山洞漆黑的入口,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愿他们不会出什么事。
当真正面对被害人的尸体时,海凌却出奇地平静,没有丝毫的恐惧。傅明安强烈的专业精神感染了她,检查尸体、反复审视被橇保险柜,一举一动专注而娴熟,仿佛面对的不是杀人现场,而是农民的土地,科学家的实验室。海凌跟着傅明安查遍了现场的一草一木,收获颇丰:在门口处提取到粘着泥土的脚印一枚,从花纹看与下面泥土路上发现的相同,保险柜的密码锁上留有嫌疑人指纹,傅明安分析嫌疑人因为紧张,尝试拨密码时无法对准,于是摘下了手套留下的。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似乎该做的都做完了,海凌收拾好勘察箱准备离开,可是傅明安好象还不放心,站在门口巡视着现场。两个民警抬起尸体放到担架上,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海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傅明安已经从尸体下的地面捡起了一粒大米,象宝贝般放在手心里端详着,半天自言自语道:这里有米袋吗?有炉灶吗?海凌奇怪道:我们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没有发现米袋和炉灶。傅明安道:你马上再检查一下被害人的衣兜,一定要仔细。海凌道:找大米吗?傅明安没有理睬她,出了门直奔山洞里的仓库。
两个装着大米的塑胶口袋拿到了李局的面前,一个里面只有一粒,是被害人尸体下面的那粒,另一个有五粒,是傅明安在山洞仓库里的地上发现的,距被盗走的盛装放射源的铅罐,只有不到一米远的距离。检查完被害人的口袋并没有发现大米,海凌明白了,傅明安怀疑被害人尸体下的那粒大米是嫌疑人留下的,山洞里发现的五粒大米印证了他的判断。傅明安花白的头发在初冬的风中飘拂,此时他正认真地向李局陈述侦查方向:
黑戒指 (02)(5)
从现场留下的脚印步态和被害人伤口的深度可以判断,嫌疑人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中等个,作案时间应该在刚开始下雨的凌晨一点钟左右,因为从泥土路上的脚印方向看,是嫌疑人来到现场时留下的,上面有些麻点,那是雨滴落在干的脚印上形成,说明他到达那里时还没有下雨;另外杀人现场留下的脚印上,泥土也是干的,更可以证明这一点;而骆斌在仓库里找到的脚印上却粘着很多湿泥土,说明嫌疑人杀了更夫走出值班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当他走到仓库,鞋上便粘满了湿泥土,所以我推断的作案时间是准确的;至于大米应该是嫌疑人在掏凶器和装放射源的袋子时,从衣兜里带出来的,普通人身上不会有大米,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做小本生意的米贩子,这样的人通常会在口袋里装些大米,方便随时掏出来给买家看。马上派人送去化验,弄清大米的产地,这里很有可能成为此案的突破口。
听完傅明安的陈述,李局严峻的脸色渐渐明朗起来,他果断地发出指令:孔吉本所长,你马上带人走访鲍鱼湾村民,逐个过筛子,必要的话可以适当扩大范围,向周边地区延伸,争取找到见过嫌疑人的目击者。那位研究所的同志请你以最快的速度,把被盗放射源的照片及详细资料送到市局刑警队,骆斌、海凌你们立即回队里,处理现场的物证和痕迹,写出勘察报告,我和郑局长下午就要向公安部、省厅领导汇报详细案情。
说完他转向傅明安道:老队长,谢谢你,这次现场勘查很成功,你真是我们英纳市公安局的宝贝。
傅明安似乎没有听见李局的赞扬,深邃的目光投向山下浩淼无际的大海道:这个案子也许远没有这么简单,你还是要想办法增加刑警力量,尤其是有破案经验的中年刑警,这些孩子毕竟太年轻了。
李局道:我马上回去找郑局长,把雷胜从保税区公安局调回来,让他参与破案。
傅明安道:我就不明白,雷胜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天生是个干刑警的料,你们为什么偏要把他弄到保税区里,整天跟那些不男不女的公司老板打交道,那是培养他还是害他。
李局沉吟了片刻道:您也了解雷胜,他什么都好,就是那个火爆脾气,遇事不给领导留余地。自从接了你的班当上刑警队长,多次为案子的事情与郑局长争论不休。再说干部交流也是全局的人事变动,并没有针对他个人,再说他也愿意到那儿去,因为离家很远,可以住在局里。
傅明安道:他跟老婆还是不合?
李局道:我看好不了,没见过女人个性那么突出,遇事不依不饶,弄得雷队长威信扫地,要不是为了女儿,他早就跟她离了。
傅明安忧心重重:这是一场硬仗,最好让他回来,无论如何这个案子必须破。
李局道:我会尽力说服郑局长的。
李局、傅明安准备乘车离开现场,骆斌赶到车前送行,海凌远远地注视着傅明安,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她,并不只是他丰富的现场勘查经验,令从不服输的海凌羡慕钦佩,还有一种深切的亲情感受在她的心中涌动,她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看着傅明安即将离去,突然觉得眼角发热,她赶紧转过头,让迎面的风吹散了心中起伏的情绪。傅明安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情,走过来递给海凌一张纸条道:这是我的电话,需要的时候可以打给我。
等李局和傅明安离开现场后,海凌和骆斌一起上了涛子的车,正要离开,孔吉本追了上来道:能否把我捎到山下,我赶时间回派出所。
海凌打开后门让他上来,骆斌道:辛苦了。骆斌就是这样对谁都厚道,只有海凌除外,她真不明白男人的面子为何如此不堪一击,失了所谓的面子,连做人的尺度都走了样。
孔吉本有些诚惶诚恐:还是你们市局刑警风光,看看这车,我们派出所连房子带人,加起来也不值这些钱。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支旱烟点燃了抽起来,海凌被呛得险些咳出来,她拼命忍住了。
涛子大惊小怪道:所长同志,不至于吧,什么年代了抽旱烟。
孔吉本憨厚地笑笑:在石城派出所时抽惯了,那里的老农民都抽这个,再说这是老婆子卷的,味道不一样。海凌知道,石城子在英纳市郊区最北面的山里,交通极为不便,那里的人仿佛生活在另一个还未开发的星球。
前方出现了向辉的身影,涛子马上停了车,骆斌跳下去帮他把勘查箱拿上车,向辉捧着装石膏模脚印的盒子,小心地挤在海凌身边。孔吉本看着向辉道:好标致的帅哥,比港台明星还地道。
海凌不禁笑了,向辉的模样总能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感慨一番。她曾经在一次开会的时候,仔细地端详过向辉,说不清到底象张国荣还是刘德华,但他既没有张国荣眉宇间的忧郁,也没有刘德华想藏也藏不住的媚俗,他比他们更优越的是一米八零的身高,但他似乎对这一切并不以为然,从未听说他以此为资本沉湎女儿乡,在他身上正气占了主导,与他的年轻形成了反差,时时绷紧的面庞,让海凌感觉认真的有些可笑,就算喜欢他,也象是爱着一个小弟弟。
涛子一贯对向辉的英俊不感冒,油嘴滑舌道:刚才真应该让向辉进仓库,一旦有点什么放射性泄漏,也好让他那张脸接受一下革命洗礼。
黑戒指 (02)(6)
骆斌给了他一拳道:闭上你的乌鸦嘴,知不知道放射源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