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们一起毕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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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生气的奔到父亲身边，却看到父亲满脸尚未干涸的泪水。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相框。她用了很大力气，才将相框从他手中拿出来，相框里竟然是拍结婚纪念照时三个人的全家福。照片上穿着洁白婚纱的伊夏，笑靥如花。身边的夏善生一手抱着妻子，一手拥着女儿，一脸幸福的笑。
啪
暖暖只觉得心口突然纠结着的疼得厉害，相框陡然掉到了地上。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父亲喝酒的原因，这个正在老去的男人，仿佛只有用这个途径让自己得到片刻的解脱。
暖暖流着泪找来毯子，轻轻盖在父亲身上。
从此以后，她再未藏过酒。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夏暖暖在心底居然萌生出一种冲动，她希望有个女人可以走进他们的生活，也许只有这样，才会是真正的救赎。
又是炎炎烈日的天气。毒辣的阳光照得地面泛起温润的白光，仿佛有雾气从地面慢慢升腾，烟雾缭绕。
嘭嘭嘭
中午暖暖正在睡觉，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数了数，正好三声。于是满心欢喜的穿上了睡衣，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的果然是黎菲儿。自从她失去声音后，这就成了两个小妮子之间的暗号。
暖暖盈盈微笑着，将黎菲儿引进了房间，笑着问：〃吃草莓冰圣代吗？我去给你拿。〃
黎菲儿慌忙的拉住了她，用手指了指身体。
〃天，你还怕长胖呢？都瘦得跟个火柴似的了，吃吧！我饿死了！〃夏暖暖说着，径直去了厨房，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两个草莓盛代，又亲自将包装给剥了，再送到黎菲儿嘴边。
黎菲儿哭丧着脸，轻轻咬了一口。这才接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却仿佛手中拿着的是毒药。
呵呵。
见到黎菲儿奇怪的表情，暖暖没心没肺的笑出了眼泪。
卧室里，暖暖默默的吃着冰激凌，空气里只有咀嚼食物的轻微声响。
半晌，她回过头去，惊讶的发现，黎菲儿手中的并冰激凌竟再没动过，融化的汁水沾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像怎么流也流不完的眼泪。
暖暖猛的意识到刚才自己很过分，胃口也没了，于是把吃剩的冰激凌仍进了垃圾桶，又找来纸巾递给了菲儿。
房间里安静极了，连针掉下的声音都可听见。暖暖觉得很压抑，便打开了电脑，进了网页，随便点了首cilineDion的《myheartwill
goon》。音乐瞬间缓缓的在小小的房间弥漫开来，她返了回去。
无意间却发现黎菲儿眼圈渐渐红了，接着，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似的无声滚落。暖暖只觉得心瞬间抽紧了，撕裂般的疼着。
老天！她都干了什么，明知道菲儿最爱的人曾经是萨克斯手，这首歌也正是他最喜欢演奏的歌曲。
可是，自从菲儿失去声音后，不是彻底改变了么？
第8节：（一）来不及说我爱你（8）
暖暖记得刚认识的黎菲儿，还是个张扬嚣张的女孩，像所有的小太妹一样，桀骜不逊，像一朵生长在暗处的带刺的玫瑰。直到遇见那个她命中注定的男生，终于变成了隐忍安静的女孩，喜怒哀乐都藏得很深。
〃菲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别让我这么为你担心，好不好？〃夏暖暖着急的摇晃着陷入悲伤的黎菲儿。
