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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讲述移民女人的挣扎与遭遇:你来我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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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个男孩是在加拿大长大的,说一口英文,他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加拿大家庭。他的加拿大养父母都很善良,他们并不想占有这个孩子,只是他们很担心男孩回到中国的农村会受不到良好的教育。所以他们才聘我打这个官司,留住这个孩子。”Bill说。
  “听说你要去中国处理这个案子。”向东问。
  “是,我要去男孩的家乡看一看。我希望肖梅能去。”Bill 抱了抱肖梅。
  “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才不想去呢。”肖梅不屑一顾地说。Bill又吻了肖梅的脸颊,一副恩爱的样子。
  “我办这个案子的时候,材料里有很多男孩家乡的照片,真是很美的地方,难怪May和你都生得这么美。”Bill举起酒杯冲我示意了一下,眼睛眨了眨。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洋人就是喜欢夸人,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肖梅用中文对我说。
  吃完了饭,Bill一招手,服务生送来了幸运鱼饼。
  “喂,怎么就一个鱼饼,给谁吃呀?”肖梅奇怪地问。
  Bill神秘地笑了笑,示意肖梅去拿鱼饼。
  肖梅掰开鱼饼:“Oh my God!”肖梅大叫起来,好像里面藏着个炸弹。 她的惊讶声让所有就餐的客人都回过了头。
  鱼饼里是一只闪闪发亮的钻戒。
  Bill拿起那只戒指,慢慢地起身,又慢慢地拖着他的大肚子蹲下。他拉起肖梅的手说:“亲爱的,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爱上了你。你的笑声是那样迷人,我的生命在遇到你之前是一片黑暗,你是天使来到了人间。亲爱的,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肖梅一秒钟迟疑都没有地一把抢过钻戒套在了手上。“Of course(当然),我愿意,我都等了一万年了!”餐馆里响起客人们的掌声。
  安大略湖边的晚餐在完美中结束,收入不错的律师Bill并没有表示要给我和向东付帐,甚至他和他刚刚订婚的未婚妻之间也是AA的。
  回到家,肖梅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又跑出去和Bill单独庆祝一番。我在电梯里没好气地对向东说:“什么有钱人呀, 看他们求婚,还得我们自己掏钱吃饭,早知道我们就不去了,一共没两个菜,我都不敢吃 。”

  第14节:你来我走(14)

  “洋人都这样,说是一起吃饭,其实就是各付各的,挺好,不欠人情。你看肖梅,结婚前还都自己付自己的呢。”向东安慰我说。
  这顿饭后,我对Bill印像大打折扣,这个叫Bill的人居然不付bill。刚才还在为肖梅的订婚而高兴的我突然莫名地生出了妒忌。
  “我看肖梅对异国婚姻的经验都来于美国的浪漫电影。电影总是在两个主人公狂吻过后结束,预示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其实呢,过日子,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只不过电影不演罢了。浪漫的阶段能维持多久?过不了多久,肖梅就会发现优秀的Bill也和你一样,早上在被窝里放屁打嗝儿。Bill呢,一觉睡醒也会发现他的东方美人不过是个肿眼泡的黄脸婆。Bill就会大叫:Oh my dear! 你怎么这么黄呀!难怪你是黄种人呢。”
  “然后呢?”向东笑着问。
  “然后,他们就开始真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女孩子的妒忌!你不是后悔和我结婚太早,你没机会了吧。” 向东说。
  “你还爱我吗?”
  “爱!反正咱俩都黄。”
  还是向东了解我,我是有些妒忌肖梅。当看到和自己起点一样的人突然过得比自己好的时候,这感觉就会自然发生。凭什么她就一下子找份好工作,凭什么她一找就找了个洋人。我们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现在差距越变越大,想起来就气不顺。
  15。白色的婚纱
  她前后左右地打量了一番,终于发现了什么:“宁宁,我明白了,这礼服原来就是一个面口袋。”
  肖梅就要结婚了。
  肖梅没有按照加拿大人的规矩,在订婚一年后举行婚礼。她早就等不及了。虽说是她自己买的condo,可每个月的分期付款加上利息和地税,只能相当于稍微便宜点租了个房子。一年,一年得无端浪费多少房钱啊,能买多少好看的衣服,吃多少好吃的冰激凌。另外,她怕好事生变,到手的人回头跑了。
  有个坏消息一直让肖梅寝食难安,听说加拿大人结婚是女方出钱。肖梅打电话和我诉苦,我就劝她,老天是公平的,嫁个有钱的白人老公哪里那么容易,总得出些本儿吧,只要投资效益不错就行了,哪里能所有的便宜都让你肖梅一个人占了?
  肖梅还是运气好,Bill在这件事上倒是很开明,婚礼在教堂举行,然后大家小吃一顿,这些他都出了。但是,新娘的礼服,伴娘的礼服和岳母、岳父大人来加的费用都要由肖梅自行解决。

