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0-罪的还魂术-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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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命运会比阿纳克萨格拉斯要更令人羡慕吗?”
伯利克里吸了口冷气。
“可能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最后承认道。
“任何人,”普罗泰戈拉继续说道,“如果他们出来反对那些定论、那些习俗,那么最终就会以亵渎神灵罪被起诉。阿纳克萨格拉斯就是这样问我们大家‘上帝’这个词对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仔细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它本身并没有任何罪过。对一个理性的人来说,对未知的东西大加崇拜这样做到底合不合适呢?但对于他的说法我们并没有给予宽容。由此我推断只要在大众面前提出一个没有人能够回答的问题就足以将他以亵渎神灵罪论处。”
伯利克里深吸了一口气。
前传 辉煌的落日 上阿斯帕吉家的晚餐(5)
所以,人民是反对言论自由的。”普罗泰戈拉反驳道,“他们甚至都不清楚他们选举了怎样的政府。我们美其名曰的‘民主’也只不过是大部分人对少数有思想人的专制。”
苏格拉底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看吧,这就是最为叛乱的言论啊。”律师中的一个李奥克里特突然用一种愉快的语调说道。
“你看,”普罗泰戈拉第一次微笑着说,“我只是简单地概述了一下雅典生活中的一些
问题就有人要将我驱逐出境了。”
“你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驱逐了,哲学家!”伯利克里一边笑一边说道,“起码不会是因为你那些发自内心的话。”“我感谢你,将军。我感到阿斯帕吉待客的热情与她的名声真是相得益彰。”
接着他转向了律师:“但是,李奥克里特,如果当将军要驱逐我的时候你愿意为我辩护的话,那么就谢谢你,我不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保护自己。必要时,你可以凭你的才能为将军出份力。”“我为什么就需要李奥克里特的帮助呢?”伯利克里用一种听上去毫不担心的语调问道。你不知道吗,将军?”律师反驳说,“你成了民主的人质,而且你已经不是个专制君主了!”阿斯帕吉笑出声来,但这笑声似乎太响了些。小伯利克里在他的座上开始显得坐立不安了。
显然,他完全忽视了刚才所提的所有问题而是急于想问些问题,只是出于礼貌刚才并没有问出口。
“每一分钟,将军,你都对城邦中发生的事负有责任,即使你并不是负有直接责任。
“你想说什么?”伯利克里激动地喊起来,但马上他又对自己当时的失态后悔了。
“伯利克里,”普罗泰戈拉简单地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在雅典,菲迪亚斯作为你身边最著名的红人已有7年了。他完成了他那俯临城市的代表作,他指挥着工程的实施,尤其是,你也知道,是他来监督雅典娜帕尔特诺斯雕像的完工。他是你的朋友,他与你分享着同样的梦想,那就是要赋予雅典最卓绝的建筑物来显示它的实力、它的富有和它的才能。你们比两兄弟还要亲。但一些人对他恶言相加说他在这建筑上为自己保留了一小块黄金,而这部分黄金是可以拆卸的。于是他就命令将那部分黄金拆下,结果证实他并没有偷窃任何黄金。所以他的罪行也随之洗清了。是这样吗?”
“是的。”“于是公众中又传出了另一条对他的指控:他将代替你,而且出现在女神盾牌上作为代表的将是他。这就犯了亵渎神灵罪了,但大家都明白这种断言毫无根据。人们可以在很多人物的盾牌上认识你或不认识你,然而,菲迪亚斯,伟大的菲迪亚斯,他还是被流放了,只是因为那些对他心怀妒意,不安好心的说闲话者指控他有罪,而你又没能保护他。你因此很痛苦,不是吗?”伯利克里点了点头。
“是这样,但我希望你不是来这儿赞颂专制的伟大的。”阿斯帕吉插话道。
“不,美丽的阿斯帕吉。即使我这样想我也绝不会在你的屋檐下这样做的。”哲学家回答道,“我只是想说要对美化民主加以提防,因为它包含了那么丰富的民主,那么丰富的披着民主外衣的可怕的民主。”
梅希克莱斯的脸色显得阴沉可怖。伯利克里则若有所思地听着。他抬眼看了看普罗泰戈拉:“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对那些不公平的现象负有责任喽,不是吗?”
