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比韩国人少什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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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有的店主都积极配合政府的行动,没有一个拖延时间,无理取闹。他们说,这是为了韩国的面子。
可是张先生有没有想过,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中国呢?我想,少不了的是无数人跳着脚骂这个人缺乏法律意识,不知道保卫私有财产。连弓琳交了个党费,都至今余音袅袅,徘徊不去,且不说某“新锐学者”的口诛笔伐,就是网上的议论也乱成了一窝蜂,谁还敢做这样的傻事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说穿了,张先生的意思无非是启蒙,启无知大众之蒙。
五四时代的启蒙思想家们喜欢比较中西文化,那是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是进化论者,相信历史进步,西方所发展出来的资本主义是具有历史普遍意义的社会形态,相信“文化决定论”,所以,他们的问题意识始终是“中国为什么没有发展出资本主义”。但是,既然韩国跟中国放在一起比较了,我们就得问,韩国的道路有没有历史普遍意义?如果有,比较就是有意义的;如果没有,比较也就没有意义。
以我的浅见,韩国的道路是没有历史普遍意义的。在很大程度上,韩国—也包括东亚四小龙—是现代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产物,是冷战的产物。韩国没有中国这样沉重的历史文化负担,没有中国这样复杂的近现代历史遭遇,也没有这样复杂的国情这样多的人口。
关于本书韩国比中国少了什么?(2)
直到今天,韩国的经济制度到底能不能算好,恐怕仍然有很值得再商榷的地方,这只要想想1997年东亚金融危机后中国学术界的反应就可以了。
至于说韩国的“新儒家”意识形态,用朱学勤喜欢说的话讲,历史不是这样展开的,不是观念影响历史,而是历史影响观念,不是有了新儒家才有了东亚四小龙,而是有了东亚四小龙才有了新儒家。所谓的儒家资本主义,不外乎集权政治、儒家意识形态再加上经济的飞速增长,而这在近几年已经遭到了普遍的否定,这里就不必再多说了。自从阿玛蒂亚·森在中国走红之后,这种所谓的发展遭遇的非难就更多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发展应该以人们的生活中享有的自由的多少来衡量,而不是拥有的物质财富的多少。韩国离开集权政治到底有几天,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总不能说李承晚、朴正熙这些军事独裁者对韩国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吧?
可是,张先生却好像是很欣赏朴正熙的,化腐朽为神奇。做到这一点,张先生是通过对中韩两国的民族主义的比较实现的。也刚好是在这一点上,张先生与其他的启蒙主义者们显得相当不同。在朱学勤看来,民族主义是五四留下的两个病灶之一,而在张先生这里,民族主义则似乎有可能被转换为一种建设性的力量。事实上,如果我们认真考察近代世界历史,就会发现,民族主义并不像朱先生说的那样只是纯粹的病灶,也不是张先生一厢情愿地认为的那样,而是一种同时兼具破坏性与建设性的意识形态力量。
即使在今天大多数启蒙主义者那里,虽然他们在嘴上对民族主义千般批判万般指责,而事实上他们的出发点最后归结起来,无非是一点,也就是民族主义对中国的“发展”不利。而这种潜意识恰好是典型的民族主义,与五四时期的启蒙主义对传统的攻击一样,一切都是看对中国的“发展”是不是有利。今天也许要稍微好一些,毕竟,有许多人把国家与个人分离了开来,把国家的发展与个人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分离了开来。
在《从民族国家拯救历史》中,杜赞奇考察了近代以来对中国历史的书写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对历史的书写刚好就是一个民族主体意识建构的过程,完全服从于现实政治的需要,而不是出于完全的学术研究。比如顾颉刚,早期是攻击传统最厉害的人,而在抗日战争爆发后,他也开始注意从另一个角度阐发自己对中国历史的见解。千言万语,都可以归结为章太炎的一句老话:之所以研究历史,就是要激发民族心。
那么韩国呢?以2002年世界杯为例,许多人认为,韩国队之所以能过关斩将,就是因为场外观众与场上的球员心中共有的爱国心。我们当然为这种精神感动,可是,我们也应该注意,刚好就是那一届世界杯,让真正的球迷们感到悲哀,因为它被从一种体育运动转换成了一个全民族的政治性狂热行为,甚至为了取得民族荣誉可以使用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关于本书韩国比中国少了什么?(3)
民族主义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意识形态,它在各种意识形态中,最容易实现国家动员,使一个民族卷入集体的狂热之中,完全忘却别人正当的利益诉求。希特勒赖以发动德国人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正是这种力量,也是把民族主义从简单的情绪变成一种理论言说的学术大师马克斯·韦伯生前所最担心的事。在韦伯看来,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情绪,往往是盲目的、幼稚的,易于被某种政治动机所利用,所以他始终呼吁德国成长为一个“政治成熟”的民族。也刚好是因为此,在1990年代《中国可以说不》式的民族主义情绪表达在中国形成了一个文化现象的时候,已经避居香港好几年了的甘阳重新提出了韦伯的观点:政治成熟。只可惜,“政治成熟”迄今在中国不但没有丝毫进步,而且正在遭遇越来越多的质疑。
