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爱 作者:安祖龙娜(晋江2012.9.12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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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美国教授这样赞赏自己，天晴心里面有说不出的兴奋。曾经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样样不如别人，而美国教授的这一番话，给了她相信自己的力量。
“是的，她的才华我也很清楚……”校长的语气里透露出为难，“不过……那个女孩的家境并不是很好，只怕不能支付起昂贵的学费……而且……而且……她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恐怕不能通过你们那边的入学考试。”
来不及，舒宸来不及捂住天晴的耳朵，拉着她跑开。天晴听到了一切。
是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出国深造呢？演奏得再出色都是假的，因为自己是个哑巴，是个连施音附中的学费都付不起的哑巴。
第一次，她甩开了舒宸那双想要安慰她的手，自己冲出了这个地方。
可这有什么用呢？她能冲出这栋教学楼，冲出这个学校，却永远都冲不出自己的缺陷，自己的自卑。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再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
外面下起了暴雨，树被吹得左摇右摆，看来台风是要提前来临了。天晴在雨中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跑到哪里去，只是在毫无目的的往前跑。
“天晴！”舒宸紧跟在她后面。那雨水简直就像是倒下来的一般，大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前方。
看着被风吹起来的各种杂物，舒宸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天晴！小心！”说着，舒宸向天晴扑了过去，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
风雨中，天晴看到了一只玻璃瓶子在舒宸的手臂上破裂，然后血把舒宸的白衬衫染红了。
“不！”天晴声嘶力竭地叫喊，可惜从她的喉咙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知道手对于舒宸来说是什么，小提琴坏了可以再买，但如果手断了呢？他就一辈子都不能拉琴了。
分不清天晴脸上究竟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舒宸还是费力地抬起手在她的脸上擦拭。
“呵……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不在乎别人怎么对自己，却最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
舒宸紧皱着眉头，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伤口，显然被雨水浸湿的衬衫贴在伤口上让他十分难受。天晴哭得厉害，想要阻止他说下去，将他扶起，没想到反而被舒宸按住了。
“你知道吗？现在我的手在流着血，但我只要休养一下就可以再拉琴了。可是，你流血的地方在你的心里，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流！”舒宸猛地摇了摇天晴的身体，“你的精力全都用于怎样伪装自己，怎样把笑脸留给比人看，却忘了给自己心里面的伤口止血！
“既然你有勇气逃出自己的梦想，为什么就不能把那份勇气用来逃出自己的阴影呢？”
天晴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看不清舒宸的样子。但即使耳边充斥着狂风的呼啸声，舒宸的话，她还是全部刻在心里了。
她紧紧地抱住舒宸，无声地哭着，但舒宸却听到了她的哭声，那不是来自于喉咙的，而是来自于心底里的。
天晴会为天明受伤而哭，会为别人撕烂了舒宸为她拿到的签名而哭……她会为很多很多事而哭，但这次，她却是为了自己隐藏得最深的伤痛而哭。
舒宸也抱着天晴，拍着她的背，想在这雨中给她一点安慰。
***
来到了医院，给舒宸包扎好了后，舒宸的女友才赶到。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打扮时尚的女人。虽然很有气质，但怎么看都觉得不是舒宸会喜欢的类型。
见到她的时候，天晴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这七年来，她对舒宸的感情生活都一无所知，因为舒宸不会主动提起，自己一个学生也没有立场去问。不过天晴当然明白，舒宸已经二十五岁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个年纪怎么说也不可能没有女朋友，更何况他的条件那么好呢。
不过这是天晴一直都拒绝去想的，虽然她也明白自己其实就是在掩耳盗铃。她觉得，只要自己不知道舒宸有没有女朋友，就可以一直这样没有心理负担地去喜欢他。可惜的是，现在她不仅知道了最不愿知道的真相，还亲眼看到了舒宸的女朋友。
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喜欢舒宸了。想到舒宸之前对自己的好，她甚至有些抗拒。
“好像也没什么事嘛。”舒宸的女友开口道，“你还特地叫我来干嘛啊？明知道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团里跳舞的。”
天晴顿时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反感。这样不体贴的女友也不知道哪里好，大概舒宸是真心爱她吧，爱她爱到可以接受她的一切缺点……
“我手伤了开不了车。我答应了她家人要把她送回家的……”舒宸拍拍天晴的肩膀，然后继续对女友说：“你来开车吧。”