  第15节:你来我走(15)

  肖梅对她婚礼筹备的热情不亚于当年她申请移民,她认定出国混的人除了本事和运气之外,改变命运最简便的方式就是婚姻。而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女人,她有这个优势。
  “宁宁,我刚打听到了一个结婚礼服的outlet(打折店)店,离你学校不远,这个周五早上有一年一度的大减价。”肖梅打电话来烦我。
  “不行,我周五还要去工作室做作业,忙着呢,你不能周六去呀?”我说。
  “不能,周六还能剩什么?哎呀,人家就结这么一次婚,人家在这里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求你了。”肖梅恳求地说。
  我心一软,答应了。
  周五的早上,7:30肖梅就带着张太太来接我了。肖梅说的没错,第一天的减价就招来了多伦多想体面又舍不得出钱的新娘们。店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冷风中新娘们虽然热情高昂,却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还是张太太有经验,带了保温壶和毛毯来。肖梅拿出从网上下载的礼服图片给我们看:“看好了啊,一会儿进去看见了,只要是4号的就拿下,千万别犹豫。”
  好不容易开门了,我们还是被拦在了门外。为了保证大家都能买上衣服,店里规定每十五分钟放一拨人进去。一个个新娘拎着白色的礼服从侧门出来,急得肖梅团团转:哎哟,别呀,那是我的样子呀……哎哟,又被买走一件。
  终于轮到我们了,一头扎了进去。礼服甩卖设在一个大仓库中,里面一排排地挂满了蒙着塑料布的白色礼服,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挂一挂的冻猪肉。
  我们分头翻着,找着,交头接耳着。结果是令我们失望的,衣服的样子不少,只是尺码都在10号以上,肥得连张太太都穿不了。看来在加拿大不胖都不行,胖了反倒有衣服穿,而且有质优价廉的衣服穿,外头一件千把块的礼服,今天花个几百块就可以拿下。当然,您要有合适的“身材”。
  肖梅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屁股底下顺手拉了一件落在地上的礼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4号!
  肖梅抓起衣服就喊我们,那礼服好像被什么东西拌住了,扯不动。我们闻声过来帮她,一撩堆在一起的礼服,一个女孩子没好气地探过头来,原来她拽着礼服的裙摆呢。那女孩一看就是一个中国人,死命地拽着礼服不撒手,好像命根子一样。
  “Do you speak Mandarin(你讲国语吗)?”肖梅还是探问了一下。

  第16节:你来我走(16)