半晌，黎菲儿缓缓的抬起了头，那一张泪流满面的苍白小脸，顿时让暖暖心尖都疼完了。
啊！啊！呀！
黎菲儿激动的用手打着杂乱无章的手语，眼泪流进张开的嘴里，喉咙剧烈的起伏着，却仍旧发不出声音。
哦，我可怜的菲儿！我的小宝贝！上帝啊，你睁眼看看啊，爱情将这可怜的女孩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老天，这就是爱情原本的样子吗？
夏暖暖在心里质问着，泪流满面。
〃安尹辰……是他……是他回来了吗？〃暖暖头脑里突然闪过一双忧伤的眼睛，还有他眼睛下方，只有女人才会长的灰褐色的泪痔。她试探似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隔了几秒，黎菲儿终于哭着点了点头。
夏暖暖一把将黎菲儿拥进了怀里，她在她怀里仍旧簌簌颤抖着，像一颗在风中摇曳的小草。
她突然想起了一年前的某个雨夜，被风吹着窗户发出的嘎吱作响吵醒的她，起身去关窗户，却意外的发现守侯在楼下等着她醒来的黎菲儿。她头发凌乱，全身伤痕累累，目光呆滞而迷茫的求她抱抱她。
这是夏暖暖最后一次听到黎菲儿的声音，第二次见她时，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成为了暖暖唯一的遗憾，她常常想，如果那天她好好的守护着黎菲儿，也许她仍旧是个拥有百灵鸟般美妙歌喉的女生。
可是，关于菲儿是如何失声的，却一直是个迷。即使是她最亲密的夏暖暖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只凭着敏感的直觉，断定跟那个萨克斯手安尹辰有关。
〃菲儿，我求你别理他好不好？他害你还不够吗？菲儿最乖了……暖暖陪着你呢！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守护你的，你再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暖暖尽量柔声的说，像哄小孩子般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在暖暖轻柔话语的感染下，黎菲儿逐渐安静了，她僵硬的身体柔和了下来，像一潭泥似的将重量全部依附在了暖暖身上。
乖，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没有别离。
音乐还在继续响着，柔和的音乐却变成了锐利的剑，声声刺痛着心脏。暖暖这才想起，应该将音乐关掉。她推了推黎菲儿，竟然发现她动也不动。回过头去，见她正将头枕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了。
也许，这个千窗百孔的女生，已经将她当成了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和温暖吧。想到这里，夏暖暖苦涩的笑了。
曾几何时，这个现在被她保护着的女孩，也曾是她的守护神呢？可是，冗长的时间之后，她们俩却彻底的交换了位置。
宿命。
逃不脱的命运的安排。
两个身世相同的女生，不管性格曾经多么的迥异，都只是一个点上，散出去的两条射线。回到起点，总是会注定纤绊纠缠着彼此一生。
〖BT1〗9
萨克斯可以吹出我最爱的音乐，也可以带来我为之疯狂癫痫的男生。这美妙的音乐啊，你是我幸福的开始，却为什么又成为我幸福的终结。
尹辰，我亲亲的爱人。
睁开眼睛看不到你了，身边没有你的温度，找不到你的手，我宁愿永远的沉睡。哪怕失去我百灵鸟般的声音，如果这样，可以得到上帝的怜悯，让我重新被你拥入怀抱。我也心甘情愿。
上帝保佑，让我可以每天爱你少一点。
我的十八岁呵，也就不会痛到如此的惨不忍睹。
〖BT1〗10
下午两点，接到班长齐洛的电话，他在话筒那边轻声说，小尾巴，快来学校领通知书吧，记得通知黎菲儿。
夏暖暖轻轻说了声，嗯。又沉默了。
半晌，那边又有声了，小尾巴，穿漂亮点，要拍毕业照了。
哦，我知道了。
学校见哦，小尾巴。
嗯。
挂了电话，暖暖叫醒了黎菲儿，睡了一觉，黎菲儿仿佛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似的，又变成了安静隐忍的模样。暖暖看着心疼，却也假装没事似的，只字不提安尹辰。
