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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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掌柜听他说这话,心里特痛快,于是,就放心地回到了后院。
王子西三步并做两步跑回了福聚德,一进门就把卢孟实叫来,着急地
说:“出事了!出大事了!张大帅吃坏了!”
卢孟实不解地问道:“吃坏了什么,你说清楚了。”
王子西急着说:“街面上都传,张大帅昨天吃了御赐宴,又吐又拉,一家子都中毒了!”
“啊,有这样的事?不会吧,你没听错?”
“街面上都这么说,传得可邪乎哪。”
卢孟实皱起眉头想了想说:“这可怪了。”
王子西急得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说:“孟实,昨天那鸭子可是你和我送去的……”
突然一阵砸门声,把卢孟实和王子西都吓了一跳。一队辫子兵和若干巡警全副武装不由分说
地闯了进来。众人正惊诧间,只见瑞泽总管走上前,手持圣旨念道:“皇上有旨,捉拿毒害
张勋大将军凶手,福聚德掌柜唐德源!”
卢孟实忙上前解释:“瑞大总管,您听我说……”可没等他说完,几个辫子兵就将他拨开
。卢孟实又挣到前面说:“福聚德的鸭子绝对没毛病,这我们敢保证……”瑞泽斜眼瞅着卢孟实说道:“谁能保你呀?”话还没说完,老掌柜已被大兵从内房中拖出来
,按倒在地。
瑞泽继续宣读圣旨:“今查,福聚德借御赐宴机会,有意加害张大将军,皇上震怒,命将
肇事人福聚德掌柜唐德源速拿归案,交由刑部审处……”圣旨还没宣读完,老掌柜就吓得
瘫在当地。瑞泽冷冷地笑了,命令士兵:“绑起来!把人带走!”
兵士一拥而上,绑起老掌柜的就拉出了门。老掌柜的已经吓得口吐白沫,人事不知。
卢孟实见此情景,挡在兵士面前,大声叫道:“他岁数大了,人又病着,求各位能不能宽限
一下。”
瑞泽斜眼看了看卢孟实说道:“你是干吗的?躲开!把唐德源绑走!”
众人想上前阻拦,无奈被士兵们挡住。瑞泽指着大伙儿冷冷地说:“如果属实,我还得
来,你们都跑不了!”
王子西吓得已经迈不开步,连忙拦着伙计们。士兵将老掌柜强行架走,众人只能呆立在原地
,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唐德源被五花大绑,拖着拉上囚车带走了。福聚德的大门被
两道封条紧紧封上。
第一章三(1)
此时肉市口的店铺都知道福聚德出事了,众人全都围了过来,有的关心询问,有的妄加议
论。花鼻子挤
在人群当中兴灾乐祸,他煽风点火地说道:“福聚德竟敢在给张将军的鸭子里下
毒,胆子也太大了。”罗大头不听花鼻子那一套,对他说:“哎,花鼻子,你胡咧咧什么哪
,你看见我们下毒了?”
花鼻子抬杠道:“不是你们下的毒?那怎么不带我走啊!怎么不封我们适意居的门哪?!”
罗大头撸胳膊挽袖子说道:“你老小子别火上浇油!”
花鼻子也不示弱:“有本事朝辫子大帅发火去,朝皇上发去,和我这儿犯什么横?”
“我就瞅你小子不是东西!我他妈打你……”罗大头脱下鞋要和花鼻子动手,被常贵拦住。
这时福聚德的两位少爷气急败坏地赶回来了。王子西见了两位少爷急着说:“你们可回来了
,老掌柜叫刑部的兵给绑走了!”
“这唱的是哪出啊?”唐茂昌说,“咱们的鸭子有毒,这不是‘窦娥冤’嘛!”
王子西说:“鸭子是我和卢孟实看着送去的,哪来的毒呀!”
唐茂盛瞪着眼珠子嚷道:“怎么不早叫我,我若在这儿,就不叫他们带走我爹!我打他们
奶奶的!”
唐茂昌在一旁奚落着他:“行了,多亏你不在,你要是冒冒失失和刑部的人打起来,连你也
被带走。”
唐茂盛说:“你够稳重,我看你一点儿都不着急。”
“着急怎么着?这不是拼命的事!”
卢孟实劝道:“已经够乱的了,你们两位就别打了。”这话一出口,没想到反而招惹了两
位爷。唐茂盛生气地说:“卢孟实,你少说话。怎么你刚来两天,就出这么大的事?我们福
聚德开张几十年,也没出过吃鸭子中毒的事!”这话正中罗大头下怀,他说:“是啊,我烤
炉这么多年头,就没听说过这么邪性的事。”
唐茂昌反感地说:“还有你!罗大头!”
唐茂盛也说:“你们俩,一个是烤炉的,一个是主事的,出了事就应该找你们。依着我就把
他俩绑起来了,送去替我爸爸顶罪!”
“这话有点儿在理儿。”唐家二位少爷犯起了浑,唐茂盛喊:“来呀,把他们俩给我绑起来
,送官!”