舒宸的女友这才留意到旁边这个女孩。“你好，我是舒宸的女朋友杜娜。”
她对着天晴笑了笑，天晴也勉强一笑，心里面很不是滋味。突然她就清楚了自己跟舒宸的距离究竟有多远，他们之间有多少个“不可能”。
☆、安慰
天晴望着窗外，树叶略微渗出一点黄。又到了秋季。
她已经不再期待着星期六了。每次当她按响门铃后看到开门的人是杜娜时，她都有一种想调头就走的感觉。
才刚离开学校门口没几步，天晴就被停在自己旁边的一部奥迪“叫”住了。
当她经过的时候，那台奥迪突然鸣起了喇叭声。
是在叫自己吗？天晴怕自己会错意而出洋相。
车窗突然降下来，虽然车主带着墨镜，但天晴还是一下就认出了那头金发。
“上车吧。”北条和也说，“先别问为什么，我不想被人认出来。”
***
北条开车也有一段路了，但却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天晴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也不敢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写下自己的疑问给他看。
“我想你去见一见城密楠。”沉默了一段路后，北条终于开口了，“我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感觉就是……颓废吧，好像自己要抛弃自己一样。”
天晴不解地看着北条。
“无论谁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都不出声。我去问他经纪人，就只问到了一个‘唉’。”北条继续说，“我想过很多方法都没有用……所以只能冒险来找你了。”
天晴转过头看着前方，沉默不语。她相信北条的话，也很担心，但同时也并不相信自己在城密楠心中有足够的地位可以让他坦白。她对城密楠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懂，虽然她也很想进入他的世界去看一看，不过她知道一个当红明星的内心不是那么好进入的。
没多久就到了城密楠家门口。
“我走了，我不能让他看到我。之前因为我问得太多已经把他惹烦了……他那脾气你也应该知道。”北条目送天晴下车。
“我希望这次你对他来说依然还是特别的。”最后这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天晴听的，还是用来给自己信心的。
庭院的门，北条已经帮她开了。而别墅的门和城密楠的心结，则需要天晴自己去打开。
按下门铃，天晴没有什么犹豫。此时的她心里并没有害怕，因为她是真的担心城密楠。
叮咚……一次，门没有开。
叮咚……两次，门还是没有开。
叮咚……叮咚……叮咚……
“我不是说了别烦我吗！”门被粗暴地拉开，城密楠出现在天晴的眼前。
“是你？”城密楠稍微将怒气收敛了点，“你怎么来了。”
不料天晴先下手为强，为了不被城密楠拒于门外，趁机溜进了屋里。
城密楠看她这样，觉得无奈，但没有办法，也只好随她进屋。
“是北条和也带你来的吧。”城密楠说，“你先走吧，我没心情招呼你。”
没想到天晴却随手拿起饭桌上的一个苹果，洗干净后，跑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吃着苹果，打开电视来看。
城密楠看着她这一切举动，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她一句话也没说，但决心已经传达得够清楚的了——我就在这里等到你肯说为止。
“随你便吧。”城密楠摇摇头，独自一人走上楼梯，然后就传来关门的声音……天晴看向二楼，看样子城密楠是要把自己关起来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天晴的心思根本没在电视上。手表上的秒针一动，她焦急的心就重一分。她没有料到城密楠真的不肯让步，只骗天明说自己要换一把琴弓，今晚自己去琴行选，会晚点回去。
八点了，早就已经不是“晚点”的程度了。幸好之前天晴又骗天明说找到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就自己一个人进去试了，可是那里上菜很慢。
天晴害怕被天明骂，她想马上就回去，但既然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她又不愿就此放弃。再说了，这里是别墅区的里面，天晴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走出去，即使出去了，附近也一定没有公交车站。
“你怎么还在这里。”城密楠从房间里出来，站在二楼处往下看着天晴，却似乎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有些许不耐烦。
天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才好，他不懂看手语，在那么高的地方也不可能看到天晴手机里写的字。她顿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抬起头看着他。
“唉。”城密楠叹了口气，从楼上下来。“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天晴却觉得城密楠这是作出了妥协，她抓紧机会，坚决地向城密楠摇摇头。
城密楠看了她几秒，又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啤酒，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其实没什么。”城密楠喝了口酒，“前几天我被唱片公司警告了。”
天晴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种心痛的感觉。原来那个受尽少女追捧的大明星也并不是人前人后都那么风光的。
“你猜我被警告些什么？呵。”城密楠突然的一声自嘲让人更加担心起来。“他们让我别花那么多时间去作曲，还把他们请来的人作的曲拿来让我唱，然后说成是我自己作的……”
怎么可能？唱片公司怎么会嫌弃城密楠作的曲子？天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说，那些小女生根本不在乎我的音乐怎么样，她们只要见到我的人就满足了。与其花时间去作曲，还不如多出席些活动，多拍些电视剧……”城密楠的声音里充满着疲倦，让天晴听着感到心疼。