远远的就听到三年级一班人声鼎沸，夏暖暖牵和黎菲儿的手，两人一起进了教室。同学们三五成群的打着堆，笑的失落的捶胸跺脚的，什么表情的都有。
夏暖暖习惯性的在人群里搜寻着路小北，一眼就看到了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高谈论阔的他。这个男生，不管在任何地方，都是那么的光芒万丈，成为女生眼中的焦点。
第9节：（一）来不及说我爱你（9）
哎，暖暖长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装作没看见似的，绕过了他，朝着教室后排走去。
〃嗨，你们来了，恭喜恭喜！你们两个都考上了！〃
夏暖暖抬起头，竟惊讶的发现齐洛手里握着一支抽了半截的万宝路香烟。这也是路小北平时最爱抽的牌子。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陪着齐洛一起抽烟的还有昨天才挨了一巴掌的童安安。
仿佛豁然开朗似的，暖暖瞬间明白了。
〃哦，你也开始抽烟了。〃夏暖暖扯开了高考的话题，望着男生手中的香烟，眉头微戚，故做随意的问。
〃呵呵，是啊。早知道抽烟是这么快乐的事情，我早该抽了。〃齐洛深吸了一口烟，学着电影里黑社会的样子吐出一口烟雾，却被呛得轻轻咳嗽了起来。
这个男生，天生就适合扮演好学生的角色。
〃不会抽就别抽了，学会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暖暖忍住笑，尽量平静的说。
〃他爱抽不抽关你什么事，夏暖暖你少来了！〃童安安将烟头仍到地上，用脚踩熄，不屑的嚷嚷。
〃随你。〃夏暖暖回敬了一句，退到了角落里的位置，和黎菲儿坐了下来。
望着满教室凌乱摆放的桌椅板凳，四处丢弃的书籍练习题，暖暖心里突然酸得难受。这个自己曾经那么想离开，甚至一度想天上掉炸药将它炸成灰烬的学习了三年的地方，现在，当真正的离别到来时，却又是那么的不舍得。
不一会儿，有人拍她的肩膀，她受惊的回过头去。
〃小尾巴，照相了，对了，你今天穿得很漂亮。〃路小北微微笑着，阳光从窗边打进来，他的脸一半被隐隐遮挡着，氤氲起淡淡的忧伤，一半泡在阳光里，那么那么的明媚生动。夏暖暖一时看得失了神。
黎菲儿显然明白暖暖内心的变化，她赶紧扯了扯暖暖的衣角，及时将她拉回了现实。
〃哦，我们等会就来。〃暖暖红着脸，半晌，才尴尬的回答。
路小北走后，黎菲儿手机突然响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屏幕，打着手语告诉夏暖暖她要去上厕所。夏暖暖心里只想着路小北，因此没看留意到黎菲儿复杂的表情变化。
〃嗯，你要快点哦。〃暖暖叮嘱着，黎菲儿已经像一只麋鹿般奔远了。
天空很蓝，盛夏的阳光如琉璃般的洒下。一片荒芜的白色。
操场上，男生互相整理着对方的领带，女生间相互梳理着刘海，这最后的离别时刻，再温暖也掩饰不住蔓延的悲伤。齐洛和路小北分别站在队伍的两端，一个安静深沉，面无表情，另一个却没心没肺的笑出了眼泪。
事实上，路小北是真的哭了。
夏暖暖插到了后排的女生中，属于男生和女生的分界线。她在人群中着急的搜索着黎菲儿，却很快失望了，这里根本没有菲儿的影子。她的心猛然一紧，忍不住双手合十，放在胸口，默默的祷告。
〃茄子大家要笑啊！〃
听到照相师傅的吼声，暖暖如梦初醒似的僵硬的笑了。
喀嚓
盛夏的阳光下，一张张十八岁的笑脸落在逆光的阴影里，随着闪光灯折射的光芒，这张并不完整的毕业照被定格。刻进时光的记忆里。
多年之后，成为永恒。
只是，除了夏暖暖，谁也没有留意到缺席的黎菲儿。
这个安静的女孩，就像一朵吹落的蒲公英，乘着悲伤的风飘来，从一开始，就注定成为夏暖暖胸口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么的那么的疼。
〖BT1〗11
庆祝会那天，在KTV包房里，我醉得一塌糊涂，可是头脑却异常的清醒。
我记得她在我身边蹲下，我当然也记得自己吐了她一身，可是，她似乎并不恼怒，反倒温柔的帮我擦洗身上的赃物。她的长发拂过我的脸，散发出淡淡的夏日香气。
我发誓，假如那一刻，我有力气，我一定会抱住她，让她做我的女朋友。