常贵忙劝着:“二位少东家,事情还没弄清楚,咱们又再送两个去,不等于就认了?!”
王子西也担心地说:“真要是认了,可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
罗大头气得直嚷:“要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你们俩也跑不了!”
卢孟实冷静地说道:“还是先想办法救老掌柜吧。”
常贵分析着:“要硬来肯定不成。”
唐茂昌说:“我去走走戏行的路子,余老板跟宫里的人有来往。不过,得使点钱。”
大家听了这话也觉得是个办法。王子西打开钱箱,点了点钱说:“就这么些钱了。”
唐茂昌说:“凑合够了吧。”
唐茂盛在一边骂道:“他妈的,老子去找一帮绿林好汉来,把咱爹救出来。”正在此时,打听消息的成顺跑了进来:“打听着了,打听着了,老掌柜的给下了刑部
的大牢了!”
瑞泽这几日终于安了心,下毒的事情虽然没有弄倒刘金锭,却也饶上个福聚德,这样的结果
,
想来也不错。白日里,他悠闲地在家里侍弄着鸟,他的夫人、瑞英的妈妈克灵湘看见他这幅
悠闲的样子便说:“这几天你心里安顿了,瞅前两天把你气的。”
瑞泽淡淡一笑说:“想和我瑞泽做对,没那么容易。是吧?我的黄鸟,吃了它,吃!”鸟凶
狠地吃着虫子。克灵湘则坐在一边摆弄着两匹绸缎。她问瑞泽:“你说哪种颜色好?”
瑞泽问:“你忙活什么呢?”
“过几天是英哥儿的生日,给他做两套新衣裳。”
瑞泽停下手里的事儿,正色说道:“你这个当娘的,就知道打扮他,宠着他,也该管管他了
。整天游手好闲,一点儿正事不干。”
“你不也宠着他吗?”克灵湘说,“这些鸟儿还不都是你给他买的!”
瑞泽说:“那时候,他说想养鸟,我想养鸟好啊,起码是个嗜好,比上外头瞎混去
好。鸟都买来了,养了没半个月他不养了,又想熬鹰了。我花几百两银子买了三只鹰,让他
熬死了两只。鹰又不养了,又想养蛐蛐了……这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
克灵湘也叹了一声道:“我拿出本钱开银号、开适意居,都是为了给他找个事由,让他学点
儿本事,就怕他不学正经的。”
第一章三(2)
“你也是白费心机。”瑞泽说,“你以为他真上心做买卖?他才不会呢,也不知道整天干什
么去了?要是逛八大胡同,那可就毁了,你连孙子也抱不上了。”
克灵湘瞪了瑞泽一眼,可她其实也担着心。她一直对儿子过分溺爱,只因瑞英自小一着急生
气,就有个昏倒的毛病,她也不敢逼得他太厉害。
她犹豫了一下,对瑞泽说:“我想了,劝他是没用的。我听说有一着儿,百试百灵,我连先
生都请了。”
“教他念书可没用,试过。”
克灵湘说:“不是教念书……”正说着,瑞英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说:“一大
早上你们俩就吵吵,吵得人睡不着。早上没开早点?”
“都几点了,该开下午点心了。”瑞泽看着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他接着说:“吃了
点心,上各柜上转转去。”
“没劲儿。”瑞英没精打采的样子。
克灵湘说:“要不去姥姥家找你五哥,筹划筹划给你过生日的事。”
“我哪儿也不想去,去哪儿都怪闷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你五哥还直问你呢。”瑞英听了母亲的话,就像没听到一样。
瑞泽在一旁对克灵湘说:“就你哥那个儿子克五,千万别跟他一块混,除了吃,什么都
不会。还请了个专门会吃的先生陪着满四城吃。”
“只要不惹事,吃点儿怕什么?”
两口子争了起来。瑞英打断他们,说:“爹,你给我点钱,我想买把洋枪。”
克灵湘一听这话,一脸的紧张:“买枪?不行!”
“妈,你不懂!现在都时兴玩洋枪,人家都有。”
瑞泽问:“得多少钱?”
瑞英说:“便宜,也就上千两。”
瑞泽犹豫着,正要允诺,却听克灵湘急着说:“不许买!万一走了火,伤了人,可不得了!
