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梦葵紫龙佩-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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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儿点头道:“云英的脾气,就带着三分刚强,稍不如意,马上就可反脸,起初,我还对她不太放心,认为盟弟惠元,身负绝世奇资,要找一白首良伴,并不困难,但暗中却也为云英可惜,谁料她不但一貌如花,而且心如莹玉,方正中更有炯娜,文学武功,人品天赋,色色比惠元不差,于是她在我们心目中,份量比前更重,加以她一心为友,乃至于身受惨伤,亦所不计,自此以后,当然成为我们生死之交的理想人物了,这鸟儿的个性,大约也承受了它主人的性格不少!”
云姬携着麟儿的手,无限关注道:“此去昆仑,将近四千里,纵骑白鹤飞行,一往一来,昼夜无阻,大约也需时五日以上,绝谷里的人,除你义弟外,其他四位,都已受伤,虽有宝光护体,但以毒龙老怪武功之高,要把他们一举擒获,恐还不难呢?这事情,你得另有妥善之策,否则恐有变生不测之虞!”
此话一提,不由麟儿心中一怔,暗道:“这女人心思真细,代人策划,语语中肯,确是巾帼中一位不可多得的人物。”遂把自己心意,向她说出。
原来美男子也早想到这一点,同时以两件防身至宝一紫龙珮和轩辕剑,一件都未留在身,星宿海雪地冰天,海中玄冰逾丈。
破冰入水求药,如无至宝护身,则入水准死!
自己背上,虽背着佛门的纯阳双钹,但因此宝新得不久,各种灵异之处,一时还体会不来。
与自己共有至宝的人,只有那天仙化人的师妹,白衣龙女了!惟有亲去会她,借她身上的神珮一用,以便飞赴昆仑,求取灵药。
还有那爱妻知己,围困谷内,目前能赶往救援的,也只有这位娇憨师妹了。
七宝金幢,降魔利器,骊龙神剑,恒古奇珍,多此二物,自然增加不少、威力。
师妹兰心蕙质,盖代天人,有她和玉女琼娘在一处,金牛绝谷,必然频添无限风光,也为那些受困绝谷的人,带来无限生趣。
毒龙老怪,功力虽高,但遇着天地间双龙二剑,玉珮神珍,顶上还有那七宝金幢,紧紧护住,就是陆地神仙,恐也无可奈何了,请来师妹,自己也就安心奔赴昆仑。
云姬听他一说,不由心中惊喜道:“原来你心中还有这等巧妙打算,只是你那位天仙一流的师妹,难道还高过玉女不成?”
麟儿点头微笑道:“就武功而论,两入可能在伯仲之间,不过师妹所习,范围极广,如得着再传恩师的培育,以她的悟性,不久可能就在玉女之上,论文才,恩师学究天大,才华渊博,师妹功得恩师教养,天资既高,用功又勤,在基础上,已较玉女棋高一着,今后造诣,云英自然很难和她并驾齐驱,至于论资格,同是丽同仙女,美绝人寰,但在秀雅而言,我师妹自又稍胜一着!”
云姬把朱唇一撇,故作椰榆道:“情人眼内出西施,自古而然,这般解说,焉知其不是故意杜撰?玉女云英,丽胜天仙,才比道蕴,千万女人群中,就难选出一个,我就不信你那什么霞妹妹,着着胜似人家,如果你适才所言,我们只有当人家的丫鬟仆妇了!”
麟儿忙笑道:“你自己问我,我据实相告,不惟没有讨好,反而遭你白眼挪榆,你们妇道人家,委实无法侍候!”
说得云姬也噗哧地笑出声来。
蓦闻一阵呼呼之声,穿林而入,卷起松涛阵阵,滚滚狂风,疾朝洞口直逼。
两人注目凝视,原是雪光素云,奋鼓双翼,穿枝渡叶,疾飞而至。
云姬笑朝麟儿看了一眼,似惊似喜道:“别瞧它懒,作起事来,却也性急,这两只长颈怪物,大约听它一说,拼死命的振翼飞来,它原追赶不上,干脆就骑在素云身上,自家有翼不展,恁地安闲,未免太可恶了!”