  “当然,要不咱俩抢这小号呢?”那女孩还是拽着。
  “哟,说中文的,让您受累了,我先拿的,你再找别的吧。”肖梅说。
  “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掉到了地上才让你抢了去。我都找了一圈儿了,这小号儿简直就是稀罕物。”女孩说。
  “那你也不能不讲理呀,明明是我先发现的嘛。”肖梅急了。
  “你怎么证明是你先发现的?”
  两个人都坐在地上僵持着。张太太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和肖梅嘀咕着。肖梅凑近那个女孩说:“你是北京来的吗?”
  “对呀。”
  “哎呀,我也是,我们都是。你看看,不打不相识,咱们是老乡。”
  “就数北京人最不是老乡了,跟多伦多人一样,都是移民,没有亲切感。你看看人家上海人,湖南人都抱团儿着呢。就数北京人最不团结,要不这儿和我抢呢。”那女孩不客气地说。
  “是我不好,我这不是急吗?哎,小妹妹,你看看你比我年轻,要不你让让姐姐我,我下个月就要结婚。”肖梅嬉皮笑脸地恳求着。
  “哎哟,姐姐,您也同情同情我吧。我和我男朋友为了能在加拿大团聚,他先过来拿身份,再办我的未婚新娘身份。我们已经等了五年了,五年了,大姐。我们也是下个月结婚,不结婚我就得回去。”那女孩一脸的委屈。
  肖梅想了想:“要不这么着,我们一家出一半钱,我时间早,我先穿,然后干洗了给你。”
  “那可不成,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穿过的再给我,那不成旧的了,二婚的才穿旧的。不成,不成,不吉利。”
  “你真是,这是加拿大,不是中国。我看你们经济上也不富裕吧,要不来这里干吗?我顶多穿几小时。这样,我出税,还负责干洗,总行了吧?”
  那女孩想了想,是挺合算的。在国外结婚,也就图个形式,要不是为了能有个婚纱照,和老公的几个同事吃个饭,反正自己也不是教徒,用不着去教堂,穿不穿婚纱也不那么重要,能便宜点儿算一点儿。
  肖梅的礼服搞定了,肖梅这个老抠儿,又开始为伴娘的礼服发愁了。
  “真不合算,买半天还是给别人买,我这个正经新娘的礼服倒是打折的。”肖梅又来烦我。
  我给肖梅想了个办法,买料子自己来做。虽然我没有缝纫的经历,但我毕竟是学美术的。我们在North York Centre(北约克中心)卖布料的店买到了处理的闪着光泽的淡紫色的缎子。我设计了样子,裙子长长地拖到地,上面用松紧带一穿,胸前又用松紧带一穿,吊了两根丝带,配了朵现成的绢花,结了。

  第17节:你来我走(17)

