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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下风雷-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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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卿看着眼前这个年龄相仿的公子哥,看起来文文静静,却是个趁火打劫的小人。按奈不住心里的怒火要骂他,汉平却开口说:“救大哥的命是最重要的,钱财还都是其次。汉平手里只凑了六十万大洋银票,其余的加紧凑到。”

封少爷沉吟片刻说:“诸位兄台,小弟也是为难。家严开的价钱,小弟做不了主。实在是家中急用钱财,不然不会卖了祖上的物件。”

胡子卿仗义的说:“我回家去想办法。”

张继组拍案而起:“这不够的我出了。算我报答汉辰哥哥的恩德的。上次我爹派人送给汉辰哥一辆车,都运到龙城杨家门口了,被杨伯伯拒绝了。”

“那~~那就算小弟借张大哥的。待小弟回到龙城,即刻归还。家父预计最大的底线是百十万大洋,这个数字内杨家卖些房产古董还是能凑出来的。只是小弟出来仓促,手边一时没那么多现钱。”

张继组打断汉平说:“杨老二你可真不痛快,说给你就给你了。我等下把钱给你。”

钱款和渠道都凑齐了,一笔买卖就要成交。胡子卿了却心中一桩大事,虽然费些周折,但大致还是顺利。回到讲武堂将事情的结局对霍教官和穆一枫讲述一遍,二人也显得高兴万分。

第二天是战略课,也是胡子卿最爱听的一门课。聚精会神的听着霍教官生动的讲述一次大战时的种种案例,胡子卿几乎投身其中。

霍文靖讲述正激烈精彩的时候,忽然嘎然停住了,转身向教室外走去。

同学们窃窃议论着,探头探脑的看霍教官为什么忽然离去。

“胡子卿,出列!穆教官有话问你。”霍文靖回来一声命令,胡子卿答了声“是!”立刻小跑了从后排跑到讲台出门。

王大川惊愕的看看薛明远:“穆疯子又在闹什么?”

胡子卿来到楼道,穆一枫脸色阴沉:“子卿,校门外有个你的朋友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你。本来这是违反校规的,但是,我怕他真有什么事。”

胡子卿迟疑一下说:“那,孝彦去看看。”

“子卿”穆一枫喊住拔腿要跑的胡子卿:“是小段找你,他说是今天去买人参出了大事,财物两空了!”

胡子卿军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就随段连捷匆匆赶到汉平住的旅店。

一路上,子卿听段连捷讲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早上,段连捷、秦立峰随杨汉平去丰源酒楼同那封少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心起见,段连捷还按了穆一枫的嘱咐,请了关大掌柜一起去取货,仔细验看了那支五百年老人参。众人开了眼,楠木盒子,明黄色的御用垫布,那支粗粗的人参上还系了根红丝带。双方验收钱款货物无误,高兴的成交。

送汉平和赵舅爷回到旅店,段连捷去安排北平航天署的飞机待命,准备将汉平和人参尽快送去龙城。

本来是件大快人心的喜事,汉辰的病就有了治愈的指望。

段连捷去旅店接汉平的时候,就发现出了大事了。房间里凌乱不堪,如遭贼抢。

杨汉平坐在地上,发疯一般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不管段连捷问什么,汉平都答不出话,只是目光呆滞的喃喃自语:“爹会打死我,爹会打死我的。”

赵舅爷哭天抹泪的说:“收拾东西要出门了,说再看一眼人参吧,结果发现那参变成了根萝卜。本来我们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咬了自己的手看呀,那就是萝卜呀。”

段连捷说:“汉平说他没离开过旅店,取货回去就洗了个澡,赵舅爷也没出过屋。”

“那是见了鬼了?”胡子卿也惊愕了,这不是大白日见鬼?关掌柜验过货,绝对的真品,居然几个时辰后人参就摇身变成了萝卜。

“刚通知了警察署,那封贝勒家就寻上门来兴师问罪了,所有的钱票都是假的,到了银行入帐才发现。我不信就随了去辨认,果然是假的。”段连捷窘迫焦躁的神色已经掩饰不住,胡子卿脸色惨白,这太恐怖了。

