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轩的女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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谩！薄 �
“钱伯伯好。”两个小女孩同时还鞠了躬。
“多可爱的女孩呀，和先生的千金差不多大，看着可真是老实。”
“谢谢您夸奖，您不知道，也不省心呢。”太太客气说。
“哦。我看着够听话的了。不比不知道，将来您就知道了。”
“是先生的千金闹人？”太太问道。
“光闹人还好，那孩子从小就主意太大，有时让大人都怕的事，到她这儿啥事不算的。这一天到晚，让人这心老提着。当然了，要说可爱，她是真可爱，”他准是意识到负面的东西说多了，赶紧找补，“就是总不消停。”
“哦。”团座应了一声，心里想，看来这钱管家城府不深，刚见面就说小姐的难缠，将来共事可能不难。他哪里知道，钱管家是正为小姐的事闹心呢。
《紫玉轩的女人》 第一部分大宅门里的幸福生活（2）
大早晨起来，他爹刚出去，这个装病在家不上学的小女孩就拉钱管家的独生子建东爬西跨院里的海棠树。钱管家一家住在西跨院，赶巧那小姑奶奶来的时候，钱管家和太太都不在。在这几进的大院里，只有建东与她年龄相仿。建东是他爹妈的命。也难怪，钱太太婚后几年就是不生育，直把两口子急的，是偏方就试，见庙就烧香磕头，百试不爽，又急了好几年后，不知听谁说的，山东有个求子庙，挺灵验。二人立刻上路，老远的刚看见庙门，就一路磕头上去，那叫一个虔诚，真就动了鬼神。回来不久太太就有了身孕，这份万千之喜自不待说，产下的又是个男儿，直把痛苦多年的二人乐得上了天。在慨叹有志者事竟成之余，这原本善良的夫妇更加的良善，欲报答老天爷的天高地厚之恩。而在其父母历尽艰辛后才姗姗来迟的小建东，也自然从小受到万分的疼爱。
钱管家一介寒士，能给张先生当上差，打心眼儿里觉得走运。薪水高不说，还得到尊重与器重。这本来十全十美的事，只是由于两口子对儿子过分上心而让他们有时心里有些小别扭。倒不是建东惹事，那孩子从小就像他老实巴交的父母，规规矩矩的，从不多事。怪只怪这全府上下就他和那一刻都不歇着，总在闹人的小姐紫婕同庚。她自幼就有天大的主意，可就是如此，有时也需要个伴儿的，建东就因同龄成了作她同伙的惟一人选。尽管在食人厚禄，对此钱管家还是很不情愿。本来小孩子的事儿他不必那么上心的，可谁让建东来得那么难呢？他是极力在各方面呵护儿子的，打小就怕他磕着碰着，可偏偏有这么个姑奶奶紫婕小姐，总能想出些馊主意来，使建东时时可能磕着碰着。直把钱管家两口子急得呀，还万万的不能说。无巧不成书，张先生也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偌大的家财，却不得一个男孩儿来继承。这一点，忠诚的钱管家都有些替主人着急。可在这件事上就看出人与人在意识方面之径庭了，张先生本人对此好像没觉得有什么，有这么个让他疼不够的闺女，他就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一点儿不像一般人那样，没有儿子，就坐立不安的，一刻不得安生。
要说不得安生，倒要数有儿子的钱管家。这不，大约半个时辰前，一声尖叫，使他寻声回到自己住的西跨院，就见建东倒在海棠树下，揉着右腿，再往树上看，紫婕正在上面一边叫着，一边甩动左臂。
“大小姐，是让洋拉子蛰了吧？”钱管家没管自家那倒在地上，明显是摔了腿的宝贝儿子，很敬业地问小主人。
“嗯，哎哟，疼死我了。”
“唉，我的小姑奶奶，您哪能上这海棠树呀，这洋拉子，是躲都躲不及的。”
“我妈是说过，可我哪想到这么疼呀，哎哟！”
“来，我扶您慢慢下来，赶紧上点儿药。可要命的是，还没有专治这个的药，这回，我的大小姐，您可得难受几天了。”他转过身对儿子说，“建东，你让洋拉子蛰过，也不知道拦一下，还让小姐上。”
“我拦了，拦得住吗？”建东无比的委屈。
钱管家没再说啥，明摆的事，他没啥可说的了。唉，建东这孩子也倒霉，但愿他的腿伤得不重。这是哪儿和哪儿呀，要是这大小姐不闹，该是多好的日子呀！
他将紫婕从树上解救下来，送到后罩楼太太的房中。还好，太太是明理的人，没有抱怨别人，她知道，这宝贝千金是看不住的，一会儿看不见，她就说不定会跑到哪儿去，做出什么事来。让她受点小伤痛也无妨，第一是能老实几天，再者，以后又有了胡闹的新点子，她也能先掂量一下，省得说一出是一出的，一刻都不能等就去做。