虽然张先生对中韩两国的民族主义所做的比较只占全书的一节,然而,综观全书,不难发现,为张先生所赞叹的那些韩国人的优秀之处几乎都是出于民族主义情绪。比起韩国来,中国人是显得狭隘,不团结,自私自利,然而,也正是因此,中国人才显得比韩国人更符号儒家最重要的概念—中庸的要求的。
这样,我们似乎也跟着张先生到了全书的曲终奏雅之处:国民性。
张先生说,天底下并没有“中国特色”或者“劣根性”的“非典型”绝症。因此,中国人和中国社会的种种“缺点毛病”并不可怕。适用于其他民族和社会的方子到了中国,大抵也会药到病除。但是,如果我们非得坚持“中国特色”的诊断,采取“中国特色”的疗法,只在家里跳大神,或者走街串巷找什么“猪肉炖大枣”、“糖水熬白梨”之类的偏方,那可是真正的危险了。
换句话说,张先生延续了五四那一代启蒙思想家的一个基本信念,即国民性是可以通过文化启蒙实现改造的。然而,朱学勤多次提到,正是这种信念导致了“文革”的发生。“文革”之所以为“文化大革命”,就在于它本身最重要的一点是“灵魂深处闹革命”,即完成五四所未能完成的任务。同样背负着启蒙的潜意识,我不知道,为什么张先生与朱先生得出的结论却是如此之不同。
在书中,张先生的忧患意识跃然纸上。然而,忧患意识过于强烈的人往往过于相信自己的理性了,以为自己所知道的是别人所不具备的,所以就总是试图以一种未免谵妄的启蒙者的姿态教导其他人。而这一点早在鲁迅那里就已经开始反思了,夏榆的死不仅没有完成启蒙的任务,而且成了被启蒙者们的“血馒头”。
为什么会这样?当五四过去已经80多年,新启蒙运动也已过去20多年了的时候,我们是该认真地重新思考康德的那个问题了:什么是启蒙?
(310006 杭州市浣纱路159号 武孝武)
关于本书模式代表了一种发展方向(1)
模式代表了一种发展方向
张晓波
《中国人比韩国人少什么》试图回答韩国模式成功的原因
近年来,时常听见“韩流”一词,这股韩国风,夹着电影、偶像电视剧、歌曲的威力,把我国观众吹得神魂颠倒。VCD套装电视剧、ASTRO的凤凰卫视频道的韩国电视剧场等,更使观众们废寝忘食(在电视机前吃饭,食不知味,是为忘食;校好闹钟,凌晨起床看重播,是为废寝)。“韩流”在中国的风头正劲已是不争的事实。安在旭、HOT、NRG、刘承峻、李政贤们在工人体育馆、首都体育馆、中华世纪坛乃至大江南北高歌狂舞,引来哈韩族们尖声喝彩;金喜善、张东健、崔真实、沈银河、安圣基们在银幕与荧屏空间演绎浪漫的爱情故事,令我们彻夜难眠,挥之不去。
从表面上看,我们似乎又一次陷入了从国外漂来的流行文化的漩涡之中,就好像八十年代初日本的电视连续剧风靡大陆,九十年代好莱坞席卷中国,而现在,新的流行是“韩流”。而且是以更令人目不暇接的方式出现,真让人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叹。那么,追问一句,为什么韩国流行文化在今日中国如此走红?本雅明早就把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定位于一种文化生产,文化是生产系统中的一员,试问今日好莱坞的电影难道不是文化生产?而文化生产背后的现代化图景又是什么?—这似乎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张宏杰先生的文化随笔集《中国人比韩国人少什么》试图为我们回答韩国模式成功的原因。
韩国现代化的文化模式
从文化角度看,东北亚6国(中、日、韩、朝、蒙、俄)的现代化道路,从模式上划分大致可分为两种,一种为“物质强国型”(即“工业强国型”,以俄国为代表),一种为“文化强国型”(以韩国为代表)。韩国以突出文化(包括教育),以文化趋动经济的现代化道路,走出了与西方及前苏东国家很是不同的现代化模式,被西方称之为“第三种工业文明”。那么,韩国的现代化模式有什么主要特征,它与“工业强国型”模式有什么不同,这种模式具有什么优势或劣势?马克斯·韦伯所创立的文化学(“韦伯学”)对当代世界最大的贡献,是发现了国家现代化与文化的关系。他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等著作中阐述了这样一个原理,即任何一个国家的现代化,都必须有一种“核心精神”(价值取向),作为经济发展的“动源”,也作为一种“利益驱动”的节制或平衡,没有这样一种“精神”,便无法克制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中那些“发自人本性的欲望”,当然,也就无法实现现代化。“韦伯学”在西方引起巨大反响,这也正是“文化”被当代人越来越重视的原因。文化不仅是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因,也是国家现代化的重要因素之一。
张宏杰先生从文化视角发掘出韩国现代化动力要素中传统儒家文化的重要性,尽管这并不是张宏杰先生的原创性见解,早在九十年代之初,亚洲四小龙经济腾飞就引起了大陆学术界关于“儒家资本主义”的广泛探讨,时至今日,仍旧是学术界一个长盛不衰的热点。但在《中国人比韩国人少什么》一书之中,张宏杰先生的讨论与论述却不是空泛而谈,张先生详细举证了韩国人对传统文化的保护与发扬,及此种传统文化在现代化之中的动力因素,最后,他认为:“韩国人向我们证明了,传统文化和现代化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传统文化更主要的不是一个民族前进的阻碍,而是这个民族现代化的重要动力。韩国人告诉我们,一个民族要自信地生存,必须有自己的深厚底气,必须尊重自己的历史,尊重自己的祖先。韩国人向我们说明,一个国家的现代化,绝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进步,更主要的是精神上的丰富和满足。”我认为,这种由事实举证,进而达到结论的论证手法是科学且实证的,也是颇能令人信服的。由此,可以进而得出结论,韩国的现代化图景是一种儒家文化的现代化努力,并是一种成功的努力,尽管韩国的现代化之中仍然存在巨大的问题,但他确实是一种儒家现代化的成功典型。
韩国经验可能是中国现代化的未来图景?