麟儿一心只接惦谷中契友,却未意这些,听她一说,星目流转,略一凝住,果然前面白鹤,背上却立着足有喜鹊大的一只小黑鸟,不用目力,还看不出来,暗中却惊异云姬功力,也颇不凡,否则,灵石天露,功力发挥,却无这般迅速,遂笑答道:“云姊内力精深,一经灵药洗目,眼力便自不凡,如再努力潜修,不到三年,足使江湖绝顶高手,刮目相看!”
女儿家生来爱捧,娼门荡妇,却也有人愿抬高她的身价,照样的可以为她大起贞节牌坊,而她自身却受之无愧,美男子数语赞扬,却把云姬说得心花怒放,回眸一笑,百媚横生。雪光素云业已飘然降落,引领低鸣,似若告知麟儿,要走趁早。
麟儿早已收拾停当,青缎长裤,箭洞依然,原来随身衣物,却把它寄在店中,云姬虽略娴女红,但震中针线告乏,便也爱莫能助,由来离别一事,最惹愁思,男女之间,更多缠绵哀怨。
云姬虽曾寄迹淫荡,面首三千,对男子自无半点真情真意,但一存心学好,便与以往截然不同,自觉吻抱情深,春宵不可复得,此地一别,人世间幻变无常,今后遭逢,殊难逆料,不觉玉容黯淡,泫然泪落。
麟儿也觉心酸,只好劝慰道。
“姊姊割肌疗毒之德,小弟固已铭之肺腑,此处险恶重重,最好趁早离开,异日有缘,自当专程造访,俾图良晤,此时,因师执良朋,陷身险地,急宜求救,无法久留,虽近不情,还望见谅!”
美男子词意恳切,惜别之情,溢于言表,随跨上雪光,带着玉女灵禽,面向云姬挥手示别后,即低喝一声:“起!”雪光双翅一拍凌空直上,素云则追随身后不舍。
也是麟儿运好,神女峰上,突然泛起大雾,加以晨曦未出,星月无光,白鹤临空,义勇寨里,一干妖人匪众,竟无人察觉。
离开巫山后,即向东南进发,飞驰不久,晨曦初出,极目遥天,但见漫天红霞,临空荡漾,一轮红日,远在海天交接之处,随波涌出,载沉载浮,有若美人出浴娇姿,不尽施旎之致。
不俄倾,红光转紫,晓色云开,大地景物,尽入眼帘,只觉江河如带,千山凝碧,行人如豆,房舍如拳,古有所谓纳须弥于芥子,自非欺人之论。
美景无边,赏心悦目,人在鹤背,有如星陨丸泻,电掣风驰,每遇絮云横空,立觉云拥足下,纯阳双钹,映日生辉,自身负有绝世奇资,关系武林劫运,直若西天善财,偶离碧落,降身人凡,伸挽尘劫,这一激发他那满怀豪迈之气,顿觉身无疲困,一声长啸,荡漾云天,雪光素云,原系阴山派数白年的灵禽,巧知人意,遇着麟儿高兴,立即振翼长驱,神速无比。
一人两鹤,还携着那能通人语的秦吉了,翱翔碧天,由清晨至午后,足足飞了六个时辰以上。
玉女灵禽秦吉了,立在麟儿的左肩上,突作人语道:“肚子饿啦,再不找点食物,我也受不了这天上寒风,每次随着小姐出来时,灵丹食物,应时鲜果,应有尽有,倒霉才遇上你,饿着肚子赶路!”
麟儿笑道:“你这小东西,真是又馋又懒,雪光载着人,还得振翼前飞,你呢?坐着无聊,还喊肚子饿,真气人!”
正待着雪光素云,凌空下落,找点野食充饥,然后上路。
摹闻一阵啸声,凌空直上,似有一股无形力量,排云荡气,凌厉无涛,麟儿坐在鹤背之上,突觉有力难展,那载人的白鹤,竟将翘膀一收,直冲而下。
麟儿惊咤道:“雪儿,要下降,也不忙在一时?为何这般性急!”