也就是刚刚处理完这事，团座一家就到了，钱管家也就忍不住带出两句。看到团座的两个小女儿，他真是由衷的高兴。她们和紫婕差不多大，又都是女孩儿，眼看着宝贝儿子是获救有望了。建东生性不怎么好动，总被紫婕拉来拉去，干这玩那的，他并不喜欢，只是没法子罢了。
“来，我先带你们到东跨院，把行李什么的都放下，以后你们一家就住在那儿了，和我家对着，我们一家住西跨院。然后我领你们一家去见过太太。”
“太太有多大年纪？”团座太太问道。
“很年轻，你们不用紧张，她人可好了，很和气，很容人，是念过大学的。怎么说呢，咱们能进这个家门，真是修来的福气，务必要珍惜呀。”
“那是，那是。”团座和太太赶忙齐声说。
“不算外面这个小院和东西两个跨院，这宅子是正经的三进四合院。”此刻团座一家正跟在钱管家身后，往东跨院走，钱管家在做介绍，“退回多少年去，宅子的主人是在朝廷当官的，自是有钱有势了，架不住后来这子孙不成器，吃喝嫖赌，还加上个抽，再大的家产，也不够祸害的，那么造还能有好儿？家道中落时，自然就剩卖房子一招儿了。这房子太场面，本来也不是一时就能找到合适买主的，算他们运气，恰巧张先生要买房，一拍即成，买下后大格局没动，做了些翻盖装修，就成了现在这样子。这几间房子是几个年轻的伙计住的。”他指着大门背后的那三间屋子说道。“第一进是先生见客办事的地方，第二进是家里人活动的地方，最里面一进，也就是第三进，有个二层小楼，该叫后罩楼，是先生全家住的地方，那院子也不小，太太在那儿种了好些花啊草啊的。”
说着话来到东跨院，一进去，团座太太就剩欢喜了。院门这边没有房间，北面有三间屋子，东面有两间，南面是临街的院墙，倚墙是一片绿荫荫的植物，就连在乡下长大的团座和太太，也一时竟道不出那植物的名字来。院中还有棵槐树。
“你们一家住三间正房吧，东边这两间，一间是两个厨娘带着一个丫头住，另一间是伺候太太的三个丫头住着。太太说了，你们可以留一个丫头服侍你们，另外几个丫头，随你们的意，还住这儿也行，到里院太太的小楼里去住也行，可以再给你们腾一间屋子出来，反正有的是地方。”钱先生交代着。
“这话儿怎么说的呢？我们是来伺候先生的，怎么还要别人伺候？再说了，丫头们住哪儿要看太太怎么方便，咋能随我们的意？我们有这三间，就足够足够了。”太太代表团座表达了惶恐之情。
“咱们都是天大的福气，人家不拿咱们当下人看，处处你们就知道了，这夫妇俩这仁义，咱们真是遇上贵人了。”
“那是那是。”夫妇俩连声说，他们已经体会良深了。
他们在小王的帮助下，将行李都放在了东跨院。那行李之简单，使钱管家感到惊奇，不过他没说出来。他真想不到，这个四口之家，就这么两件简单的行李，破家还值万贯呢，何况这还是个当团长的主儿呢。“留给小李子他们和亲戚们吧，不也是做件好事。咱有积蓄，薪水又那么高，到那儿再买吧，巴巴地带去，累累赘赘的，那么土的东西，招人笑话。”钱先生要是能想到这话是出自团座太太之口，怕是会马上对她肃然起敬的。于是，这么大的搬迁，除两床缎子被外，就给每人挑了三两件随身带的换洗衣裳，一家人就远离故土，奔这京城来了。
“钱管家，劳驾您，下午安排个伙计，领我们去买东西。嫌累赘，我们就没带多少东西过来。”
“这样好，多利落，在这儿啥都买得到，也不贵。我把事情安排一下，下午我陪你们去吧。”
“还要麻烦您，多不好意思。”团座说。太太也道：“就是就是。”
“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以后咱们就一起做事了，还要您多照应呢。”钱管家很真挚地说。
“您说哪里话，我们一家初来乍到的，还要请您多照应呢。大人孩子的，哪儿做得不合适，请您随时指教。”团座说得很认真。
《紫玉轩的女人》 第一部分大宅门里的幸福生活（3）
“第一次见面，就看得出来，咱们都是实在人，以后也好合作，您放心，我是先来的，有什么您需要知道的，我一定随时通报。”
“那我就感激不尽了。”团座说。太太也躬身行了个礼，“谢谢您。”
“不客气，不客气。走，我领你们见太太去。”
听到这，团座太太有点紧张，赶忙从行李中找出面小镜子，对着捋捋头发，然后问团座：“我这样子还行不？”
“你就这样子，有啥行不行的，我要说不行，你还不去了？”团座故意打趣。
“你瞧你，人家说正经的，你贫啥？”
“关太太，请恕我说句实话，您的模样好标致的。”钱管家插了话。
“哎哟，您说得我真不好意思。”团座太太的脸一下就红了。
“您可别夸她，她一个乡下女人，土了吧叽的，到这京城，这么场面的地方，看出丑吧。”
“您别这么说，我看您太太聪明明事体的，要不了多久，还不就比城里女人还明白。”钱管家还真有看法。
“您快别说了，我都替她不好意思了。”团座说。
“那我先不说了，您等着看吧。那咱们这就走？”钱管家说。