”
瑞英一听这话,气得不说话,眼发直,脸憋得通红。
克灵湘又急又慌,忙安慰着儿子:“你去姥姥家看看,姥姥直惦记……”话没说完,看瑞
英情况不妙,急着叫道,“英哥儿,英哥……”
克灵湘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不一会儿,有下人领着魏先生走进来。
“你就是魏先生?”克灵湘问道。
“是。”答话的魏先生很瘦,两眼无神,面色苍白,显然是个烟鬼。他接着说,“晚生拜见
克夫人。”
克灵湘请魏先生落座后,想了想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请先生来是……”
魏先生人很精明,他接过话说:“夫人找我来,又有点拿不定主意。这心情我理会,哪个做
娘的都一样,不是迫不得已,也不走这一步。”
克灵湘叹了口气。魏先生继续说道:“我见得多了。不过话说回来,您找我正是时候,事到
如今就该走这一步了。您知道慈禧老佛爷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给同治爷请一个像我这
样的先生,同治爷才会身患梅毒而死。”“是这个理儿,”克灵湘说,“所以我也下了决心。”
魏先生一笑,说道:“这就对了,尤其是你们这种人家,一辈子也抽不穷。最近有公子
哥儿的王府都时兴请我这样的先生。我已经教过怡王府、郑王府的几个少爷,效果都很好。
抽大烟有三个大好处,却小病,伴寂寥,助思考。要是公子有个小灾小病,那就更见功效。
夫人放心,只要哥儿肯跟我学,保证不出七日就上瘾,今后除了好吃好抽,绝无不良嗜好…
…”
克灵湘叹了一声,听魏先生讲起抽鸦片来头头是道,自己也迷迷糊糊地觉得挺在理了。
从正阳楼里出来的克五爷还没有消了气。原来,今天他带着傍爷修鼎新来到正阳楼吃螃蟹,
修二爷吃出蒸螃蟹没垫紫苏叶子,克五爷便一脚踢翻了桌子,吓得正阳楼提前就关了门。
走在街上,克五问修鼎新:“下边的日程你是怎么给我安排的,咱们下一站是哪儿呀?”
修鼎新想了一下说:“新盛长明儿开张,请您去吃头碗‘鳗面’……”
“又是面条子,不去。”克五说着,抬眼看见了不远处的适意居,他一下子高兴起来,“哎
,去瞅瞅我表弟瑞英吧。”
第一章三(3)
适意居里,瑞英正在玩着新买的洋手枪,花鼻子在端英跟前讲着福聚德的事情。他正说得
眉飞色舞之时,瑞英打断了他的话,说:“别说这些了,我根本就不爱听。你瞅人家洋人做
的东西,多精细呀!”花鼻子自讨个没趣,只得收了嘴。
瑞英举起手枪,瞄着花鼻子的鼻头半开玩笑地命令着:“站远点儿,打你一枪,试试。”
“哎,别,别价!”花鼻子吓得跑到门后边,瑞英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不真打,试着玩。瞅你吓的。”
花鼻子连连摆手说道:“英少爷,不是闹着玩儿的,可别价……”
正说着,克五爷二人走了进来。
“瑞英,我来了!”克五大声喊着。
瑞英抬头一看是克五,喜上眉梢:“哈,是你小子!”
“行啊,掌柜的当得挺上心,这回你爸爸可安乐了。”
“我才没工夫理这些俗事。这儿是我的钱柜、银行。”瑞英说着举起手里的枪,“哎,
你瞅这个够劲儿吧?”
克五惊讶了一下:“嗬,买洋枪了,给我玩玩。”
“不行,你不会,别走火。”
“小气劲儿的。”
瑞英收了枪,让花鼻子把枪放在稳妥的地方。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对克五说:“我正想找
你去,上回去那个地方真有点儿意思。”
克五坐下来,颇为得意地说:“你呀,就跟着你五哥吧,有吃有玩有乐子!”
瑞英一副烦闷无聊的样子,说道:“这几天怪闷的,再琢磨个好玩的地方。”
克五转过脸问修二:“咱们下站是哪儿呀?”
修鼎新接着路上的话说道:“刚才提过,新盛长明天开张,请您去吃头碗‘鳗面’。”
克五皱起眉头:“腻味死人了。”
修鼎新赶紧解释:“这可不是一般的面条,这是梁武帝的长公子昭明太子从扬州学来的点心
,用鲜活的大鳗鱼一条,蒸烂去骨和在面中,宽汤重青重浇带过桥,吃到嘴里,汤是清的,
面是滑的。”
克五点点头,一挥手说:“行,就听你的吧,咱们就去给他个面子。”
瑞英还是觉得无聊,问:“还有新鲜点儿的没有?”
修鼎新想了想,说:“再有嘛,就是八大胡同‘望春台’了。”
克五一听上窑子,立刻一摆手:“我可不去。没那嗜好。”
修鼎新忙说:“我也不敢带您去。我说的是望春台最近添了个小菜馆,从南方来了一个江南
女子,开了一间‘堂子菜’。”
“妓女做的?脏。”克五说着,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不,”修鼎新解释道,“‘堂子菜’来自江南船菜,主厨的都是江南女子,这位女子
就是个船家的女儿。”
克五问道:“打鱼的会做什么菜?”
“不然,不然。江南水乡有一种乌篷船,专门载客,租船的都是来往商贾官家、墨客骚人,
船家男的撑船,女人烧得一手好菜。要拉得住客人,全凭出奇的烧菜手艺,故称船菜。据说
,望春台的这个女子就是这么一个船家的女儿,吴侬软语说得好听,人长得水灵秀气,菜做
得绝。”二位公子哥儿听修鼎新这么一说,都有些入了神。修鼎新接着说道:“这位女子名叫玉NF
DA6儿,这花名是宫里大阿哥赏的,那意思是她的手艺比宫里的御厨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