这种极有年代的灵物,它如容你骑在它的背上,若非卒遇事变,绝不至于桀骜不驯,这时不但雪光似乎失去自身控制,连那素云也跟着直落。
麟儿周身,似遭着一种奇异力量所制住,浑身功力,无法施展,连太清罡力及伏魔神功,一经施运,立感真气不继,遂大吃一惊,赶忙强敛心神,用昆仑绝传摄气归元之术,将真气凝聚丹田,而后缓缓施展,这一来,才察觉周身竟有数次要穴,已于不知不觉之间,受人封闭,赶忙导气冲开被封穴道,全功未竟,雪光素云却已扑落尘埃,麟儿尚无法施展轻功,一个步履踉跄,无巧不巧,青草地上,正卧着一位玄衣道者,曲肽作枕,酣然入梦,收步不及,右脚撞着人家的左膝,一式黄狗扑食,重重的跌了一交。
这一下,人虽未伤,两膝双肘,却隐隐作痛。
那道人犹酣卧未醒,嘴中却在骂道:“没出息的蠢材,大白天不知胡想什么?地上有人,不知避让,偏对着人家的脚上直撞,惹翻了道爷,不挖出你的招子才怪!”
麟儿正在气头上,打算回他几句,继而一想,人家既未惹我,自己把人撞上,无论怎样,总算理亏!讲上两句好话,自然也就获得人家谅解了。
遂含笑赔罪道。
“道爷,弟子一时不慎,把你撞醒,好生过意不去,就此陪罪,尚望海涵!”
那道人也不理睬,口中却吟哦道:“中岁惟好道,晚家雪山睡,兴来常独往,胜事空白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遇童子,谈笑无还期?”
麟儿听他吟的,正是王维所作的终南别业,他却偏把几处修改,不觉私自窃笑。
那道者却又自言自语道:“这时,我把它一删改,偏偏弄巧反拙,看来王摩诘真比我高明,起初我还以为偶遇林叟,无什好谈,故把它改作童子,谁知遇到一些乳臭小儿,幼不更事,和他说笑,岂不是对牛弹琴。”
麟儿笑答道:“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正是先圣先贤,舞咏雅事,道长却偏把童子认作不值一谈,如人人均作此想,岂不今天下童子,对长者大失所望?”
那道人却从草上,缓缓地坐了起来,虽然睡意惺松,但两道眼神,却是非常犀利。
麟儿把他仔细一看,见他黄冠玄服,修盾朗目,三络长胡,轻拂胸际,飘飘然确有出世之姿。
使人最注目的,还是他手上持的一把羽扇,扇上精光闪闪,耀眼夺目,扇柄,却套着一式紫金锦囊,一看就知这把扇决非等闲之物。
道人把麟儿望了一眼,大拉拉的道:“这么说来,你是赞成我修改的了。”
麟儿笑答道:“王维的话,确是清高绝俗,浑身无半点烟火,不过道长应情即景,改掉几字,却也未无不可?”
那道长拈胡微笑道:“看你适才所言,颇有一点谈锋与才趣,而且坐跨灵禽,身负宝剑,自然是武林高手,可是练武的人,必须先具备一对明察秋毫的双目,既然这样,你为何一意的瞎冲乱撞,难道我人老好欺,目前世道衰微,连个敬老恤幼之心也没有了么?”讲到最后一句,却把两道修眉一挑,仅见两股冷芒,直冲出约有四五丈远近,只看的麟儿心中惊讶不已。
这时周身穴道已解,雪光素云,也若无其事的争鸣身畔,麟儿知道适才的事,明是这位道爷一手所作,但他不惟赖账,而且设词相逼,只好苦笑道:“弟子如在往日,即从高空跌落,也决不至于无端累人,今日情形,实在特别?”
道长朗声笑道:“你开口弟子,闭口弟子,让人听着,以为你不是我的徒弟,起码也是与我互有关连的后生晚辈,而今你我不但互无关连,而且尚有纠葛,据我看,弟子,还是把它不用的好!”
麟儿也天真稚气的大笑道:“天下文学武事,言正统都是同源,老前辈目蕴精光,分明功臻绝顶,季嘉麟未学后进,在长辈面前,岂容随便放肆?”
那道长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
“果然不错,无怪三弟自愿背蓑衣扑火,惹火上身,可是劫运重重,道长魔高,能与人家作对,起码也得花我兄弟两三年的心血!”
