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妖梦-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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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这个理论用到你南宫身上竟也适用。
只是这番心思怎么能对南宫御道明呢?只听她干笑两声,说道:“哦,这是,直觉,女人的直觉!”
“看不出来姑娘慧眼如炬,一眼便瞧了出来,真是令人佩服,佩服的紧。”南宫御却不知她心思,口中称赞着,眼中惊异仰慕之色更浓。他只觉得今晚上遇见的这个女子真是不可思议至极,忽而超凡脱俗,忽然又天真散漫,忽而又逍遥洒脱,居然还能一眼就看出对方有没有练过武功,自己虚度二十余年,像这样的奇女子竟是从未见过。
木芫清却没注意到他眼中的神色,只想着赶紧转移了话题才好,眼睛瞥见南宫御随手搁在桌子上的紫竹笛,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由头,忙轻咳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对了,刚才我听南宫公子……”
“姑娘叫我南宫即可。”南宫御忙敛了神,冲木芫清微微一笑说道,“既是朋友,不必公子公子的叫。”
“那你也叫我芫清好了,不用姑娘姑娘的。”木芫清笑笑继续问道,“不知南宫你刚才吹奏的曲子叫个什么名字?听着很是动听,只是好像暗含了许多的心事似的。”
“此曲乃是我刚才孤闷之时率意所做,心里头觉得寂寞,笛声就跟着寂寞了。尚未有什么曲名。清你若是不嫌弃,不妨为这个曲子赐以名字如何?”南宫御说完,满含期待着看着木芫清。
“既然南宫你这般抬爱,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木芫清微微一笑,也不谦让便应了下来。她略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有首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讲的也是咱们现在这般地处境,客居羁旅,难遣寂寞。今晚你我二人也都是各怀心事,难以安眠之人,不如这首曲子就叫作‘对愁眠’吧。”
“‘对愁眠’。”南宫御重复了一遍,赞道。“寂寞旅人对愁眠,果然合了今晚的意境,好名字!”
“南宫你今晚不断提到寂寞二字,不知是为何而愁啊?我听你笛音中隐隐有思念之音,莫非是人在旅途,挂念家中娇妻美妾?哈哈哈。”刚一混熟。木清便开始胡说混问起来,这也是习惯使然,她从小就活泼好动,与班上的同学都打得火热。每日里呼朋唤友不亦乐乎,言谈举止间也没有太多的顾忌,像这种探问别人感情生活的八卦问题张口就来,对方也没有一个会介意地,或摇头或点头甚或反问她一句。都是朋友之间的谈资笑料。
自上大学后虽有所收敛,但每晚宿舍里的夜谈会更是无所不说无所不问,舍友、同学间的八卦小道消息更是谈论的重中之重。此时她与南宫御夜半而谈,南宫御为人谦和有礼,话未出口便先笑上一笑,和他在一起,木芫清一点紧张约束感都没有,最先的那一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也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竟放若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他乡再见,于是想到了什么就问起什么来了,全然不管她地这个问题对于初次见面的南宫御来说有多么的唐突和冒昧。
好在南宫御并不跟她计较,最初的一点诧异过后,自嘲地一笑,答道:“不瞒芫清你说,我虽早已满二十周岁,行过了弱冠之礼,不过尚未娶妻,更没有纳妾。今晚倍感寂寞孤怀,乃是因为想到了家中的父母亲人。我游学在外已有三年,因为漂泊不定,一直未有音信来往,不知父亲母亲身体可好。”
“其实说起来,我跟你也差不多。我跟父母不告而别来到了这里,如今也有大半年了,不知道他们要急成什么样子。”听他提及父母,木清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睡了个觉便来到了这里,那边地身体可还能动?若是爸爸妈妈见她好端端的突然成了植物人,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可是她却不知该怎样才能回去,只能在这个世界里芶延残喘,随遇而安。寒洛说她是莲女神选定的救世主,来这里是要平息妖界的祸乱地。那是不是要等她完成了她的使命就可以回去了?可是等真到了那时,在这里待得久了,也已有了让她牵挂的人和事,她真的可以洒脱地放下这里的一切回到原来地生活中么?
