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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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动物的一阵骚动。“跟你谈谈?我还以为是你想和我说点儿什么呢。”
“不,不,这都无关紧要。问题是我必须得听到你的声音,它会令我精神焕发。
上帝知道,我在这座像个大染缸一样乱哄哄的城市里过得糟透了,的确需要换换脑
子。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让人觉得心情愉快?”帕里斯小姐突然转过头坐了下来,
他看见她咽了口唾沫。“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她笑着说,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有的时候我觉得男人奉承我是为了……”她没有说下去。
“恰恰相反,”埃勒里冲动地说,“你是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女人,无论是谁跟
你在一起都会觉得很自卑——”
“奎因先生。”
他这时才发觉,她的眼里闪动着某种恐惧。那是一种惧怕。起初它有点儿令人
不可思议,眼前这位成熟自信又有教养的尤物置身在一群乌合之众当中会怕些什么
呢?对了,山姆·维克斯是这么说的:“人群恐惧症”,如同同性恋一样,是人的
一种病态恐惧心理······奎因先生迅速使自己从这联想中摆脱出来,刚才那
一瞥的发现已经吓着他了。
“对不起,请原谅,我刚才这么说只是为了试试运气。我真蠢。”
“我也说是这样,”她一直端详着自己的双手。
“我想这是侦探的天性,我是说,我这些愚蠢的分析——”
“告诉我。奎因先生,”她掐灭手中的烟急急地问,“你觉得拍一部关于罗伊
尔和斯图尔特两代人的传记影片这主意怎么样?”
这可真是个难题。他当然是装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噢,我想是山姆·维
克斯告诉你的。”
“不是,我自有消息来源,”说着她笑了起来,埃勒里被如此可爱的声音迷醉
了。太妙了,简直妙不可言!“我知道你,你瞧,”她低声说着。“你在马格纳度
过了恶梦般的六个星期,你在那儿的一通瞎忙活,你那天跟雅克·布彻喝得烂醉,
他是——”
“我正在想你真是块当侦探的好材料。”
她慢慢摇了摇头,岔开话头,“山姆说你想了解点儿情况,具体是哪方面的?”
埃勒里从语气中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是关于罗伊尔和斯图尔特两家人的,”他站起身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太长
时间盯着这个女人看的确不太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的生活、想法、个人
秘密等等、等等。”
“天呐,都想知道?得花我一个月的时间,不行,我太忙了。”
“这么说这些你都知道?”
“知道得比谁都多。奎因先生,你还是请坐下来吧,”
埃勒里看着她,脊梁骨不觉有些哆嗦,他像个傻子似的咧咧嘴,规规矩矩地坐
了下来。
“杰克·罗伊尔和布里斯·斯图尔特为什么在战前解除了婚约,”她不慌不忙
地说着,“这当然是件令人感兴趣的事情,但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想你是无所不知的。”
“也不是全都清楚,奎因先生。有人认为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或者是另外一个
男人,又或者是其他类似的重大事情,我可不这么看。”
“这么说你有自己的看法。”
她脸上的酒窝再次展了出来,“是因为一些可笑的小事,就像情人之间为了一
些微不足道的原因而起口角那样的小事。”
“那怎么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埃勒里呆呆地问。
“很显然你不了解他们。他们做事一向都是不计后果、不负责任,是一对漂亮
的傻瓜。在过去20年里他们一直是这里挣得最多的人,可两人还都是两手空空。杰
克是个花花公子,喜欢赌博,又好捉弄人,常常干些蠢事,当然他还是个很了不起
的演员;布里斯呢,是个人人崇拜的可爱姑娘,有着男孩般的顽皮天性。这样的一
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不论是毫无理由地撕毁婚约还是一翻脸就长达20年。”
“要我说还可能到公海上去当海盗呢。”
她笑了起来,“杰克曾跟老西格蒙德签过一个一星期挣5000块钱的电影合同,
拍摄期大约要十个星期。然而就在签约的那天下午,他就在梯亚朱阿纳花掉了五万
块。所以他后来等于是白干了十个星期,每周都要靠借钱度日。就这样,他还是塑
造出了在他的演员生涯中最为辉煌的银幕形象。这就是杰克·罗伊尔。”
“接着说下去。”
“至干布里斯呢?她从来不穿紧身衣,专门喝马蒂尼酒,光着身子睡觉,三年
前还将半年的薪水捐给了演员基金会,原因是杰克捐了三个月的收入。这就是布里
斯。”
“我看这年轻的一代比他们的父母还糟,第二代通常都是这样。”
“啊,一点儿不错。如此深的积怨,我想大概就连心理专家也难解释清楚,就
像顷刻间爱已灰飞烟灭……”
“可是邦妮与雅克·布彻订了婚!”