这样一说,分明语中有话,话中有因,已把麟儿暗中点破。
美男子不由得如醍醐灌顶,甘露凉心,忆及自己未来三位再传恩师,其中有一位法号天惠真人,虽然未曾会面,但无时不在响往之中,这位前辈道长,分明正是自己心中所想念的人物,遂赶忙跪在膝前,一把抱住道长右足,喜极而泣道:“恩师!你想煞弟子了?弟子目前正在走头无路,何不插手其间,挽此一劫?”
道长把两道修眉,皱了一皱,旋又和颜悦色的微笑道:“我何时收下你这样一个活象大姑娘的弟子?”
麟儿谨答道:“已得三恩师当面许可,神山三老就是弟子再传师傅,弟子被人打败,师傅也跟着颜面无光,你老人家总不能弃我不顾!”
道长朗笑道:“三弟一向滑稽玩世,专喜拖人下水,不错,我正是天惠真人,偶尔小憩此间,喜爱雪峰山云海雅兴,一见鹤上骑着人,早知是你这冤孽,被人围困金牛绝谷,受伤的人,又多是和你这孽障纠缠有关的人物,哪得不急,作了我们弟子,就得胆大,前怕狼,后怕虎,见人就哭,哪能算是武林中侠义之徒?还有崆峒门下那小鬼,虽然天真淘气,人品学问,也较你稍差,但还可作为我们门下弟子,不过,他爱上了那弹琵琶小妞,这个麻烦还真不小?!阴山五老,道已通神,声势极大,目前江湖上已无人能是他们敌手,还有峨嵋青城以及氓山那几位老不死的怪物,如和他们联合一气,那简直就变成魔飓万丈,不可响迹,就是我兄弟三人,一同出手,也并无制胜把握!”
这话一说,把麟儿冷了个透心凉,不觉迫不及待的说道:“据恩师这么说来,武林劫运,挽救无望了!”说完,一脸伤感神色。
天惠真人轻叱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心存善念,必有天知,岂能为着一点小挫,即灰心丧志!”
略事沉吟,又继续道:“你大师傅乾坤正气元妙书生,学究天人,功参造化,已是仙侠一流,授你纯阳双钹的,正是你三师傅饶钹僧,也是佛门莲花座上的人物,不过素喜滑稽玩世,对人却最是和易可亲,三弟已将传钹之事,一一面告,并向盟兄请示机宜,但他为人一向稳重,只笑谓,此时言之尚早!”
麟儿满脸凄凉道:“恩师等先天神算,徒儿自宜遵守,只是师执庐山青莲师太与师姊琼娘玉英等人,已被毒龙老怪暗用散瘟元恙所伤,及义弟惠元腻友玉女云英,也是毒龙老怪的嫡亲孙女,却被老怪用掌风震伤,据云:这种毒物,惟有星宿海内有药可解?但不知恩师能否将药名见示?”
真人含笑道:“药物到时自知,至于能否获得,那倒得看你缘份如何了!你那启蒙师傅,昆仑掌教司马紫阳,爱你至极,你去求他,决有办法,何必此时求助于我?”
麟儿只好听在耳内,苦在心头,正待别过恩师,骑鹤上路。
那道者却又含笑招手道:“你既然是我弟子,对我磕了头,初次见面,自然也得给你一点什么?”
说完,立从袍袖中取出鹅卵大的一颗红珠,及一只纸袋,并还神色庄严的嘱咐道:“纸囊之物,必须珍藏,非到万不得已时,不得拆阅,凡遇奇凶恶怪之物,必须妥用定静功夫,否则心神一乱,步调失调,而且红珠一用即完,用之不当,迹近糟蹋可惜!”
麟儿谢赐后,遂把赠己之物,一一纳之囊中。
天惠真人仰天大笑道:“为着你这孽障,又耽误了半天功夫。”羽扇轻扬,清风阵阵,风过去,人迹杳然,只看得美麟儿感叹不置,深觉武功一道,漫无止境,自己这点功力,固然是武林中有数高手,但和这几位恩师一比,那就有小巫大巫之别。
感叹一阵,就在雪峰山前,(雪峰山系湖南峻山之一)采了一点水果充饥,雪光素云和那秦吉了,也找了一点野物吃食后,立即凌空赶路。
飞经长沙,水鸳洲正当其下,离别家园,已逾半载,自当一叩椿庭,稍慰依阎之望。
骑鹤归来,飘然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