普罗泰戈拉点了点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个仆人急忙为他加满。
“值得肯定的是,”帕尔达洛斯律师说道,“像你这样精明的头脑,普罗泰戈拉,一定是在影射某一种很明确的不公正现象。”“说说,普罗泰戈拉。”伯利克里说道。“我是想说薛尼亚德儿子菲利皮季的谋杀案。”哲学家说,“此刻,他可能正在地下,但谣言,却像地狱的怒火一般从墓穴中升起,而且不久就将覆盖整座城市。因为这些谣言本身不能出庭指证谁是凶手,所以它们会像大群的胡蜂一样围绕着执掌权力者嗡嗡作响。”
“那我能怎么做呢?”伯利克里疲惫地问道。
“总之他们不会指控是我父亲杀了菲利皮季的!”小伯利克里满脸涨得通红地喊道。
“对,小伯利克里。”普罗泰戈拉回答说,“但人们会指控他企图维护阿尔奇梅奥尼德斯家族的亲戚或成员的。你应该知道,他父亲的第一位妻子与亚西比德的母亲是姐妹关系。而你父亲的母亲,阿加里斯特,是同一个梅加克莱斯的姐妹。”
这时女仆过来为宾客们送上了装有醋水的小碗和毛巾,供他们清洗手指所用。然后她们搬走了桌子,另一些女仆则端来了甜点:有配有碎面包的无花果蛋糕、埃及糖渍无花果和精制蜂蜜蛋糕,因为太精致的缘故,它们看上去已显得半透明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收我的儿子做学生呢,普罗泰戈拉?”阿斯帕吉问道,目的是想转变一下话题。
年轻人停下了手中正准备吃的蛋糕。
“美丽的阿斯帕吉,我十分荣幸。”哲学家回答说,“但我的学生只是那些不管在怎样的危险中都跟随我听我说话的人。而且,我恐怕不能教好你的儿子将来有一天怎样治理好城邦。
既然你付我钱要我教育你的儿子,那肯定是因为你希望我的教育对他有用。”
“但你可是有一位非常著名而且忠实的学生,就是那位特奥多尔。”伯利克里说,“难道你会说你对他的教育将来有一天会使他对城邦变得毫无用处吗?”
普罗泰戈拉微笑了。“特奥多尔可不是我的学生,他是我的伙伴。他不付钱给我;他只是帮我赶走孤独。如果有一天城邦在某桩事务上要征求他的意见,我想他一定会用自己惯有的聪明才智给出建议的。但这些意见可不是城邦某一天也会向你儿子征求的:你的儿子只要下命令就行了。恐怕哲学正是教会人不要下命令,因为在它被智慧制定出来后并没有被大众所理解。民众只是一群猛兽,但却是一群特殊的猛兽。他们只对利刃和雄辩低头。所以我很遗憾,小伯利克里,我无法使你所拥有的知识更加完美,只能拒绝你父母本想给我的一万
银币报酬。”“那就请你教我雄辩术吧!”年轻人大声喊道。
“雄辩术?在这方面我可不是最优秀的教师。你应该去向索福克莱斯请教才对。”
伯利克里用肘推了儿子一把;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那么我呢?”苏格拉底第一次开口问道。
普罗泰戈拉用逗弄的眼神看了这位从军的贵族子弟一会儿,回答道:“来,苏格拉底,就是你了,你浪费自己的智慧来付钱向我请教?再有,我可不相信你有必要让我做你的敌人……”
苏格拉底咯咯地笑了。男孩用一只手演奏了一会儿后,便将自己臂上的三个铁环抛给了女孩。她开始边跳舞边玩起了杂耍。男孩又向她抛出剩下的铁环,一只接一只,最后,女孩一个人耍起了一打铁环,但却从未将一只掉在地上。
最后,她还与男孩共舞了一段,后者则还是不间断地吹着笛子。节目末了,掌声四起。船主大声叫道:“如果照我今晚听到的来看,我的朋友,我想这个姑娘应该做将军才对!”
全场爆发出一阵笑声,其中甚至包括伯利克里本人。
前传 辉煌的落日 上阿斯帕吉家的晚餐(6)
涅墨西斯是多么支持我啊!
祭品的轻烟在家中祭坛上方袅袅升起,祭坛设于薛尼亚德家大屋的内院中。
“涅墨西斯(复仇女神),你主持正义的复仇,就请抓住那个杀害我儿子的凶手吧,然后让他承受最残忍的痛苦死去!”
当聚在院中的人纷纷上街组成送葬队伍的时候,刚才这屋子主人的话语还回荡在他们脑海之中。抬尸人将菲利皮季的尸体抬出,他身上盖着那件死时所穿的衣服。他们将他的身体头朝前放置于大车的平台上,在火炬的微光中,他前额缠绕的那条金色发带正残酷地在他那苍白的肉体上微微发亮。此时哭丧的哀歌响了起来,左邻右舍们都停下了晚餐趴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死者的妹妹一袭黑装走在葬礼大车前,手中捧着装满祭酒的瓶子,这是用来在她哥哥的墓前祭洒的。死者的父亲紧随其后,他手中拿着长枪,满脸恐吓的表情。身后,他的另外两个儿子看管着小菲利普,接下来是叔伯们、姐夫小叔和表亲们。
然而,粘西比并没有用劲大哭,因为毕竟人们只在事情关己的情况下才哭泣,但她却从别人不幸的命运中自然而然地读到了自己命运的不幸。
原则上,队伍的末尾应是由六名笛手组成。但那一天,走在最后的却是薛尼亚德的朋友和顾客。其中我们还能发现伯利克里的两个儿子走在妇女的后面。这支送葬队伍钻进了迷宫一样的街道,走出它们便是通往里卡贝特大门的主街。过了主街,队伍便向村庄走去,而目的地是城墙外的三座公墓之一。掘墓人已经在那儿等待了。他们将尸体从车上抬下,随行人等便左右散开站在挖好墓穴的墓地周围。做弥撒者望着先逝者们那已被泥土弄脏的裹尸衣沉思了一会儿,眼眶中满是忧郁,仿佛是对这位年轻人过早地加入他们的行列表示惊叹似的。