“我知道,”波拉平静地说,“不管怎样,你且记住我的话——灰飞烟灭,可
它还会死灰复燃的。可怜的布彻陷了进去。我想他自己是清楚的,可怜的家伙。”
“那个叫泰勒的男孩与那女孩互不讲话吗?”
“不,他们讲的!你会听到的。当然他们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拍片,互相嫉妒得
十分厉害。几个月以前报纸上有篇引人注目的报道,是关于特伊在他父亲召集的一
次著名聚会上和一只训练有素的灰熊打斗的消息。那以后没过几天,邦妮就领养了
一只幼豹当宠物,并带着它在马格纳的地盘上到处走来走去地炫耀,直到特伊和一
帮女孩一道出来。偏偏在这时候——当然也不能说是谁的错——幼豹的绳子松了,
它竟跑过来咬特伊的腿。特伊在小动物追逐下那仓惶奔逃的样子非常有损于他一贯
的高大男人形象。”
“他们可真有意思,不是吗?”
“跟别人一样,他们四个人你都会喜欢的。像布里斯和邦妮这样,恐怕是受了
布里斯的父亲托兰德的遗传影响,他是邦妮的祖父辈。”
“维克斯好几次提到他。”
“他是本地人,有胜邪劲儿,我不是指精神上。他居然靠倒腾石油发家,积累
了大笔财富,简直乐昏了头。他在赭石山自己的庄园上花费了上百万元,却竟然想
不起雇个人来锄锄草。他花了四万块钱搬掉了一个邻近的山头,因为不喜欢它从他
的走廊上看过去的样子——据他说那看上去像在一次石油交易中赢了他的那个该死
家伙的侧脸。”
“真有意思,”埃勒里说,同时打量了一下她的脸。
“他用茶匙喝凉水,印制了许多反对兴奋剂的满是统计数字的小册子,烟草、
咖啡和茶都在他反对之列,他还警告人们说吃白面包会使人早进坟墓。”
她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埃勒里坐直身子听着,对这位提供消息的人比对消息本
身更感兴趣。这是他来到好莱坞后所度过的最愉快的一个下午了。到这儿来真是一
个好的开始。这时候在波拉的脸上有道光的暗影,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一点点地微微
向上挪动着。
“我的天哪!”他看了一下表,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你干嘛不把我赶走,帕
里斯小姐?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
“我的姑娘们会招呼他们的。别人听我讲,对我来说也是个调剂,而你又是一
个难得的好听众,奎因先生。”她也站起身来,伸出手,“恐怕我没能给你多大帮
助。”
他握住她的手,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抽了回去。
“帮助?”埃勒里说,“哦,是的,是的。你的帮助太大了。顺便问一句,你
能告诉我在哪儿可以找到他们四个吗?”