可是，事实上我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在那让我迷醉的香气中，我真的真的睡了。等我醒来，已经是凌晨四点，我已经睡在自己的小床上。
天下着暴雨，风吹着窗户噼里啪啦的作响。
我忽然就想起了她。
像一把尖刀划过似的，我觉得浑身上下仿佛被抽空抽干似的难受。我像疯了一样的跑进雨里。
上帝保佑！这次，我真的看见了她。我的小尾巴，我心爱的小姑娘！可是……她正在别人的背上，是男生，并且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我呆滞的站着，半晌，回过神来的我，再次疯了似的奔跑起来。雨水、泪水、汗水……我分辨不清。但愿我从来没分清过。
噢，就让我变成白痴吧！
小尾巴，你爱的人是他吗？如果我像他一样，像他一样有让人羡慕的家境，像他一样安静内敛，像他一样无懈可击。你是不是会爱上我？
第10节：（二）最初的记忆（1）
可是……拍照那天，我却意外的发现，我那完美得可怕的情敌，竟然在抽烟，而且是我最爱的万宝路香烟。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曾经我爱到极度崩溃，现在却让我极度厌恶的女生童安安。
我想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该死的家伙，臭小子你要是敢伤害小尾巴，你就等着被我干掉吧！
噢，上帝保佑，要是我可以每天少爱你一点。
我的十八岁，是不是可以不再痛得如此的彻底崩溃。
〖BT1〗12
毕业那年的夏天，在逆光里塌陷……
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向后塌陷。
一光年遥远的距离，这是爱情遥不可及的距离。
一光年的漫长时光，一光年的千万次轮回，我们还会记得曾经深爱过的那个人吗？
你说，我们都还会记得吗？
夏暖暖用手轻轻的抚摩着毕业照上路小北阴影里微笑的脸，泪流满面。
透过朦胧的泪光，记忆之门悠悠的开启，仿佛时光倒流般，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离城耀眼的阳光，梧桐树阴影里埋藏的漫天的忧伤，阳光下你光芒万丈的脸。
人生若一直一直都只如初见。
〖BT1〗（二）最初的记忆
夏天在蓝天里匆忙的盛开，这是我们初见的季节。
像一场终年不醒的梦，连阳光里都飘满了幸福和忧伤的泡沫……
可不可以？
一直一直的将幸福握在手心，心尖再疼也不要松手，长睡不醒。
〖BT1〗1
2003年夏天。
九月初的阳光带着势不可挡锐气席卷整座离城，铺天盖地的梧桐树首尾相连，在头顶撑起一片浓郁苍翠的绿色苍穹。逆光投下斑驳的光，令地面的一切都变成了点。
终于消失。
这是开学的第一天，刚考上沐川中学的夏暖暖独自一人前往学校报道。
前天晚上，心情尚好的夏善生本打算送她去学校，可是，深夜一个突然的电话打来，他又匆匆穿好衣服，顶着黑夜出门了。梦中的夏暖暖，隐约听到客厅防盗门打开再关上的声音，她知道父亲又出去打牌了。
后来，这一晚，她便重复做着同一个梦境。堆成山的麻将压在她身上，不管怎么用力也爬不出来，就像被如来佛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般，憋气得快死了。
次日醒来，她仍旧浑身酸痛得厉害。昨晚的梦境重复在脑海里放映，再盘旋着升腾，与燥热的空气衔接。
那么的真实又模糊。
夏暖暖甩了甩又酸又疼的胳膊，不觉就走出了梧桐树的阴影。刺目的阳光突独的倾斜着打下，落在她灰色的瞳孔里，她下意识的微微眯起了眼睛。
穿过一条巷子就是沐川中学了，这虽是一条小街却热闹非凡。两边的店铺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一些店家在门口大声吆喝着。
夏暖暖仰头就看到他们上下起伏不定的喉结，突然觉得喉咙热得冒烟，仿佛一开口就会有火焰窜出来。正好街边有个卖奶茶的小店铺，看到救星似的，她赶紧奔了过去。
就在这个再平凡
![[阿来] 让岩石告诉我们封面](http://www.iixs.net/cover/noimg.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