南宫御见她眉头紧
上全是掩不住的担忧之色,知道她也在为父母而感伤该说些什么劝慰劝慰她,可惜此时他与木芫清是一般心境,自己尚且在伤怀着,又哪里能够劝慰得了别人呢,因此话一出口便走了味:“哦,原来清你今夜满腹心事,也是同我一样牵挂着家中的亲人哪。想不到我与清你初次见面,竟然就有这么多地共同点,真的令我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哪。”
“南宫你说笑了。”木清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嘴一抿敷衍道。
因为想起了远方的父母,她再也没有心情跟南宫御秉烛夜谈了,遂抱歉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告辞道:“我忽然困意上来,恐再谈下去也是精力不济。不如我们就言尽于此,各自上床睡觉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赶路,今晚好歹睡会儿补充些体力才是。”说着便向门外走去。
“芫清。”南宫御想也不想便张口叫住了她,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见木清停下了脚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红着脸鼓足了勇气问道:“你我明日一早就要各奔东西,不知可还能再次相见。呃,不知清你家居何处,我也好改日登门拜访,也不枉今晚的一番羁旅做伴之情呀。”
“这……不是我不想告诉南宫你,实在是因为,因为我自己眼下的处境。”想起自己的境况,木清凄然一笑,也不对南宫御隐瞒,“呵呵,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现在其实等同于被放逐,天大地大,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才是我的安身立脚之处。所以,我们只能有缘再相见了。刚才我对你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其实还有一句话,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各自保重吧。晚安。”说完,出了房门。剩下南宫御一个人在房中,手抚着紫竹笛怅然若失。
因晚上睡得晚,第二日早上木芫清是被萝卜捏鼻子抠眼折腾醒的。
“萝卜,你干吗!”木芫清恼怒地瞪着萝卜质问道。
“天亮了,该走了。”箩卜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想了想又嬉皮笑脸地凑近了问道,“芫清,昨晚上那个公子长得很好看吧?”
“公子?什么公子?”
“就是昨晚住在我们隔壁的那个年轻公子呀。你昨晚上可是在他房里呆得时候不短,还说了什么相不相逢呀,对愁眠呀之类文邹邹我听不太懂的话。你快告诉我,那个公子长什么样子,好不好看?”萝卜一脸的兴奋。
木芫清这才发现,原来萝卜比她还喜欢八卦,而且似乎还疑似有一点BL倾向。不过八卦别人的小道消息是一种乐趣,八卦自己的事情可就不是多么好玩的了。木清把眼一翻,没好气地说道:“人家长得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想要嫁给他了?可惜你们两个都是大男人,就算你肯嫁,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娶呢。真是奇怪,昨儿晚上我对你又是踢又是拽的叫你,你都不应我,我们在隔壁讲话声音那么小,你倒听壁角听的这么清楚。你这是什么耳朵?”
“芫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萝卜又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木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不是你说的,晚上睡得机灵些,以防有坏人进来割肉包包子么?害我躺在地板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一晚上都睡不踏实。你倒好,占着床不睡,跑到隔壁去跟别人聊天。这天都大亮了也没什么事发生,倒是我的腰疼得不行,怕是让地板硌坏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还不行么。我发神经,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连累了萝卜你,实在是可恨可气可耻可恶。行了吧?”木芫清困意未消,懒得跟他做口舌之争,一面随口认着错,一面起了床胡乱收拾好了行李。
出门经过隔壁时,木芫清见房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知道南宫御已经退过房走了,想起昨晚的一番夜谈,有些唐突,有些洒脱,有些打趣,有些伤怀,总的来说还算是相谈甚欢,没想到自己落魄流离之时还能在旅途中遇见这样一个人物,也算是一番难忘的经历吧。昨夜秉烛夜谈,转眼间各奔东西,此时回想起来真像是做了一场梦,会不会自己在这个异世界所经历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梦呢?
“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我只要认真的做好这个梦就好了。南宫御,他应该也只是我人生中匆匆的一个过客而已吧。”木清自失地笑笑,不再多做停留,快步向客栈外走去。
卷三、山高路远悲流离 六十六、雇车风波
路上又行了些日子,这天正是十五,木芫清想着初一集的日子,城里一定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人一多客栈就不好找了,因此不住地吩咐车把式把车赶得快一些,希望能够早些赶到城里,免得客栈人满无房,晚上没有落脚之处。
不料萝卜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害起病来了。
早上还见他好好的,不时地插科打诨和木芫清说些笑话,谁知临近中午忽然就病了起来,病得很是厉害,头上直冒虚汗,浑身哆嗦不住地打摆子,他脸色本就白,一病起来脸色便发了青,黑了眼圈白了嘴唇,看起来很是吓人。
虽然木芫清平日里遇到个什么事儿时,看起来好像是沉着老练,其实大多数都是在虚张声势。充其量她也不过是个年轻姑娘而已,阅历尚浅,没经历过多少事,更没跟重病人打过交道,因此见到萝卜转眼之间就病得走了模样,她一下子就慌了神,拉着萝卜的手一个劲地叫着:“箩卜萝卜,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快跟我说你哪里不舒服?你,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呀。”
箩卜此时已经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听见木芫清唤他,只是费劲地睁了睁眼看了看她,便又虚弱地闭上了。
见此情景,木芫清再也控制不住了,“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倒把前面赶车的车把式给惊动了。车把式挑了帘子探头进来望了一望,乍见萝卜病成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继而想起了什么,忙吆喝一声停下了马车,自己跳下车又从后面爬进了车厢里。拍拍已经哭得不成人样的木清肩膀,吭吭哧哧开了口:“姑娘,姑娘你止止泪,当心哭坏了身子。这位大哥已经病倒了,你可要仔细着别也病了。”
车把式这话提醒了木芫清。她胡乱摸了两把眼泪,抽抽嗒嗒直起了身,泪眼朦胧地看着车把式谢道:“嗯,多,多谢老丈提点,我,我晓得了。”
“那个,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我有事请跟你商量。”车把式欲言又止,看了眼病恹恹的萝卜,示意木芫清到车外头说话。
“老丈,什么事?”下了车,木芫清问道。
“这……这要怎么说呢。”车把式似乎有难言之隐。想了想,终是狠狠心开了口,“姑娘,这……你也知道。咱是穷苦人家出身,平日里就靠给赶脚的人搭个车挣些辛苦钱,一家老小就指望着点钱过日子呢。”
“我知道,我,我们已经给过你车钱了。”木芫清不得要领。听不出来车把式要说什么。
“是,是给过了。那个……里面那位大哥得的是什么病?病得可严重?”