“不是做梦吧。”胡子卿捏捏自己的手:“若是杨家的钱票有问题,昨天小张给的钱票总不该出问题。”

“就是说呢,怎么会。”段连捷说:“我盘问了汉平,他说他昨天就没出过门,房间里也没来过外人。”

第三卷 戎装骏马照山川 66 好事多磨

警察局古局长带了人赶来,将当事人请去了警局盘查。这么大一桩案子,也算是惊天动地了。

胡子卿急得捶胸跺脚,自责说:“就怨我,就怨我,还以为天衣无缝了,就放手此事回去了军校。早知道就从头追到尾,怕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这事,不出事也怪呢。你看汉平慌得,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就不停的说他爹会打死他。他怎么一点不担心他哥哥的病,他一时疏忽,可能就耽误了龙官儿。”秦立峰追悔莫及的说:“都怪我,怪我,功败垂成。”

“是不是那个赵舅爷监守自盗,眯了钱留了去逛窑子了。你们都听说了吧,这赵舅爷自从来了东北,就泡在窑子里没出来过。”张继组不屑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问了问古局长,这从立案到破案,是要些时日的。不知道汉辰的病怎么样了。”子卿一脸忧虑。

所有人都是愁云惨雾的面容,唉声叹气。胡子卿忽然兴奋的拍了脑袋说:“我想起来了,我有个朋友,他家里有支参。但是是供在祖宗堂上,藏得很隐秘。他家是定然不会卖的,不过咱们可以借,先借了去救命,等咱们追回那支封贝勒的参,再还回去给他。”

“这么贵重的东西,谁还能借?”张继组说:“不然这样,我这里还剩八十万大洋,暂且压给你那朋友,也别叫人家吃亏不是。”

“那封贝勒那里不依不饶的要讨钱款呢,怎么办?”段连捷问。

胡子卿叉了手仔细琢磨了说:“那就麻烦几位哥哥去托人问问,封爷家里有什么救命的事要急用这笔钱。如果是‘事’,看有什么事咱们几个能解决的。”

“是了是了,子卿的话有道理了,咱们几人凑一起,大半个中国就覆盖了。咱们办不到的事,怕旁人就更难办了。”张继组自负孤傲的话语,虽然说得霸道,但也在理。段连捷忙说:“那,我去找关大掌柜问问。这件事麻烦的无非是卡在了‘参’和‘钱’上,若是‘参’能解决,‘钱’也不用还封家,也就算不了了之了。”

秦立峰沉吟片刻转向子卿说:“子卿,你该不是去冒险吧?”

胡子卿一脸得意的坏笑:“这个事情,哥哥们就看好吧。只是拜托诸位帮个忙,夜长梦多,明天我拿了人参过来,大家务必就立刻送汉平离开东北。”

“这个包在我身上。”段连捷保证说。

“那我呢,我干些什么?”张继组见众人分工,单单忘记了他,忙请缨问道。

“财神爷,您先省省,用到你的地方多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偃旗息鼓,千万别出什么事就好。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被盯住的。”段连捷一句话,众人频频点头称是。

“不如继组去警察署接了汉平回来,盯好他不要做傻事,不要乱动。我们办完事也会赶回来找你们。”

胡子卿最后叮嘱说:“大家一定帮我保密,千万不要对人提起借人参的事。我不想给我那位朋友惹麻烦。”

几人商量好行动计划,几双手紧紧握在一处。

———————————————————…

秦立峰终于知道自己是拿了自家的人参给汉平救急,眉头紧锁了劝说子卿:“子卿,二哥知道你义气。可是你有没想过,你瞒了令尊把家里的参偷了出来~~”

“自几家里的东西能叫‘偷’吗?”子卿满不在乎,“走一步看一步,回去总会有办法。”

见秦立峰一脸担忧,子卿向秦立峰挤眼诡笑说:“别担心孝彦了,家父生气也顶多骂上几句。二哥别忘记,上次秦伯伯罚你跪,还是孝彦帮你解围的。”

子卿返回家中,父亲震怒的不肯见他。

屋内传来摔打碗碟的声音,吓得子卿缩了脖不敢作声。

第二天天刚亮,二太太帮子卿整理一番,拉了子卿的手来到胡大帅的卧室。

在门口,二太太递给子卿一杯热腾腾的茶,不停的叮嘱子卿,让他去给父亲认错赔罪。

子卿乖乖的进了父亲的房门,父亲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规矩的贴膝跪下,子卿高高的举起茶杯:“爹,您别气了,儿子害怕。”