小菲利普转过身不再看这阴森的场面,而是环顾四周想找个人去躲进他的大衣中。他认出了粘西比,于是便蜷缩在她的怀中抽泣起来,好像一个外人给他的温柔比他亲人们的更弥足珍贵一般。直到人们将尸体放在土坑中他还是没有过来,于是他的爷爷便叫起了他的名字,他只好走上前去,满脸泪水,去喝那惟一的一杯为死者灵魂而做的祭酒。
正如希腊人所相信的那样,这可怜的灵魂从此将流浪漂泊永不停息。妇人们将玫瑰花蕾撒于坟墓上,所有人都悲痛难当。
午夜降临了,队伍又一次组建了起来,但不同的是这次毫无秩序。当大伙来到城门口,这时菲利皮季的母亲也已把参加丧宴的名单重新确定好了。粘西比前来告辞,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独自留在家更久了。
“你是好人。”菲利皮季的母亲对她说,“当然你的爱不会是多余的,这可怜的孩子早已没有了母亲……我们觉得你把这失去亲人的痛苦实实在在地当成自己的了。”
“确实是这样,”粘西比回答道,“当我发现这样一位漂亮的小伙死在我家门前时,当时就觉得像失去了亲生儿子一样。他们都是我们的儿子啊。”过了一会儿她又加上了这最后一句话。
紧接着她压低了声音:“告诉我,你真的相信薛尼亚德的指控吗?”
对方点了点头。
“下一次我会好好跟你说一下这件事,来看我吧。”她被人催促着只好轻声说道。
菲利普不由自主地去拉粘西比的大衣。她弯下身去抱紧了他。他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木质盾牌,那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玩具。接着他便向他的亲人跑去。
“涅墨西斯是多么的支持我啊!”她轻轻地对自己说道。她将大衣拉紧了些,独自一人朝自家走去,漆黑的街道上晃动着漆黑的影子,不时还传来了几声猫头鹰的鸣叫。
前传 辉煌的落日 上两个情人的夜话(1)
他,赤裸着身子,闭着眼平躺着;她,也赤裸着身子,躺在他身边,背靠着一个垫子。依照房间尽头铜桌上正滴着水的漏壶显示,现在正是午夜一点。天花板上斜挂着的小银钟散发着昏黄的光,突然她看见伯利克里那张脸变得越来越陌生,这把她着实吓了一大跳。这张脸上,颌间包含着沉重,上唇下唇间却又带一丝苦涩。整个面部浮肿着,在眼睛下方尤显得明显。
这是被爱所累的结果吗?或是忧虑过度了?抑或是意识到这个世界将产生变化的征兆?阿斯帕吉抓住了那一股并不能被明确证实的强烈的愁绪。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他闭着眼问道。
“你又没看,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
“我听见了你呼吸的节奏,”他懒懒地说,“你的左乳放在我的手臂上,我知道你正歪着身子,所以我确定你的目光正投向我的方向。”
她坐了起来。
“在……一些事情的形式上我有些不喜欢的地方。”她说道。
“那是因为你是东方人。你太相信神秘的东西了。你是在担心对亚西比德的指控吧,对吗?
”
“大家认为是你在保护他……”
“事实上,我确实是这么做的,那是因为他是我的家庭、我的区镇、我的氏族中的一分子,而且我还是他的监护人。但我保护他这一事实并不代表他就是罪犯。有10个人证明亚西比德在阿尔克罗斯家的宴会上一直呆到天亮,而那时菲利皮季早就离开了,是单独一人而且酩酊大醉。”
“他们间发生了争吵。”
“我知道。菲利皮季是亚西比德的男宠之一,他指责亚西比德挥霍无度破坏了贵族的形象,而亚西比德则反驳他这么说是出于妒忌。然后另一个回答说过分妒忌最终会组成一个党派扰乱城邦的秩序,而亚西比德也会因公然的道德败坏吃官司,另外对这一道德败坏现象的指责会影响到所有雅典富有的青年,其中也包括菲利皮季本人。当亚西比德抛给他这么一句话时争吵便一下子激化了:‘你是害怕别人知道你这么一个自由的人竟是我的情人吧?’紧接着菲利皮季又开始反攻……”
伯利克里停住了,他显得很尴尬,因为当他涉及关于性的事情时还有点廉耻之心。
“我明白了。”她说。
“总之他还说,内部的敌人远比外部的敌人更可怕,因为对于后者我们能用武器保护自己,而对于内部的敌人我们只能交于司法处决。”这时亚西比德起身扇了他一耳光,于是菲利皮季就离开了。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是啊。”
阿斯帕吉起床去喝那放于漏壶旁边小罐里的水。这时伯利克里睁开了眼。他望着金色灯光下她优美的胴体,不,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可依旧是那样的性感。
“我的感觉是,”她说道,“亚西比德一定又派了某一个人去跟踪菲利皮季然后把他给杀了。”
“那么就让这种感觉只停留在你自己身上吧。已经有太多的人和你一样这么想了。但我们不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