“我,我不知道。早上还是好好地。忽然间就成这样了。老丈,你可知道这一路上哪里有大夫?”
“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什么大夫呀,就算有大夫,也不见得就能识得那个病呀。”车把式两手一摊,爱莫能助,“姑娘,我刚见那位大哥病得不成人样,所谓病来如山倒,呃,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他那个样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丈,老丈你别吓我。”车把式这么一说,木芫清更加六神无主。
“姑娘,前些日子我听赶路的人提起过,说好几个地方都出了怪事,一夜之间一个村子的人都死得绝了,大人孩子没一个活下来地。咱穷苦人家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是为个啥子。只是,只是我寻思着,莫不是都起了厉害的瘟疫了?呃,那位大哥,他,他会不会也是……也是得了那种瘟疫了?”车把式绕了好大一个***,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我一个赶车的把式,一家老小都指望着这辆车养活。那,那位大哥病得这么严重,可,可别把病气过到我的车里面呀。”
“老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嗨,我就直说了吧。姑娘,车钱我还给你们,这趟车我不出了,你们另寻把式吧!”车把式跺跺脚,直言道。
听说车把式原来是要赶自己和萝卜下车,木芫清立时便急了,手扯着车把式的胳膊,可怜巴巴的恳求道:“老丈,老丈你不能这样呀。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把我们撂在这里,可让我们怎么办呢?噢,对了对了,你刚才说地那个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完了事我是知道的,那不是什么瘟疫,是噬魂兽在作樂。没事的,噬魂兽已经被我们杀了。箩卜他得的也不是瘟疫,一定不是的。”
“唉,姑娘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呀,什么是(噬)魂
兽地,你欺我乡下人没见过事,便胡乱拿些话来蒙我说他不是瘟疫,那他得的是什么病?恩?你们把病气过到我车里,还让我做不做别人的生意了?没了生意可让我一家子怎么过活?我跟你说,你们这趟车我是死活也不能出了,你也别怪老头子我狠心,世道艰难,生活不易,我不能不为自己打算。”车把式索性把话说开了,一边说着一边去掰木芫清的手。
而木芫清说什么也不肯松手,车把式掰了她地左手,她便伸上去右手,车把式掰了她的右手,她又再伸上去左手。
就在这两人苦苦僵持不下,谁也挣脱不了谁的时候,木芫清却觉得胸口里的那颗心猛地一跳,顿时惊了她一身的冷汗,旋即便听到斜刺里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儿走到他们身边停了下来,只听马背上地人问道:“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南宫?”木芫清听得问话,抬头一看,只见那马背上的人正是那晚吉南镇客栈之中于自己秉烛夜谈的南宫御。
此时他已作了另一身打扮,蓝衣金冠,俊朗洒脱,剑眉星目,炯炯有神,腰间斜插一把宝剑,策马而立,更显气宇不凡,与那晚所见又是另一番不同地风韵。
南宫御见是木芫清,也是喜出望外,立刻跳下马背,几步上前问道:“芫清,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是有缘哪。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木芫清见来了帮手,精神大振,适才狂跳的心也平复了。她一面死死拉住车把式,一面招呼着南宫御:“南宫,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拽住这位老丈。这老丈收了我们的车钱却不肯再拉我们,要把我们撂在这半路上自己跑掉。南宫你评评理,世上哪有这种道理?来来来,你快帮我拉住他别让他趁机给跑了。”
“这位老丈。”南宫御先冲车把式一楫,劝道,“你既收了人家的车钱,怎么可以说不拉就不拉了呢?做生意要言而有信才是?”
“这位公子你不知道哇。”车把式诚知自己走不脱了,心里急得不行,苦着脸解释道,“这位姑娘她那个同伴在路上忽然就病得不省人事,你说,他要是把病气过到我这车里,再染给了别的客人怎么办?说句不好听的,他若是在我的车里一命呜呼了,那谁还敢雇我这车?我还能做生意不能?”
“你,你怎么能咒人呢!”木芫清对着车把式不依不饶地喊道。
“芫清,你先别急。”南宫御摆了摆手先安抚下了木芫清,又和善地问车把式道:“适才听老丈所言,无非是担心别的客人知道你曾用这辆车子拉过一个重病人,嫌晦气怕沾染上病气,不愿再雇你的车子对不对?”
“公子讲的不错,小老儿就是这番心思。”车把式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