胡云彪又气又怜,哼了一声端过儿子手里的茶杯,放在一旁,看了儿子忽闪在长睫下的俊目,长吐口怨气:“说来说去,这东西将来都是你小子的,爹这把老骨头去了,留下这些劳什子能给谁?既然你个败家子迟早要大手大脚的送给旁人,不如现在给了也清净。”似是自言自语说:“想开了就好,爹也犯不上为了根人参跟你翻脸。”

“爹~~”子卿哭了,抽抽噎噎的样子令胡云彪心疼。

“你这傻孩子,你待朋友这份实心眼儿呀,迟早有一天会毁在这些朋友手里。”

胡云彪一句感慨,子卿咬了薄唇不说话。

看着地上跪着的子卿,胡云彪有些心酸,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子卿讲清这“逢人只说三分语,不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世道险恶,子卿的眼里却总看到别人的好处,真心真意的待每个人,毫无门第等级的隔阂。胡云彪总对儿子说,爱,可以是对自己的亲人无私无保留的。但就是亲人,也要留些距离的好,俗话说“远香近臭”。但子卿总对他的话反驳或阳奉阴违,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先想到别人。胡云彪都觉得无奈了,特别是一次家里吃饭,子卿居然指了盘土豆烧茄子对大家说:“这道菜,我的霍教官最爱吃的。”

胡云彪心里难过,暗骂“这小子都不见得记得你爹爱吃什么,怎么不相干的人倒记得这么清?”

《天下风雷》后传《年少天纵》 1 那年腊八

白雪皑皑的天地,杨家宅院屋瓦上如被蒙上一层厚厚的棉絮。

汉辰来到父亲暖阁外,屋内伺候着的四姨娘正挑了棉帘出来,见和汉辰堆了满脸的笑招呼:“大少爷来了?”

今天是腊月初八,汉辰的生辰。

父亲显得一团和气,脸上也泛着红光,比起七叔刚过世那两个月气定神闲许多。

不似先时,日日如失了魂魄般从梦中惊醒,抓了汉辰的手大叫:“小七,别走!”

“父亲!”汉辰恭敬的垂手请安。

杨大帅向他招招手,一脸的神秘:“快来,爹给你看个稀罕物。”

汉辰并未在意,只是按进门前思虑妥的话毕恭毕敬的说:“父亲,今日是汉辰来到世上第二十五年,蒙父母生养之恩~~”

汉辰撩衣跪下,接着说:“养育大恩,汉辰铭刻于心,日日思父亲大人教诲~~”

“行了行了,不必拘那些老礼了,时代变了,你起来吧。”杨大帅脸上还是笑容可掬,这笑容在平日罕见。尤其对汉辰,二是过年似乎都对这笑意陌生。

汉辰眼里的父帅,即使平日同人谈笑正欢,见到他出现也会立时板起脸,端出老子的姿态,饭里挑砂般也定要寻出他的不是训斥一番。今天这种异乎寻常的和颜悦色,怕是得益于小乖儿刚从他房里走出,余热未退。

“爹爹!”

果然,乖儿从门外钻进来,手里拿着根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乖儿,你都吃了三支了,不是对你说过,这支是留给你大哥的?”父亲嗔怪的话,汉辰反觉得奇怪。

猛然间醒悟为什么昨天父亲执意要安排借许姑爹云城的飞机去北平。若果是为了买几支糖葫芦如此兴师动众,怕比唐玄宗为搏贵妃一笑,快马岭南运荔枝还要传奇了。就为了乖儿爱吃糖葫芦?