“等一下。”团座太太又急忙掏出条毛巾，“翠菊，英堇，来，妈给擦擦脸。”
“刚才下车时不是刚擦的吗？”英堇不像她姐那么听话。
“这孩子，再擦一下不行？”
“娘们家的，就是事多。”团座对钱管家说。
“也是应该的，您太太想得周全呗。”
终于走出东跨院，团座一家跟着钱管家去见太太。这一路上，一家人的嘴始终大张着，一时也合不上，就剩惊诧了。在东北他们不是没见过去过大院子，可那些大宅院和这一比真就什么都不是了。他们直眉瞪眼地穿过第一进院，也就摸了摸那绿柱红廊，心里品匝了一番，便紧跟在钱管家后面走进第二进院，直奔正房，正要进去，恰巧一个十五六岁丫头模样的女孩从里面出来。
“小红，太太在吗？”钱管家问道。
“待了一下，又回后院看小姐去了。”
“哦。”他转身对团座一家说，“我先去看看，问太太是不是方便在后面见你们，你们稍等一下。”
也就三两分钟，钱管家就回来了，“走，去见太太吧。”还在努力吸收周围景致的团座一家呆呆地随他往最后一进院走去。
刚一进院，就见满院花草，芳香扑鼻。那一派姹紫嫣红，令本已有些晕头的团座一家更不知身在何处了。好在还有人指路，他们跟着引路人懵懵懂懂地进了那肉粉色的二层小楼，走进一个房间。
毫不夸张地说，全家人都晕得厉害，这么场面的大宅子，宽大，雄伟，他们也不知还能怎么形容了，自家就有这美丽的花园，还有这粉色的小楼，这可分明该是画里的东西。可不嘛，那绿柱红廊煞是气派，那倒不出人意外，可又有谁见过粉色的小楼呢？
“是太太的意思，翻修时将这小楼刷成了粉色。”钱管家显然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一家人越发的自惭形秽，多年来养成的豪气劲儿，此刻在团座身上竟一些也看不出来了。团座太太也不由不露出低眉顺眼的样子。翠菊睁大眼，努力看这看那的，看得出来，她心里也是慌慌的。不过从她妹妹英堇身上倒看不出慌劲儿来，这孩子从小就什么都不怕的，只是此时要汲取的东西过多，她确实应接不暇，一双大眼睛滴溜来滴溜去的，不知哪儿是重点。
“太太好。”英堇终于知道哪儿是重点了，此时，她正和父母姐姐一起向一个天仙般的女人问好，不由她的目光不集中。
“哎哟妈呀，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儿呢，想都想不到的。”团座太太也盯着她，心里说。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女人呢？咋说呢，原来觉得我老婆也挺好看的，这一比，也就是给人当老妈子的份儿了。”团座不敢死盯着她看，自有他的心里话。
“你们一路辛苦，还顺利吧？”那个宛如神仙姐姐的女人开了口，那娇细的声音，与她娇美的相貌，实为一体。
“托先生太太的福，挺顺利。”团座回答道。
“那好，这年头儿，就盼事事顺利平安的。”
“那是那是。”团座连声说。
“大老远的，你们先歇歇，中午先生就回来了。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和钱先生说，他帮你们办。”
“谢谢太太。”团座和太太齐声说。
“来客人了？”随着一声清脆的童音，一个一身鹅黄缎子裤褂，粉团也似的小姑娘推门而入。
“这孩子，让你躺着好好歇会儿，就是不听话，看来，还是洋拉子手下留情，蛰你蛰得不够疼呀。”这家的主母对那个小姑娘笑言。
“是呀，小姑奶奶，您刚才那声惨叫，都把我吓死了。”钱管家也说。
“我是故意吓唬你们的，本大小姐没事儿，再说了，就是有事，有人来了，我也不能不见呀。”这小小的人儿，话还一套一套的。
“这么小你就知道当家做主了？”当妈的和女儿打趣说。
“不该吗？”小姑娘说得颇理直气壮。“你们好，你们既然来了，就别马上走，多待会儿吧。”她发现了翠菊和英堇，很友好地对她们说。
“这孩子，就希望有人和她一起玩儿，平日里没别人，老缠着建东，也难为那老实孩子了。听说他摔了一下，重吗？”太太体恤地问。
“不重，没事儿。太太说哪里话，他陪小姐玩，那是应该的。”钱管家连忙道，很是感激太太的恩德。
“干脆，你们就别走了，在这儿多待几天吧。”紫婕已发展到对英堇热情相邀了，从她们四目相对的神情看，还没对话呢，两个小姑娘就投上缘了。
《紫玉轩的女人》 第一部分大宅门里的幸福生活（4）
“紫婕，他们一家不走了，就留在这儿帮你爸爸做事了，好吧？”
“太好了！”紫婕乐得拍手。
“你还没向大人们问好呢，真没礼貌。快问关先生、关太太好。”
“关先生、关太太好。”
“你好，你好，小姐好。”团座夫妇同声答道。
“你看两个姐姐多懂事，你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