关于本书模式代表了一种发展方向(2)
在本书的序言中,张宏杰先生就提出了一个颇为尖刻的问题:中国的现代化,应该“学习日本还是学习韩国”?他认为:“日本的社会结构与中国差别很大,而更接近于西欧。中国实行的是官僚统治,天下都是皇帝一人的私产。而日本则实行类似于西欧的庄园领主制。日本的长子继承制,世袭等级制,天皇和幕府两个权力中心制,武士制度这些特征,与欧亚大陆另一端的封建时期的西欧惊人的相似,而与一衣带水的中国迥然不同。”因此,百年来中国以为的日本经验其实是不足取的,正因为传统建制的不同,使得日本经验无法在中国获得共融性。对于作者的这一观点,笔者认为有一定的启发性见解。
张宏杰先生提出的更重要的观点是韩国经验问题,也就是为什么韩国经验可能是中国现代化的未来图景。基于对韩国传统问题的探讨与分析,他认为:“朝鲜在统治集团‘一切为了稳定’,‘千年万代享福’的政治目标下,方方面面学习中国,形成了比中国还要牢固和保守的专制社会。这种制度成功地达到了稳定的目标,使李朝维持了近五百年。然而这种体制存在着严重的缺点,那就是很难做制度上的变革。由于任何改革都要破坏旧的利益均衡,所以每走一步就充满血腥的权力斗争,即使面临外来威胁,国难当头时也是如此。”正因此,“在西方的冲击来临之前,朝鲜社会存在着一切中国社会存在的弊端。惟一不同的是,它的弊端更加深重和顽固。阻碍中国社会前进的所有文化基因,都被朝鲜拷贝过去,并且发育得更清晰。所以,在中国现代化路上,韩国无疑是一面最好的镜子。观察韩国是如何破除传统文化中的负面因素,了解韩国如何把传统文化中的有益因素与现代化变革的要求结合起来,借鉴韩国在化蛹为蝶过程中的悲欢苦乐,吸取她的经验,知道她的教训,对中国无疑是有益的。”平心而论,张宏杰先生的这些论述还是基于儒家资本主义的范畴之中,亦即认为儒家文化能开辟独立的资本主义,并实现儒家资本主义。正因为日本的传统文化以及制度模式不在儒家范畴之中,所以日本经验不足取,而韩国正是比中国更儒家的儒家文化,因此,韩国经验当为比中国更足取的资本主义范式。有幸的是。张宏杰先生作此论述,并不是空口宏论,他作了很多有益的文化比较研究与及对韩国文化的深入考察,但儒家资本主义的论述是否真正是中国现代化的未来图景,此一论题尚值得深入论证。
模式代表了一种发展方向
总之,韩国的现代化模式,具有兼收其他模式优点的性质,并能从跻身世界市场后的地位,从发挥自身经济优势的角度出发来制定自己的现代化战略,其中也包括如何发挥传统文化的优势。因此,韩国现代化模式不仅颇具特点,也代表了世界现代化中一种高于前两种,处于优势地位的思路或模式。当然,我们肯定韩国现代化模式,并不是说它完美无缺,尽如人意,相反,它有许多缺欠,20世纪90年代中期爆发的金融危机证明了这一点。从模式上说,如家族式企业制度、压制青年及政企垂直领导等,都是弊病。在模式实施中,过分依靠和资助大企业,形成大企业章鱼式的发展模式,对大企业过度投资等的结果造成高负债和倒闭等等都是证明。因忽视中小企业,又造成国家经济基础不牢固,而且,权威主义的主导经济又直接造成各种腐败等等。韩国模式弊病不少,仍需不断修补完善。在这里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