“今天是星期五,没错。你明天晚上到位于威尔什尔大街的马掌俱乐部去。”
“马掌俱乐部,”埃勒里盯着她的嘴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你没听说过?它大概是好莱坞最有名的赌场了。是亚历桑德罗开的,他
是个有黑道背景的绅土,人很聪明。你会在那儿见到他们的。”
“是亚历桑德罗开的,”埃勒里念叨着,“记住啦。”
“让我想想,”她说着话将头稍稍侧过去了一点,试图避开他那询问的目光。
“明晚不对外开放——对的,他们会去的,我敢肯定。”
“那他们会让我过去吗?我在这儿可是个陌生人。”
“你愿意由我来安排一下吗?”她认真地问,“我打个电话给亚历桑德罗,他
和我是老交情了。”
“你真是太好了。”他接着又急急说道,“我的意思是——瞧呀,帕里斯小姐,
干嘛不直接叫你波拉呢?你不介意吧?你能不能——我是说,你能不能亲自陪我…
…”
波拉微微一笑,“再见吧,奎因先生。”
“可是你能不能赏光……”
“跟你交谈很愉快,有空再来。”
又是那该死的恐惧心理在作怪!
“我警告你,”他冷冷地说道,“你会为刚才的邀请后悔的。”
说完奎因先生就有点儿踉踉跄跄地走到外面的大街上去了。多么美妙的一天!
他一边想着一边深深地呼吸着可爱的空气,眼前是可爱的树木,就连散布在这座白
房子周围的那些西班牙风格的建筑也变得可爱起来了。当然最可爱的还是这座白房
子和住在它里面的那位自我禁锢着的浪漫女主角——朱丽叶。
突然间他想起了维克斯两天前那嘲讽的腔调:“你会和别人一样被她迷住。”
别的人……那就是说她成了众人崇拜的对象。好哇,为什么不呢?她令人愉快,活
泼有趣,就像一种奇特的调味品,正对男人的口味。那么,在这班棕色皮肤、高大
英俊的男人中间他又算是哪一种呢?
眼前的一切简直都是那么可爱。
奎因先生几乎要被这浓浓的爱意压垮了,他晕景乎乎地钻进汽车把它开走了。
星期六的晚上,他身穿一件晚礼服来到了马掌俱乐部,一路上仍在埋怨自己这
些年来打光棍虚度了多少好时光。他的思绪还在好莱坞山中某一座白色小屋那里徘
徊着,并不很在意是否搞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我在哪儿能找到亚历桑德罗?”他向一个酒吧传者问道。“在他的办公室里。”
那人指点着,埃勒里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绕过马蹄形的酒吧,躲闪着穿过人群拥挤
的舞池和在一旁演奏的乐队,舞台上一位混血歌手正摇摆着身子哼唱情歌。他掀起
绸帘,眼前是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有扇铬钢质地的门。
埃勒里走过去敲了敲门。门马上就开了,站出一个穿着燕尾服的板着脸的男人,
他无疑在冷冷地打量着敲门的人。
“找谁?”
“亚历桑德罗在吗?”
“是谁要找他?”
“噢,让开,”埃勒里说着就把这位冷脸大汉推到一边去了。屋内马蹄形的桌
子后面坐着一位长着张苹果脸的小个子男人,一双眼睛发出瓷器般幽蓝的光,左手
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马蹄形钻戒,微笑着抬起头打量这位闯进门来的不速之客。
“我叫奎因,是波拉·帕里斯让我来找你的。”
“对,她给我打过电话,”亚历桑德罗站起身,伸出他那胖胖的小手,“凡是
波拉的朋友在这里都受欢迎。”
“我希望,”埃勒里说,实际上并没抱多大希望,“她向我介绍得没错。”
“一点儿没错。你想玩玩吗,奎因先生?轮盘赌、纸牌、掷骰子、老虎机··
····我们这儿应有尽有。”
“我恐怕自己那点儿有限的积蓄还不够塞你们牙缝儿的呢,”埃勒里咧了咧嘴,
“我到这儿是来找罗伊尔和斯图尔特他们的。他们在吗?”
“还没来呢,不过他们会来的。一般星期六晚上他们都来。”
“我可以在里边等他们吗?”