“乖儿,爹是太娇纵了你。今天是你大哥的生辰。”杨大帅责怪说。

汉辰心里才明白,原来这糖葫芦是爹为他准备的。

心里顿如五味瓶搅翻,如壮士易水之行,为了实现某种承诺已经决心摒弃所有情感,将自己变成一个孤注一掷的刺客,面对感情的施舍,他是敬而远之。

小乖儿却怯怯的挪过来,依依不舍的举着还剩了两粒山楂的糖葫芦试探问:“哥哥,乖儿吃一粒,哥哥吃一粒。”

“乖儿,乖。大哥不吃,大哥是大人了,这是小孩子的零嘴。”汉辰脸上浮出疼爱的笑。

杨大帅在床上欣慰的笑笑说:“这就对了,兄友弟恭,才是世家子弟的风范。”

又招呼汉辰说:“龙官儿,来,爹给你看个东西。”

从床头拿过一个红绒绸包裹的盒子,层层打开。

杨大帅如捧精美的至宝般打开盒子,揭开红绒布。一尊精美的玉雕月光流苏般的泛着润洁的光躺在匣子中。

水般剔透温润的成色,雕琢的优雅流线,一看就是精品。

更令汉辰惊讶的是,这是一尊同昔日他打碎后保存多年的玉雕善财童子一模一样的玉雕,他指尖熟悉的没条线条和没个弧度都是那么类同。世间本不该有两尊完全一样的玉雕,而汉辰不得不感叹这先后两尊玉雕的如此相像。五年了,五年的时间真快呀。五年前还曾经是稚嫩青涩的小龙官,如今已是饱经历练沧桑的龙城少主。

“龙官儿,来,抱过去看看。这是爹送你的生辰礼物,集雅轩的老板雕琢了五年,费了整整五年的心血。索性他雕那尊摔坏的善财童子的玉还有一块儿,一直没舍得用,我花了重金买来。娄老板说,他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五年,整整五年,总算还原了。”

杨大帅的眼睛里闪烁泪光,汉辰很少见父亲落泪,一尊玉雕,父亲如此激动?还原了又如何?有得东西怕过去了永远难以还原。

大太太掀帘进来,笑吟吟的说:“猜龙官儿就来这里了,怕他跑两处费气力,索性我就过来了。”

“龙官儿,你爹爹给你的玉雕,还喜欢吗?”

汉辰淡然浅笑:“父亲,这玉雕太珍贵了。汉辰笨手笨脚的,也不懂风雅,留了无用。放在父亲的多宝阁罢了,往来也能看上一眼,也有人打扫照看。”

“龙官儿,你这孩子。破碎了的你反当个宝,你爹这不给你弄了个上好的,还不谢谢你爹。”

大太太嗔怪。

“爹爹,乖儿要看看。”小乖儿冲过去,抱起匣子里的玉雕。

“乖儿,小心些。”

话音未落,乖儿手一抖,那尊玉雕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落下,随着“咔嚓”一声,碎成三段。

“哇~~”乖儿放声大哭起来。

沉默,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汉辰没有说话,目光没有看地上的碎玉,而是笑看着父亲,天意,真是天意难测。如此巧合,如此的作弄,名该如此。

“乖儿!”父亲大喝一声,举起巴掌,小乖儿哇的哭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委屈不已。

凝滞在空中的手难以落下。

杨大帅缓缓的搂拍着惊吓到的乖儿,余光看着嘴角挂着嘲弄的笑看着他的汉辰,心里顿时愧疚般自我解嘲:“乖儿他~这孩子,吓坏了。爹不是没打到你吗?好了,不哭了,没有怪你。”

小乖儿哭得更凶,抽噎咳喘。

大太太心疼的低头去拾捡那破碎的玉雕,愧歉的对汉辰说:“这真是,怎么就~~”

“娘,都是汉辰不好。要早些接过来,怕就不会被乖儿拿去摔碎了,里外都是汉辰的不是。爹娘都不要难过了。汉辰还要敢去军部开会,父亲若没别的吩咐,汉辰去了。”

杨大帅诧异的目光凝视汉辰,久久的不语。

汉辰静静退到门帘边,猛然转身离去。

寒风卷了雪渣飞进暖阁。杨大帅抚摸着小乖儿的头呆滞的说:“龙官儿娘,你,你一定要死在我后头。若是你去了,汉辰他~~他怕不会留在杨家。”

凤荣找到弟弟的时候,汉辰才从军部回来。一身军呢大衣,高竖的衣领遮了半个脸,凤荣一把拉了他下车,来到一边悄声问:“龙官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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