“在日本的时候是这样……在中国也是这样……”
看着城密楠现在这个颓废的样子，天晴的心真的就像是被刺了几下一样。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一看到城密楠消沉的模样她就会心痛得不得了，现在更不用说了。
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才可以安慰他，突然间，她竟然不自觉地将头搭在了城密楠的肩膀上。没有丝毫紧张与不安，她想告诉城密楠，自己愿意当他的听众，愿意就这样静静地听他诉苦。
城密楠喝了一口酒。
“我想退出，我不想再当明星了……但我不能。”城密楠低着头，也不知道究竟是对天晴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是我对不起她……”
天晴抬起头看着城密楠。她？她是谁呢？
城密楠也看着天晴，两人对视了几秒后，城密楠又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她是我前女友，叫侯雨晴。”沉默了一阵后，城密楠终于再度开口。“她以前也是施音附中的学生，后来我们一起去了美国，一起进了柯蒂斯。”
天晴想起来了，那晚在音乐厅城密楠跟她道歉的时候有跟她提起过，原来是前女友……
“那年我们才20岁，但已经拍拖四年了。我们的父母都知道我们的事，大学以前他们一直都很反对的，但后来我们两个都长大了，而且顺利考入柯蒂斯，他们也就默认了我们的关系了。
“就是那时候，有一天，我因为一些小事跟她吵架，无理取闹地对她发了很大的火……后来我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很后悔，但又搁不下面子，就一直拖着，没有去跟她道歉和好……
“几天后……我就收到了她的死讯……”
天晴的心仿佛被重锤敲碎了一般。
死……死了？
城密楠捂着头，闭着眼，似乎是因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而后悔。
“听她的同学说，她一直在等我的电话，所以排练的时候很分神……跳舞的时候不小心从舞台上摔下来……”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知道也没关系的！看着城密楠痛苦的模样，天晴在心里面呐喊。
“而她跟同学排练的那部歌舞剧，原来就是我以前的作品……她想把它演出来……送给我做生日礼物……”
够了，够了！天晴不知哪来的勇气，紧紧地抱住了城密楠。她不想他再说下去了，如果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要伤害城密楠的话，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法医的验尸报告告诉我……原来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
天晴将城密楠抱得更紧，她不想听，她不想城密楠再回想过去，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我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没去跟她道歉……为什么……如果我道歉了，她就不用死了……”
天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看见自己跟天明在一起的时候，城密楠会那么愤怒，因为他曾经那么爱雨晴……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城密楠要花尽心思向自己道歉，他是想借此多少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些……
“那时候，雨晴的父亲是个经纪人……他从前就问我有没有意愿加入娱乐圈。”城密楠接着说，“我当时觉得……雨晴就像是我杀的一样……所以，为了补偿，我答应了他父亲的邀请，跟着他到了日本，跟那里的唱片公司签约……”
原来……原来那位经纪人叔叔就是雨晴的父亲！
“他们都不知道雨晴死之前发生过那些事情，还总是在安慰我，叫我打起精神……我为了补偿，拼命工作，努力让她父亲赚更多的钱，让她父母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些……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所以，我不能退出，就算不喜欢也好，也不能退出……”
看着城密楠这个样子，天晴心痛得不得了，但又不能开口说些安慰的话。不过就算她能说话又怎样呢？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城密楠看着天晴，勉强对她一笑，拉开她那双抱着自己的手，说：“行了，走吧。她也已经死了四年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再不回去就要被天明骂了。我打电话叫助理送你回去吧。”
不，四年又怎样，时间长短根本就不是衡量受伤程度的标准，天晴对这一点是有切身体会的。
天晴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走，她必须做点什么，她是来给他安慰的，不是来听故事的。如果听完了城密楠的伤心事就走，那跟伤害他有什么两样呢？
天晴走到自己的小提琴琴盒旁，拿出小提琴。她想为他奏一曲，一首能够表达他现在内心的曲子，以此来告诉他，他不是孤独的，她懂他。
天晴想了想，好，就那首吧。一首没有名字，不知出处的曲子。
城密楠认真地听着曲子，脑子里却反而再也想不到其他……
他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天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你……你为什么会拉这首曲子？”曲子的最后一个音都还没拉完，城密楠就急着问了天晴这个问题。
天晴对城密楠的反应感到疑惑，但她还是拿出手机，写下了答案。
“我以前看你的一部连续剧的时候听到的，那时候觉得很好听，就自己扒谱并且练了……刚才听完你的故事，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这首曲子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