“请这边走,奎因先生,”亚历桑德罗按了一下一面墙壁,那墙竟打开了,露
出一间屋子,里面有好多人,烟雾弥漫但人人都很安静。
“好一间暗室,”埃勒里饶有兴味地说,“有必要这么别出心裁吗?”
这位赌场老板笑了,“我的客人希望如此。你知道,这是好莱坞嘛,他们想花
钱买个刺激。”
“你几年前是不是住在纽约?”埃勒里注意地打量着他那貌似纯洁实则乏味的
长相,不禁问道。
小个子反问了一句“我吗?’”便笑了起来,同时向暗处过道里另一个板着脸
的人点了点头,“好吧,乔,让这位先生进去。”
“是我认错人了,”埃勒里一面忙不迭地嘟囔着一面走进这间赌场。
然而他并没有说错。亚历桑德罗的真名并不叫亚历桑德罗,而且他的确来自纽
约。他是在纽约发的迹,据当地警察总署的人讲,他从百老汇的突然失踪是因为在
一次赌博中发了大财,他先后击败了四个书商、两拨玩掷骰子的人和一拨玩纸牌的
人,在他们中间有地区律师助理道培·西西里阿诺、市法院的法官、预算委员会的
一个成员以及大胖子索利。
现在他来到了好莱坞,跟人合伙做起生意来了。埃勒里暗想道,这世界可真是
太小了。
他在屋子里转悠着,很快便发现亚历桑德罗先生已经和这里的社交界打成一片
了。在一个隔开的小间里,两位面无表情的男人正在起劲地玩七点牌,跟他们打对
家的一个是一家大电影公司的总裁,他是好莱坞的著名导演之一,另一个是报酬颇
丰的电台喜剧演员。那边玩掷骰子的桌边清一色围满了——这现象倒蛮有意思,让
埃勒里觉得好笑——作家和滑稽演员。聚在轮盘赌周围的多是演员们,人数之多令
你难以置信,他们在这里尽情展示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说不定就会打动在场的某位
导演,如果他们有心在此为自己的哪一部戏物色演员的话。
埃勒里这时在人群中发现了那位难以捉摸的卢·巴斯科姆,他穿着件看上去不
太体面的紧巴巴的夜礼服,正挤在一张轮盘赌桌旁,一只手摸着一大把筹码,另一
只手搭在一位肤色微黑的白种女人脖子上。
“原来你在这儿,”埃勒里叫道,“别告诉我说你一直在这儿猫了三天!”
“走开,朋友,”卢说,“这是我的幸运之夜。”埃勒里这才注意到那白种女
人身前堆了小山似的一堆筹码。
“就是嘛,”女人边附和边瞪了埃勒里一眼。
埃勒里还是抓住了卢的胳膊,“我要和你谈谈。”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怎么就不能清静一会儿呢?哪,乖乖,来帮爸爸照看
着点儿。”于是他将手中的筹码扔在女人那领口开得很低的胸前,“好吧,好吧,
你想说什么?”
“你,”埃勒里语气坚决地说,“就和我待在一起,直到罗伊尔和斯图尔特他
们进来。然后你帮我介绍一下,那以后你就可以像股烟似地消失了,爱干什么就去
干什么好了。”
卢皱了皱眉头,“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六。”
“星期五都干嘛来着?瞧,杰克·罗伊尔就在这儿,快点儿过来吧,那轮子可
不会整晚都等着我。”
他把埃勒里拉到一位高高个子、相貌英俊、生着铁灰色头发的男人身边,那人
正因为亚历桑德罗说了些什么而大笑不止。不错,正是约翰·罗伊尔本人。埃勒里
心说:就连小孩子也知道他那张著名的脸。
“杰克,这位是埃勒里·奎因,”卢哼哼着,“快把你的事情跟他讲讲,好让
我回到轮子那儿去。”
“奎因先生,”他用那著名的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