  张太太替我缝了礼服,往我身上一套,不无兴奋地说:“真是太好看了,不比商店买的差。”
  肖梅也很满意,她前后左右地打量了一番,终于发现了什么:“宁宁,我看明白了,这礼服原来就是一个面口袋。”
  肖梅曲折地向国内的朋友们发布了要结婚的消息。 消息加上朋友们的想像力和女性朋友们的妒忌就变成了流言:肖梅在加拿大嫁了个秃头没牙的老头儿。
  不管怎样,肖梅终于结婚了,穿着她的白色礼服,像童话中的故事结尾——从此,他们开始过起幸福美满的生活。
  18。Foreign Devil (洋鬼子)
  她和她,语言无法沟通,但做女人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Monique很快地去了北京,又很快地回来了。
  “你遭到他老婆的痛打了吧?”肖梅幸灾乐祸地说。
  “遗憾的是,正好相反。他老婆像接待尊贵的客人一样接待了我。”Monique 神情怪怪地说。
  “那就是被臊回来的。” 肖梅用中文对我说。
  Monique去了北京,本来被她的“男朋友”安排住在一个公寓里。没两天,她“男朋友”的老婆就找上门来了,没打也没闹,诚恳地把Monique请回了家住。他老婆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和谅解,默认了Monique和他丈夫的关系。看来,“洋二奶”要比“土二奶”的素质高,语言又不通,所以待遇也不一样。他老婆每天又是烧饭,又是洗衣地款待Monique,甚至连她换掉的小裤衩儿都帮她洗。她是想用中国妇女的忍让和善良来感动Monique,有点效仿当年慈禧卖国求荣的做法。家里还住着她“男朋友”的女儿,他女儿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仇恨,一副誓要痛打美帝国主义者的样子。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洋鬼子在英语学习上给予了她极大的帮助,让她在学校里特有面子。
  她“男朋友”很高兴老婆能这么大度,女儿也这么理解,一家人倒也因为这个“洋二奶”的到来而生活得“其乐融融”,呈现了这个家庭多年不见的“太平盛世”。现在Monique理解了为什么叫她“二奶”,人身上都是长着两个乳房,所以男人有了“大奶”,当然要有“二奶”才平衡,要是就一个奶,那就成了乳癌患者。
  两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男朋友”的老婆翻出些记载着他们青春岁月的旧照片给Monique看。照片有他们插队时在田间小路的合影,有举着红本本的光荣照,还有上了水彩的全家福。照片里的人都很瘦,很难和现在已经发福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照片里,无论是景还是人都那么单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些带着时代风尘的东西在Monique的眼里,就好像看《大红灯笼高高挂》一样新鲜,却没有任何共鸣和感触。毕竟,她的年纪,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上都同这些照片相差太遥远。他“男朋友”的老婆也不管Monique听不懂中文,一个劲儿地抖落着那相片所记载的陈年往事,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起来:“那个时候……我们好不容易才回了北京,他总是骑车驮着我……一个胡同一个胡同地逛……”她和她,语言无法沟通,但做女人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第18节:你来我走(18)

  Monique住了些日子,越住越觉得一个外国人生活在北京有太多的“不公平”,这“不公平”不是因为中国人对她不好,而是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外星人一样供着而不舒服。她“男朋友”做生意,每天都有很多应酬,她自然是陪客。她“男朋友”常常因为有个洋女朋友在场而流露出自豪,所到之处都充满了羡慕的眼光。一天他们一同参加一个和商务有关的宴会,对方也带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临走的时候,那小伙子问Monique:“哎,你替他们开一场会收费多少?要是高,我下回去你那里。”
  没两天,Monique又被她“男朋友”的一个哥们儿拉去充当一个国际研讨会的“外国专家”。她的任务就是坐台,充个门面。开完了会,Monique被邀请去阿凡提吃饭,台下吃饭的几乎都是老外,零星地穿插着个把中国客人,台上的节目干脆就用英文报幕,一拨一拨地把老外哄上台耍着玩。在多伦多的中餐馆吃饭,感觉就像在北京;在北京的餐馆吃饭,感觉却像在多伦多,看到的洋人的面孔比多伦多还多。
  Monique的“男朋友”喝了些酒,Monique坚决不坐他酒后驾驶的汽车,两个人干脆打车回家。出租汽车司机瞟了一眼Monique,开玩笑地说:“我说哥们儿,待会儿她付钱吧?咱兜一圈儿宰她一笔吧?”她“男朋友”急了,大叫:“她是我老婆!”那司机顿时惊讶地说:“哎哟呵!哥们儿,牛掰呀!真给咱中国爷们儿争脸呀!”
  无论家里家外,Monique感觉真的就是一个老外,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男朋友”的老婆当面不说什么,可厨房里传来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刺耳声总在提醒她:一个愤怒女人的存在。她“男朋友”是个成功的商人,她只要是撇了一眼的东西,他都会不动声色地买给她,但有一点,他只字不提他和Monique未来的事, 既不想离婚,也不想再结婚,一副满足当下乔家大老爷生活的样子。
  Monique是个不喜欢关心未来的人,但她很不高兴她“男朋友”对于未来的态度。女人天生是敌人,老这么生活下去怎么成。 她在北京度过了一个悠长的假期后回到了多伦多,回到了原来的公司,继续她自由的生活,继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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